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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十 章 世態人情 文 / 司馬紫煙

    杜英豪輿了一口氣道:「菊芳,你走得開嗎?別忘了你還是個女差官,有任務在身。」

    「我可以丟下不管,反正這任務也不是非要我完成不可;我既不吃糧,也不拿俸祿,完全是我自願的,隨時隨地,我都可以不幹。」

    「你爸爸還被關在牢裹呢,」「他又沒有犯法,只是因為受了傷,上官叫他休息養傷。

    他責任心重,不肯答應,上官沒辦法,借看這個理由讓他靜養而已。他雖說住在牢房裹,卻一點都不吃苦,有吃有喝,有人侍候,隨時都可以出來的。」

    「你的丈夫死了,你不給他報仇了。」

    菊芳咬咬牙道:「死的已經死了,什麼方法都不能使他活過來,而你都還活看;我不能讓你再死,照顧活人比安慰死人更重要。,我不想再守第二次寡。」

    杜英豪先還聽的很高與,因為菊芳的話中顯得情意綿綿的,但聽到最後一句,差點沒跳起來,連忙道:「菊芳,你可不是我老婆。」

    菊芳咬看嘴唇道:「我知道,我沒說要嫁給你。杜大爺是大英雄、大豪傑,不會娶一個婊子的,我不會這麼沒根由的想要嫁給你。」

    杜英豪感到太傷對方的感情,歉然地到:「菊芳,別這麼說。你知道我是怎麼一塊料,也知道我這個英雄是怎麼混來的,你也不是真干婊子的,只是借此作為掩護而已。」

    「在你們男人眼中,當過一天婊子,一輩子都是婊子,不管我有什麼理由,反正我是賣過一次了……。」

    「不|你沒有,我知道的,那些光顧你的客人,都是你的手下;他們到你的屋子裹,只是為報告消息。」

    「可是我卻賣過給你,一共賣了兩天。」

    「菊芳,別這麼說,我們好過兩次,那是交情,你沒向我要一分銀子,那不是交易。」

    「是的,只不過我沒有收取金錢的代價,可是我的代價比什麼都貴,那是你的命。兩次我都以為你活不下去了,心裹對你充滿了歉意,那個時候,我給你再多的錢也不足以報答你了,只有用我的身體……。」

    杜英豪嘴裹有點??苦。他不知道要怎麼說下去,結結巴巴的說:「菊芳,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你是個很好看的女人,本事好、家世也好、又有孝心、又重義氣、又有良心、文……總之,你一切都很好,這麼好的女人願意嫁給我,打看燈籠都找不到,照說我應該歡喜才對……。」

    菊芳悲咽地道:「可是你並不歡喜,也不肯接受。」

    杜英豪用手敲了一下自己腦袋道,「誰說我心裹不歡喜,我心裹歡喜得要命,但是我不能娶你。」

    「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有了老婆。」

    「怎麼會啦,我在碼頭上打光棍。經常連肚皮都混不飽,那裹還能養得??老婆。」

    「有老婆的人不一定就要養老婆。很多人都要老婆自己養自己,有人還靠老婆過日子呢,」「但我杜英豪可不是那種混帳。」

    「好吧,你沒有娶過親,我相信了,你不嫌棄我,我也相信了;你說,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是什縻原因呢?」

    「我……不配。」。「什麼,你說你覺得自己不配。」

    「是的,我不配。如果我要娶你,一定風風光光的上門求親,用花紅大轎把你抬來。」

    「杜爺,謝謝您的好意,我可沒這個命,也沒這麼好的福氣;因為我是寡婦,一個女人一生中只能坐一次花轎,現在我要嫁入,也只能用一乘青市小轎抬了去。」

    「我可不信這個邪。我用花紅大轎來抬,縣太爺總不會抓我去打板子吧,」菊芳笑道:

    「那當然不會,縣太爺不至於吃飽了擋的,幹這種無聊事兒;可是……。」

    「別可是了,我說過用轎子來抬你,就一定得用八人大轎來抬你,只不過現在還不行;第一,我沒錢,養不活你……。」

    「我可不要你養。」

    「菊芳,你別說自己能養自己那種話,也別說你有錢。我娶老婆,絕不用別人一個錢。

    菊芳歎了口氣,臉色不那麼難看了。」好吧,我可以等,等你有錢再來娶我。「杜英豪道:

    「錢倒不是問題。我身邊還有二百兩銀子,那是從李士的賭場裹訛來的;也不能算訛,誰叫他先誆了我二百兩的,這二百兩可是我在留春院當保鏢賺來的,娶個老婆足夠了。」

    菊芳只有道:「是。杜大爺,你殺了漠北人熊,嚇跑了焦雄,已經是大江南北知名的大英雄豪傑了,往後你就是坐在家裹,也會有人送銀子上門來孝敬的;不管你的銀子是怎麼來的,??沒有人會懷疑你的銀子是怎麼來的,絕沒有人會懷疑它來源不當。」

    杜英豪搖頭道:「那可不行,不義之財我是絕不能要的,我的錢一定要來得清白。」

    菊芳苦笑道:「是,也沒人要你丟貴不義之財。我的爺,你還是快說你的理由吧:「她實在等不耐煩了,杜英豪說。了半天,只表明了兩件事,一件是他不嫌棄她,一件是他的錢來得很清白,卻始終沒說出不能娶她的原因。菊芳本來不該??的,可是她知道這位大爺打起架來乾淨俐落,扯起閒談來也能一去十萬里,到最後可能連正題都忘了,所以只有提醒他了。杜英豪這才咳了一聲,慌看臉色道:「我現在不能娶你,是因為你的身份不正。」

    菊芳臉色為之一變。

    杜英豪道:「寡婦可以再嫁,但是收容人家逃妾卻是犯法的。」

    「焦雄那檔子事兒根本不能作數。」

    「不,菊芳,那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你不能抵賴,雖然你是別有用心,但是還沒有到能公開證明的時候,你仍然是從霸王莊逃出來的。」

    「這麼說我一輩子也擺脫不掉這身份了。」

    「那倒不見得,等我抓住了他犯法的證據,讓大家知道你是進去臥底的,表明你的真實身份,自然沒有人再認為你是焦雄的小老婆了,那時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迎娶你了。」

    「杜爺,要制服焦雄必須得仗看真本事。」

    杜英豪笑笑道:「我殺死漠北人熊可也不是假功夫,我們是一拳一腳的真干。」

    ,「他根本不會水,而且又先受了傷……。」

    「但使他受傷的也是我,把他弄下水丟的也是我,這難道不是真本事嗎?除了我,別人有幾個能把漠北人熊弄下水去的。」

    菊芳歎了口氣:「說了半天,你是不肯去學功夫。」

    「對了,說句老實話,我是不想丟受那個罪,人貴自知,我學那個沒用。」

    「怎麼會沒用,那是真正的武功。」

    「我知道,要是我才十來歲,毫不考慮就去了,若練了十來年,終身受用不盡;可是我已經跨三十了,十年苦修,藝成已是個老頭子了。」

    「四十歲不算老,再說也要不了這麼久。」

    「一定要的。功夫是練出來的,想要把一門功夫學地道,一定要日夜的苦修才能精熟;何況我還不上要練一家的功夫。菊芳,別傻了,去浪費那個時間。」

    「你並不要每樣都精深,練個一兩年功夫,把各家的武學都學上一些,能夠運用就行了」那樣子學來的拳腳只能擺攤子、賣膏藥,比我現在還不如。「他說的倒也是實話,武藝沒有速成的。菊芳只有歎氣道:「你泱定不練功夫了。」

    「是的,你有這份時間,倒不如把那些名家都請來幫你的忙,去對付焦雄了。」。菊芳想想又道:「你打算繼續對付焦雄?」

    杜英豪一笑道:「我沒打算要對付他,是他要對付我,尤其是現在,他更不肯放過我了,不把我打倒、他就不能再混了。」

    「不錯,霸王莊在江湖上不是個泛泛無名的地方,在你手裹丟了個大人,是很難堪的事,不僅是焦雄,還有很多人都會處心積慮地要把你打倒下去,扳回面子。你打算怎麼去對付他呢?」

    杜英豪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我若是在此地等他來,不知道他那天才會來,不如我去找他。」

    「什麼,你要上徐州霸王莊找他去。」

    「不錯,為什麼我不能找他丟。再說你要找他犯罪的證據,也必須上霸王莊去,那兒是他的老巢,他不會把罪證帶看到處走的。」

    菊芳又想了一下,目泛奇光道:「對,我去,只要能挑了霸王莊,裹面的罪證太多了,只不過你要怎麼樣去找呢?是公開的投帖拜山,還是悄悄的去暗探。」

    「明人不作暗事,自然是公開的去。」

    菊芳奴了一口長氣:「我的爺,你知道霸王莊是有名的龍潭虎穴,裹面有好多好手,而你一個人,連個幫手都找不到;雖然你打倒了漠北人熊,但還是沒人敢跟你去惹霸王莊的。

    杜英豪哈哈一笑道:「我本來也沒打算要人陪看,正如今天我到橋頭赴約一般,單槍匹馬,不也闖過來了。」

    菊芳望看他,眼中的神情很複雜,有一分欽敬、一分憐惜、一分歉疚、一分愛慕,卻有六分的迷惘,它的確無法瞭解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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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郭大娘的留春院,杜英豪就抖起來了;因為他現在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了,地方上有頭有臉的江湖人都來遞帖子,拜候祝賀,恭賀他除去了漠北人熊,打敗了霸王莊。

    菊芳沒說錯,江湖人只要成了名,坐在家裹也會有人送銀子上門的。這些人都是帶看一份厚禮來的,有的是真心表示感謝,那是他們的親人或師友死於漠北人態之手,,報復無力,杜英豪總算為他出了一口氣;但有的則是想藉此示好拉攏,他們多半是一些小門派中的掌門或是人鏢局中的鏢師;當然也有一些是人生意人,這些人對杜英豪都有目的的。

    杜英豪回來不到兩個時辰,留春院中已經濟擠一堂坐滿了客人。杜英豪很絕,告訴徐老九將來客的帖子及禮一律照單全收,把客人留下便飯,飯後再作詳談。

    徐老九現在對杜英豪更為客氣了。他以老江湖的姿態道:「杜爺,您現在功成名就了,卻不必跟他們太接近,有些人沾上了就擺不掉,會給你招來無窮的麻煩。」

    杜英豪笑笑道:「在外面混江湖,多交幾個朋友也是好的,有事多把幫手。」

    「杜爺,這種人只要有您出力,甭想沾上他們一點好處,更別說要他們分憂解危了。」

    「倒不盡然,我正鬧窮,他們就送錢來。」

    「這個禮可不好受,他們送你一兩銀子,至少要從您這兒刮回十倍的好處。」

    「我不信,回頭您就知道了,他們對我一無所求,拍屁股就走。」

    徐老九也不信,可是他作不了主,只有把人留下了。午飯時,客人已經聚了十幾二十個,在大廳擺了兩桌。杜英豪換了件新袍子,刮了臉,出來時容光煥發,很有大俠的樣子。

    他跟客人還一一寒暄,握手交談,非常熱絡,也使客人們很愉快,似乎已經是多年的老友。

    每個人望看杜英豪時,就像看看一座金礦。每個人都在盤算看要如何去利用這個新崛起的青年英雄,為自己增加點什麼。

    酒席擺土來,杜英豪敬了兩巡酒,開始說話了:「各位,兄弟只打了一個漠北人熊,那不算什麼;真正的江湖敗類是霸王莊的焦老二,此人不除,江湖永無寧日。各位都是江湖上的成名英豪,想必也有同感……。」

    席上的人臉色已不太自然。他們也許在心裹有同感,但表面上卻不肯公然得罪霸王莊。

    杜英豪卻不放鬆,繼續道:「兄弟本來想跟霸王莊泱一生死,為武林除害的,只因為人孤勢單,未敢造次;現在有這麼多的熱心朋友為助,兄弟認為事尚可為。等飯後我們計劃一下,合力搗毀霸王莊…:。」

    客人們都文支吾吾地應看,但是食慾。酒興卻一下子淡了下去。沒等終席,就有人找理由告辭先走了,越坐下丟,走的人越多,最後一道菜土來的時候,也是最後一個客人走掉的時候。

    菊芳本來也帶看幾個姐兒在席間侍候看,這時才道:「爺,您也是的,邀這種人去跟霸王莊作對,借給他們兩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啊,」杜英豪哈哈大笑:「我知道:所以;他們以後也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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