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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龍府驚變 文 / 司馬紫煙

    周菊人道:「不見也好,既然準備分開手,見面反屬多餘,這樣吧,你把毒針交給我們,明天由我們出頭轉告羅繼春,叫他勸林上燕交出紫鳳釵,母子倆結伴而返,天下從此就太平了。」

    龍琦君點點頭,由枕畔摸出一個小包道:「毒針在裡面,我知道林上燕一直在打鳳釵的主意,所以把釵跟外分開兩處收藏著……」

    周菊人接過打開看了一下,隨即收藏在懷中道:「其實你在鳳釵中也不該留下兩支的!」

    龍琦君道:「我不敢,秦守經教我的武功並不足應付她,完全是仗著那隻鳳釵,才鎮住她不敢稍生異念,所以我釵不離身,裡面也經常扣好兩支毒針以備應急之用。」

    大家都不說了,良久後,還是晏四道:「你受傷雖輕,血可流得不少,還是好好休息吧,今天叫玉茜留在這兒陪你,等明天見過羅繼春後,瞧他的態度再作打算。」

    龍琦君搖搖頭道:「我倒不要緊,最重要的還是九格格,還是讓謝姊姊陪著九格格吧,如果林上燕把她劫持去了,作為要挾,我們只有聽任她勒索了!」

    謝文龍神色一變道:「她敢這麼做嗎?」

    龍琦君道:「那個老道士就說過這種話,他說我如果不交出毒針,林上燕還有更絕的把戲呢。」

    晏四失聲叫道:「該死,這個主意一定是老狐狸想出來的,這個老混蛋也是財迷心竅了!」

    謝文龍愁道:「九格格身上絕不能再出岔子了,我們必須要想個對策。」

    周菊人道:「只要熬過今天一夜,明天再想別的辦法。」

    謝文龍道:「今天就難以熬過!」

    晏四道:「好在我們人手多,分開兩地也還夠,菊人帶著翩翩在這邊守夜,玉茜跟真真在王府中護衛九格格,人鳳跟文龍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見到羅繼春後,看看他是什麼態度,我們再作打算吧。」

    這雖不是什麼好辦法,但相當穩妥,幾個人又交換了一下意見後,才分手出來,謝玉茜伴著九格格回到王府,不一會,高人鳳把劉翩翩送到龍府來了,劉真真則是謝文龍送去的。

    兩人忙到天黑,才到衙門裡胡亂歇了一宿,第二天清早,他們先到後院去探探消息。問問樓下值宿的丫環,說樓上三個人還在睡覺,夜來也沒什麼動靜,他們才放心地走了。

    到達彰儀門時,城門不過剛開,外面的鄉人挑著蔬菜,擁進來趕早市,倒是熱鬧得很。

    羅繼春孤獨的一人站在一個小土阜上,顯得很落寞,兩人走找去,他才迎下來道:「兩位早!」

    高人鳳道:「你到得更早呢!」

    羅繼春問謝文龍道:「你們昨天見到琦君嗎?」

    謝文龍點點頭,羅繼春十分失望地道:「她知道我要走,還是不肯來見我?」

    謝文龍只得又點點頭,羅繼春長歎了一口氣,無限黯然地道:「我不能怪她薄情,只怪我自己太不爭氣了一點,這是龍府的失劍,這是我給琦君的信……」

    剛說到這兒,忽然城中衝出一匹急馬,馬上騎著謝玉茜,老遠就叫道:「哥哥,不好了,龍小姐被人殺死了!」

    羅繼春的手還沒有伸出去,一驚之下連劍帶信都掉了下來,失聲問道:「誰被殺死了?」

    謝玉茜一臉急淚,厲聲叫道:「龍琦君!」

    謝文龍也失了平日的鎮定,慌忙問道:「是真的嗎?我們離開時,她還是好好的!」

    謝玉茜從馬上跳了下來道:「你們只在底下問了一聲,沒上去看看,人在半夜就死了……」

    高人鳳也是一震,慌忙道:「大妹子,你說說清楚!」

    謝王茜道:「我也是不放心,王府裡平安無事,天一亮就來看看,那時你們剛走,我上樓去,移開屋門,菊始與翩翩都給人迷昏了,床上的龍琦君卻丟了頭……」

    謝文龍嚇得臉色都變了道:「龍大人知道了嗎?」

    謝玉茜道:「我沒敢聲張,把菊姑跟翩翩弄了過來,叫她們悄悄把屍體搬走,暫時別驚動人!」

    謝文龍急得直跺腳道:「這叫我怎麼跟大人交代呢!」

    高人鳳道:「大哥,先別管那些,還是把事情弄清楚,菊姑是個老江湖了,怎麼會被人迷管過去呢?」

    謝玉茜道:「她們三個人談天到了半夜,肚子餓了,叫人送夜宵上去,迷藥一定是下在宵夜裡的,剛吃完,她們就人事不知了!」

    高人鳳又問道:「她知道是誰下的手嗎?」

    謝玉茜道:「雖然沒看見,可是床上的龍琦君丟了頭,菊姑懷裡丟了那包毒針,而且除了那老蠻婆外,誰有本事把迷藥製得無色無味,連菊姑都無法辨出……」

    羅繼春的眼睛險得像銅鈴一般,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忽地一頓腳,彎腰從地上抬起短劍道:「對不起,這柄劍我還要借用一下!」

    「你要幹什麼?」

    羅繼春的眼中噴火叫道:「給琦君報仇,那醜八怪早就勸我殺了琦君,說是對負心人應有的報應,我不同意,想不到她竟替我下手了!」

    說完回頭就走,謝文龍攔住他道:「你知道她是誰?」

    羅繼春道:「我當然知道!」

    謝文龍一怔道:「你已經知道了?」

    羅繼春道:「是的,不管她對我多好,她殺死了琦君,我就不能饒她!」高人鳳道:

    「你不怕大逆不道?」

    羅繼春厲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

    說著驀地一劍刺向謝玉茜,她連忙躲開了,可是羅繼春的劍並不真想殺她,只把手中的韁繩割斷了,搶過馬匹,跳了上去,策馬飛馳而去。

    他是向城外跑的,道路既寬,廣野又闊,三個人追了一陣,人力究竟不如馬力,越追越遠,終於把人追丟了!

    謝文龍廢然一歎,用手攔住二人道:「算了,別追了,由他去吧!」

    高人鳳恨恨地道:「這傢伙真不是人,為了一個女人,竟要殺死自己親生的娘!」

    謝玉茜忽然道:「我覺得他不會是那種人,也許他還不知道那是他的生身母親!」

    高人鳳道:「他不是說他知道了嗎?」

    謝玉茜道:「也許是林上燕只告訴他別種關係,而沒有承認是他的母親!」高人鳳道:

    「你怎麼知道呢?」

    謝玉茜道:「我是聽他說話的口氣,因為他還是把林上燕叫為醜八怪,那絕不是一個兒子對母親的稱呼!」

    高人鳳不以為然地道:「像他那種人還懂得什麼孝道。」

    謝玉茜正色道:「高大哥,你對羅繼春的偏見太深了,他雖然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變成一個任性而行的人,可是他的本質並不太壞……」

    高人鳳有點不好意思,但仍強嘴辯道:「他如果是個有理性的人,就不該因為得不到龍琦君而恨龍大人了……」

    謝玉酋一歎道:「那是被情愛沖昏了頭,愛可以使人變得糊塗……」

    謝文龍笑笑道:「我覺得妹妹的話不錯,像玉茜受了毒針之傷後,你拚命的為她吸毒療傷,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這就是情的魔力!」

    謝文龍從不開玩笑,所以這句話說出了口,使得謝玉茜與高人鳳都紅了臉,低下了頭,顯得很不好意思。

    謝文龍也覺得自己太造次了,忙又岔開話題道:「妹妹!你這樣相信羅繼春又有什麼根據呢?」

    謝玉茜笑道:「羅繼春在馮家以藏邊土司的世子身份出現,據他說並不是冒充,因為那個土司確曾認他為義子,如果他肯以這種身份在龍府求親,可能很有希望,但是他不肯忘本,始終以羅上春的後人自承,他不以父親當強盜為恥,自然也不會把母親叫成醜八怪。」

    高人鳳慚然道:「是的!大妹,我承認我的看法錯了,可是羅繼春要殺林上燕去了。我們該怎麼辦呢?」

    謝玉茜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沒辦法,如果能找到他們,我們還可以說明真相,阻止他做出這種逆倫的事……」

    謝文龍皺起眉頭道:「我更擔心的是龍琦君被害,我如何向龍大人交代?」

    高人鳳平時足智多謀,此刻也沒了主意,頓足恨道:「林上燕實在也該死,她為什麼要殺死龍小姐呢?」

    三個人默默無語,良久,謝玉茜道:「回去吧!好在龍琦君的屍體已被菊姑秘密移走了,對龍大人,我們只說她失蹤了,這總比告訴他凶訊好一點!」

    謝文龍道:「這也拖不了多久,龍大人一定會叫我們尋訪他女兒的下落,日後我們又將如何交代?」

    謝玉茜道:「盡量拖,時間久了,他的情緒慢慢的安定下來,也許會忘了這件事。」

    沒有更好的辦法,三個人只好頹然地回到城裡,謝文龍先到衙門裡轉了一下,還好龍錦濤上朝去了,還不知道家中出了事,他又急急趕到劉家姊妹的住所。不但周菊人等人在等著,連晏四也聞訊趕來了。

    龍琦君無頭的屍身用一張錦被包著,放在炕上,滿屋子的人都在搖頭歎氣,莫衷一是,晏四長歎道:「目前只好照玉茜的辦法,先穩住龍大人再說!」

    謝文龍憂慮地道:「以後呢?」

    晏四道:「人已經死了,任何法子都無濟於事,唯有緝住正凶後,再婉轉告訴他真話。」

    劉翩翩道:「其實龍琦君死了也好,否則羅繼春不死心的話,再胡鬧下去,把事情抖出來只有更糟,現在倒是好交代得多了!」

    謝文龍一怔道:「這是怎麼說呢?」

    劉翩翩道:「林上燕利用我母親替她寫的信,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我們也應該找她報仇,最好我們能找到她,先殺了她,然後再把龍琦君的死訊告訴龍大人,只略過龍琦君與羅繼春結識之事直說那飛賊是林上燕的兒子,她殺死龍琦君是為了替兒子報仇不就完了!」

    謝文龍道:「那太牽強了吧!」

    劉翩翩道:「林上燕隱身在他家為傭,是他自己的疏忽,這可怪不了別人,而且大哥還可以把林上燕的身世透露一點,甚至於把秦守經教過龍琦君武功,以及遺下鳳釵的事都說出來,只要不提龍釵君與羅繼春有關係,龍大人總比較好過一點,至於林上燕殺死龍琦君一方面是為了出氣,另一方面是為了奪取紫鳳釵,這就說得過去了!」

    晏四點點頭道:「大侄女這個說法很好,對龍大人,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高人鳳道:「那固然好。但是必須先把林上獲的問題解決了,而且要在羅繼春之前找到她。」

    謝玉茜道:「林上燕殺死龍琦君,一定會躲著她的兒子,我們找她比羅繼春找她容易。」

    謝文龍不以為然道:「羅繼春還可能知道她的下落,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比較容易呢?」

    謝玉茜道:「她除了殺死龍琦君,還把菊始的毒針偷去了,可見她對我們挾恨於心,很可能還會來找我們呢!」

    周菊人道:「如果她懷恨我們,為什麼不把我跟翩翩也殺了?」

    謝玉茜笑道:「您是她的故人,翩翩的雙親間接因她而受害,她對你們內愧於心,才不忍相害,四叔與大哥都逼迫過她的兒子,我還射過她一箭,因此我想她恨的人是我們,尤其是我……」

    易四道:「這話對!她盜走了紫鳳釵,又有充分的毒針,要對付她還不容易呢!」

    周菊人想想道:「紫鳳釵的毒針並非不能救,有我在,倒不必擔心,而且那毒針一次只能發兩支,重新裝填很費事,多幾個人去,就不容她有第二次傷人的機會了,你們都記住,無論是誰中了針,旁人立刻把中毒的那塊肉剜出來,就不會有性命之虞了!」

    晏四道:「最好還是我們去找她,別等她找上我們,目前她藏身之處,老狐狸可能會知道,我們問問他去。」

    周菊人道:「盛九如在龍府鬧了事,還會留在廟裡嗎?」

    晏四道:「他並沒有想傷人,是龍琦君自己碰上去的,因此我想他不會逃走,而且我相信他還不知道林上燕殺了龍琦君,老狐狸為人還正派,絕不會同意這樣做的!」

    謝文龍道:「反正也沒有別的線索,只有先去看看了。」

    大家躍躍欲行,晏四道:「菊人!你不必去了,林上燕將龍琦君的首級帶走了,一具無頭屍身,日後也難以交代,你最擅長醫道,能否請你把屍體設法保存起來,等我們找到(缺:115∼122)

    林上燕,取回龍小姐的首級,湊成全屍,再交口給龍大人?」

    周菊人皺眉道:「你老是找我的麻煩,這多費事!」

    晏四拱手道:「為了我,為了文龍,請你多費點心吧,真真可以留下幫你的忙。」

    說完後,大家立刻出發了,由晏四帶頭,急匆匆地趕向西山,到了三清觀前,但見大門關得嚴嚴的,晏四上前敲門喊道:「老狐狸,快開門!」

    盛九如剛把門打開,大家已擁了進去,高人鳳與謝文龍立刻上前接了一遍,回到殿上道:「沒有別的人?」

    盛九如很不高興地道:「謝大人,老道早年雖然於過壞事,早已洗手了,難道還會窩藏匪人不成!」

    晏四冷笑道:「老狐狸,你不必裝糊塗,快把兇手交出來!」

    盛九如先是一怔,繼而笑道:「我明白了,你們是為著龍小姐的事而來的,我雖然去拜訪了她一次,還害她吃了苦,那可不能怪我……」

    晏四道:「那件事不怪你,可是另外一件事你卻脫不了關係!」

    盛九如道:「又有什麼事了,如果為了羅繼春,那可問不著我,自從那天之後。我一直沒見著他。」

    謝玉茜剛要開口,晏四把她攔住了,搶先道:「昨天你夜上龍府是為了什麼?」

    盛九如奇道:「難道龍琦君沒告訴你們?」

    晏四道:「她父親一直在旁邊,談話不便,她只隱約點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們才來問你。」

    盛九如道:「我是受了林上燕之托,找她去要一樣東西。」

    謝玉茜道:「那你去找龍琦君是為了什麼?」

    盛九如怔然道:「我是向她索取毒針。」

    劉翩翩道:「你明知紫鳳釵是我們的,為什麼還要替她去討取毒針!」

    盛九如愕然道:「沒有的事,相反的是我把紫風釵替她送回給龍琦君去換取一樣東西!」

    眾人也是一怔,晏四道:「你跟龍琦君各執一詞,我們該相信誰的呢?」

    盛九如怒聲道:「自然該相信我的,老狐狸生平不打狂語,那小鬼太滑頭了,我們已經講好了,可是等我把鳳釵還給她後,她竟耍賴不肯交出我要的東西,我們才吵了起來,而且她還把毒針裝進鳳釵要對付我……」

    劉翩翩叫道:「你胡說,龍琦君受了傷,怎麼還能對付你!」

    盛九如一怔道:「她受了傷的?」

    晏四冷笑道:「傷在你的刀下,你免會不知道?」

    盛九如道:「你們都受她的騙,老狐狸洗手多年,身上從不帶武器。所以才被她逼跑了,如果那天帶了刀,我還真想砍她兩下,林上燕已經提醒過我,說她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要我多提防,我總是不相信,結果真上了她一個大當!」

    這邊五個人相覷無語,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盛九如有點發急道:「晏老四,小一輩的不相信,你應該曉得,我老狐狸一生好強,如果不是為了洗手歸隱,這種丟人的事我絕不肯說出來,難道還會假造一片謊話來掃除自己的老面皮不成?」

    謝文龍這才道:「我相信盛老前輩不會騙人,不過龍小姐受傷也是事實……」

    盛九如道:「那一定是她自己弄的,硬栽在我頭上。」

    謝玉茜道:「龍小姐的說法雖然不一樣,可也沒有栽你的贓,她承認受傷是故意的,因為她的父親恰在那時候去找她,她總不能讓父親看見你們在談話。」

    盛九如道:「胡說!她拿毒針要射我時,根本就沒有人來……」

    晏四笑道:「那恐怕是你老得耳目不敏了,你離開時,龍大人還看見了,雖然你蒙著面,可不該穿著道袍!」

    盛九如搖頭道:「沒有的事,我豈能穿著道袍去夜探小姐的閨房,那樣簡直是侮瀆神明!」

    晏四一怔道:「那你穿的什麼?」

    盛九如道:「自然是我當年闖江湖的行裝,九尾狐夜行衣,而且我也沒有蒙面,那套衣服就是我的獨家標誌,何必又要把臉蒙起來呢?」

    晏四愕然道:「那就怪了,龍大人看見穿道袍的人又是誰呢?」

    謝玉茜冷笑道:「我認為盛前輩沒有說真話!」

    盛九如臉色一變,謝玉茜接著道:「林上燕從龍小姐那兒偷走鳳釵把我射傷了,怎麼又肯把鳳釵還給人家?」

    盛九如道:「紫鳳釵沒有了毒針就等於廢物,龍琦君是絕對不肯把毒針交出來的,倒不如還給她了!」

    晏四見謝玉茜又要頂嘴,把她按捺住再問盛九如道:「老狐狸,你要交換的是什麼?」

    才知道林上燕是為了秦守經的事而利用他,傷心之下,才看破紅塵出家了!」

    劉翩翩忙接著道:「九尾狐,林上燕人盡剋夫,先嫁丁兆民,再嫁羅上春,最後又搭上了你,只是你們三個人都受了她的利用,她真心喜歡的還是秦守經!」

    盛九如叫道:「放屁!她恨不得咬他兩塊肉!」

    劉翩翩笑道:「那是後來的事,至少她跟你們交往時,心裡只有一個秦守經,秦守經又出來了,幾句好話一說,她馬上把你一腳踢開……」為了母親受屈而死,劉翩翩對林上燕也恨入切骨,說話毫不留餘地。

    盛九如又氣又惱,厲聲吼道:「小賤人,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一掌斃了你!」

    晏四笑道:「老狐狸,你這叫不打自招,如果你跟林上燕真是乾乾淨淨的,幹嗎急成這個樣子!」

    盛九如吼道:「我跟她沒什麼,可是我不願你們這樣誹謗她!」

    欲蓋彌彰,他越是撇清,越發證實了兩個女孩子的猜測,晏四哈哈一笑道:「老狐狸,我真替你不值,你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搭上這個女人,壞了一世英名,還為她拋棄紅塵,獨守這座破廟,犯得著嗎?」

    盛九如厲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這一叫,等於是承認了,晏四先前說笑,還有點試探的成份,聽他這樣一吼,倒是怔然道:「老狐狸,那竟是真的了?」

    盛九如將頭一昂道:「真的怎麼樣,假的又怎麼樣?」

    晏四輕歎道:「我真想不透,你對女人從不動心,怎麼會跟她粘上的呢?」

    劉翩翩冷笑道:「他是九尾狐,林上燕是淫狐,根本是一丘之貉……」

    盛九如怒吼一聲,衝上去就想動手,謝玉茜卻仗劍將他逼住了,沉聲道:「九尾狐,如果你是為了道義而包庇林上燕,我們還不能遇你,現在證明你是為了私情,我們可不會再講客氣了!」

    盛九如沉聲道:「不客氣又能怎麼樣,別看你們人多,我真還不放在心上!」

    謝王茜舉劍欲砍,謝文龍忙攔住道:「妹妹!我們要回的是林上燕,與別人沒關係!」

    謝玉茜道:「怎麼沒關係,他居心包庇林上燕,跟我所說的一定全是假話,說不定殺死龍小姐他也有份!」

    盛九如冷冷道:「我當然有份,那迷藥就是我給她的,人也是我殺的!」

    晏四臉色一沉道:「老狐狸,你說的是真話?」

    盛九如大笑道:「不錯,你們殺了我給她托命好了!」

    晏四道:「你把龍小姐的頭藏到哪兒去了?」

    盛九如大笑道:「剁碎餵狗了,那小賤人居然想拿毒針射我,九尾狐豈是好惹的!」

    晏四一歎道:「老狐狸,我看錯你了,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盛九如悍然道:「我九尾狐列名黑籍,本來就不是好人,今天除非你們殺了我,只要我能逃出去,立刻上刑部大堂投案,把事情全部抖出來,我了不起一死,你們也不見得輕鬆!」

    謝文龍一按腰間,拽出紫金寶刀道:「盛前輩!我們把莫振南當作飛賊結案,固然是為了保全龍大人的家聲,也是為了出脫羅繼春,使大家都好,你用這一點來威脅我們,似乎太不應該了!」

    盛九如厲聲笑道:「羅繼春並不要你們出脫,是你們抓不到他,也不敢抓他!」

    謝文龍忍無可忍道:「前輩這樣說,晚輩就得罪了!」

    寶刀下劈,勢子很沉,速度卻不快,像是給對方一個招架的機會,盛九如閃身一跳躲在神龕後面,大家以為他要溜,連忙分頭攔截,誰知盛九如又轉了出來,手中多了一根九截鋼鞭,哈哈大笑道:「你們緊張什麼?盛某豈是臨陣退縮之徒,我是拿兵器去了!」

    一抖鋼鞭,吹嘟直響,然後又大笑道:「這根鋼鞭放在神龕中有十幾年沒開張了,今天拿你們祭鞭,嘗嘗我九尾狐的厲害!」

    謝玉茜搶著要動手,謝文龍沉聲道:「妹妹!你退後,讓我一個人來好了!」

    晏四道:「玉茜!老狐狸的鋼鞭上一半斗的是力氣,這一點你不如文龍,還是讓他一個人上的好!」

    盛九如大笑道:「一個個地上太麻煩,倒不如一起上的好!」

    高人鳳道:「九尾狐,你別想乘亂耍花樣,還是規規矩矩的靠真功夫闖吧!要講冒壞水,我這後起之秀並不比你老狐狸差!」

    高人鳳說完又對謝文龍道:「大哥!留神他的鞭梢,那是活動的,可能會脫下來變成暗器。」

    盛九如神色一動道:「小鬼,你還知道得不少!」

    高人鳳笑笑道:「誰叫你沒安好心,在鞭梢上帶了刺,那明明是告訴人家上面有花樣!」

    盛九如哼了一聲道:「老道一身都是法寶,你只看出一樣有什麼神氣的!」

    高人鳳正色道:「九尾抓,我袖中扣著兩簡短箭,手裡,還抓著兩把梅花針,如果你想動歪腦筋,我就會全部出籠招呼上來了,到時候可別怪我俯多為勝!」

    盛九如怒吼一聲舉鞭上撩,謝文龍揮刀磕開了,刀鞭交觸,聲音很響,可見兩個人的腕力都不弱。

    第一個回合是試力,雙方有了分寸後,底下的招式就各展所長了,盛九如的九節鞭是寶塔形的,後段又粗又長,愈前愈細愈短,總加起來,有四尺出頭,比謝文龍的刀長了尺許,因此也較為佔便宜。

    謝文龍的兵器是先人所遺,刀葉較尋常寬出寸許,厚面而薄刃,份量與堅利也倍於常刀,而且他的刀法凝練,守多而攻少,儘管盛九如鞭發如雨,他緊守門戶,步步為營,也沒有落在下風。

    盛九如邊戰邊譏嘲道:「謝文龍,你老子當年以一趟追風刀法,享譽江湖,怎麼會有你這種膿包後人,連你老子的一半都比不上!」

    晏四也有點生氣地道:「文龍,為什麼不把你父親大十四手追風快刀使出來,給這老狐狸一點顏色瞧瞧!」

    謝文龍凝重地道:「四叔!小侄已經向您表示過了,穿著這身官服,絕不使用先父的刀法!」

    盛九如微異道:「為什麼?」

    謝文龍莊重地道:「因為先父的刀法殺氣太盛,只行走江湖使用,再晚身在公門,職責為緝奸安良,自然不能以殺戮為手段。」

    盛九如歎道:「謝文龍,你這心胸是值得欽佩的,但是老夫非奸非盜,你為什麼要與我為難?」

    謝文龍道:「前輩庇藏兇手,再晚身為克盡職責,不得不開罪前輩!」

    盛九如大聲道:「我說過林上燕不是兇手!」

    謝文龍道:「這不是前輩一句話可以決定的,如果林上燕真的不是兇手,前輩更應該帶我們去見到她,對證明白後,我們絕不為難她!」

    盛九如道:「那辦不到!」

    謝文龍道:「那就是前輩故意為難了!」

    盛九如奮力一鞭,把謝文龍逼退兩步道:「謝文龍,老夫因為你是故人之後,更因為你心地還不錯,所以才特別客氣,不忍心下殺手,如果你不知進退,逼人太甚,老夫也不講情面了!」

    謝文龍沉著地道:「前輩如果不肯說出林上燕的下落,再晚自必須堅持到底!」

    盛九如冷笑一聲道:「好!我招呼已經打過了,回頭你吃了虧,可別怪我以大壓小!」

    再度揮鞭,威勢頓盛,把謝文龍逼得連連後退,手中的刀只能招架,謝玉茜與劉翩翩都按捺不住,兩個人都想上前幫忙,高人鳳把她們攔住了道:「不必!謝大哥外和內剛,只是因為心忠厚,並不是真的怕他,如果老狐狸想出手傷他,他自然會反擊的!」

    可是盛九如連連進逼,快到殿門口時,鞭勢更凶了,謝玉茜一擺手中單劍道:「老傢伙想逃!」

    高人鳳笑道:「沒這麼容易,今天四面羅網,絕不會讓這頭狡狐溜掉的!」

    果然謝文龍的刀法也緊了,雖然不主動搶攻,可是已穩住門戶,刀轉八方,不讓盛九如衝出去。

    晏四守住一面窗戶,高人鳳據住另一面、謝玉茜與劉翩翩則分別把住左右通往後殿的道路,晏四笑道:「老狐狸,你還是認栽了吧,困獸之鬥,不過是白費力氣!」

    盛九如怒吼一聲,突然轉身,擊鞭朝晏四砸去。

    晏四從來不使用兵器,一根旱煙管雖然是熟銅所鑄,也只用作防身而已,今天出來得太匆忙了,竟然沒帶在身邊,赤手空拳,要想接他這一鞭實是不易,謝玉茜大吃一驚,慌忙提劍趕過去,卻聽晏四哈哈一笑,一手憑空接住鞭梢,另一手握拳急出,擂在盛九如的胸膛上,把他打得連退幾步,然後笑道:「老狐狸,你以為我空手好欺負,無影神拳如果沒兩下子,還能活到這把年紀!」

    盛九如挨了一拳後,鋼鞭也丟開了,彎腰撫胸,好像受傷很重,等他直起腰來時,口角已滲出鮮血。

    晏四微怔道:「老狐狸!那一拳並不太重,沒想到你的老骨頭如此不經揍……」

    盛九如張嘴噴出兩口淤血,臉色蒼白,目中充滿了狠毒之意,一言不發。

    晏四道:「也許我是出手太急,難以拿捏輕重,打得你厲害一點,但那不能怪我,你的一鞭還想要我的老命呢!」

    盛九如冷哼一聲道:「姓晏的!你別神氣,九尾狐也不會白挨你一拳,遲早會要你的老命!」

    晏四哈哈大笑道:「那恐怕不容易!」

    盛九如冷笑道:「一點都不難,老狐狸如果能活到明天,一定會到你靈前去磕個頭,向你致悼!」

    晏四聞言一怔,忽然覺得掌心上有點麻癢的感覺,連忙攤手一看,掌心上已腫起了一塊,青中帶紫,顯然是中毒的徵象,不禁呆住了。盛九如哈哈大笑道:「怎麼樣,你知道厲害了嗎,老狐狸的兵器豈是隨便接得的!」

    高人鳳連忙走過去,拉起晏四的手掌瞧了一遍道:「四叔!他鞭梢上的鋼刺是淬毒的……」

    盛九如獰笑道:「不錯!九尾狐身上的東西樣樣都淬了毒,誰叫他不打聽就亂摸呢!」

    謝文龍憤極舉刀叫道:「盛丸如!你太卑鄙了!」

    謝文龍幾乎要將刀劈下去,但被高人鳳攔住了道:「大哥!動不得,殺了他,就取不到解藥!」

    盛九如怒叫道:「儘管殺好了。我說過那是無藥可解的劇毒!」

    高人鳳微笑道:「盛九如,你別騙人,兵器淬毒之前,都是先配好解藥的,如果你自己不小心沾上了呢?」

    盛九如昂然道:「老夫就是特別,輕易絕不用毒,用了就無藥可救,所以我才把兵器放在神龕裡,不帶在身邊,今天你們可以殺了我給晏老頭抵命,但別想我救他!」

    謝文龍忍無可忍,一刀劈下來,恰好砍在盛九如的肩膀上,盛九如躲都不躲硬挨了一刀,倒是謝文龍臨時心中不忍,把刀勢偏了一偏,只削下他一片薄皮。」

    盛九如連眉頭都不皺,盯著他道:「謝大人!你怎麼不對準我的脖子上砍呢?」

    謝玉茜怒聲道:「我哥哥不忍心殺你,我可是狠得下心,非殺了你替四叔抵命不可!」

    擰劍直刺,由前肋進去,刺透後背,穿了出來。

    她本來也是用刀的,因為雙刀的一口被羅繼春前夜用匕首削斷了,臨時打造不及,單刀使著又不順手,所以在和親王家中隨便找了一口劍防身。

    也因為她不善用劍,剛才那一劍本想刺盛九如的心口,出手刺錯了部位,偏高了寸許,雖不致命,卻也夠人受的,然而盛九如彷彿麻木了一般,依然厲聲發笑道:「謝大姑娘,你做做好事,再補一劍,把我了結算了!」

    謝玉茜恨他到了極點,究竟是俠義胸懷,怎麼樣也出不出第二劍了。

    晏四忍住手上的麻癢感覺問道:「老狐狸,你一心求死,究竟是為了什麼?」

    盛九如的力氣忽地一斂,輕聲一歎道:「聽你們敘述龍琦君被殺的情形,我也相信是林上燕所為的了……」

    謝玉茜立刻問道:「你不是說人是你殺的嗎?」

    晏四苦笑道:「他是想代林上燕頂罪,讓我們放過林上燕!」

    盛九如道:「你們只不過找個兇手結案,有個人認帳就行了,何必要管是誰呢!」

    謝文龍道:「我們要追緝的是真兇,怎麼能隨便找個人來結案呢?」

    盛九如冷笑道:「在京師犯案的是羅繼春,為什麼你們可以拿莫振南去頂缸?」

    謝文龍被他問住了,盛九如又冷笑道:「說穿了還不是怕翻出歸案,使龍錦濤無法做人……」

    謝文龍低頭道:「反正這樣做是為了大家好,謝某無愧於心就夠了!」

    盛九如道:「那我出頭給龍琦君抵命也沒有錯呀!」

    謝文龍道:「不然!如果林上燕殺了人就滿足了,我們自然也算了,可是誰能擔保她不會再鬧事呢?為了龍琦君拒見羅繼春,她挾怨很深,殺死龍小姐只是個開始,很可能會繼續鬧事,整得龍大人身敗名裂為止,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她,作個徹底了結不可!」

    盛九如低頭不響了,晏四道:「老狐狸,這樣一個女人,你為什麼還要袒護她呢?」

    盛九如昂然道:「那不關你的事!」

    高人鳳一笑道:「拼一死報紅顏,拋灑熱血酬知己,前輩倒是個至情中人!」

    盛九如道:「我並不認為林上燕的行為是對的,但也不能把她交給你們,可是我不交,你們又不肯放鬆,我只好把性命交給你們了!」

    晏四道:「你既然存心求死,為什麼還要下毒害我呢?」

    盛九如哈哈大笑道:「我九尾狐在江湖上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死了總得拖個人做伴,這些後生小輩年紀還輕死了太可惜,而且也不夠資格作我的陪襯,算來算去,只有你無形神拳最理想了,我不找你找誰!」

    謝玉茜又被他激怒了,舉起劍來欲砍,這次是晏四把她攔住了道:「算了!他不仁,我們不能不義,由他去吧,我們走!」

    謝玉茜道:「就這麼放過他了?」

    晏四點點頭道:「是的!一個風雲人物,總不甘默默而終的,他臨死找我陪襯,算是看得起我,走吧!」

    於是在晏四的督促下,大家默然地離開了那所破廟,一直走到山下,晏四找了塊大石坐下來道:「人鳳!老狐狸受了傷,我到底有點不放心,你回去瞧瞧。」

    謝玉茜一怔道:「四叔!您還要想著他……」

    晏四臉色一沉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要你嚕囌,人鳳!快回去!」

    高人鳳朝晏四看了一眼,然後臉上現出了微笑,應了一聲道:「是!小侄就去!」

    晏四又道:「老狐狸是個硬漢,可以情動,不可以威屈,你得想個辦法叫他留住這條老命。」

    高人鳳笑道:「小侄理會得,回頭……」

    晏四沉聲道:「回頭再說!你自己估量著,能力不足,千萬別莽撞行事,失去這次機會,可再也找不到了……」

    高人鳳含笑去了,晏四也含笑坐在大石上,神情自得,一點也不著急,倒是謝文龍急了道:「四叔!您中了毒,可不能再耽誤,找菊姑瞧瞧去,也許還有救!」

    晏四舉手笑道:「天下沒有不能解的毒,我這條老命還不至於那麼快送終!」

    謝文龍驚喜道:「你自己解得了?」

    晏四搖頭道:「我解不了,老狐狸也解不了,他這毒的確是無藥可解的!」

    三個年青人都被他忽明忽暗的話弄呆住了,謝玉茜伸手試試晏四的額角:「四叔!您的神智還清楚嗎?」

    晏四打了她一下道:「鬼丫頭,老頭子這麼惹嫌,你才巴不得我趕快入土!」

    謝玉茜急得眼淚都掉了出來哭叫道:「四叔!爹過世得早,全仗您把我們兄妹兩人一手撫育成人,您這麼說,豈不是叫我太傷心了……」

    說著跪了下來,連謝文龍也跟著跪下,晏四一把拉起他們叫道:「你們是怎麼了,當真想慪我老頭子嗎?」

    謝玉茜硬嚥著道:「哥哥!四叔一定是毒發了,你快想個辦法把他老人家送回去……」

    晏四見謝文龍伸手要扶他,怒聲道:「文龍!玉茜胡鬧,你也這麼不懂事!」

    劉翩翩在旁笑道:「大哥!我看老爺子是沒有什麼事,否則我師哥不會拋下他老人家走開的!」

    謝文龍這才想到高人鳳離去時,神情很輕鬆,不禁詫然道:「四叔!您真的沒事嗎?」

    晏四笑道:「當然沒事,老狐狸的鬼花樣很多,但從不使用毒藥,否則我也不敢隨便接他的鞭子了!」

    謝玉茜還在半信半疑道:「可是您的手……」

    晏四道:「那是他故弄玄虛,鞭梢上的鋼刺是淬上一點藥,不過只能使人發麻發癢,絕對不會叫人送命!你們看,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嗎?」

    伸開手,果然青腫已消,只剩下幾個小破孔。

    謝玉茜捧著仔細端詳片刻,才歡聲叫道:「謝天謝地,剛才我真為您擔心死了!」

    晏四抽回手掌笑道:「你這鬼丫頭平時對我沒大沒小,恨得我只想摔你兩巴掌,可是又下不了手,所以才借個機會嚇嚇你!」

    謝玉茜乾脆揉在他身上道:「四叔!假如我得罪您,您儘管打我的嘴巴好了,可別再這樣嚇人了!」

    晏四無限慈和地拍拍她的肩頭道:「好了!好了!別再慪人了,我老頭子只有一個死法,那就是被你氣死……」

    謝玉茜仍在他身上撒嬌,晏四把她推開了笑道:「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還是這樣沒大沒小的,我這幾根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搬弄,你饒了我吧!」

    謝玉茜這才有點不好意思,低頭嬌笑著,謝文龍卻道:「盛九如為什麼要在鞭梢上玩那種花樣呢?」

    晏四道:「他是個俠盜,劫富濟貧,卻又不肯殺傷人,所以行事的手法也很特別,他找到了戶主,總是給人家來上那麼一下,然後恐嚇人說用了毒,讓人乖乖地拿出財物來換取解藥,其實他的毒藥根本殺不死人,只是徵象嚇人而已……」

    謝玉茜道:「您既然知道他的把戲,為什麼不早說呢?」

    晏四笑道:「倉促之間,我也被唬住了,以為這老傢伙真對我下了毒手,可是見他硬挨了一刀一劍,居然毫不反抗,才知道他是居心求死,一個肯讓人宰割的人,絕不會想到害人的!」

    謝文龍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晏四一歎道,「首先他是拼了一死,想替林上燕頂罪的,可是後來也知道這樣瞞不過我們,因為我始終不出手,讓你去跟他廝拼,如果是他殺了人,我第一個就不饒他!」

    謝玉茜道:「既然他知道頂不了罪,何必又求死呢?」

    晏四想想道:「也許是林上燕太叫他傷心了,第一次為了秦守經,騙他上劉家去盜信,這一次他受托上龍家去,原來是怕林上燕鬧事,結果林上燕背著他又偷偷地殺了人,他是個極富正義感的人,既不能帶我們去抓林上燕,又不能幫著林上燕跟我作對,只有一死了之……」

    謝文龍一歎道:「這個人太癡了!」

    晏四道:「也不能說是癡,他跟羅上春是好朋友,卻又跟羅上春的妻子有了私情,被我們揭穿以後,他感到無顏見人,居心求死,也許是為了解脫……」

    謝玉茜想想道:「我刺他那一劍倒是很不應該!」

    晏四笑道:「他存心求死,對你這一劍只有感激,假如他要怪你,也只會怪你刺得不夠準,使他多受點罪!」

    謝玉茜道:「那一劍雖然不能使他立刻送命,但是血流過多,如果不加療治的話,他還是會死的!」

    晏四道:「我就是怕這一點,所以才叫人鳳回去看看,替他醫治一下。」

    謝文龍道:「如果他自已不想活,醫治也沒有用。」

    晏四笑道:「我相信人鳳會有辦法的,不但能叫他活下去,而且還能使他帶我們找到林上燕!」

    劉翩翩在一邊靜待下文,晏四卻沒再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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