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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文 / 司馬紫煙

    駱希真忙道:「陳小姐太謙虛了,你有很強的能力,也有很深的內涵,這些都是很好的美德……」

    陳玲居然笑道:「我還有一身很不錯的功夫呢,我並不是說我嫁不掉,但我說的是一個合意的對象,我對自己的評價並不低,只是我也不狂妄到認為我是個絕世的美人,我要挑對象,但是能合我意的對象卻實在難找。」

    駱希真道:「凡事都有緣份。」

    陳玲卻笑著道:「我不考慮這些,我也作好一輩子獨身的打算,我能賺就賺一點,然後作一次環遊世界的旅行,這是我畢生的願望,因此,那二十萬元美金對我十分重要,駱先生,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強迫我做不願做的事了。」

    駱希真對這個女孩子倒是十分的尊敬,她雖然長得不漂亮,外形不夠吸引男人,但是她有思想、有內涵、有尊敬,最重要的是她講道理,明是非,因此,他很客氣地問道:「你不願意做的事是什麼?」

    「在目前而言,就是摧毀這個組織,它不但給我一份優厚的收入,而且也使我生活得很有意義!」

    「但是那二十萬元你卻隨時可以領取到的。」

    「話雖然不錯,但是我希望幹得久一點,我還年輕,至少還可以再干十年再退出,那時二十萬元的利息累積就有四十多萬了,那是筆很大的財產了。」

    駱希真道:「我對你們的組織也同樣的尊敬,我不是警方,對你們執行的法外之法寄與無限的同情,我絕不想摧毀它,如果你們有必要,我還可以幫助你們。」

    「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遇上一些窮凶極惡的歹徒,我可以在人手上給你們支援,我的師兄弟們對打擊罪惡都很熱心,他們的武功身手都很高,可以對你們有很大的幫助。」

    陳玲高興地道:「謝謝你,駱先生,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輕易作承諾的人,也知道你的支援對我們的幫助有多大,以前我們曾經買動了黑社會進行一些必要的活動,雖然達到了目的,但是我很耽心,因為我怕他們以後會因此來要脅,勒索我們。」

    「是不是有這可能呢?」

    「非常可能,幸好我們設計時十分小心,暗中拍攝了一套完整的記錄影帶,錄下了全部的經過,記錄了他們犯罪的過程,在他們提出非份的要求時,我們把錄影帶的拷貝給了他們一份,事情抖出來,他們的罪責更重,這才打消了他們勒索的企圖,可是我們再也不敢找他們了。」

    「你們倒是很有腦筋的。」

    「駱先生,我們是一群弱者,必須設法保護自己的。」

    駱希真的神色一正:「但你們不能包庇兇手,胡綺殺了余金花,你們包庇她就不對了。」

    陳玲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才道:「她真的殺了人嗎?」

    「許多跡象顯示是她,余金花死前經過掙扎,指甲中有抓破的皮膚和血跡,血液O型的,與胡綺同型,還有幾根頭髮,經過指證後也與胡綺的相同,還有很多其他的證據,陳小姐,如果你真想為你們的組織著想,你也應該把她交出來,如果警方找到了她……」

    「我相信她不會招供出組織的情形的。」

    「她也許不會,但組織包庇她,就難逃關係了,為了組織,應該要她出來自首,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在那裡。」

    「我知道,她躲在健身醫院裡,徐安琪不准人到醫院裡去找她,就是包庇她。」

    「駱先生,你真能確定嗎?」

    「百分之百!」

    「好!我設法叫人把她趕出來。」

    「你做得到嗎?」

    「我相信可以的,雖然我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但是我可以把情形告訴七人小組委員,由她們共同對徐夫人施加壓力,讓愛麗思離開醫院,然後你在別的地方找她,我可以幫忙到這個程度,要我們把她交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駱希真點點頭道:「好!我希望的也是如此,並不要你們交她出來,而且那也很不容易,聽說這個女孩子很野,不但力氣大,空手道的造詣也不差。」

    陳玲微笑道:「那倒不盡然,我就可以制住她,她在我的手下吃過虧。」

    「你們衝突過?」

    陳玲笑道:「是的,交手過一次,她的心理不平衡,性格上也有點畸型發展,而且她仗著有點武功,有時也會欺負女孩子,她找到我,我拒絕了,我是個很正常的人。既沒有她那麼新潮,也不喜歡她那種違反自然的行為,就在這個地方,我摔了她十幾跤,也給了她幾下重擊,使她知難而退,以後再也不來找我的麻煩了。」

    「那倒是不容易,據我瞭解,她是個心胸很窄的人,不大甘心認輸的。」

    陳玲一笑道:「我知道,她也曾想過別的方法打擊我,但我不在乎,在組織中,我的地位比她重要,支持我的人也比較多,它對我無可奈何。」

    「陳玲,你是個好女孩。」

    「謝謝你!駱大哥。」

    他們換了稱呼,有點惺惺相惜,這是一種感情的昇華,沒有任何的綺情!

    兩個人談得很愉快了,一起漫步走回女子宿舍,駱希真很自然的攬著她的肩膀,倒使別的人很驚奇,他們都認得陳玲,很訝異這個老處女怎麼認識了一個英健的男伴,有些女孩子其至還很羨慕。

    在門口,他們慇勤地互道再見,駱希真還補充了一句,陳玲答應了,而且還約定了明天這時候在此地見面,她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她也有把握在一天內辦好。

    駱希真輕歎道:「其實你要想維持組織長久,就該早一點把胡綺踢出去的,她是個惹禍精,遲早會出麻煩的。」

    陳玲苦笑道:「我們都想到過,可是不容易,因為這個組織,她是最早的發起人,七人小組,差不多有一大半是她拉來的,她對組織的貢獻很大,十分熱忱,最重要的是她的策劃能力很強,很多案子都是她分析計劃的,辦得都十全十美。」

    她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的目的是要消除被害人的威脅,那不但要消滅勒索者,還要澈底地找回那些勒索的證據,加以銷毀,不落入第三者手中,這一點,胡綺是有她的辦法,她出馬後,事情都辦成了。」

    「她是如何達成任務的。」

    「大部份是用美人計,無疑的,她是個尤物,很少有男人能逃過她的誘惑,也很少有男人能在她面前藏住秘密。」

    「美人計,她不是很討厭男人嗎?」

    「是的,她在內心中討厭男人,但是她喜歡掩飾,尤其是執行任務時,她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把男人迷得如醉如癡,然後,她又能狠起心來,毫無猶豫地毀了那個男人。」

    「那麼她殺過人了!」

    陳玲頓了一頓才道:「殺過幾個,為了使我們的工作進行順利,保持秘密不外洩,殺人是必要的,不過我們所殺的人,卻是絕對該死的,我那兒有資料,也調查得十分清楚,駱大哥如果不信,我可以把資料檔案給你看。」

    「那不是你們的秘密嗎?」

    「對你而言,我相信已不是秘密了,你很清楚我們在做什麼的,對一個同情我們,幫助我們的盟友,我認為有些秘密是可以共享的。」

    駱希真想想道:「我只要知道一下胡綺親身參與的事情,瞭解一下她這個人。」

    「可以,明天我會把那些資料打字後給你過目,但是我要立刻收回燒掉,這不是對你不信任,而是我的職責,這種檔案資料是絕不允許有副本的。」

    「那當然,我也不想掌握你們的資料,可是那不太麻煩了嗎?打成文件要很多時間呢,又不能經由別人的手。」

    陳玲笑道:「不麻煩,一份文件只要十分鐘,我的辦公室中有一架電動打字機,接受電腦信號,打出所需資料,非常便利的,這是科學文明進步的好處,從前管理我這份資料,十個人也不夠的,現在我一個人就行了。」

    「如果電腦能打出文件,你們的秘密還守得住嗎?」

    「密碼之KEY掌握在我手中,只有我一個人才能把密碼投入電腦命令它工作,所以我的薪水才有那麼高。」

    駱希真親親她的鼻子,抱了她一抱笑道:「你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希望你能很快地找到你的意中人,再見。」

    他瀟灑地擺擺手,離開她走了,陳玲望著他的背影,倒是呆了,眼中漾起一片霧樣的光彩,這個男人就是她理想的典型,可是陳玲知道,駱希真雖然對她頗為欣賞,但彼此之間,只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無法再進一步的了。

    第二天清晨,駱希真來到公園的樹林裡,陳玲在那兒約好跟他見面的,可是她卻失約了,駱希真等到十點鐘,才確定她不會再來了。

    她先打電話到那家徵信社,指名要找陳玲,照規定,電腦部門的人員在上班時間是不接電話的,但是駱希真找到了一個在裡面工作的師弟,請他去知會一下陳玲,回答卻是陳玲沒有上班。

    「是不是生病了呢?」

    「不知道,她也沒有打電話來請假,就是沒有來,這是從所未有的事,陳玲進入這家徵信公司有三年多了,工作非常刻板,從沒請過一天假,更不可能無故缺席了。」

    駱希真再打了個電話,找到那個住在女子宿舍的師妹詢問,她受托注意陳玲的活動的。

    那個師妹很盡責,據她的回答說,陳玲在昨晚十點鐘左右時,接到一個電話,就匆匆地外出了,卻一直沒有回到宿舍過。

    這也是一件反常的事,宿舍裡的人正在談論這件事,因為昨天早上她跟駱希真很親密地相偕步行,大家都以為她交上了男友,幽會未返。

    駱希真隱隱地意識到事情不太尋常,一個是叫他的那個師妹回去設法,打開陳玲的房間,找一找有什麼文件。第二個就是打電話到警察局,找到了在那兒當巡官的師弟,看看今天有什麼什麼刑案,尤其是關於單身女郎被害之類的案件。

    他在警局中的關係極好,因為很多警方人員都是他的同門或學生,尤其是因為他跟國際警探建下良好的關係後,警方人員都跟他相當合作。

    有一名女郎,被人發現案屍在太平山荒草中,根據穿著和大概的輪廓,極有可能是陳玲,因為屍體身邊沒有任何身份證件。

    駱希真立刻要求那名巡官陪他一起去認屍,說他可能認識死者,這對警方的破案也有幫助,那個巡官自然一口答應了。

    屍體是早上七點多鐘才被發現報案,尚未經過偵察,所以還留在原處。

    他們趕到時,法醫也到了,周圍的環境也做出了各種樣示,開始作初步的偵查和檢驗!

    死的果然是陳玲,她是被利器刺死的,身上、手足,都有被割裂的傷痕。最重的一刀是刺在腰部,直透腎臟,那才是她致命的原因。

    三十公尺的山頂附近有一所涼亭,那兒是第一現場,石凳、桌子和欄杆上染有血跡,死者死前經過了打鬥,很多的草都被壓平了。

    在死者的手中,身上發現了一些金色的頭髮,很長,是屬於女子的。但顯然不是陳玲本人的。

    駱希真在悲憤中指認了死者的身份,也請警方將這些頭髮和余金花案中所發現的證物比對,他相信是同一個兇手所為,也就是那個胡綺。

    只可惜陳玲是個練武的女郎,又擔任電腦操作,指甲剪得很短,所以無法採集得皮膚或血肉,不過有了那幾根頭髮,已經足夠了!

    駱希真請警方將所有的血跡卻採樣化驗,他知道陳玲的功夫如何,相信在決鬥中,對方可能也會受傷,尤其她的手背指骨表皮,有淤青的痕跡,這證明了她的重拳擊中過對方。同時在現場盡量採集一切的線索和證物,如衣鈕或衣衫碎片,髮夾等物,那都可以幫助指認兇手。

    這些工作是要時間的,駱希真卻沒有時間,他匆匆地趕到海島和碼頭上的監視站去。

    知道昨晚七時許,有一艘水翼船由島上開出來,到了碼頭上,有一個西方男子駕車離開。

    那個西方男子有一頭金髮,也有一蓬金色的大鬍子,身材中長,因為要找的胡綺是個女的,所以監視的人沒有注意,不過他們仍然很盡責,留下了錄影。

    錄影上只有兩三秒鐘的時間錄到那個西方人的正面,居然有了一個很清晰的影像。

    這個形像經過了仔細而審慢的比對後,幾乎可以確定了是胡綺化裝的。

    這個狡猾的女人又幹下了一件兇案,殺了一個人。

    陳玲是很幫忙的,她一定把胡綺殺死了余金花的事通知了七入小組的常務委員,要求她們撤消對胡綺的庇護,以免危害到組織。

    危害到黑色鬱金香組織並不是以使那些人緊張,但可能會因為這件事爆出了她們的醜聞,因為她們都是受過勒索,靠著組織的幫助才消除了威脅,警方窮追胡綺不得,可能會調查到她們頭上,那才使她們不安!

    於是她們共同地對徐安琪施加了壓力,強迫她將胡綺逐出了健身醫院。

    胡綺也因此挾恨陳玲,化裝逃出了島上,就去找陳玲算帳,約了陳玲在太平山頂上會面交涉。

    陳玲依約而去,她自恃藝高,毫無準備地去了,那知道胡綺早有異圖,身懷凶器,乘她不備時先給她致命的一刀,陳玲在負傷之後,展開了反擊,但是因為傷勢而影向了體力和動作,終於被胡綺殺死了。

    陳玲也許是帶著皮包去的,那是她的習慣,有一隻鱷皮的手袋,但是胡綺帶走了那隻手袋,造成了她無名女屍的形相,阻撓警方很快地發現了她的身份!然後胡綺才有機會從容地躲藏起來。

    這是駱希真的推斷,大致是不會錯的。

    警方證實了陳玲的身份,很快地找到了,她服務的那家徵信公司,但公司拒絕警方動那部電腦,這是屬於人家的業務機密,他們是有權拒絕的。

    在陳玲的辦公室內,找不到任何的東西,甚至於連私人的用具都沒有。

    警方倒是進入了那間女子宿舍,搜查陳玲的房向,那也十分簡單,除了一些衣服之外,只有幾封信,是從意大利寄來的,那是陳玲的妹妹,在那邊學音樂。

    陳玲的銀行存數有廿幾萬元錢,那也不算很多,但是一個女孩子能儲蓄起這筆錢,也不算少了,儲蓄是她進入公司後開始的,三年多,每個月一萬元,她能存下二十多萬,證明她是個很節儉的人。

    陳玲是他殺的,已殆無疑問,在被殺現場採集到的血液標本經化驗後,證明是兩個人的,陳玲是A型的,還有一種是O型,跟余金花指甲的殘餘比對,一切都符合,那些頭髮也可以證明是同一個人的。

    兇手是胡綺,已殆無疑問。

    新聞對這件血案沒有大事渲染,那一方面是某些有力人士的側面要求,一方面也是駱希真的直接請求。

    他對陳玲的死,感到十分內咎,這也可以說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找上陳玲,不對她施加壓力,陳玲是不會被殺的。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駱希真發誓要把這個女兇手抓出來,繩之以法。

    駱希真不希望事態擴大,主要是不想打草驚蛇,使胡綺躲起來難以找到。警方則在稍稍瞭解到真相後,感到事態的嚴重,一旦案情爆發,牽連到黑色鬱金香這個組織,影響就太大了,那將使香港成為舉世矚目的地方。他們也盡力地平息其事。

    但駱希真沒有放棄緝兇的工作,他要陳玲死得瞑目,才能減輕自己心靈上的負擔!

    陳玲的驗屍工作告一段落後,遺體卻必須等她的妹妹從意大利趕回來處理,所以只有放在警方的停屍間中。

    每天有很多人來獻花,大部份都是年輕的女人,每人所獻的花都是相同的黑色的鬱金香。

    她們有的是會員,有些卻不是,但多少是有點關係,或是受了委託而來。只有駱希真的那一束花,卻是以一個真正的朋友的心情獻上的。

    駱希真現在捉到胡綺的心比李志強還切,只不過如此一來,胡綺躲到那兒去就更不知道了。

    幸好,他手頭還有一點線索,那是一個牛皮紙袋,袋中有著幾份文件,是胡綺經手參與的每一件案子,陳玲把它們譯印了出來,準備給駱希真看的。

    駱希真在一知道陳玲徹夜未歸,就叫那位寄住在宿舍中的師妹趕回來,由於那個時間宿舍中空無一人,幾乎所有的住宿者都是職業婦女或在學的學生,這時都去上班或上課去了,她才可以趁機警方之先進入到屋中,取走了那一袋文件,避免落入警方的手中。

    資料袋中共記錄了七件案子,案情很簡單,女方多半是良家婦女,中產階級的主婦,或是大戶人家的小星。丈夫忙著事業,忽略了閨中的嬌妻,在偶然的機會中,被這些拆白們沾上了。

    在有計劃的行動下,被留下了照片或是錄影帶,接著是意中人露出了猙獰的面目,一次次的勒索,數目雖然不是很大,卻也逼得她們張羅乏力,乃求助於黑色鬱金香。

    胡綺對付這種人也很有辦法,她施展了美人計,引誘對方入彀,使們以為釣到了另一條大魚,就在對方安排了陷阱要誘她入伏時,她反施煞手,制住了對方,有時是一個人,有時還召了幾個女伴。都是會拳腳的。

    那些男的落入她們手中很悲慘,先是一頓狠揍,打得遍體鱗傷,然後再強迫他們交出勒索人的證據來加以毀滅,甚至於反留下一些可以制住他們的證據,運氣好的,能留下半條命,運氣差的在嚴刑酷傷之下送了命。

    七宗案子裡死了四個人,都是棄屍荒郊,由於這些人多數跟黑社會有些關連,而且在警方也有些案底,所以案發後,由於身上有嚴重的毆傷,警方總以為是黑社會的尋仇所致,死的是社會的渣滓,雖然是一條命案,但輿論顯然不會為他們的死寄於太多的同情和注意,破案的壓力不大,警方在偵查沒有結果後,也樂得輕鬆,不了了之。

    這更證明了一件事,胡綺有施行暴力的習慣,雖然她將施暴的對象,移在這些該殺的男人身上,但無可否認,她的脾氣在無法控制時,是會殺人的。

    這只是增加了她殺死余金花的可能性。對找到她毫無幫助,只不過,駱希真手上有了一批名單,名單上的人直接受到了她的幫助,她就可能去向她們求助,要求她們直接或間接地庇護她,這些人值得去訪問一下。

    駱希真首先選中了方以文,她是一個舞女,後來被一位南洋的富商看中了人,藏嬌金屋,單人住了一幢別墅,還替那位富商管理著一家貿易公司。

    這個人是比較容易去庇護胡綺的,所以駱希真在當天的傍晚就去拜訪方以文了,他帶了當天的晚報,上面已經載有陳玲被害的消息,而且也列出了圖片,並且說出了一個姓胡的女子涉嫌重大,因為陳玲昨夜就是接到一個自稱姓胡的女子的電話外出才被害的。

    方以文約模三十歲,家中還有兩個女傭,她薄施脂粉,姿容秀麗,氣質絕佳,很難看得出她以前曾經倫落風雲塵,在客廳裡接見了駱希真,等女傭獻上了飲料後,她才客氣地問駱希真的來意。

    駱希真先遞過了報紙,陳玲遇害的消息已用紅筆框了起來,她接過看到標題,已是悚然一驚,接著很仔細地細讀內容,讀完後淚珠盈眶,哽咽著道:「消息確實嗎?」

    方以文抹抹眼淚,傷感又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兩個人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叫我說什麼好。」

    「方小姐,雙方都是你的朋友,現在已不是你衡量那一方面友情輕重的問題,而是你本身良心的問題,你不能夠去庇護一個兇手。」

    「我也沒有庇護過胡綺呀!」

    「但至少她跟你連絡過,找你幫她躲起來。」

    「駱先生,你不能無中生有。」

    「方小姐,我絕不會冤枉你,因為我有證據的。」

    他又取出一份文件,上面的說明是英文的,那是因為要從電腦打字機上直接翻譯下來的原故,那架電腦還沒有華文翻譯的設備。

    方以文的英文不怎麼好,駱希真逐句地翻譯給她聽了,那是她求助於黑色鬱金香的全部資料。

    方以文聽了臉色就變了,駱希真道:「資料是陳玲給我的,全世界僅此一份,我現在交給你,你願意保存也好,毀了也好,反正沒有人會用這份資料來威脅你。」

    「她為什麼要給你這份資料?」

    「她不是給我,只是給我過目一下,幫助我研究一下胡綺,她是個是非分明的女孩子,對胡綺殺死余金花這件事頗不以為然,她希望我能找到胡綺而繩之以法。」

    他看見方以文的臉上仍有耽慮之色,又加以安慰道:「方小姐,你可以放心,陳玲的資料都在電腦中,但是密碼卻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因此有關於你的記錄,不會落入別人手中的,目前看過這份文件的,也只有你我兩個人,你可以相信我,絕不會用來攻擊你的。」

    「駱先生,我在報上看到你的事跡,相信你是個見義勇為的人。不過你對我仍是有所要求的,對不對。」

    「對!我要求你的幫助,逮捕到胡綺,但只是請求,而不是要脅。」

    「換句話說,我也可以拒絕你的要求。」

    「是的!你如拒絕幫助,我對你也毫無辦法,至少我不會利用這份文件來要脅你。」

    「但你仍然有對我不利的威脅。」

    「不利的情形是你自己造成的,因為你包庇了一名兇手,所以你也難逃法律的責任,不過不是我來找你,而是警方來找你了。」

    「你怎麼能肯定是我庇護她呢?」

    「方小姐,我不是胡亂說話的,我所知的有關資料共有七個人,但是她找你的成分最大,因為你跟她有直接的連繫,她若要找人求助,第一個就是找你。」

    方以文為難地道:「駱先生,她對我有恩,我如出賣她,豈非是恩將仇報了。」

    駱希真道:「這麼說來她真是找對你了。」

    「這不是你說的嗎?」

    「我只是判斷她可能來找你。」

    「可是你一見我的面,就立刻肯定地說我包庇她。」

    駱希員笑了一笑道:「我必須說得逼真一點,才能使你無法否認,假如我開口問你有沒有見到胡綺,你一定會矢口否認的,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她在那裡了。」

    方以文搖搖頭道:「很抱歉,駱先生,我實在不能說,因為胡綺警告過我,若是我出賣了她,她就要把我的一切都咬出來。」

    「咬出來後,她本身的刑責更重。」

    「她說她不在乎,她反正已經犯了不少罪了,不怕再加上一項。」

    駱希真沉吟片刻才道:「她什麼時候來找你的。」

    「今天早上,她打電話來,向我借了一筆錢,然後要我幫她找個暫避風頭的地方。」

    「你都答應她了?」

    方以文低下了頭:「是的,我沒有辦法,等銀行開了門,我提了五萬元港幣給她。」

    「她要這麼多的錢幹嗎?」

    「不知道,她只告訴我,她出了點事,需要暫避一下風頭,躲起來幾天。」

    「你有沒有問她出了什麼事?」

    「我問了,但她沒告訴我,反而警告我說,但如她落入了警方手中,勢必要把黑色鬱金香的事咬出來,我們都會受到牽連。」

    駱希真道:「這個女人太可恨了。」

    「沒辦法,她說她是女人,女人是很少講道義的,她說我們如果想要平安無事,最好是幫助她渡過難關。」

    「你們?難道她還拖了其他人進來?」

    「我不知道她還找誰,想來一定還有的,因為她一開口要的錢是二十萬,我說我的存款沒這麼多,她說沒關係,可以找別人再湊一下,叫我盡量為她籌措,結果我把五萬元全部提給了她。」

    「你還主管了一家公司,可以動用的錢該不止此數吧?」

    方以文道:「是的,公司中的公款有不少,但是由會計人員經手,我若動支較大的數目,必須提出說明,那五萬元是我的私蓄……」

    「她有接受嗎?」

    「她聽了我的說明後,倒是接受了。」

    「目前她藏身的地方是你提供的。」

    「是的,不過我不會說出夾,駱先生,這一點務請你原諒,如果她知道是我洩漏了她的行蹤,把我咬了出來,我的一切都完了,目前我的生活很平靜……」

    「這是你所追求的生活嗎?」

    「這並不是我所嚮往的生活,但是有個希望,老頭子說他死後,這家公司就整個屬於我。」

    「他今年多大了?」

    「七十歲,他要我守五年,等他七十五歲後,即使不死,他也要宣告退休了,那時就會放我自由,這家公司現值是一千萬,可是業務很正常,每年將近有兩百萬的收入,是一個很穩定的保障。」

    「公司的價值可不是固定不變的。」

    「我明白,還要加上人為的管理,不過我已經漸漸摸熟了門徑,再過一兩年,我就可以完全掌握了。」

    駱希真想了一下道:「既然你有困難,我當然不能強迫你,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夠作一個心理的準備,萬一我自己找到了她,她是否會放過你呢。」

    方以文痛苦地道:「那我只好認命了。」

    「我實在很抱歉,從報上看,你該知道警方也在找她,即使我放手也沒有用的,何以她殺了陳玲,完全是因為我的關係,我絕不能放過她,萬一我或警方找到她,我可以推薦一位律師給你,他能幫你把你的責任減到最輕。」

    他又補上了一句:「那當然是指胡綺把你咬出來的情況下,否則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方以文連連道謝,也很珍重地收起了卓平的電話號碼,以備必要時委託之用。

    駱希真道:「方小姐,現在你還可以做一件保護你自己的事,告訴她我來找過你的事,讓她明白她的處境已很危急,趕快搬走,免得牽連到你身上。」

    方以文道:「你們找得到她嗎?」

    「我相信找得到的,我們會側面從你的關係人身上去追查,最後一定會找到的。」

    方以文憂慮地道:「那不是會影響到我嗎?」

    駱希真歎息道:「方小姐,我本人是絕對同情你的,但我不敢保證警方也會如此,因為你確實是在包庇一個兇手,你是難逃責任的。」

    「你認為警方會找到我嗎?」

    「我不知道,警察不是飯桶,對黑色鬱金香這個組織,他們已有所風聞,胡綺和陳玲都是組織中重要的人員,雖然缺乏直接的證據,但是由側面的線索判斷,他們找到你的可能非常之大,因為你所牽上的那個拆白蟲莫如風是個前科纍纍的傢伙,莫如風的被殺,警方已經掌握了部份的資料,也曾調查過你了,那次因為沒有證據,才沒有牽連到你,卻也注意到有一個像胡綺那樣的女人牽涉其中,最近兩件命案都有胡綺的份,警方一定會重新調查資料中的涉嫌者的。」

    方以文憂心如焚,駱希真卻狠心地告辭了。

    莫如風被殺,警方的確調查過方以文,因為在莫如風的筆記本上有方以文的電話和名字那次的調查沒有結果,方以文只承認見過莫如風,連如何被莫如風記去電話都不知道。

    由於莫如風是前科纍纍的敲詐犯,筆記本上有些名單只是被他列為可能敲詐的對象,所以警方對這一部份人都沒有再深究,尤其是莫如風被殺時,方以文有不在現場的證明,那沒時間,她正好陪著她的戶頭上日本去了。所以方以文沒有涉嫌。

    這些資料郁記在文件上,駱希真故意說得嚴重一點,好加重對她的壓力。

    離開方以文的寓所,他感到有點歉意。

    他相信方以文一定會跟胡綺再連絡的。

    在離開方以文寓所後,他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小王,悄悄地接上了方以文的電話線監聽,那當然是違法的,但駱希真卻是憑良心做事,做出了原諒自己的內咎。

    方以文在兩個小時後才打出一通電話。

    仗著電子分析器,他捫找出了對方的號碼,查到了地址,那是在沙甸一家新建的公寓中。

    屋主是母女兩個人,媽媽叫羅阿巧,女兒叫羅新妹,母女兩人都在附近的一家工廠中做車衣工。這母女兩都是方以文的親戚,三年前由廣州出來,受到方以文的資助而安居下來,她們對方以文是十分惑激的,方以文要她們做什麼,她們自然會遵守的。

    公寓是方以文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下的,現在每月的攤還款也是方以文在繳,只是借給她們母女免費居住。

    這是一幢較大的公寓,有三間臥室,所以方以文把胡綺安插在這兒。

    方以文打電話去時,胡綺沒在家,由女兒羅新妹接的,只說胡綺已經來過了,放下一點簡單的行李,隨即又離開了,她們的公寓中有電話,卻比較麻煩,要透過公寓的總機打出去和接進來,胡綺沒有使用她們的電話,她都是出去打電話,可見胡綺是很小心的人。

    方以文打電話是晚上十點鐘,胡綺的電話則是十二點鐘打來的,也是在公共電話亭中打的。

    方以文照駱希真交代的說了,駱希真去找過她,是陳玲那兒供應的資料,她沒承認跟胡綺有過連絡,但是駱希真不相信,說還要在她身上澈查,她很耽心,叫胡綺自己要特別小心,因為她購買那棟公寓,登記了產權,很可能會查到那兒去的。

    胡綺叫她放心,說在短時間內就會離開的,叫她以後凡事都推不知道,也不必再打電話來了。

    在截聽電話時,駱希真還沒查到地址,因為那是在夜間,他倒底不是警方人員,只是憑私人的關係,不能連夜澈查一切的。

    一劍小天下OCR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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