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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卷 第 七 章 文 / 司馬紫煙

    在客舍中,司馬倫卻樂得魂兒飛上了天,斜倚在繡墩上,懷中抱著只有一襲輕紗的美綠珠。

    觸手輕柔,滑若無骨,那一股香味素得他幾乎要溶化了。

    綠珠的手指也在他赤裸的身上輕輕地爬著、搔著,嬌聲道:「王爺,您的身體真結實、強壯啊!這一塊塊的股肉真像鋼鐵一般,富貴中人都是腦滿腸肥的,像王爺如此英武的,連半個也找不出來!」

    司馬倫哈哈大笑道:「季倫也是個偉丈夫呀!」

    綠珠歎口氣道:「哼!別提他了!」

    司馬倫笑道:「他有什麼不好?」

    綠珠道:「他呀!只是一團肥肉,又黑又胖,那像王爺如此細緻健美的?奴家早聽人家說過了,一直就想拜識一下,好不容易今天總算等到了機會。」

    「哦!你聽說了?聽誰說了?」

    「自然是侍候過三爺的姐妹。」

    「該死!該死!是那一個婆子如此饒舌的?」

    「王爺您也太小氣了,這是閨中姐妹們相互說些知心話,有什麼關係呢?何況她們說起王爺時崇拜得不得了。

    她們說王爺身體白得像玉,勇猛如虎,而又溫柔體貼,侍候過王爺的姐妹們。連做夢都在回憶王爺的好處。」

    司馬倫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哈哈大笑著道:「真有這麼回事?她們真的是這麼說的?」

    司馬倫身上是白,那是養尊處優,不經日曬之故,而且他喜歡練武,所以一身肌肉很結實。倒不是像一般王公貴族那樣癡肥。

    再者,司馬一族子弟,多修偉俊美,這些親王們個個都很好看。

    奉承人也是一種技術,人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但頌揚過度,則連受者都有點不太舒服之感。

    最難得的是恰到好處,說到對方自以為得意之處。

    而綠珠卻深諳此道。

    她除了以無比的美艷把司馬倫逗得色授魂與,又加上一番挑逗性的柔情的言語,只把個司馬倫逗得不知魂在何處了。

    正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輕輕的鳥語,一頭全身雪白的鸚鵡撲撲地飛了過來,落在窗欄上叫著「賊人來了!賊人來了!」

    司馬倫嚇了一跳,忙坐起身道:「怎麼?有賊啊?」

    綠珠卻笑笑地走到窗前,理了一下它的羽毛。然後輕彈了下它頭上的羽冠道:「知道了!小鬼,每次都是你來煞風景,不過也謝謝你通知我!」

    她走回司馬倫身邊,歎了一口氣道:「本意要跟王爺多聚聚,可是崇老鬼在找我,只有告退了。

    不過,今宵和王爺這麼一聚,總算能夠親身體驗到王爺的溫柔體貼與勇猛剛健,足慰相思了!」

    司馬倫道:「原來你把石崇叫做賊人!」

    綠珠笑道:「這老鬼本就是賊頭賊腦的,沒一點正經,我們姐妹私底下都叫他做老賊!」

    司馬倫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季倫在我們面前自誇風流,府中美女近百人,個個都把他當寶,卻只混到一個老賊的雅號。」

    綠珠道:「王爺也不想想他那一副長相,比一頭豬好不了多少,誰會當作是寶呢?只不過慎於他的財勢,不得不做作一下而已。」

    司馬倫聽得十分有趣而高興,忽然一轉眼珠子問道:「綠珠,聽說季倫的錢,有一半是你的?」

    綠珠道:「這倒不敢說,石家的金谷園本來就是富甲、天下,妾身雖然來自交趾,而且每年也托他轉手賣掉了不少海上的珍寶,但是究竟有多少卻不得而知。」

    司馬倫道:「應該不錯的,本王知道他以前有錢,還沒有現在這麼神氣過,這都是出使一趟交趾才發的。」.綠珠道:「不過也要他會理財,交趾以往也有不少海外的珍產,卻未能對國計有多少幫助,自從托他轉手之後,倒是換了一筆不小的收入。」

    司馬倫哦了一聲道:「我說呢!石季倫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寶貝在手中,原來是這麼個來源!這麼說來,你是交趾派來做生意的代表了!」

    綠珠笑了一笑道:「也可以這麼說的,妾身與家妹都是女王宮中的女官,原來是派來侍奉王夫的。

    這兒的一切經營代表也是王夫,因為王夫突然暴斃,這份工作才由妾身與家妹接了下來。」

    「王夫又是誰?」

    「是王爺的同宗,他叫司馬子明,原來是石老鬼與王丞相的義子,四年前,因傷酒而暴斃!」

    「我知道那回事,王渾說起那小伙子還十分傷心,說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只可惜命太短了!

    咦!你們姐妹既然是侍奉司馬子明的,石崇又是司馬子明的義父,怎麼又把你們收在身邊呢?」

    綠珠垂下了頭,幽怨地道:「弱質女流,又要托庇於人,還能如何呢?還不是任人宰割而已。」

    司馬倫一拍桌子道:「石崇這老匹夫欺人太甚!」

    綠珠忙道:「王爺快別這麼說2」

    司馬倫道:「難道我還怕了他不成?」

    綠珠急道:「不!因為妾身心慕王爺,才偶爾吐露一下心事,可不想惹禍上身。」

    「石崇他敢?本王不宰了他才怪!」

    綠珠苦笑道:「王爺當然不怕他,可是妾身在名份上是他的侍妾,他要殺妾身,比捏死一隻螞蟻容易!」

    「他敢動你一下,看本王饒不饒他?」

    綠珠歎口氣道:「王爺,本朝律令,家主有權賜死侍姬的,他殺了妾身,您可拿他沒辦法。」

    「這…本王將你們姐妹接到我那兒去。」

    「這個…妾身固然很感激王爺的愛護。但卻不敢遵命!」

    「為什麼?」

    「因為妾身不能自主。」

    「你別怕石崇,本王當面開口,看他是否不答應?」

    「妾身並不是為怕他……」

    「你不願離開這兒?」

    「也不是,王爺,妾身在長安尚另有使命,不能自究行止,就是要換個地方,也必須要等女王的諭示。」

    「你是怕交趾的生意沒人做?這可用不著擔心,只要有權有勢,任何人都能接下來的,本王難道還會不如他?」

    綠珠笑道:「王爺,說句不怕您生氣的話,您還真不如老鬼呢!他在京師,您卻在自己的領地。

    交趾運來的貨品都是些海產珍物,如珍珠珊瑚等,在您那地方,除了您之外,可沒別人買得起!」

    司馬倫還要開口。

    綠珠一笑道:「王爺有心,慢慢再商量好了,現在妾身可要走了,那老鬼一定找我找得很急了。」

    她在司馬倫臉上又吻了一下,才低聲說道:「妾身是偷偷跑來會王爺的,可別讓人知道了。

    王爺若是不急著要走,就在京師多待上個一兩天好嗎?妾身定然會設法抽空來看看王爺的。」

    司馬倫忙道:「不急!不急!本王還有兩三天逗留。」

    但綠珠已經像一隻蝴蝶似的翩然飛走了,司馬倫目睹那嬌艷的背影消失,臉上泛起了一種異樣的神色。

    他一個人在室中回味良久,才怏怏地出來。

    小杏兒已經捧了一襲新抱過來,色澤、款色、大小都與那襲被酒打翻的一模一樣,只是持料更軟更佳。

    司馬倫十分滿意,笑道:「你們動作倒真快。」

    小杏兒笑笑說道:「現成的材料,幾十雙手一起動工縫製,比著樣子做一下就好了!」

    她放低了聲音又道:「那腰帶絲條上的同心結是綠姐親自打的,為了這個,我家大人還很不高興,罵了她幾句。」

    「這是為什麼?」

    「我家大人說這種結子不可以隨便為人結的!」

    司馬倫連身子都幾乎軟了,連忙說道:「那不是害她受了委屈了?真是該死!她怎麼說呢?」

    「王爺是罵誰該死呢?」

    「自然是罵石崇,如何可以對綠珠這麼凶呢!」

    小杏兒一笑道:「這還差不多!不過綠姐聰明絕倫,很懂得掩飾的,她說王爺的衣眼上原來就是一個同心結於,她不能擅自更改,換了別的樣子呀!」

    司馬倫道:「說得好!說得好!」

    小杏兒道:「王爺可千萬記住了,回頭別說穿了幫,我家大人是很細心的,因為綠姐把王爺衣服上的結子剪

    了,無從對證起,綠姐要我來告訴大人一聲。」

    司馬倫笑道:「我記得的,絕不會再害她受委屈。」

    來到外面席上,綠珠已換了一套衣服,跟石崇一起向每一席上敬酒布餚。

    這是禮貌,每隔一段時間,男女主人總要來周旋招呼客人一下,司馬倫本來對這種情況並不放在心上的。

    可是自從跟綠珠一度春風後,不知怎的,他開始覺得石崇十分可憎了。

    如此一來,他連耽下去的心情也沒有了。

    看見孫秀與小杏兒在一旁打得火熱,心裡更不痛快,沉下臉來道:「孫秀,起來,咱們走了!」

    孫秀嚇了一跳,連忙過來道:「王爺休息過了。不急著吧!剛才主人還過來打招呼,因為聽說王爺在休息,沒敢驚擾。

    石尚書說,他準備了十二道江南的佳餚,正要—一開出來,王爺休息過了,正好品嚐一下。」

    司馬倫好吃,但凡有時新佳餚,一定要想法子弄來嘗嘗,只是他太小氣,又捨不得花錢,孫秀常為此而苦。

    每當他在那兒聽到一樣新的菜餚,總要孫秀設法去弄了來,孫秀只有硬著頭皮自己掏腰包了。

    有時花費頗巨,花得讓孫秀心痛,但是咬著牙他也得花下去。

    因為,這是值得的。

    只要能得到司馬倫的心喜與信任,他就可以在別的地方十倍百倍的撈回來。

    石崇之富是天下聞名的,他家中器物之美,榮餚之佳,也是天下無匹,沒有人能比得過他的。

    而石崇剛才對他說,有十二道江南新餚僅已備妥,聽說司馬倫是美食專家,特地請來一品。

    孫秀樂不可支,這是一個使司馬倫最感興趣的題目,只有司馬倫吃得滿意,回去後一定會叫自己照著弄上來。

    若在別的時候,別的地方,孫秀倒會認為這是一件苦差率,賠錢、吃力,還未必能討好。

    但是在長安,孫秀卻不必去傷這個腦筋了,只要通知石崇一聲,還怕石崇不整治好了送上來嗎?

    一切花費不要自己掏分文,而功勞是自己的。這是多麼便宜的事。

    孫秀一向都能揣摩司馬倫的心事,所以才提出這個投其所好的消息,而後又可以在石崇面前做人情。

    他知道司馬槍並沒有急事,只是搭搭架子;表示一下身份與眾不同而且,經人一挽留就留下了。

    只有這一次,他可是碰了壁。

    因為他不知道司馬倫跟綠珠在客舍裡偷情的那一段,此刻看見石崇挽著綠珠纖腰,正滿肚子不是味兒。

    這段話使得司馬倫更火了,抬起腳就是一腳踢過去。

    跟著口中怒罵道:「沒長進的東西!你是餓死鬼投胎的?本王的行動,倒要由這奴才來作主了!」

    兩個的距離有三四尺,這一腳孫秀可以躲開的,但是他不敢躲,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讓司馬倫踢個正著。

    挨踢之後,他滾跌出去,還得多滾幾轉,以顯示司馬倫的神力無邊。

    其實司馬倫這腳並沒有多大力氣。

    但是孫秀卻滾了兩三文後才作勢停住,好在地上鋪了毯子,又柔又軟,滾出去也不會受傷。

    他裝模作樣地掙扎了一下,才慢慢地起來。

    口中卻不敢哼出半點聲音,跪下叩了個頭道:「是!

    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這就通知主人去!」

    然後他轉向了石崇,拉高了嗓門道:「石大人!我家王爺要告辭了,多蒙盛待,心感!

    心感!」

    這種宴會本來就是乘興而來,盡興而歸,有事中途抽身,只須悄悄的告訴主人一聲就是,不必當眾告辭,以免掃了別人的興致。

    但是司馬倫喜歡搭架子,不管上那兒赴宴,都要來上這麼一下子,以表示自己與別人的不同。

    只有在前兩天的樂游桌上,由於皇帝皇后的蒞臨,使他神氣不起來。

    今天,他是主客自然更要做作了,他表示要走,高聲叫了出來,連主人挽留一下的機會都不給了。

    石崇很感突然,忙過來道:「王爺,下官正準備了幾樣新餚,聽說王爺是此中行家,想請王爺品嚐一下的,那知王爺竟匆匆要走了!」

    司馬倫淡淡地道:「石大人!本王很忙,因為是你的面子,不好意思不來,可無法耽擱太久!打擾!打擾!」

    這是絕對不能再留下來的意思。

    石崇不知道他何以如此匆匆而去,但也不便問,只得道:「王爺撥冗賜蒞,下官備感榮幸之至!

    今天實在是怠慢,尤其是姬人在備酒時失儀,污了王爺的新袍子,更使下官感到歉疚萬分!」

    司馬倫哈哈一笑道:「那算不了什麼,她們的手腳還真快,頃刻之間,居然能照樣做了一件出來,倒是生受你了,那個小杏兒的女子,本王覺得她很伶俐可愛,你可別再去責怪他了!」

    「是!是!下官不敢!王爺您若是喜歡的話,下官回頭就叫她跟隨著侍候王爺去!」

    孫秀臉上立刻流露出喜色。

    但是司馬倫看見綠珠微微地搖頭,於是笑笑道:「那倒不必,聽說她是尊寵身邊得力的助手,本王不想奪人之所好!」

    然後他又向小杏兒一笑道:「小杏兒,衣服謝謝你了!

    幸好你沒把本王的這條絲條給換了,否則本王就要很難過了。

    因為這上面的同心結子是本王一個心愛的女子手結相贈,本王一直視同珍寶,隨身繫著,以示不忘!」

    綠珠看了他一眼笑道:「原來王爺是位多情人呢!」

    司馬倫哈哈大笑,大步而出。

    司馬倫來京師已久,早就該返回防地了,可是他卻藉詞身體不適,一直不肯上路。

    身體不適倒也不假,別人看他總是懶洋洋,病慪慪的,一點精神都沒有,神思恍惚,見人就發怔。

    但說他生病,卻也不像,因為他能吃能喝,飯量跟酒量都比平常好了幾倍。

    而且他的病似乎是有時間性的,一大早起來,他必定是精神奕奕的,忙著修飾他自己,沐洗更衣,結髮理須,忙上個半天。

    然後騎上他的戰馬五花駒,出去溜馬去。

    以前,司馬倫從來也不溜馬的,他也不喜歡洗澡,身上老是帶著一股酸臭的汗味,想不到這次來京,竟然把這些習慣都改變了。

    司馬倫雖然有著一大批侍從,但他溜馬時,卻一個人都不帶,單獨行動,行蹤十分的詭密。

    他不但不准人跟著,也不准人悄悄地尾隨。

    一天,他有兩名貼身家將,也是出於一片忠主之心,悄悄地也備了馬,跟在司馬倫後面,想看看司馬倫究竟上那兒去。

    他們固然是有點兒好奇,但主要的仍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

    這兩個人是活生生的離開的,卻被司馬倫怒沖沖地著人抬了回來兩個人都死了,是被司馬倫殺死的。

    他們究竟犯了什麼錯,而招致殺身之禍呢?

    司馬倫怒沖沖地告訴別人說:「此二人故意違本王的令諭,本王已經說過,不得有人躡蹤在後,他們居然不當回事,這種行為太不可原諒了!」

    每個人都噤若寒蟬,不敢作聲了。

    只有孫秀壯著膽子道:「王爺,他們違背了諭示固然不對,但安全其用心,卻是為了擔心王爺的安全,是乃一片忠誠!」

    司馬倫寒起臉叱道:「胡說!本王單獨一人出去試馬,又不是今天開始的,每天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本王從沒出過一點差錯,何嘗須人保護?觸犯禁令,故違示諭,蔑視本王,凡此種種,都是死無可恕之罪。」

    孫秀見他一臉怒色,也不敢再說了。

    不過,再也沒有人敢去觸犯他的禁諱。

    其實,司馬倫溜溜馬也沒跑出好遠,他只出城在樂游原上小馳一陣後,就折向水西大橋畔。

    在夾岸兩行垂柳中,有一座精巧的私碼頭,停著一艘精細的畫肪。

    司馬倫在船邊一下馬,立即有人把他的馬牽走去洗刷餵食了。

    司馬倫則一腳上了畫舫。

    在佈置精美的船艙中,明艷照人的綠珠早已面含幽怨在等著他,看見他來了,就像一隻綠蝴蝶似的飛了過來,撲進他的懷中。

    司馬倫感覺抱著的是一團火,烤得他身心都要溶化了。

    這光澤晶瑩的肉體,凹凸玲現的曲線,以及無邊女性的魅力,深深地吸引著他,使他感到一種從所未有的新奇、刺激、滿足與美好。

    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長吻,而後才在一邊的繡榻上雙雙躺了下來,在她美好的身上四處游移著,引得她吃吃嬌笑。

    有時搔得她癢得厲害,便在格格的嬌笑聲中,翻身壓在他的身上,也膈肢他的腋下癢處,使他也哈哈大笑。

    你來我往的,兩個人鬧成一團。

    這就是司馬倫每日的功課。

    他稱病不歸,每天一個人悄悄的騎馬出來,原來是來赴綠珠的約會,兩個人在這艘船上幽會,過著神仙般的愛情生活,無怪乎司馬倫流連忘返了。

    在這艘船上,行蹤是絕對保密的,沒有一個人能追蹤得到。

    因為司馬倫一登船,船就開動了,慢慢地駛入一片港灣,四周都是蘆葦,只有一條水路可通。

    然而路途曲折,迷途很多,有如迷宮陣,只有天天行走的熟練水手,才能找到正確的途徑行駛。

    到了蘆葦中心,有一塊小小的浮島,那是用幾千支長毛竹編織疊架起來,成了一座畝許在的浮島。

    島上鋪了草皮,栽了花,栽了小樹,還養了一些溫馴可愛的小動物,以及美麗善鳴的鳥兒。

    自然也有一些精緻的小茅屋,別有天地。

    這是一片屬於綠珠私人的天地。

    這一片水域,那幾條水路,以及一大片的蘆葦,都是綠珠私自出資購下來的物業。

    在長安,只要有錢有勢,沒有做不到的事。

    來到長安後,綠珠思鄉情切,她一直懷念著在交趾珠島上那種生活,可是在長安,時地水土俱不相同,自然無法再過那種生活了。

    但是綠珠卻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她雖然不能移山倒海,但是,卻能夠創造自然,造就環境。

    於是,她買下了這一片荒廢的水域,保護蘆葦,禁止人來砍伐,然後在中間圍出一片水面來,用毛竹造出一片浮島來。

    照著自己的回憶,她盡量把舊日珠島上模樣,構築在島上,甚至於還從交趾買了幾名海女前來,陪著她重溫採珠的生活。

    這是她私人的生活領域,連石崇都不能進入的。

    因為這是她紀念與司馬子明定情的園地,每年只有五個月開放,從末春,整個夏天而到初秋。

    再往後,則蘆花翻飛,天候回寒,就不適合居此了。

    但是龐大的人員與維持費用卻是全年支付的,石崇有錢,綠珠自己也有錢,這點花費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綠珠卻把司馬倫帶來了。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那些赤裸的海女們在碧波中像人魚般的德水,也欣賞到綠珠在水中的美姿,他整個地呆住了。

    因此,他成了每天必到的常客。

    有時綠珠沒有在船上等他,他一個人進來,跟那些裸女們一起嬉水遊樂,同樣地也能使他樂不思歸。

    綠珠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她決不妒忌別人,經常地,她還幫助司馬倫去得到別的女孩子。

    因為在這片園地中,司馬倫的王爺架子搭不起來了。

    那些美麗的女孩子也不是家妓,她們雖然活潑、開放、大方,可以不著寸縷地陪司馬倫一起玩,一起嬉水捕魚。

    但司馬倫想要進一步親近時,有的固然含笑接受了他,有的卻推拒了他,笑著訂下了條件,要司馬倫捉住她們,才答應跟他一度銷魂。

    司馬倫自己有一身武功,而且也頗精水性,以為捉一個女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手到揭來。

    可是,當他開始去追逐捉拿時,才知道自己比人家差遠了。

    水面上游得沒人家快,水底下潛得也沒人家深,徒自累得氣喘如牛,卻連人家的邊都沾不上一點。

    有時綠珠悄悄地來了,總是會幫他一個忙。

    替他在水中裝上一些小小的機關,叫他把人追向那個方向進去,被架設的繩網捕住了,讓他上去一親芳澤。

    像這種處身眾芳之國的旖旎生活,是司馬倫這一輩子從未嘗到過的,他簡直是為之瘋狂著迷了。

    他恨不得一輩子住在這兒,永遠也別離開才好。

    只可惜天下事沒有十全十美的,司馬倫客居在長安,而且因為貴為親王,他的行動不能太自由。

    如果他超過了時間不回去,那些手下的人就會大驚小怪地尋找了,這還不打緊,而且還會吵得全城皆知。

    所以,不管他們的歡聚有多快樂,最多也只能有半天的時間,到了下午示申交替之際,大家都必須要回到自己的住所去,以免他們的愛情秘密外洩。

    今天,司馬倫也像往日一樣地來到了岸邊。

    綠珠不在船上,他悶著頭想心事。

    船到了珠島,好些海女們正在嬉水遊玩,看見他來,表示十分的歡迎,但司馬倫卻毫無興致,只向她們笑了笑,拒絕了她們的邀請。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以往地來到之後,眼睛總是像一頭貪婪的俄糧,盯著那一些美麗的胴體先看了夠。

    然後也急急地脫光了衣服,跳進水中,去追逐那些女孩子,追到那一個,就又親又摸的,甚至於抱體岸上就地親熱起來。

    而那些女孩子有時是故意讓他捉到的。

    這一片珠島雖是為飾的,但禁衛之嚴,跟南海亦無差別,她們住在這兒,也很寂寞,一樣需要男人來愛她們的。

    今天,由於司馬倫反常的現象,使她們大感詫異,紛紛由水中上來,包圍著他,問他原因了。

    在乎時,司馬倫這時一定左擁右抱,東摸一下,西咬一口,每一個女郎都是捨不得放過的。

    但今天卻只是輕輕地搖搖頭,歎了口氣:「我沒什麼,只是身子不太舒服,沒力氣玩,你們去玩玩。」

    那些女郎大為失望,一個個嘟著嘴,不高興地道:「王爺不參加,還有什麼意思呢?」

    司馬倫有點歉疚,但也十分得意。

    他一向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影響力能夠左右別人的情緒,更是感到十分的滿足。

    因為他在此地,可不是個王爺,沒有任何權限的,但他是此地唯一的男人。

    因此,他受到歡迎,受到討好與館媚,都是那些女孩子們自動從心裡激發出的行為,那使他為滿足於自己的偉大。

    比用他的權勢去壓倒別人更感到高興,因為這是一種自然的超越與征服。

    但他還是只能歉然地一笑道:「對不起,各位,我今天真的不舒服,明天再來,一定陪你們痛痛快快的玩一天,一整天,天黑了都不走。」

    那些女郎發出了一聲歡呼,又歡樂地跳回水中,每個人都賣弄地表演著各種的泳姿,以引起他的注意。

    司馬倫卻輕輕地歎著氣,心中默默地念著:「可愛的女郎們,原諒我騙了你們。明天我不會來了,也許已經在東返的路上了,我喜歡你們,捨不得你們,但是我卻必須要離開你們了。」

    一隻溫柔的手,端著一盞香茶,由背後伸過來,不必回過頭去看,他已經知道主人是誰了。

    司馬倫接下了茶,放在一邊,卻握住了手:「綠珠,你總是喜歡這麼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人後面,嚇人一跳的,快給我親親,你又遲了!」

    綠珠披著一襲綠紗薄衣,使她的身子在隱約中更具有誘惑力。

    司馬倫一把抱住了她,拚命在她身上的吻著,吮吸著,像是要把她吃下肚去似的。

    綠珠的反應卻也一反平常,以前,她總是又笑又推的,欲拒還迎,逗得司馬倫心癢難搔。

    但今天,她卻只有溫柔地承受著。

    這種態度原是司馬倫最歡迎的,只是今天卻使司馬倫感到意興索然,放下了綠珠道:

    「你怎麼了?」

    綠珠默然的注視著他。

    司馬倫道:「受了誰的委屈,說出來,我給你出氣。」

    綠珠淡然地,把一雙微帶哀怨的眸子看著他,然後才生澀地道:「緣份盡了,我們要分手了。」

    司馬倫跳了起來道:「誰說的?」

    綠珠咧咧嘴:「王爺!你到現在還在瞞我?昨夜皇帝召你進宮,今天一早你就吩咐大家準備起程動身,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了,那知你還是來了!」

    司馬倫急急道:「我怎麼能不來呢?我可以丟了爵位,可以不要性命,卻不能忍受著不見你。」

    綠珠低歎了一聲:「王爺,有你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我們有了將近一個月的快樂時光。」

    司馬倫也忘情地道:「是的!一個月,忘情的一個月,畢生難忘的一個月,甜蜜的一個月……

    綠珠,也許你難以相信,在我這一生中,我從沒有戀過。

    我也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更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在這一個月中,這些我全都得到了。」——

    天馬掃校,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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