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文 / 司馬紫煙
南宮少秋心中暗笑,忠順王整肅異己之說不錯,因為整掉的都是汪振的黨羽,使他十分狼狽。
而錦衣衛的權力太小管不了東廠,他想報復也沒辦法,這才自動請辭錦衣衛,另設西廠,勢力雖不如東廠,但職權相等。
忠順王整他的人,他就整忠順王的人,逼得忠順王罷手言和,雙方各不相擾,和平共存,才停止了相互間的傾軋,有些地方甚至於還互相狼狽為奸。
汪振的行動都在朝廷控制之中,他是朝廷特地培養了作為牽制忠順王的人,朝廷對汪振知之甚詳,這個人有點貪,也好弄權,但魄力不足,不足以成大害,放縱他一下沒關係,但是他很精明能幹,本身的藝業很不錯,手底下也有一批列黨,不足以與忠順王相抗衡,卻又不甘長居人下,用以對付忠順王十分適合。
他能與忠順王作對固然妙,就算合作也能牽制住忠順王,此人成事不足取,搗蛋攪局的本事卻不小。
所以南宮少秋夤緣托在他手下,能立獲重用,主要是他一直想跟忠順王別別苗頭,爭奪權勢。
順手的時候比誰都起勁,遭遇到逆境,他就沒有擔待的能力了,這就是他不如忠順王的地方。
對這個人倒是不能苛求太多的。
所以微微一笑道:「瑤英,你倒不能怪老伯的。朝廷濟濟多士,很多人還是實際負責理國的,他們不能防患於未然,遏止忠順王野心的發展,卻要老伯來獨挽狂瀾,怪不得他要牢騷滿腹了!」
汪振大感知己地道:「可不是,丞相、閣老、兵部樞密,都是實際掌權理國的人,他們對付不了忠順王,卻責成在我們廠衛的身上,那不是豈有此理嗎?我們只管肅清奸宄,卻不管領兵打仗!」
南宮少秋笑笑道:「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老伯已經跟忠順王鬧翻了,現在就是回頭去依附忠順王,也嫌太遲了,他絕不敢再容納老伯的,何況忠順王當勢後、也不可能像今上這樣對老伯倚重的,老伯的處境上,是必須跟忠順王一拼的!」
汪振有苦說不出,今日之處境是南宮少秋造成的,他自己因為南宮少秋幹得出色,也起勁地全力支持,此時說不出埋怨的話,因為他怕把南宮少秋擠急了,反投到忠順王那邊去,忠順王對他汪振是深切痛恨,不會原諒,對南宮少秋時不然,水師總督南宮長秋的勢力畢竟還是可觀的。
忠順王不願意樹這樣的一個敵人的。
因此汪振只有歎口氣道:「現在也只有寄望在賢侄身上了,東門攔截的埋伏,但願能成功。」
「小侄已傾全力部署,但忠順王勢力畢竟不弱,成功與否不敢說,不過也沒關係,他即使回到大營,我們仍有可圖之機,弄一批刺客,接二連三地行刺他,只要有一批成功了,問題就解決了。」
南宮少秋說得輕鬆,汪振卻沒這麼樂觀,他憂心忡忡地率眾來到東門,那邊的激戰卻進行正烈。
城門被反鎖了,忠順王所率的那千餘人正被逼入苦戰中,損失十分慘重。
南宮少秋不但盡出廠衛中的好手,加上錦衣衛人員和部分禁軍精銳,藏身於暗處,強弓勁弩,專事搏殺。
慕容剛則帶著一批好手,堅守住城門,不讓他們突圍出去。
忠順王暴跳如雷,卻也暗自心驚,因為他發現這一批廠衛,都是新進的人,不但武功高,身手矯健,而且戰鬥的經驗十分豐富,他的虎衛士也是精選的,但跟這批人比起來如同廢物,很少有能在人家手中走兩三個照面的。
錦衣衛中支援的人員由盧凌風親自率領,數目雖然只有百餘人,卻也個個如龍似虎,勇不可擋。
他的千名虎衛士被殲滅了一半,召降的有三成,只剩下一兩百人,還跟著他死拼企圖突圍。
忠順王急得大叫說道:「計全,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呢,廠衛中從何處找來這批好手?」
計全也頗為惶恐地道:「這個老朽也不清楚,可能是從江寧水師中調來的人員。」
「計全,水師中怎麼有這等人才,他們分明都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有幾個人的身手不比你差!」
計全道:「老朽實在不清楚,他們最大的可能是來自南宮長秋的帳下門客,那個老小子別具異心,帳下網羅了不少奇技異能之士,如慕容剛、蘇秋之流,都是絕頂高手,大概為了支持他侄兒的行動,又撥了一些來!」
忠順王道:「計全,我雖然讓出了廠衛,但你保證過仍然可以控制大勢的,而且你還說廠衛中一舉一動你都瞭如指掌,這批人是怎麼來的?」
計全道:「南宮少秋十分狡猾,也十分精明,他對我們的情形十分熟悉,留在廠衛中一些重要的人員,都被撤換了,然後他又引用了一批人,那些人雖非我們的心腹,卻也都是舊人,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呀!」
「我問的不是舊人,而是這一批人!」
「這批人是新補進來的番子,老朽沒有付以太多的注意,因為那個職務上,不可能有什麼人才的。」
忠順王一歎道:「他要用人,還會顧忌到名義嗎?他們的身手一個個都超過了大檔頭的有餘,你卻只當成一些普通的番子,我們又安能不敗。」
計全忍不住道:「王爺,這可怪不到我,王爺交給我的事務太多了,練兵要我參贊,訓練虎衛主要我親授,我實難以分身再去監視廠衛的活動,王爺自己在那邊已建好線人耳目的,我只加以沿用,是那些人不盡心。」
初秋英道:「也怪南宮少秋太狡猾,他引來的這些人都是作番子打扮,我們的線人也忽略了,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絕頂高手會去當番子的!現在也別去追究責任了,重要的是要脫身。」
忠順王急道:「怎麼脫身法,南宮少秋那小子壞透了,鎖上城門不說,還弄了把大鐵鎖,急切之間打不開,我們除了在這兒挨宰之外,別無他途。」
初秋英道:「王爺一定要騎馬而出,自然是不容易,但是棄馬步行,出城卻不難,我們保著王爺,由城牆上跳下去好了。」
忠順王道:「那不是太狼狽了!」
初秋英道:「大英雄豪傑要能屈能伸,現在狼狽一點有什麼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王爺到大營,揮動大軍,再撲京城,就輪到他們狼狽了。」
忠順王看看情勢更加不得,才歎口氣道:「好吧!本王重回禁城之時,一定殺個雞犬不留,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這些王八蛋太欺負人了。」
他從馬上下來,率著一批凶神惡煞,直向城門衝去,由於個個都是高手,倒是相當凶悍,慕容剛攔不住,只有退開了,改由後面追擊包圍。
但這些人並沒有企圖費神去破門,他們衝上城頭後,一個個跳城而出,忠順王此時也顯出了他的真功夫,十來丈高的城牆,他輕飄飄地就跳了下去。
初秋英笑道:「王爺的身手原來也很了得嘛。」
忠順王傲然一笑道:「我們朱家人雖然貴為帝族,但太祖出身江湖,定下了規矩,子孫位定要練武,本王的造詣,如果放之江湖,也落不到第二流去。」
初秋英道:「王爺的身手既然如此高明,幹嗎還要那麼多的虎衛士來護駕呢?」
「千金之子,生不垂堂,本爵總不能自己去與利客周旋拚命去,再者,本王能武而不施展,可以造成別人的錯覺,以為本王不會武,這樣才不會遭暗算。」
「王爺能武否,與受暗算之事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了,虎衛士防身雖密,但難保不會百密一疏,放進一兩個刺客來,若他們不知本王會武,一定是直接行刺,本王可以伺機反擊,若他們知道本王能武,就會採用其他暗算的方法了,本王面對的威脅也大得多。」
初秋英道:「這倒是不錯,王爺以前遭遇到類似的情形嗎?』」
「怎麼沒有,共有兩批刺客,突破了警戒,來到本王的寢宮,結果死在本王的劍下。」
「是那方面的人呢?」
「不知道,本王一劍腰斬斷道,沒來得及問口供。」
「王爺為什麼不留個活口呢?」
「這類刺客都是死士,口中不易問出消息的,倒是可能將本王會武之事洩露出去,未免得不償失了!」
跟著忠順王一起突圍的好手還有三四十人,但是慕容剛和南宮素秋等人也追了下來,截殺甚力,莫無監和海東陽出去分敵住兩個人,其餘的帳下高手則死命纏住了四靈女將們,計全忙道:「王爺!快走吧,城裡還有一批人牽制住對方好手,現在還可以脫身,但我們的人終將不敵,等他們一倒下來,脫身都難了!」
忠順王長歎一聲道:「本王以威及天下之勢,卻受制於這一批江湖草野之手,想來實在不甘心。」
計全也歎道:「有什麼辦法呢,王爺已招多方之忌,留居京師是很不智的事,老朽已多次勸王爺長駐大營,等時機成熟時,率軍進京,但王爺不肯聽。」
忠順王道:「本王沒想到他們真有這膽子敢對本王下手,尤其是朱厚照那小子,他真的不要命了,敢如此蠻幹!」
計全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已,他也知道王爺遲早會對他下手的,此時不動,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忠順王見戰況進行得很激烈,但雙方都是好手,想來還可以支持一下,他對這一批忠心支持他的人還是關心的。
高聲宣佈道:「列位再支持一下,只要有一刻工夫,本王就可以安全了,那時大家也不必力拼,能安全離開最好,本王一到大營,立刻揮軍殺過來,那時就是我們的天下了,這筆帳會加倍收回來的!」
海東陽迎戰慕容剛,本已十分辛苦,喘著氣道:「王爺快走吧,我們是拿性命巴結你了,回頭能活著固然好,否則也請照顧一下我們的家小!」
忠順王連忙道:「沒問題,海老請放心好了,在這兒拚命的幾位我都記住了,每位我都許下一名候爵,活著由你們承對,不幸身故,則由你們的後人世襲。」
這個許諾使那些人又注入無限興奮,他們都是有家小後人的,跟著忠順王謀叛,是看準他有可為的,忠順王若是失敗了,他們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所以才不計一切地掩護忠順王突圍。
忠順王口許一名侯爵,這是難得的富貴,更是一個江湖人做夢也求不到的事,如何不起勁,一個個拿出性命來奮勇力戰,擋住了這邊的追擊。
忠順王和計全初秋美還有十幾名高手終於突圍而去,雖然群雄這邊有一兩個人擺平了對方,但也沒有去追上去,因為忠順王身邊實力依然不弱,追上去也沒有用,他們只有回頭來幫忙其他的同伴。
南宮素秋被莫無監纏住,無法脫身,對方是邪神榜上的成名人物,功力深厚,並不比南宮素秋差多少。
南宮素秋論技藝是略高些許,但是在拚命對搏時,卻佔不到什麼便宜,因為對方不要命,存心鬥個兩敗俱傷,這邊就上算了,慕容剛力搏海東陽也一樣。
急得南宮素秋直罵道:「少秋那個混蛋,現在不知道跑到兒去了,他如果出來加把刀,忠順王往那兒逃。」
南宮少秋的身形出現在城頭上,旁邊站著李瑤英與單小紅,兩個人的劍還滴著血,身上也濺滿了血,可見他們也經過了一陣浴血苦戰。
南宮少秋的身上還乾淨,他從容地跳下來道:「來了!來了,我在城裡要把剩餘的人解決一下,還得跟盧凌風商量一下,如何召集禁軍佈防的情形,事關全城千萬百姓的生命,不能草草從事的!」
南宮素秋道:「光是忠順王一個人有野心,他還是造不起反的,他手下的一批人也是不安份的,必須一起了,才能平安。
南宮素秋道:「那是他手下的一批將領,遠在大營,你又有什麼辦法去對付他們。」
南宮少秋道:「這個小侄早有安排,大營中有我們的人,早就準備好了,就等這邊的暗號發動,那邊由兵部孫尚書為頭,領著一批人,擒下那些不安份的將領,宣讀廷旨,接掌兵權。」
南宮素秋道:「行得通嗎?」
南宮少秋笑道:「那邊是爹帶著他們的八部天龍配合孫尚書行事,應該沒問題了。」
「什麼,二哥也來了。」
「是的,南宮世家的人全部出動了,這是一件大事,我獨力難支,必須向家裡求救,剛才我已發出了暗號,通知爹那邊動手,忠順王就是跑到大營,也沒什麼大用,他手中的那些將領都已被扣,沒人會支持他造反了。」
說著他輕鬆地上前笑道:「剛叔,您歇一下,把這個人交給小侄來對付吧。」
慕容剛果然退了下來,幫著四靈女將們去對付其餘的人了。
海東陽已經一身是汗了,喘息地道:「小子,你剛才說到南宮世家,莫不成他們都去參加了?」
南宮少秋笑道:「不錯,在大營中幫孫尚書擒處叛逆的是家父上春下秋,也是現任府宗。
海東陽一怔道:「家父?你也是南宮世家的人?」
南宮少秋道:「不錯,再晚排行第三。」
海東陽道:「那怎麼可能,我們的人怎麼會不認識?」
南宮少秋道:「我在家中是最沒出息的一個,既不出名,也引不起別人注意,認識我的人本就不多,何況我還寄在家伯父名下,在京中混出個花花公子的雅名。」
「你是南宮家的那個四不像公子?」
南宮少秋笑道:「想不到我這個俗號倒很有名,不過我的另一個身份南宮少爺也不怎麼樣,所以你們的耳目雖是無孔不入,卻也沒對我這個人太注意。」
「南宮長秋也是你們家的人?」
「是我大伯,寒家的官以他老人家做得最大。」
「實在難以令人相信,你們南宮家的人不是從不入仕嗎?怎麼會去做官呢?」
「那是出於官家的請求,由於朝綱積弱難振,兵悍將驕,大部份為權臣把持住,朝廷控制不了,才請家伯父勉為其難,在水師中別樹一幟,使朝廷有點制衡的力量!」
「南宮長秋的水師是最不服提調的,攻擊他的奏章比雪片還多。」
南宮少秋笑道:「家伯父只是對那些權臣不買帳而已,官家心中是明白的。」
海東陽一下子洩了氣道:「小子,你真會冤人,忠順王如天大勢力,竟被你一手攪散了!」
南宮少秋道:「寒家身在江湖,心存國家,每當朝廷垂危,天下將亂之際,就會出來效力一番!」
海東陽頓了一頓才道:「老夫實在不相信你們能憑幾個人,就把新軍大營給吃了下來呢。」
「家父身邊的八部天龍是他老人家最得力的八名老弟兄領袖江南武林二十年,做過多少轟轟烈烈的大事!」
「他們本事再大,也吃不掉十幾萬人!」
「這當然,他們不是對付十幾萬人,只對付十幾個人而已。那總不會太困難吧!」
「還是不可能,幾個將領,每人身邊都有一批衛士,全是精選的好手。」
南宜少秋道:「南宮世家只是由寒家出面而巳,武林盟的組成卻是大家的,各大武林世家和武道門派,都遣有弟子支援寒家,經常維持有五六百人之多。」
「那也嚇不倒人,就算你們把五六百人都帶去了,也抵擋不了十幾萬的大軍!」
「這五六百中,至少有一半是半年前就派去了,他們都是各家弟子,極為優秀,投身軍後,也多半能得到重用,那些將領們身邊,至少也有五六名被視為心腹,由他們配合著行動夠嗎?」
這下子海東陽才像是被擊敗了,厲聲大叫道:「『小子,你真厲害,竟玩出這一手。」
南宮少秋道:「忠順王虎狼之心,早已暴露無遺,我居然極力支持他去主持召練新軍,你想,我若無相當把握,會幹這種傻事嗎,官家那兒,也是應我之請而同意的,若是官家對我沒有信心,敢把社稷江山輕易付之一博嗎?」
海東陽苦笑道:「你小子成功得意了,可曾想到過老夫等人已經把畢生所積都投人到忠順王那兒去練兵了?」
南宮少秋道:「忠順王會向你們借錢去練兵?」
海東陽道:「皇帝措的那些錢只夠用到三分之一,其餘的三分之一是忠順王的,我們幾個老的歷年積存,也湊了三分之一,這下子全部泡湯了。」
南宮少秋道:「官家知道錢不夠,告訴過忠順王叫他別召募太多,先召個幾萬人,等過一段時間,再籌款繼續,是他自己要把場面開大的。」
海東陽道:「幾萬人頂個屁用,要干,就得有舉足輕重的力量!」
南宮少秋道:「那你們是為了自己而自行擴軍了,錢花掉了話該,告訴你一件事,我支持忠順王召練新軍,就是要把他的錢搾出來,那也包括你們的錢在內。」
海東陽怒道:「搾出我們的錢來替官家練兵?小子你倒是挺會慷他人之慨,我們憑什麼要替官家練兵?」
「因為你們的錢來源不正,我要整你們容易得很,但是你們那些劫掠而來的作孽錢,必須想法子追出來,否則太便宜你們的家人了,所以我才先讓你們高興一下,再慢慢地來收拾你們!」
海東陽憤急厲叫道:「小子,你們南宮世家以正道自命,領袖江南武林多年,卻行此卑鄙之事,傳出去不怕江湖朋友齒冷嗎?」
「不怕,我行事向來只求無愧於心,人家怎麼批評我都不在乎,多少年以來,人家一直叫我四不像少爺,連姓名都無人提起,我也沒放在心上,更不會在乎別人如何說我,何況這件事我做得大快人心,只會有人感激,尤其是那些被你們滅門的江湖朋友,更會萬分的感激我。」
海東陽忍無可忍地道:「小子名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碎屍萬段,永世都不得超生。」
他實在已恨毒了,罵出口的話也十分惡毒。
南宮少秋卻一笑道:「海東陽,你別如此惡毒,回頭你恐怕還得拉下臉來求我,對你往開一面呢!」
海東陽挺劍攻了上來。
南宮少秋從容揮劍架住而且巧妙地將他的勁道卸過一邊,回手一劍出去,已在海東陽的肩頭挑開一道血痕,用式之精妙,使人歎為觀止。
這是南宮少秋第一次以他的真正武功展現在人前,使得每個人都為之心折無限。
六合四靈等七女將,她們有些跟南宮少秋試過招,有些看他跟人動過手,知道他頗為高明,但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明。
因為他與人動手也好,切磋也好,總是以遊戲的態度來從事,雖然也勝了人,卻很少令人心悅誠服的。
每個人似乎都輸得很冤枉,或是僅差他一點點。
對高手時如此,對尋常敵手時也是如此,人人都以為他的武功雜而不廣,心思靈活,好以在智克人,對他的武功,從未給予很高的評價。
直到現在,他一劍傷了海東陽,才使每一個人對他刮目相看。
慕容剛道:「小秋,你可真會藏拙,一直支使我這個老叔替你賣命,想不到你自己如此高明。」
南宮少秋笑道:「小侄倒不是高明,而是看了剛叔跟他廝拼了三百來招,小侄才得以觀察他的劍路,找出他的習慣和缺點,才能一招制勝克敵。」
這番話說得輕鬆,但是要能找出海東陽等這些成名多年的老輩人物的缺點,又是談何容易!」
海東陽也難以相信自己會一招而受傷,總以為是大意所致。
現在聽南宮少秋的口氣竟是吃定了自己似的,心中實難服氣,厲聲呼道:「小子你有本事再把老夫一劍殺了!」
南宮少秋答道:「我一劍能傷你,自然也能殺你,以你的行為,萬死也難贖其過,只是我不忍心殺你,因為還有件重要的工作要你們兩個人去做。」
海東陽幾乎以為對方的腦子有問題,瞪大眼睛間道:「小子,你說要我們替你做事情?」
「是的,不過這對你們自己也有不少好處。」
「小子你要弄清楚,我們是生死大敵,老夫恨不得要碎你之屍,啖你之肉,你卻要我們替你做事。」
南宮少秋笑道:「你該問問,我要你做什麼事?」
海東陽道:「任何事都不會替你去做的。」
南宮少秋道:「你別說得那麼肯定,當我說出什麼事情後,你不但會搶著去做,而且盡心盡力,唯恐不周。」
海東陽還要開口反對,莫無監去因為拼戰南宮素秋過久,疲累不堪,急著要爭取個喘息的機會,忙加入過來道:「海兄,我們不妨聽聽是什麼事!」
南宮少秋道:「我要你們去保護十三邪神的家人去!」
兩個人都為之一怔,幾乎同聲問道:「你說什麼?」
南宮少秋道:「十三邪神中,你們兩個人的家人最眾,你們聯手在北地滅了幾個大家族的事,消息已經封不住了,那些大家族中,總還有一些新朋故舊或孑遺新人的,那些人不會放棄復仇之念,你們即使死了,也不夠償債的,血債血還,人家也會滅你們的門!」
海東陽和莫無監的神色都為之一慘,臉上現出了戚色,良久無語,最後還是莫無監一歎道:「那也沒辦法,血債血還,這是我們欠下的!」
南宮少秋道:「但我倒不這麼想,孽是你們作的,與家人何干,他們沒理由為你們來償債,可是別人要對你們的家人下手時,格於武林規矩,寒家沒有理由干涉禁止,所以最好是你們自己去保護家人去!」
莫無監道:「你是說,你肯放我們走?」
南宮少秋道:「我不想斬盡殺絕,你們若現在罷手,我就放過你們一次,你們也別指望忠順王能有轉機了,今天他非敗不可!」
莫無監長歎一聲道:「少俠活命之思,山高水長,老婆子永之不忘,老婆子就此告辭了。」
南宮少秋拱拱手道:「請!這兒還有一些人,也請前輩帶走吧,他們在別處也無法容身了。只有跟著前輩或者還有一線希望,前輩會齊了家人之後,最好異地為良,找個隱密的地方,潛居起來,否則恐怕還是難以避免他人尋仇的。」
莫無監道:「老婆子知道,事實上我們這些人,自知仇家太多,唯恐仇家禍及家人,都把家人寄在很隱密的地方,今後只要小心一點就行了。
南宮少秋道:「以前可以,現在卻不夠了,以前有忠順王利用東廠的勢力為你們的掩護,今後那些人可能會洩露你們的藏處,所以越早疏散越好。」
「老婆子知道,大恩不言謝,老婆子生受了。」
還有五六個人活著的,他們都跟著莫無監走了,而且去向另一個方向,足證他們無意再去投奔忠順王,南宮世家全面投入,他們也知道忠順王必倒下無疑。
海東陽是最後一個走的,他只是朝南宮少秋一拱手,什麼話都不說,追在那批人身後而去。
李瑤英不滿意地道:「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了。」
南宮少秋道:「這不是很好嗎?我只說了幾句話,就叫他們放棄抵抗走了,若是拼下去,我們這邊多少會有點損失的,這幾個人都是絕頂高手。」
這話倒也不錯,集六合四靈之力,以及空出身子來幫忙的慕容剛,雖然剪除了一半人,但是這五六個人仍然力戰不懈,足見他們的武功了得,未可輕視。
李瑤英說道:「但是你一劍傷了海東陽,殺死他總沒問題,他是首惡之一,本就該死的。」
南宮少秋道:「我勝他是揀了便宜,他在對剛叔時已盡出精招,被我摸透了,所以我殺他也不難,但是我卻無力保護他的家人。」
「你為什麼要保護他的家人呢?」
「我殺了他,別人一定會找十三邪神的家人復仇,我攔不住,也干預不了,因為那都是北地武林的人,原先屬於我姐夫管,現在是我姐姐在管,她說群情激憤,她也壓制不住,求我想個辦法!」
南宮素秋道:「什麼?小萍也來了!」
「是的,阿寶在調查出滅門的主凶後,就去召集慕容家舊部,也聯絡了一些被滅門大族的親朋好友,總數在百八以上,來此要求一分公道。
「他們的人在那裡?」
「在前面的酸棗林埋伏,伏擊忠順王,所以我才故意晚一步來到,讓忠順王離開,好交給姐姐他們!」
「他們攔得住嗎?忠順王身邊還有計全和初秋美兩個老鬼,跟他的十幾個人都不是弱者,而忠順王自己聽說技擊無雙,造詣方在十三邪神之上。」
「應該沒問題,大姐志在復仇,不一定光是使用武功,她準備得很充分,何況大姐本人的一枝劍,恐怕比您還要強上幾分,再者,她那邊邀來的也全是絕頂好手,大姐還出了重金聘了幾個好手同來,志在必得!」
「難怪你這麼放心,原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這次的行動非同小可,我可不敢冒昧從事,因為還影響到國祚,我在皇帝面前拍下了胸脯,保證不出岔子的,所以必須十分謹慎!再說忠順王就算能闖過大姐的攔截,到了大營,也無法逃出爹的手下,我的安排是萬無一失的,您放心好了。」
「你好像早就策劃好了。」
「是的,遠在我答應支持忠順王練兵之後,就作了萬全的準備,尤其是我跟皇帝私下見面一談後,他知道我是南宮家人,毫無猶疑地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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