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 秘笈又現 文 / 司馬紫煙
金蒲孤大聲道:「這些乾糧是我們自己準備著吃用的,並沒有打算給別人,難道我想毒死自己不成!」
浮雲上人初時一怔,繼續叫道:「金蒲孤!你別狡賴,我相信一定是你下的毒,用來陷害我的,你明明知道黃駕會把存糧分給我,所以才利用她!」
黃鶯叫道:「你胡說,金大哥不是這種人!」
浮雲上人冷笑道:「你們進來的時候,我正躲在書架後的廚房裡,你們並沒有看見我,那臭小子怎麼知道我的肚子餓!怎麼會用那種話引誘我現身出來?」
這時黃鶯也用疑惑的眼光望著金蒲孤,金蒲孤卻笑笑道:「黃鶯!你是否在懷疑我?」
黃鶯頓了一頓才道:「我想你不是這種人!」
金蒲孤笑道:「且不論劉素客如何設謀,你師父撤去繩網,要我們墜下沼氣穴中,以他這種行為,我就是下點毒藥來對付他,也不能怪我太毒!」
黃鶯含著眼淚道:「是的!金大哥!」
金蒲孤笑笑道:「可是你心裡對我並不滿意!」
黃鶯連忙搖頭道:「不!沒有!我只是覺得你要報復我師父,絕不會用這種方法!」
金蒲孤點點頭道:「對了!雖然你師父的行為比劉素客更卑劣下作,我還不屑用這種手段對付他!」
浮雲上人冷笑道:「那你用飢餓來引誘我現身的那番話是憑什麼想出來的?難道你也跟劉日英學會了未卜先知的本事嗎?」
金蒲孤一笑道:「劉日英只能卜而後知,而且還不一定準確,我根本不懂那一套,可是我用糧食來引你現身,卻有十分的把握,你躲在書架後面,我雖然找不到,然而你飢腸轆轆的聲音卻被我聽見了……」
黃鶯恍然道:「對了!我也聽見那一聲輕響,只是沒有想到那一層上去,不過這乾肉上的毒……」
金蒲孤道:「是你師父自己下的毒!」
浮雲上人與黃鶯都瞪大了眼睛,表示不相信,金蒲孤又造:「劉素客貯備的肉脯本來也沒有毒的,都是你師父存心不良,才害得自己挨餓,連帶我們的糧食也糟蹋了!」
黃鶯莫名其妙地道:「金大哥!你究竟在說什麼?」
金蒲孤用手一指廚房道:「那美人蟒的血最忌鐵器,兩相接觸後,立刻成為無形的劇毒,感染在一切肉類上……」
浮雲上人兀自不信道:「哪有這回事?」
金蒲孤莊容道:「上人!我絕不騙你,美人蟒肉劇毒無比,只有頸上一段可供食用,但是不能沾鐵器,劉田英曾經為我們烹任過一次,完全是用竹製器皿調理的!」
浮雲上人呆了一呆道:「那我們要餓死在這裡了!」
金蒲孤一笑道:「我們是不會挨餓的,因為我知道出去的方法,只怕上人要在此地挨餓了!」
浮雲上人神色一變道:「金蒲孤!假如你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那可是自己找麻煩了!」
金蒲孤淡然道:「上人想如何打算?」
浮雲上人怒聲道:「我先宰了你!」
金蒲孤一笑道:』『我下來的時候,就沒有打算能活著回去,上人如果想殺死我的話,儘管動手好了!」
浮雲上人的一隻手已經舉了起來,但是想到殺死金蒲孤,可能真的要餓死在此地了,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怒火道:「金蒲孤!你到底要什麼條件?」
金蒲孤一笑道:「我要兩樣東西,排雲寶衣與攝魂啼聲,你把這兩樣東西交出來!我就帶你出去!」
浮雲上人怔了一怔道:「攝魂啼聲?美人蟒已經被我殺死了,我怎麼交得出來?」
金蒲孤冷笑道:「上人這番話騙騙別人還行,假如上人對攝魂啼聲一無所得,怎會捨得將美人蟒殺死呢?」
浮雲上人道:「那是因為美人蟒的攝魂啼聲與我所習的惑心術全無關連,我才毀了這害人的東西!」
金蒲孤搖搖頭道:「劉素客原是把美人蟒留給我的,也只有我才知道如何處理美人蟒,上人先我一步得手,事後唯恐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再被人利用,所以才出手毀了它,劉素客早就防到這一點,因此故意留書上說明美人蟒肉是如何鮮美,誘使上人殺蟒而將食物染毒……」
浮雲上人叫道:「你說得全對,可是攝魂啼聲與我的惑心術完全沒有關係…」
金蒲孤道:「有沒有關係我會知道的,上人只需把啼聲照樣學一遍就行了!」
浮雲上人道:「我怎麼記得呢?」
金蒲孤笑道:「黃營的百囀神功是你傳授的,我知道這種功夫的性能,任何聲音只要聽過一遍,你就能牢牢地記住了,然後再照原音一絲不差地發出來…」」
浮雲上人臉色大變,低頭不語,金蒲孤繼續笑道:「由於時間匆促,上人來不及仔細研究,只把啼聲學會之後,就匆匆殺蟒以絕後患,同時也急於一嘗佳味,這是我推斷,上人大概不能否認吧?」
浮雲上人哼了一聲道:「算你聰明,完全猜對了,可是這啼聲確有震人心神之威,而且十分複雜,我就是學一遍給你聽,你也未必能記住!」
金蒲孤道:「我記不住黃鶯可記得住,你把攝魂啼聲轉授給她好了!」
浮雲上人無可奈何,只得道:「好吧!現在算你厲害,等我出去之後,你可小心一點!」
金蒲孤毫不在乎地道:「上人假如存有這個心思,我寧可不出去,大家在這裡挨下去好!」
浮雲上人氣極無語,憋了半天才叫道:「金蒲孤,現在我有求於你,不得不處處受你的氣,不過我先告訴你一句,這攝魂啼聲的威力相當大,萬一你禁受不住……」
金蒲孤笑道:「上人試演時最好收斂一點,攝魂啼聲據說能損耗人的功力,現在我可損耗不起,因為等一下找出路時,我必須要具有十成功力,才能打開劉素客的封鎖!」
浮雲上人道:「那我們必須隔開」
金蒲孤道:「我想也是這樣的好,我跟黃駕在廚房裡聽,上人在外面發聲,大家互相不見面,威力可能會小一點,上人以為如何況」
浮雲上人氣呼呼地道:「我沒有意見!」
金蒲孤卻含笑拉著黃鶯進入廚房,同時把書架拉了起來,使內外隔絕,黃鶯不解地問道:
「為什麼我們要分開呢?」
金蒲孤低聲道:「你師父的心計很工,他是想利用這個機會使我們心神受制,我曾經學過一些他的惑心術要訣,只有避免正面相對,我們才不會受影響!」
黃鶯一怔道:「可是我們怎麼知道他所施的是真的攝魂啼聲呢?萬一他用假的來騙我們……」
金蒲孤笑道:「這還用說,他一定是用假的來騙人!」
黃鶯怔然道:「那我學了有什麼用?」
金蒲孤道:「攝魂啼聲是一種邪門功夫,我根本不希望你學會,不過我此舉作用很大,你一定要妥善處理,等一下他開始發聲時,你用反調跟他對鳴!」
黃鶯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金蒲孤笑道:「這很簡單,他發柔音時,你發剛音,專門用相反的音調去混淆他!」
黃鶯瞪大了眼睛道:「這是為了什麼呢?」
金蒲孤笑笑道:「你不要問了,聽我的話絕不會錯!」
黃鶯尚在疑信參半,外面的浮雲上人已經發出一聲低念,好像是敲擊著一面巨大的皮鼓,低沉的聲音使得兩人的心神都隨著震盪,金蒲孤一觸黃鶯,她立刻撮口發出一縷清音,如同一枚尖銳的長針刺在鼓面上!
皮鼓刺破了,振耳的鳴鳴聲變為粗啞無力,浮雲上人頓了一頓,立刻將吟聲轉為高亢,好像是一群離籠的白鴿振翅飛上雲霄,帶著鴿翼上的銀哨越投越高!
黃鶯呆了一呆,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對抗,金蒲孤連忙提醒她道:
「學鐘鳴聲,最好是寺廟的晚鐘!」
黃鶯這才猛吸一口氣,努力鳴奏出噹噹的聲音,果然像是荒山野寺,在日落黃昏之際,所擊晚禱的鐘音!
浮雲上人的尖吟被那一聲聲的鐘音擊得亂了節奏,對抗了片刻後,他終於放棄了努力,改變一種極為柔細的聲音,剛剛可以聽得見,卻別有一股引人入勝的力量!
金蒲孤道:「注意!他施展真的攝魂啼聲了,你不要理他,快學雨打芭蕉的聲音!」
黃鶯口形一變,一陣漸漸瀝瀝的脆音沖喉而出,就像是急雨中的蕉葉,一聲聲入耳震心!
如此對峙片刻後,浮雲上人忽然停止了聲響,又過了片刻,砰然一聲急響,攔在門口的書架被他擊碎了!
只見他怒容滿面地站在門口叫道:「死丫頭!你給我滾出來,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上一次黃鶯與他在天台山上見面時,弄得師徒反目,她算是知道了師父的真面目有著一分隱在慈藹下的猙獰,可也沒有此刻的恐怖,心裡雖然不怕,腳下的行動卻有點不能自主的遲疑!
不過她立刻在金蒲孤鼓勵的眼光下振作起來,抬頭挺胸,昂然地走了出來,她無畏的神態反而使浮雲上人有點畏縮了,跟著退了幾步,讓她在身邊擦過,後面跟著金蒲孤,一直走到石室中央才站住。
浮雲上人頓了一頓,臉上又恢復了戾氣,怒聲問道:「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黃鶯昂然地答道:「是金大哥!」
浮雲上人一怔道:「會是金蒲孤?不是劉素客?」
金蒲孤立刻道:「「劉素客巴不得我這樣做,可是他不敢叫我做,因為他怕我熟悉攝魂啼聲的奧秘後,對他的威脅將更大了!」
浮雲上人不信道:「胡說!沒有劉素客的指點,你怎麼知道對抗攝魂啼聲的威力。」
金蒲孤一笑道:「我並不知道!」
浮雲上人大叫道:「你不知道?那你叫黃鶯……」
金蒲孤含笑搶著道:「我只是根據自己的推測,叫黃鶯試了一下,想不到果然成功!」」
浮雲上人又要開口,金蒲孤擺手攔住他道:「我知道你還是不相信,可是我告訴你的是真話!」
浮雲上人終於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話,可是你這些推測是根據什麼而得的?」
金蒲孤道:「根據劉素客的經驗!」
浮雲上人又瞪大了眼睛叫道:「到底還是劉素客授意你們前來的!」
金蒲孤搖頭道:「劉素客叫我們下來是查看一下你在不在此地,卻並沒有把應付攝魂啼聲的方法告訴我們,這些方法是我自己推斷出來的!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具有一種摧殘人類心智的威力,它利用這種力量誘使人自動投到它的嘴邊,成為它的食糧,在劉素客之前,從沒有人能抗拒這種音響的威力!」
浮雲上人道:「那是人們不懂得抗拒的方法!」
金蒲孤笑道:「不錯!劉素客是第一個發現抗拒方法的人,只要有一個人能成功,別的人自然也會成功!美人蟒不過是一種毒蟲,它害人的方法完全是靠著得自天賦的天然音籟。
唯一抗拒的方法自然也是在這上面勝過它,劉素客當年能在攝魂啼聲下留得性命,證明了這種天籟並非無法抗拒,我才叫黃鶯跟著一試!」
黃鶯高興地道:「這個方法就能勝過攝魂啼聲嗎?那我以後就不怕劉素客了!」
金蒲孤卻搖搖頭道:「不!你這個方法只能對付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劉素客已經將這種摧心的魔音併入惑心術中使用,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
黃鶯掃興地道:「那你叫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
金蒲孤一笑道:「為了混淆你師父的記憶,使他無法再用這種魔音增長他為惡的能力!」
黃鶯不禁一怔,金蒲孤繼續笑道:「你師父利用百囀神功之助,將攝魂啼聲記憶在腦子裡,慢慢加以研究,將來滲和在他的惑心術中,其成就雖不會超過劉素客,卻會比劉素客更難以對付!」
黃鶯詫然道:「這是怎麼說呢?」
金蒲孤道:「劉素客是在毫無準備的情形下去接受攝魂啼聲的挑戰,結果雖然能勝過那啼聲而逃出性命,卻損耗了全部功力,以後只能仗著心計來逞兇害人……」
黃鶯連忙問道:「那我師父不會損耗功力嗎?」
金蒲孤道:「不會!劉素客是對著美人蟒施為,到後來欲罷不能,必須硬挺下去,你師父卻可以自由控制,他發現自己快支持不住的時候,可以馬上停止,這也是他為什麼只把攝魂啼聲學了下來,不立刻學習應用的原因!」
黃鶯道:「你把攝魂啼聲說得那麼厲害,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剛才師父學啼時,我毫無感覺……」
浮雲上人這時才怒叫道:「你知道個屁,我不過才剛剛開始,再發展下去,你們兩人不倒在地下才怪!」
黃鶯笑道:「那你為什麼要停下來?」
浮雲上人吼道:「都是為了你!」
黃營詫然道:「為我?我沒有妨礙你呀!」
浮雲上人怒叫道:「你故意跟我哼反調,我為了要把你壓下去,不知不覺把攝魂呼聲的節奏提高了,音節一亂,後面的音調就接不下去……」
金蒲孤笑著道:「而且唯一的美人蟒又被你殺死了,今後在惑心術這一門功夫上,你永遠也無法與劉素客比高低了,這是我最關心的一個問題,總算圓滿解決了!」
浮雲上人怒道:「我學會惑心術,只是為了對抗劉素客,與你們只有好處,你為什麼要破壞我?」
金蒲孤一笑道:「劉素客會惑心術而不擅武功,尚有可制之策,要是讓你學成了惑心術,則天下無人能制了,以你的為人,絕不會只勝過劉素客就滿足的,所以我必須破壞你「」
浮雲上人幾度要想出手,但是硬忍了下來,沉著聲說道:「現在你可以帶我出去了!」
金蒲孤笑道:「兩個條件上人只履行了一個,等上人交出排雲寶衣後,我自然會帶你出去!」
浮雲上人沉念難決,金蒲孤道:「排雲寶衣原是黃鶯母親的東西,我只要你還給黃鶯,並不想據為己有!」
浮雲上人道:「我交出寶衣後,怎知你一定會帶我出去?你這小子太狡猾,我怎麼能相信你!」
金蒲孤笑道:「這一點上人大可放心,我若是有意將上人留在這裡,根本就不必費事去破壞你的惑心術,也不必跟你說這麼多的話了!」
浮雲上人道:「那是你怕我出手殺死你們,不得不想個方法穩住我!」
金蒲孤正色道:「上人此言差矣,我們的武功雖然不如你,可是此刻動起手來,生死尚難預定!」
浮雲上人再度舉手,金蒲孤道:「上人不必衝動,武功須以功力為後盾,你餓了一天,內力已經大為減弱,我們卻是吃飽了肚子下來的,動起手來,你絕對佔不了便宜!」
浮雲上人雖然一再裝腔作勢,其實心裡正為著那個問題而躊躇,否則以他的個性,寧可一輩子悶死在這石室中,也不甘心受金蒲孤的要脅,現在聽金蒲孤說出這番話後,才知道無論是心計閱歷,他都無法與這個年輕人一爭。
浮雲上人長歎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丟給黃鶯道:「拿去吧!今天我算是栽到家了!」
黃鶯默默地抖開布包,取出一件薄如蟬翼,色作淡青的絲質長袍,審視片刻道:
「不錯!是這一件!」
金蒲孤點點頭,然後道:「我們出去吧!」
語畢領先朝外走去,浮雲上人與黃鶯跟在他的後面,穿入甫道,到達人口之處,石壁依然緊合,只留了一段繩頭掛在上面。
金蒲孤取出修羅刀,順著繩頭向裡挖去,黃鶯忙道:「金大哥!你不是說方向已經變換過了嗎?」
金蒲孤一面工作一面道:「不錯!我不是挖一條通路出去,這石壁能自動開合,一定有機關操縱……」
話還沒有說完,背上突然受了一下重擊!
這一擊的力量很大,金蒲孤只覺嗓子裡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身子軟軟地倒了下來!
耳邊聽得浮雲上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原來你是用這個方法,早知道如此,我何必要你帶路!」
黃鶯見狀大驚,撲上去就想找他拚命!浮雲上人一腳端在金蒲孤的身上,厲聲道:
「黃鶯!你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把這小子踏得粉身碎骨!」
黃鶯知道他的功力,在一踹之下,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因此不敢上前硬來,只是急叫道:「師父!您麼麼可以這樣不講信用!」
浮雲上人獰笑道:「鬼丫頭!現在你又承認我是師父了,你以前怎麼盡幫著他反對我!」
黃鶯道:「那是因為您的行為不正!」
浮雲上人哈哈大笑道:「這小子的行為正直,你儘管守著他好了,我可要出去了!」
說著用修羅刀在石壁上連連挖鑿,可是他的腳卻一直蹬在金蒲孤身上,通住黃鶯不敢亂動!
過了一會,他又發出得意的笑聲,在石壁中找出一股細繩,用力一抽,石壁豁然而開,他正想跨出去,忽然上面轟隆一響,衝下一股熱流!把他又逼退了回來,但見陰森的地穴內,飛灑下泉水般的火紅岩漿!
黃鶯叫道:「劉素客決定以地火封洞了!」
浮雲上人神色一變,黃鶯道:「這是我們跟他約好的,假如我們不上去,也就引火封穴!」
浮雲上人呆了一呆才喝道:「把排雲寶農還給我!」
黃鶯連忙退後一步叫道:「不行!要死我們死在一起!」
浮雲上人臉色轉厲道:「很好!既然大家都活不成了,我也不能便宜這小子,先把他踏成肉醬出口氣!」
說著舉腳向金蒲孤身上猛踹而下,黃鶯大驚失色,連忙撲過去解救,誰知浮雲上人根本是虛張聲勢!引誘黃鶯近身,剛撲到他面前,浮雲上人一指突出,點在黃鶯的脅下,黃鶯身子一麻,立刻不能動彈。浮雲上人飛速地在她懷中奪去排雲寶衣,更以飛快的動作脫去身上的衣服,赤條條地披上寶衣,接著長嘯一聲,運足護身真氣,像一縷灰影,逼開傾瀉而下的岩漿向上飛去……
黃鶯被點住了穴道,無法轉動身子眼睜睜看他走了,金蒲孤又人事不省地倒在腳下,岩漿下落又急,熱氣灼人,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她看見金蒲孤爬了起來,一伸手扯動著石壁中的細索,石壁再度合攏,總算將熱氣隔開了!
然後再替她拍開了穴道黃鶯連忙叫道:「金大哥!我師父穿著排雲寶衣走了!」
金蒲孤點頭笑道:「我知道!我在地下看得清清楚楚。」
黃鶯一怔道:「那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金蒲孤道:「我不能,比起武功來,我實在差得太遠,而且他若是知道我還沒有死,一定會先將我殺死了再走!那時我們可真的活不成了!」
黃鶯征道:「你是說剛才你已經死了!」
金蒲孤笑道:「他那一掌用的是陰勁,而且用足了十二成的功力,在他的想像中,我一定已內臟粉碎,早就一命嗚呼了!」
黃鶯道:「既然你能抗受他十二成功力的一掌,足見你的功力並不遜於他,為什麼還要怕他呢?」
金蒲孤歎道:「我若是憑著真正的功力,連他六成勁道都抗不住,我之所以能忍此一擊,完全靠著身上穿著的鐵鱷軟甲!」
黃鶯詫然道:「什麼是鐵鱷軟甲?」
金蒲孤道:「劉素客在萬象別府中養著一頭鐵甲神鱷,它的皮堅韌異常,製成軟甲穿在身上,可避一切的掌力兵刃,比那件避金寶衣還要強得多了,我們就是為了想殺鱷取皮製甲,才想到要借重修羅刀,因此才到崇明島上來碰到了你!」
黃鶯道:「你是什麼時候得到那件軟甲的,自從崇明島之行後,你一直沒有到萬象別府來過呀!」
金蒲孤笑道:「你忘了!不久之前,我為了找莫大哥;曾接來過一次,那時你還跟日英在一起!」
黃鶯道:「那一次你只停留了一會兒,殺鱷剝皮製甲怎麼來得及?而且劉素客也在場,他肯讓你奪去這種奇珍嗎?」
金蒲孤一笑道:「不是我自己動手,我對這一套方法完全外行,是南海漁人替我代辦的!」
黃鶯道:「他在哪裡?」
金蒲孤道:「我把隱形寶衣借給了他,叫他一直留在萬家別府中秘密行動,藉機會完成三個任務,刺殺劉素客,死取天絕箭,釣取鐵甲鱷制甲,結果只有最後一個任務算是達成了…」
黃鶯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剛才我真替你擔心死了,你傷得怎麼樣?」
金蒲孤一笑道:「我根本沒受傷!」
黃鶯不信道:「胡說!我明明看見你吐血的!」
金蒲孤笑道:「那是我早就咬破嘴唇內皮,含了一口鮮血,適時吐出來騙他的!」
黃鶯道:「你早就準備好了?難道你…」
金蒲孤不等她說完就笑著道:「不錯!我早知道他不甘受屈,一定會在背後暗算我的!
不但是他的動作在我預料中,連劉素客什麼時候引火封穴,也在我的計算中」
黃鶯更為詫然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金蒲孤一歎道:「劉素客嘴上說得好聽,心裡面卻早已為我安排好死的方法,我踉他約好六個時辰後就引火封穴的;可是我們整整等了一天,也不見他行動,何以石壁再次開啟時,地火就發動了呢?」
黃鶯一怔道:「是啊,莫非他算準了時刻……」
金蒲孤道:「那是算不準的;而且他也無法親自動手,因為莫大哥一定時刻都監視著他,不許他鬧鬼,因此他想害死我們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將引火的機紐裝在石壁的開關上,什麼時候石壁再度開啟,火勢什麼時候發動;叫我們措手不及!」
黃鶯歎了一聲道:「金大哥!你算計再精,也嫌遲了一步,等一下岩漿湧了進來,我們仍是死路一條!」
金蒲孤笑笑道:「不會的!我們留在這裡是絕對安全的,假如岩漿真能灌進此地,他早就發動了,何必要等那麼久呢?可見那地火只能在地穴中起作用,若是我們貿然出洞,正在想法子上去時,岩漿流下來,那才是無路可藏,而且這地火不會太久,馬上就會停止的!」
黃鶯不信道:「何以見得呢?」
金蒲孤道:「你師父憑著護身真氣,就能沖阻岩漿,就是一個例證,假如地火是急流一般地湧下來,連大羅金仙也受不了,何況是一個血肉之軀的人呢?」
黃鶯點點頭道:「就算你說得對,可是這石壁被岩漿封死了,我們也出不去呀!」
金蒲孤一笑道:「不見得,我相信此地另有出路;這個石室是劉素客秘密用功的地方,此地搜羅的各種書冊,是他畢生學問的精華,他一定捨不得就此毀棄!」
黃鶯道:「這些書他都讀過了呀!」
金蒲孤笑道:「他也許只是大概地測覽了一遍,還有很多精細的地方,他隨時都需要抽閱研究的,假如他把這些學問都弄通了,就不會再保存著這些書典,你師父只不過硬記下美人蟒的攝魂啼聲,就忙著殺死美人蟒以免為別人所知,可見這些人的心理是一樣的,他們只想承繼前人之絕學,絕不會有為後人留餘地的胸襟!」
黃鶯歎了一聲道:「金大哥!你既然事事都能佔先一步,為什麼不想個法子把排雲寶衣留下呢!」
金蒲孤笑道:「我是故意叫他帶走的,第一他可以利用寶衣上去跟劉素客周旋,為劉素客增加一個困擾的敵人,他本來與劉素客是一夥的,經此一來,兩人勢成水火各不相容,第二、我要他上去傳播一個消息……」
黃鶯忍不住問道:「什麼消息?」
金蒲孤笑道:「他以為那一掌絕對不會落空,把我的內腑都震碎了,見人豈有不誇耀之理!我身死的消息傳出後,他們都會下來一探究竟,我們就可以安然出去了!」
黃鶯道:「劉素客也許不容易騙過吧!」
金蒲孤道:「只要我不是死在地火之下,劉素客為了取信於莫大哥,一定會急著下來,到那個時候,我當著莫大哥的面揭穿他的假面具,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黃等想了一下道:「即使莫大哥不阻止你,要想殺死劉素客,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金蒲孤含笑走到浮雲上人脫下的衣服中,取出一支鐵箭道:「即使莫大哥有心阻止,也擋不住我這一箭!」
黃鶯歡聲叫道:「這不是我替你從天山取來的天絕箭嗎?被師父騙去了,我正難受得要死!」
金蒲孤笑道:「不錯!我利用那個機會,故意放你師父匆匆地逃走,就是為了取回這支箭!」
黃鶯一歎道:「金大哥!我不知怎麼說才好,你的一切安排,簡直像是天羅地網,無怪劉素客會這樣怕你!」
金蒲孤笑著又從衣堆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絹冊,封面上篆書「萬象秘笈」四字,把玩片刻,又翻閱了一下,然後歎道:「這本絹冊才是劉素客一生治學的精華所在,他原是用來作為釣餌,想把我騙進鬼門關,誰知被你師父先得了手,而他又沒有福氣享受,仍然留下給我,可見人算不如天算,一飲一啄,莫非命中注定!」
黃鶯也高興地道:「你把這本秘發的內容熟記之後,對於劉素客的陰謀設計,更可以洞悉無遺了!」
金蒲孤卻搖搖頭道:「不!在劉素客未曾伏誅前,我絕不去動它!」」
黃鶯詫然道:「為什麼?」
金蒲孤道:「我現在跟劉素客鬥心智所以能處處佔先,正因為我對他的設計一無所知,必須事事經過詳細的思考後,再謀應付之策,假如我知道得太多,心中不免大意,反而會落入他的圈套了,劉素客對我已計拙智窮,才不惜犧牲來安排了這一手,我怎能上他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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