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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三 章 文 / 司馬紫煙

    「為什麼不該?這不是賭場裡的規矩嗎?」

    「賭場裡是有這規矩,但是要他們自己砍,作為對客人的交代。」

    「反正是要砍的,誰砍不一樣嗎?」

    「不一樣。自己砍是家法,外人砍了,就是傷到他們的面子了,他們會找你報復的!」

    葉小龍一昂頭道:「我才不怕他們報復呢!我本來就是找他們麻煩的,我不砸他們的場子已經算客氣了,他們還敢找我?」

    岳小虎也是不怕事的,口中說說而已,笑著道:「對!砍都砍了,我大概會在這兒玩個兩三天,如果他們敢找你,我幫著你揍他們去!」

    「這也好!我雖不怕他們,可是我不願意我師父知道我跟賭場的人結怨打架,能自己把事情了結最好,我怕的是他們不來!」

    「不來不是更好嗎?你也省了麻煩了。」

    「我是說他們見我跟大哥在一起,不敢來找我,等大哥一走,他們又找上我了。」

    岳小虎想想也是,沉思片刻才道:「兄弟!你在邯鄲有什麼丟不開的事兒嗎?」

    「我?沒有啊!只不過師父要來,我要在這兒陪他個四五天,完後師父就要走的,那時我就沒事兒了。」

    「你師父受的傷很重嗎?」

    「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他是中了人家的毒藥鏢。」

    「啊!毒藥鏢,還有救嗎?」

    「自然有救,賣狗肉的那個老謝就能治,他的跌打損傷,外科手術高明得很。」

    「那他為什麼不掛牌當大夫,要去賣狗肉呢?」

    「這個……大哥你不懂,是門戶中的事,我也不太懂,因為我也沒進門戶……」

    「你們是個什麼門戶,總可以告訴我吧?」

    葉小龍頓了一頓才道:「好吧!不過這也是機密,大哥知道了別告訴人,我們是妙手大聖門,又叫空空門。」

    「我怎麼沒聽過這個門戶?」

    「我們是個秘密門戶,從不公開揚名,除了自己門戶中弟兄外,很少有人知道。」

    「你們都做些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也沒正式入門,不過我知道門中的弟兄常幹些行俠仗義的事,門規很嚴,所以我敢擔保不是個壞的門戶。」

    「你師父在門中地位很高嗎?」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那個老謝對你十分恭敬。」

    葉小龍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很好看,兩排雪白的牙齒又小又整齊,嘴角兩邊掀起兩個小酒渦,他的聲音也是尖尖脆脆的,好討人喜歡。

    「大哥很細心呀!我師父是代門主。」

    「怎麼又叫代門主呢?」

    「我不知道。代門主不是真正的門主,只是代理一個時期,大概就是這意思吧!」

    「你師父的武功很高吧?」

    「這個我也不清楚,想來總不錯就是了,海碗粗細的栓馬樁,他一腿掃上去就斷了。」

    岳小虎笑了道:「這倒不算什麼!我那些叔叔們有一半都能達到這個標準,我也試過,只是沒他們俐落,可是也踢斷過兩根,那只要腿勁足就行了。」

    「你們踢的是木樁,我師父掃的是石樁、青石樁,你們是用腳尖踢,我師父卻是用小腿橫掃,你行嗎?」

    岳小虎道:「這我倒是不行,劉大叔說這是少林的掃葉腿功,非得要幾十年苦功才能練成,我沒這長性。」

    葉小龍道:「我也一樣,師父倒是很認真地教過我,可是我懶得下苦功,我認為一個人要花十幾年去練武功,那簡直是浪費,過了四十歲,這一輩子算是過去一半了,功夫練成了也沒多大用處了。」

    這個論調倒是深深地說到岳小虎心裡去了,他也是個不肯下苦功的人,只不過他的天賦好、力氣大、動作快,打起架來有股子狠勁兒,倒是很少吃虧。

    岳小虎想想道:「要是只有五六天,我可以等你一下,完了一起上京師去!」

    「大哥上京師去有事兒?」

    「也沒事兒,只是我想去玩玩,聽說那是皇城,是天下最熱鬧的地方,我想去開開眼界。」

    「京師是皇城不錯,熱鬧也過得去,但是最熱鬧的地方,卻不是京師而是江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煙花三月下揚州,六朝脂粉石頭城。蘇州、杭州、楊州、南京這些地方都比京師熱鬧好玩。」

    「這些地方你都去過?」

    「京師去過,江南沒去過。」

    「那我們先上京師去,再上江南,好好的逛他個半年。」

    「好啊!等我師父治好了鏢傷,我們就先上京師,再下江南,一路逛了去,我最喜歡遊山玩水了。可是師父不讓我單獨出門,現在有了伴兒,他就不會反對了。」

    「你師父肯放你走?」

    「當然肯,他自己事情忙,也沒空照應我。」

    「你不要跟他練武功嗎?」

    「不要。他初時倒很認真地教我,後來看我興趣不高,就不再逼我了,只要我把書念好,他就不管我。」

    「兄弟!你讀過很多書嗎?」

    「那倒是不少!唐詩、宋詞、漢賦、元曲,我都能背了。就是對古文沒興趣,背了幾篇有意思的『四書五經』,我是換都懶得換!」

    岳小虎有點訕然地道:「你可比我強得多,我只會背一篇千字文、半本三字經。」

    葉小龍笑道:「那也夠了,反正咱們又不想去考狀元,搶功名,念這麼多的書幹嗎?」

    兩個人又回到了老謝的狗內鋪子,大酒缸是歇業了。可是老謝仍然在忙著,為他們炒了熱騰騰的狗肝,撕了一大盤鹵熟的狗腿,兩人都喝了十幾碗的酒。

    葉小龍的酒量可比他強,岳小虎已經有點酒意,步伐踉蹌了.他還像個沒事人兒似的。

    □□□□□□□□岳小虎是由葉小龍扶著回到店房的,怎麼上的坑都不知。不過第二天起來,他看見自己的衣服都折好了放在一邊,靴子的泥也刷乾淨了。桌上還壓著一張字條,有很清秀的字寫著:

    「大哥!你真差勁,幾碗酒就喝醉了。銀子我拿了一百兩,給師父配藥去了,明日午後,我在老謝那兒等你,我們上邯鄲城頭弔古去。龍!」

    劉瞎子在隔壁的屋裡,這時也過來了,看見那張字條,倒是讚不絕口地道:「好!好書法。一手瘦金體,頗有宋徽宗的神韻。」

    宋徽宗!岳小虎倒是知道的,冷笑道:「那不就是宋朝的那個被金人擄去的皇帝嗎?岳飛就是為了要救他回來,才被秦檜害死的,那也是個沒出息的人,能寫什麼好字?」

    劉瞎子笑道:「宋徽宗的為政如何不去說了。他的字和他的墨寶倒的確是才氣縱橫,自成名家。小虎!你這個朋友能寫這一筆好字,其人不俗。」

    「不是朋友,是兄弟,我剛認的兄弟。」

    「是兄弟啊!我看他這筆字,還以為是個女孩子呢!你能認識這麼個兄弟倒很不錯,怎麼認識的!」

    岳小虎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劉瞎子唉了一聲道:「你怎麼去惹上了廖鐵頭呢?」

    「怎麼?這人是惹不起的?」

    「那倒不是。我跟廖的叔叔們是朋友,你娘說在邯鄲若是有了事可以去找他,你卻去搗他的場子!」

    「他的賭場裡玩兒假骰子詐人,難道不該教訓?」

    「唉!十賭九騙,否則他們吃什麼?」

    「不!我娘的局子裡就不騙。」

    劉瞎子笑笑道:「開賭局不設騙是哄人的。只不過令堂那兒憑的是手法,別人找不到破綻而已。」

    「什麼手法?」

    「說是手法,也是本事。拿真的骰子,也能隨心所欲地擲出所要的點子,八九不離十。」

    「那是憑本事,可不叫騙人了。」

    「這倒也是。不過賭場裡賭的是運氣,有那種本事,十賭九贏,已經不是運氣了。你的外公是當年有名的賭王陶上春,令堂是家傳的技藝,所以她不敢用娘家的姓,也不讓人知道她的出身,否則就沒人敢入局。」

    岳小虎不願意多討論母親,只是道:「劉大叔,我還想在邯鄲多耽幾天。」

    「這倒好!我那幾個老朋友也想留我多聚聚,我怕你一個人閒得無聊,沒敢答應。既然你有了伴兒,我也好去找我的朋友們聚聚。」

    「劉大叔,我以前沒聽說你有朋友呀?」

    「人總有幾個朋友的。我以前也闖過南北,總認識幾個人的,只是大家都生了根,平時少走動而已,見了面,大家敘敘舊。」

    「你那些朋友都是幹什麼的?」

    「我還有什麼有出息的朋友,只不過是醫卜星相,不是賣丹藥的,就是算命的。不過他們比我稍微好一點,多少有點門面,也比我發財。」

    「提到發財!劉大叔,昨天我在廖鐵頭那兒弄了兩千多兩,我那兄弟不肯要,你帶一半兒在身上。」

    「我要這些錢幹嗎?」

    「放著吧!說不定我的錢很快就花光了,錢在我身邊可靠不住的!」

    劉瞎子想想道:「這也好。我替你收著吧!你這位少爺做起善事來沒底的,說不定那天一高興,你都周濟了窮人,咱們自己就得餓飯了!」

    岳小虎給他一千兩,他也不客氣地收了起來,卻又凝重地道:「小虎,你昨天沒亮底子吧?」

    「沒有!我那家世也沒什麼好誇耀的。」

    「不!你打了馬大雄.消息已經傳到了邯鄲,你已經是個名人了。」

    岳小虎道:「那天你也在場,馬大雄是怎麼被打倒的你最清楚,那可不算本事!」

    「我清楚,別人可不清楚,人家可把你說成一位少年高手了,那會很討厭。因為有些成了名的江湖人,看不得別人強,總要想法子來鬥鬥你!這倒還好,最不好意思的是你砸了廖鐵頭場子,變成自己人吃自己人了!」

    「是他們先想吃我的!」

    「這可不能怪他們,你是不動聲色去的,若是你進門先打招呼,他們再這樣是他們不對,現在可是你理虧了。」

    岳小虎自然也知道在同行之間,自己這麼做是不該。可是他仍然頑強地道:「我不認為自己理屈,他們玩兒詐術騙人,是他們不對!」

    「唉!小虎,江湖道理可不是這麼說的。算了!反正你也不會再去賭了,廖鐵頭就是打聽到你的底細,也不敢再惹你,因為你已經是個名人了,還是去弔古吧!」

    「對了!劉大叔,什麼是弔古?」

    「弔古就是憑弔古跡,撫今追昔,惜思古之悠情,你這兄弟倒是個雅人!」

    岳小虎忸怩地道:「我連吊頸都不會,更不會弔古。」

    劉瞎子笑道:「弔古還有什麼會不會的,到那個地方,談談古事,會就扯兩句,不會就聽著。」

    「我也不會扯,我就聽過你說的幾套古書。」

    「那也不錯了,關夫子一輩子只看過一部春秋。」

    「我也沒看過春秋!」

    「春秋也不過是一些老故事而已。你聽過的掌故不少,比關夫子強多了,而且你那個兄弟比你還小,他也跟你一樣淘氣。他不會有那個撫今追昔的悠情與感慨,無非是鬼扯而已,你們兩個年青人去扯吧!」

    岳小虎看他急著要出門,也就不囉嗦了,一個人在院子裡把那桿槍使弄了一陣。

    聽見有人拍手叫好,忙停了下來,看見是葉小龍來了,忙迎上去道:「兄弟,你不是午後才得空嗎?」

    「我上午就沒事了。師父的藥配好了,他又來了幾個朋友,沒空管我,我就溜出來了。」

    「他的傷不要緊吧?」

    「不要緊!鏢傷不在致命的地方,撥出了毒就行了,否則倒是能送命的!」

    「他也沒知道你去賭錢?」

    「不知道,沒人告訴他。大哥,你的槍法跟誰學的?」

    「沒人教,我是自己隨手練的。」

    「那可真了不起!好像什麼招式都有,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你使單桿短槍,本來就沒有宗法可循,自成一格,管用就行,帶上你的槍,咱們出去玩兒去!」

    「玩兒還要帶傢伙幹嘛?」

    「防身呀!我在街上走,看見廖鐵頭那兒在調兵遣將,八成兒是吃了虧不甘心!」

    「也不見得吧!他自己做了虧心事,若是還想在地方上混下去,就不能太不要臉。如果他要找我們的麻煩,往後也沒人敢去賭了,那不是自斷財路!」

    「這說得也是。不過帶著傢伙也不費事,你要是怕麻煩,我幫你扛著就是。」

    「帶就帶吧!也不費事。」

    那桿槍有四尺多長,用兩根絲帶斜背在背上,在他七尺來高的身材上,的確不費事。何況他們還是騎了馬出去的,劉瞎子的那匹馬沒騎走,讓葉小龍騎了。

    馬上鞍外有個槍套,可以把槍插進去。兩個人,兩匹馬,來到邯鄲的城外,一片廣場長滿了野草,護城河已經朽得見了底,有幾個小孩子在那兒摸魚。

    葉小龍也泛起了童心,他的身邊別著一把彈弓,有個皮袋裡裝了圓圓的鋼珠,每粒有蠶豆大小,他就用鋼珠彈去射魚,一射一條,準得很。

    岳小虎瞧著好玩,向他把弓借過來,搭上一顆彈子,用力一拉,硼的一聲,勁兒太大,把弦拉斷了。

    岳小虎十分不好意思,葉小龍卻笑道:「沒關係!我身邊帶著備弦,換上就行了。大哥的勁兒大,這把弓不適合你,我那兒還有一把,是很夠勁的,普通人拉不動,我送給你好了。

    大哥會用弓嗎?」

    「以前練過,我用來打小鳥,不過沒你的准!」

    「那也沒什麼,多練練就行,這玩意雖然不是什麼大學問,有時還真管用!」

    岳小虎見他的弓上還雕了花,更有幾個小字,刻的是蓉兒謹藏,四個字!於是問道:

    「蓉兒是誰?」

    「是我的小名,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伯母大人呢?」

    「死了!我爹娘都死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是跟師父長大的,娘留下了這把弓,還有一把大弓是爹留下的,我準備送給你。」

    「這……可不行,既然是伯父留下的,你該留作紀念!」

    「我可不講這一套,東西要用才有價值。爹留下的弓勁兒太強,我拉不動,而且也太長,我帶著不方便。大哥這身材應合用,我覺得給大哥比閒放著更有意義,再說我也沒親人,大哥就是我的親人了。」

    岳小虎十分感動,握著他的手道:「好!兄弟,既然你把我當親人,我就發誓一輩子都照顧你。」

    葉小龍被他握住了手,似乎有點不習慣,但是也沒抽開,紅著眼睛道:「謝謝,大哥!」

    在河中撈魚的孩子們忽地發出一聲驚呼,看著他們背後。他們忙回頭一看,但見有七、八名漢子,手中都拿著兵刃,慢慢地圍過來。

    前面的一個人正是廖鐵頭。他走到兩個人前面,冷笑道:「好!兩個小子,老子總算找到你們了!」

    葉小龍衝了出去,道:「廖天化,你想幹什麼?」

    廖鐵頭冷笑道:「幹什麼?廖老子在邯鄲混了十幾年,闖出的一點局面,叫你們在臉上摑了一巴掌,昨兒晚上老子賠了上萬兩銀子出去。」

    岳小虎道:「活該!誰叫你玩詐賭的。」

    廖鐵頭有點訕然地道:「那是翻天手的個人行為!」

    「但他是你雇的下手,在你的場子裡,你就要負責。」

    「老子當然負責。你們抓住他詐賭,要是懂事的,悄悄的知會我一聲,我自然對你們有個交代,你們卻不該當眾抓住他,連帶也撕破了我的臉。」

    岳小虎冷笑道:「翻天手在你的場子裡干了半年了,施詐也不是第一天了,你會不知道,根本就是你授意他幹的。廖鐵頭,你若是真要臉,就不該幹這種昧心事,你若是有點良心,就該痛改前非,現在你居然還敢來找我們,打算逞強耍蠻,可見是死不足惜。」

    廖鐵頭被當場戳破了臉,厲聲大吼道:「小子!江湖路子不能走絕,你家大人是這麼教你的!」

    岳小虎也大聲道:「少爺獨來獨往,別扯上大人去!」

    「小子,我看你是初出道的,才問你一聲,你交出底細,我捆上你,送交你家大人發落去。」

    岳小虎朗聲道:「好漢做事好漢當,砸了你場子是我,你不服氣,衝著你家少爺來好了。」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岳小虎連口都懶得開了,他知道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再多說也沒用,他看對方只是幾個混混之流,最多是那個廖鐵頭大概練過油錘貫頂的功夫,較為難斗一點,但只要小心,不被他的鐵頭撞上就行了。

    所以他飛快地握槍在手,比在胸前道:「兄弟!你退開一點,我來對付他們。」

    葉小龍一聽就不樂意了:「大哥,臨陣兄弟兵,你在這時候叫我退開,不是瞧不起人嗎?」

    岳小虎急道:「我的槍較長,舞起來怕收不住手,連你也傷了,這是一。再者,你站得遠一點,用彈弓招呼他們不是更省事!」

    葉小龍才樂了道:「這還差不多。大哥,你只要支持幾個回合,我的連珠彈足可擺平他們了。」

    岳小虎道:「好!我們珠聯璧合,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片甲不回。」

    葉小龍臉上一紅道:「大哥,你胡說些什麼?珠聯璧合也能用在這時候?」

    岳小虎歉然地一笑,道:「我的書讀得不多,聽你說連珠彈,我就想起了那一句。」

    葉小龍恨得咬牙,卻又關心地道:「別光顧著說話,他們圍上來了!」

    岳小虎笑道:「怕什麼?你瞧我談笑用兵,對付這些ど魔小丑,也值得如此緊張的!」

    他的成語都是劉瞎子在說書上教的,有時倒也頗有學問,葉小龍笑著退後了幾步。

    這時已經有兩名大漢,手舞單刀,狠狠地撲了上來。岳小虎拿槍一揮,他的勁兒不小,那柄槍又是銅合銀的刀鋒砍上一點也不在乎,反倒把他們的刀震脫了手,兩個人卻收勢不住,仍是衝了過來。

    岳小虎掉轉槍身,以槍把反敲出去,正好敲在兩個人的腮幫子上,打得他們飛跌出去,倒地後抱著嘴直滾直喊,聲音就像殺豬。

    那是岳小虎的槍尾擊中了他們的牙床,那兒有個圓球,卻是實心連在槍身上的,就像是一把小鋼錘,敲上去如何受得了。

    一出手就是兩名漢子倒地,葉小龍興奮地大笑道:「好!大哥,你這銀槍小霸王果然名不虛傳,乾淨俐落。」。

    岳小虎卻一怔道:「我什麼時候有了這個外號了!」

    葉小龍道:「就是今天,閩江湖總要個外號的!」

    「可是叫小霸王太小氣了。」

    葉小龍笑笑道:「這倒也是!不過大哥年紀還輕,將就著先湊合吧!等過了幾年,大哥有了成就,那時再改叫什麼神槍無敵大俠,也就名至實歸了。」

    岳小虎到底不是個太狂妄的人,知道自己不是什麼神槍無敵,更不夠資格稱大俠。

    何況小霸王也不錯,他知道在唐全傳中唐高祖李淵的第四個兒子就叫做李元霸,手持兩柄大錘,是天下第一號英雄,所向無敵。

    廖鐵頭卻怔住了,他沒想到這個小鬼,輕輕鬆鬆,一出手就把自己的兩名手下給打發了。

    這兩名手下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但究竟還練過幾年武功,連人家一招都未能接下來。

    他是認出了岳小虎,邯鄲離相州不遠,他對岳小虎的出身倒不是全無所知。昨天在賭場中一鬧,他再找人一打聽,對岳小虎已經完全瞭解了。

    賭場中的消息較為確實,岳小虎是怎麼一塊料他也清楚,甚至於金刀鎮汝州馬大雄如何吃虧的他也知道,那可不是憑的真正武功。

    正因為如此,他才要教訓岳小虎一番.一則是同行相嫉,他認為岳小虎故意拆他的台。

    二則是他雖然跟岳大娘的手下弟兄們有些交情,卻在岳大娘面前-了個軟釘子。

    那是岳大虎被大辟之後,岳大娘在相州創下了一番局面,他居然托人去說媒,想叫岳大娘改嫁,使邯鄲和相州兩處地面合併成一方,卻被岳大娘拒絕了。他心中一直不痛快,想借這個機會,抓下了岳小虎,到相州興師問罪。岳大娘為了兒子,說不定會答應自己的婚事了。

    現在兒岳小虎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惹,心中微驚,但也並不在乎。他一個人在邯鄲混世面,到底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所以他沉聲向另外四個漢子道:「四位老弟,上去教訓這小子一下,別傷他的性命,但也不妨給他幾下重的。」

    這是他手下的四大金剛,雖然不怎麼出名,卻是真正的狠角色,比先前那兩個漢子強多了。

    這四個漢子也是耍刀的,他們由四角合圍進攻,刀沉刀猛,岳小虎舞起銀槍來迎鬥,卻沒有那麼輕鬆了。不過他力氣大,手腳反應快,再者,槍也比刀身長,使他沾了一點光,所以還能支持一會兒。

    葉小龍也看出岳小虎可能不是敵手了,換了一把彈子,錚錚聲中,流星趕月,射出了一連串的彈子。

    這些彈子又急又准,又是猝然發出,兩名漢子沒注意,門面上著彈,痛得把刀都丟了。

    另兩個倒是見機,連忙橫刀來招架,拍拍聲中,彈子倒是被架開了。

    但與他們對手的岳小虎卻利用這機會,颼颼兩槍刺出,一個紮在小肚子上,一個紮在胸肩上,兩槍都入內很深,銀槍拔出後,傷孔中血水直漂,痛叫著退開去,自然無法再應戰了。

    岳小虎打起架來,有股亡命的作風,他可不像一般的名家講風度,對方不倒下,他不會住手的。

    所以他追上去,兩個門面上著彈的漢子尚未痛定,岳小虎的槍又來了,這次他是掄著槍敲過來的。每人腦袋上都是狠狠的一下,用的是槍頭,這個部位較為粗一點,也重一點,像是被鎯頭敲了兩下,兩個漢子都頭破血流倒了下來。

    肚子上挨槍的那個則早已抱著肚子躺下了。只有胸肩上挨槍的那個還發呆,岳小虎橫過槍來,貼地掃出,又敲在他的小腿骨上,硬將他打得倒下。

    廖鐵頭一瞧四名得力手下又躺下了,憤火中燒,厲吼一聲:「小畜生,好毒辣的手段!」

    岳小虎道:「這叫做除惡務盡!」

    廖鐵頭吼叫著埋頭衝了過來,葉小龍驚叫道:「大哥,小心!別叫他撞上。」

    錚錚又是兩彈,都打在他的光頭上,啪啪都彈開了,這傢伙的鐵頭功果然是厲害,他連皮都沒破。

    不過這兩彈還是打得他頗為疼痛,使他的勢子慢了一慢,這也使得岳小虎有了充份準備的時間,閃開了他的一衝之勢,跟著奮力一槍下敲,槍頭落在廖鐵頭的後頭上。廖鐵頭一直又衝前了十幾步才像老母豬啃地般的倒了下來,而且倒下之後,直會哼哼,人卻不會動了。

    他還有兩個幫閒的漢子,連忙上去扶了他起來,卻見他的頭歪向了一邊,口中嗚嗚直叫,連話都不會說了。

    原來岳小虎那一槍,砸斷了他的頸骨,使他的腦袋再也無法伸直了。

    葉小龍哈哈大笑道:「大哥,你真行!廖鐵頭變成了廖歪頭,他以後要歪著腦袋去撞人了。」

    岳小虎卻微笑道:「他以後再也無法用鐵頭去撞人了。他的頭雖硬,脖子卻是軟的,一撞非把腦袋撞掉不可!」

    葉小龍拍著手大笑道:「對!對!廖鐵頭,這一輩子你是完了,下輩子可千萬記住,光練鐵頭還不夠,必須再練鐵脖子,這樣才不會撞歪了頭。」

    廖鐵頭光會哼哼,那兩個幫閒的漢子更不敢言語,眼看著兩個少年人上馬揚長而去,丟下了一地的傷者,不知如何是好。

    岳小虎這一天玩得很痛快,葉小龍把他送回客棧,騎了劉瞎子的馬走了。說好明天再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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