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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文 / 司馬紫煙

    此時,長樂真人,長眉笑煞蕭奇,司馬瑜也發掌相助,力拒石壁,可是,仍然抵擋不住,只是那石壁移動的稍為緩慢了一點。

    冷如冰向身邊的靳春紅言道:「大家和葬一穴,血肉都混在一起,死得倒也不錯。

    靳春紅道:「我才不幹哩!這裡面還有那沙克浚和那牛鼻子妖道,我才不願意和他們死在一起。」

    冷如冰苦笑道:「難道你想單單獨獨跟瑜弟死在一起?」

    靳春紅反問道:「冷姊姊,你不想?」

    冷如冰神色黯然,慢應道:「與意中人生而同榻,死而同穴,誰不懷如此希望,不過,我現在對這些事看得很淡薄。」

    靳春紅又問道:「如果我們能生離這白雪宮,你也不作如此希望嗎?」

    冷如冰搖搖頭道:「此情可待成追憶,此次,如能生離此間,我想找一窮鄉僻壤,安靜一些時候。」

    靳春紅對冷如冰之心,甚感奇怪,又問道:「冷姊姊!你不是如他已經有了……」

    冷如冰臉上飛起一簇紅雲,快口接道:「嗯!那件事發生在寒雲下院,當時既不是男貪,也不是女愛,那事只能算是一劑藥。」

    靳春紅輕笑道:「用這種事兒當藥治病,恐怕天下男人都要裝病了。」

    冷如冰談淡一笑,不置可否。

    靳春紅又道:「冷姊姊!你與瑜弟同師受教,自幼竹馬青,且已行那夫婦之禮,你如退僻山林,我輩姊妹中,不知誰的希望最大?」

    冷如冰眇了靳春紅一眼,深感這句語難以回答,猶疑一下,模稜兩可地答道:「誰也有望,誰也無望。」

    靳春紅不解地問道:「這語怎講?」

    冷如冰答道:「所謂『機緣湊巧會佳期』機會與緣份最為重要,這是自己控制不了的。」

    冷如冰和靳春紅兩人說話時,交邊幾個姑娘可都聽在耳裡,此時同聲道:「冷姊姊,不愧是過來人,深識個中三昧。」

    這話好似讚頌之詞,卻又像是暗含骨刺。

    此時,那石壁已然移了一半,室內一共十二人,地上還躺著十幾具教徒的死屍,在這斗室之中,已無餘地轉圓,而且空氣也極惡劣,眾人均感呼吸困難。

    薛夫人察看四周,想尋得控制石壁的機鈕,或是通往暗道的暗門,但卻一無所獲。

    目間,情勢甚是危急,力拒石壁的沙克浚等人,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薛夫人追尋無獲,眼看石壁將要合攏,十二條血肉之軀,將被壓成粉碎,不由一陣輕叱,呼道:「倪煥廷,住手!」

    一聲呼叱,『隆隆』之聲隧停,那石壁也停止移動。

    只聽那倪煥廷冷然笑道:「薛夫人死前尚有什麼交代?」

    薛夫人厲聲道:「你雖然用卑劣手段,置我等於死地,但不久就有後人前來向你索命,只怕你難逃公道。」

    只聽倪煥廷桀桀怪笑道:「薛夫人,你不要虛聲恫嚇,陽春教在中原一點根基,已被你們摧毀殆進,結果了你們的性命,倪某就是遣返高麗,讓你們那些後人,來收你們的屍骸吧!」

    薛夫人一見恫嚇不成,語氣一變,溫和的道:「倪教主,雖遭我們就無有商量的餘地麼?」

    倪煥廷沉聲道:「只有一條路,司馬瑜那小子答應作本教傳人,使陽春教再振聲威,本教主立即放爾等出宮。」

    司馬瑜在一旁悶不吭聲,此時,似突作決定,高聲嚷道:「倪教主,我司馬瑜答應你的條件,請你將其他眾人放出宮去。」

    倪煥廷呵呵一笑,道:「司馬瑜,你少弄鬼,本教主豈肯輕易上你的當。」

    司馬瑜正色道:「你要我如何表明心跡?」

    倪煥廷道:「對本教來說,你是待罪之身,入教之前,應該先立一功,以便將功贖罪。」

    司馬瑜問道:「這功如何立法?」

    倪煥廷道:「很簡單,本教主現命你將叛徒倪春蘭碎屍萬段,不得違誤!」

    司馬瑜突然答應倪煥廷的條件,雖使眾人吃驚,但大家都明白,司馬瑜顯然有意拯救其餘十一人生命自由,此時,倪煥廷竟然上出這一條人命,眾人不由怔立當場。

    司馬瑜緩緩轉過身去,面對著倪春蘭,大家也隨著把視線一齊投在倪春蘭的臉上。

    倪春蘭此時面色泰然,眼光平靜,司馬瑜為救眾人脫險,可能會對她違然出手,但她竟毫無懼色。

    眾人也被她那泰然神情感染,一個個肅穆無言。

    倪春蘭見司馬瑜木立不動,輕聲道:「春蘭身入魔教十數年,作惡多端,殺人無數,遲早難免一死,下手吧!死在你的手下,我深感得其所。」

    這幾句話雖是極其輕鬆,但卻像一股巨力憾了司馬瑜的心弦,他呼力地搖了搖頭。

    倪煥廷似乎在暗中將室內景象看得清清楚楚,此時又陰笑道:「叛徒存心授首,你竟然不忍心下手,顯然是無誠意,若再拖延,我即刻再發動機關。」

    倪春蘭急促地道:「司馬少俠,春蘭私心仰慕君之豪氣如虹,何故在這緊要關頭,反戀兒女之情,來!快下手,不要貽誤大局。」

    司馬瑜此時的心情,如波闊起伏,跟本沒聽清倪春蘭說些什麼,只是呆呆地把眼光注視著她。

    倪春蘭已存心一死,見司馬瑜木立不動,暗自焦急,忽然心念一橫,探手將薛夫人腰中長劍製出,一橫劍鋒,向頸喉刎去。

    薛夫人正感螻蟻尚且貪生,此女卻不惜命,一時低泅不已,所以,倪春蘭探手奪劍,未及阻止。

    倪春蘭此際已是涕痕滿面,悲淒地道:「春蘭罪孽深重,能蒙司馬少俠憐惜一注,已是心滿竟足,何況,我死之後,能夠扭轉諸位危局,請薛夫人成全了吧!」

    薛夫人半生浪跡江湖,見識廣大,此時聞言也不禁心酸鼻塞,暗思:正邪,善惡之間,竟是一線之差,誤人邪途,或棄惡向善,也在一念之間,當下無限咽歎,慨然地道:「春蘭姑娘!知過能改,乃智者所為,你年事尚輕,前途正未可限量,不必如此灰意懶,再說,那倪煥廷蓄意借刀殺人,你雖死無補,以你之命,換我等生機,我等也斷不答應。」

    倪煥廷怪聲笑道:「薛夫人!本教主信任你等,你們卻以小人之心君子之腹,既是要找死路,也勉強不得,讓你們同歸地府吧!」

    語聲甫畢,「隆隆」之聲又起,那石壁也移動起來。

    適才,尚有一線生機,此時,可說已無生路,室內情勢頓形緊張。

    眼看,室內餘地愈來愈小,兩下相隔,不足三尺,眾人求生之欲,油然而生,司馬瑜率先振臂一呼,一時,二十四條臂膀,一齊向那石壁撐去。

    這十二個人,雖然武功各異,但都有驚人的內力,頓時匯成一股巨流。

    那石壁來勢兇猛,竟也被這股巨流抵住。

    石壁被拒無法前進,那「隆隆」之聲漸響,聲如雷嗚,好似發怒巨吼。

    如此僵持約半盞茶的時間,眾人已是汗流夾背,只要其中一人,內力稍一鬆散,眾人均將喪身石室。

    情勢正危,忽聞一聲巨響,似金鐵交嗚,那石壁衝力頓形消失。

    眾人之力,全撐於石壁之上,那石壁衝力一失,怎麼經得起眾人這股巨力,飛快地向原位滑去。

    砰然一聲巨響,灰石飛揚,眾人宛如置身煙霧之中。

    片刻,灰石消沉,眾人不禁喜極而呼。

    原來石壁被眾人巨力推回原位,去勢太猛,竟然破塌一角,露出一個漆黑的小洞。

    司馬瑜望著小洞內高呼一聲:「倪煥廷!」

    那洞內竟也是「倪煥廷」,「倪煥廷」地回聲不停,料想必是一條寬闊而又深又長的地道。

    司馬瑜正想探身問進地道,倪春蘭一縱上前,玉臂一格,阻道:「司馬少俠!不可造次。」

    司馬瑜道:「一靜不如一動,興其在此困守,不如冒死一闖,也許能覓得一條出宮之路。」

    倪春蘭道:「白雪宮中隱講四伏,尤其麻疫病毒,一經沾染,斷無生理,宮中以麻病毒蝕人的化屍洞穴不下數十,諸位縱使武功高強,也奈何不得。」

    薛夫人在旁傾聽,神色一凜,問道:「以姑娘之見呢?」

    倪春蘭答道:「由我首先探路,各位遠遠後隨,除了化屍洞穴以外,其他意外襲擊,尚可相機應付。」

    薛夫人點著道:「如此甚好,就請姑娘癰面帶路,我等相隨。」

    倪春蘭閃身進人地道:「眾人隨後約二十餘步。」

    兩支「晶瑩明鳳釵」的寶光,將地道照耀通明,百步開外,一目瞭然。

    原來這地道竟是天然地窟。並非人工開闢,只見鐘乳下垂,壁泉瀝瀝,陰暗潮濕,涼意颶颶。

    冷如冰走在司馬瑜身邊,此時輕聲道:「瑜弟弟!你闖蕩江湖,既不為怨,也不為仇,此番惹能脫險,你也應該收收心了吧。」

    司馬瑜微謂道:「唉!結束毒龍島那場狠鬥的時候,我已經就感覺身疲累,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林之門,易入難出,涉身其中,就是永無寧日,收心談何容易。」

    冷如冰道:「瑜弟這話說得未免牽強,武林中適時而退者,大有人在,收心又有可難?」

    司馬瑜心中隱衷,難以暢言,低懦道:「當然,冷姊姊話出有禮,只怕……」

    冷如冰素知司馬瑜向來直言無忌,此時卻語還休,大生疑惑,快口問道:「只怕什麼?

    難道你尚有恩怨未了?」

    碧雲山莊之事,司馬瑜猶耿耿於心,但此際又不便說出,只得支吾道:「天下事,俱有一定安排,非人力所能挽轉,將來禍福如何?到頭自然明白,我們如能萬幸走出白雪宮,恐怕也有一場大劫在等著哩!」

    他們兩人的談話,靳春紅與薛琪均聽得清清楚楚,前者曾為水寇首領,倒能不為司馬瑜閃爍之詞所動,薛琪可不同,一時動了好奇之念。不覺激道:「司馬少俠向來仗口直言,一別半月,竟然變得如此拘泥,莫非有難以告人之隱?」

    司馬瑜被薛琪一激,就要說出「俏艷羅剎女」之事,繼而一想,此時此地,實不可輕言,乃慢應道:「倒並非有何難言之隱,只是茲事體大,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來日再說吧!」

    正言談間,忽然眾人駐足停了下來。

    原來出路有了分叉,倪春蘭正在權衝出的方向。

    在地道裡也分不清東西南北,雖辨方向,倪春蘭方手自地道進入宮中,並非這一條,她的引導,關係其餘十一個人的生死安危,難怪她要躊躇不前了。

    向右一條,寬平廣闊,兩壁經過人工開闢,既動過力斧,當然設有隱阱,危險性也就較大。

    向左一條,漸形狹窄,鐘乳下垂如故,壁泉瀝瀝下滴,此另一條似乎較為安全,但唯一的顧慮,只怕是一個無出口的死洞,令人徒勞往返。

    倪春蘭稍一考慮,揮手示意,率先向右邊那條地道走去。

    地道內本來闇然無光,一行全仗兩支鳳釵的寶光照明,眾人在地道中幾經轉折,忽然景象大變。

    那地道突然變寬,兩壁遍插松子火炬,光光熊熊,前行的倪春蘭忽然一聲驚呼!

    眾人聞聲也俱各自一怔,再抬頭一看去路景象,不覺駭然。

    二十個木架在地道是中一字排開,每一木架上均縛著一個裸女,一望而知她們是麻瘋病患者,因為她們身上,都有暗藍色的病斑。

    這些操女,都還活著,好像是被制昏迷。

    眾人已然知道麻病的厲害,一個個都畏縮不前。

    倪春蘭仔細察看清楚,轉向眾人道:「這些女子,雖然都患有極嚴重的麻瘋病症,可是,還沒有爛到穿膿化血的地步,對各位尚無妨害,過去時,請稍加小心,不要碰道她們的身體就好了。」

    眾人一聽倪春蘭之言。這才放心,各自小心翼翼地向前,倪春蘭在一旁刻意戒備。

    眾人步履唯僅,移動緩慢,當與那批裸女相接不過數尺時,忽然變起倉促。

    只聽一聲微響,不知從何處飛出二十把短劍,那二十名裸女的咽喉,立時被短劍刺穿。

    這一驚非同小可,只聽倪春蘭一聲厲叱,高聲道:「快些退下!」

    喊聲未畢,那刺中裸女的短劍,突然又自行拔除,倒飛而回,一股鮮血從咽喉中直噴而出。

    眾人才懂得倪春蘭呼叫退下的道理,想是血毒難當,各自施展全力,倒躍數丈。

    但那噴血卻像有人以暗力射出,去勢急速,窮追不捨。

    薛夫人早已擊劍在手,此時情急,不但不退,反而一揮長劍,連連舞動,宛如蝶穿花間,魚繞蓮荷,舞起漫天劍影。

    這一招「星羅棋布」委實厲害,舞動之間,已經築起一道劍氣之牆,竟將那二十股噴血逼了回去。

    倪春蘭已經縱身過來,讚道:「幸虧夫人及時使出上乘劍術,不然這血泉噴身,我等就難以活命了。」

    眾人也是驚魂甫定,聽倪春蘭之言,才知是被薛夫人所救,—一連聲稱謝。

    倪春蘭道:「這血泉也是白雪宮中一大陷阱,與那化屍洞同樣陰毒,毒血沾身,絕無生機。

    司馬瑜恨聲道:「用活人設隱,在下是第一次看到,真是駭然聽聞,沙克浚,這都是你惹的麻煩,你要是能夠將倪煥廷劈於掌下,我們早已堂而皇之走出了雲開大山,也不至於在這地道裡瞎摸亂闖,弄得著著遇險,步步心驚了。」

    沙克浚不服氣地道:「那倪煥廷打從地道裡溜走了,你叫我有何法子?」

    長樂真人乘機奚落道:「沙克浚,你忘了你曾經誇下海口,如若勝不了倪煥廷,立即截經自毀,怎麼現在還想逃生?真是言而無信。

    沙克浚一陣暴跳,怒道:「那倪煥延已然當眾認輸,我恁什麼還要截經自毀?告訴你,妖道,沙某賞你那一掌,你想討回,此生休想。」

    長樂真人冷然地道:「如不想討回那一掌,貧道也不至關山跋涉,來此拚命冒險了。」

    長眉笑煞蕭奇深恐兩人鬧僵,勸阻道:「此時大家患難與共之際,不宜急此宿怨,二位留於來日吧!」

    二人險又動武,蕭奇適時勸阻,才訕然各自不語。

    水晶凌宮主凌嬙一直沒有說話,只在暗中探視動靜,似有所發現,地道:「如今地道遍灑毒血,已無法前行,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這一句話問得眾人面面相覷,無以為答,倪春蘭微蹩雙眉,道:「春蘭也感無適從,諸位如深信不疑,我願先到前路一探,再作決定。」

    凌嬙連連搖手道:「不必,不必,剛才那二十支短劍,同時發出,各位難道沒有看出什麼端兒?」

    一語驚人,司馬瑜快口問道:「莫非宮主看出了什麼破綻?」

    凌嬙似乎胸有成竹,漫然應道:「這地道之路,堅實平穩,我們行來,也並未踏著浮板機鈕,那短劍齊發,定是由人控制。」

    司馬瑜略一沉思,道:「適才在石室之中,倪煥廷既能暗觀我等動靜,在此地道之中,當也能對我等行動瞭若指掌,可能是他暗中發動機關。」

    凌嬙面綻微笑,似贊非贊,似諷非諷地道:「少俠在碧雲山莊的神情,凌嬙早已心折,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少俠判斷,可能倪煥廷在暗中發動機關,身出短劍,雖不無道理,但那短劍中裸女咽喉後,忽又自拔飛退,難道那裸女咽喉內也有機關?」

    這一句話不但司馬瑜被問得瞠目不知所對,眾人也是大為不解。」

    凌嬙見眾人默然無語,秀目一掃,又道:「那短劍如是裝在機關之內,既經發動身出,斷然重回機關之理,諸位不妨仔細一找,這地道內還有一支短劍。」

    語畢,高舉手中『晶瑩明鳳釵』。

    眾人極目搜尋,地道內空蕩如洗,連一塊小石子也無有,別說那明亮幌眼的短劍。

    司馬瑜面覷地問道:「請問宮主,這短劍從何而來呢?」

    凌嬙答道:「這短劍是由人所發,刺中後,再以內力將劍啄退,同時吸出腔內毒血,適才少俠可能爭於走避,未及細看,那股噴血,熱如急矢,若非被巨大力量吸出,絕不會吸得如此急速,也不會如此之遠,若非這位薛夫人舞起漫天劍氣,將毒血封住,縱有一躍千里之功,也難保不被毒血沾身,各位想已見過刀劍穿刺而噴血者,也不過是血濺五步而已!」

    一番話,使司馬瑜口服心服,讚道:「凌宮主在碧雲山莊穿瀑尋路,早已願露慧眼獨具,在下自歎弗如!」

    凌嬙道:「少俠一失,凌嬙一得,如此而已,請不必自廉。」

    眾人聽凌嬙推斷短劍系由人所發,這地道中必有隙穴,都在仔細察看,但壁上卻毫無痕跡。

    司馬瑜也在頭頂察看,凌嬙『噗赤』一笑,言道:「少俠就是仰酸了脖子,恐怕也難在頂壁上找出一知小縫,那短劍分明從地底而來。」

    司馬瑜一怔,道:「什麼!從地底而來。」

    凌嬙頷首言道:「不錯,短劍是從地底而來,那被縛裸女,在被刺前已然受制昏迷,一個個頭頸低垂,只有從地底而來的短劍,才能刺中咽喉,如從頂壁而來,只能刺中頭頭部。」

    眾人齊聲道:「有理,有理。」

    語畢,都把眼睛注視地上搜尋,沙克浚並向地下連發數掌,砰然有聲,毫無隙縫。」

    凌嬙一聲暗笑,向前一縱,高聲言道:「諸位小心灰塵瞇眼!」

    語音未了,雙掌齊出,「砰」地一響,頓時揚起漫天灰煙。

    灰煙散盡,地上現出一個約長一丈,寬約二盡的洞穴。

    凌嬙道:「短劍即從此而發,這穴口不過略蓋一層浮土,方纔我見那短劍自拔飛回,已暗自奇怪,故注意短劍去向,眼看其沒入此處。」

    那長方形穴口,邊緣整齊,似由人工修砌而成,凌牆將鳳釵探入一照,穴內竟築有階梯。

    凌嬙言道:「這條孔道,或許是一出路,仍請春蘭姑娘在前引導,我等後隨。

    倪春蘭點首示允,探著籍鳳釵寶光一看,穴內並無埋伏,一矮身形,進入穴中,眾人也尾隨跟進!

    穴內石階約摸二十餘級,下得石階,地面平坦,只是較上層略為狹窄。

    一行緩緩向前走去,突然來到一間石室。

    這石室內擺設著桌椅,正中有一香案,供奉著一尊木雕神像,香案上一燈如豆。

    凌嬙向倪春蘭問道:「春蘭姑娘,你身為陽春教大祭司,此處諒必來過。」

    倪春蘭緩緩搖頭,答道:「不曾來過,不過這神像模樣與宮外谷內那具神像模樣倒是一般無一,只是稍為小一點。」

    凌嬙道:「難道說、這室內也會暗藏機關麼?」

    倪春蘭答道:「這很難說,諸位且暫立室外,由我進去探視一番再作道理。」

    倪春蘭小心進入室內,對那神像他細觀看,發現與那谷內神像不但形態相同,而且在肚臍下方,也裝有機鈕,用手一按,「卡喳」一響,神像血盆大口突然大張。

    倪春蘭縱上香案,向內一看,一縷亮光,射在神像腹部,原來神像底座竟是一處出口,不禁喜極喊道:「有了出路了。」

    說完,揮起一掌、那神像頓時粉碎,變成木屑碎片,向四周飛散。

    眾人一齊湧進室內,仍由倪春蘭前行,從那底座出口處脫離了險境。此時,玉蟾西斜,星光暗淡,已經快要天明了。

    白雪宮中,此時已闇然無燈,四下也無半個人影,想是倪煥廷早已率領眾教徒逃走了。

    幾個時辰以前,白雪宮前,火炬高張,正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此時,卻死氣沉沉,猶如一座荒堡。

    眾人繞道來到宮前廣場,只見火炬四遺,有的仍在冒著繞繞青煙,地上負傷的倪春秀及韓氏三兄弟已然不見,想是被倪煥廷一併救走。

    整晚折騰,已是疲累不堪,眾人—一席地而坐,閉目調息,以待天明。

    這時,突見凌絹走到凌嬙面前問道:「請問姊姊高姓大名?」

    凌嬙起身答道:「小妹姓凌名嬙。」

    凌絹又問道:「你那支『晶瑩明鳳釵』得自何人?」

    凌嬙答道:「乃家母所傅,不知因何動問?」

    凌娟也不答話,倏忽一揮右掌,向凌嬙天靈拍去。

    凌嬙作夢也沒想到凌絹會淬然出手,眼見來掌已到,身形一挫,就地滑開。

    眾人見凌絹無緣無故發掌襲擊凌嬙,均甚詫異,薛夫人早已縱身向前,在兩人當中一隔,向凌娟言道:「凌姑娘,大家生死患難與共,為何突然出手?」

    凌嬙雖然心中明白自己與凌絹的關係,但卻不明白凌絹何以突然出手,問道:「不知姊姊何以突然對小妹出手,請道其詳。」

    凌絹凜然答道:「此乃家父之命。」

    凌嬙問道:「令尊是………?」

    凌絹答道:「玄冰谷第二代谷主凌風。」

    「啊!」凌嬙驚呼一聲,面有喜色,道:「你果真是我的姊姊,我是你的妹妹呀。」

    凌絹卻不屑地回道:「啐!你也配做我的妹妹!為了你,使得父母失和,賤婢,你納命吧!」

    眾人都被澆了一頭霧水,摸不清凌氏二女到底有何宿怨,只有薛夫人在凌絹的話音中聽出一些端兒,想是一代的情愁孽債,使得這一對姊妹同室操戈,當即攔阻道:「絹姑娘,不要大動肝火,如你看得起我,盼能將內情相告,我來作一個仲裁如何?」

    凌絹面色凝重地道:「殺此賤婢,是家父臨終遺命,斷難違誤,至於內中情由,是玄冰谷中家醜,不便外揚,夫人好意拜領,千祈不要插手其間。」

    凌嬙有無限委曲,婉轉地道:「絹姊!母親已經下世,小妹舉世無親,死不足畏,但錯事鑄成,都是大人所為,小妹何辜呢?」

    凌絹雙目圓睜,怒聲道:「好哇!為子女者,竟然責備起父母來了,要不是你這孽種,母親怎麼會在玄冰谷中出走,父親也不會氣極成疾,一病不起,母親更不會年紀輕輕隧然下世,還不都是你,為玄冰谷帶來噩運,你竟然說你無事。」

    凌嬙已是秀娥雙楚,淚容滿非,淒然地道:「母親臨終之時,唯一惦記的就是絹姊,再三囑咐小妹,玄冰谷中雖不能去,但如在江湖走動相遇,務必將母親一番心意轉告,但父親卻又不同,竟然命你取我性命,難道連一點父女之情都無有了麼?」

    凌絹似乎毫無所動,恨聲道:「呸!什麼父女之情,告訴你,你是個野種,你的生父是華……」

    凌絹說至此處,似覺失言,立即禁口無聲。

    凌嬙此時已明白自己出身,不禁嚎啕大哭道:「媽呀!你老人家怎麼這樣糊塗哩!害得你女兒無臉見人……」

    凌絹雖然一直憤聲很氣,但同母姊妹,仍有親情,見凌嬙哭倒塵埃,也不禁悲從中來,淚珠盈眶,茫然欲涕趕心背轉身子用手拭去。

    司馬瑜一直木立身旁,見凌絹感傷落淚,乃相機勸道:「凌姑娘,你父母俱已亡故,所謂『宿者已矣』!又何必耿耿於懷,令尊臨終遺命,可能系一時之氣,再說,罪在父母,兒女何辜,嬙姑娘已是子然一身,你與她尚有血統源淵,你也不忍心將她以敵相待,算了吧!

    兩支『晶瑩明鳳釵』離而復合,應該慶幸才對。」

    司馬瑜說話時,凌絹不霎眼地看著他,眸子裡晶瑩清澈,面上神情黯然,低喂答道:

    「家父臨終之語,並非氣話,母親的行為確實氣惱了他老人家,本來家父已然原諒了家母的一時之錯,只是要母親將腹內嬰兒產下後,送到生父那裡去,誰知家母一錯,再錯,滿月後,竟一去不回,還帶走了一支玄冰谷異寶『晶瑩明鳳釵』,家父一怒,就要尋遍天涯海角,以懲治母親的私逃,誰知一氣成疾,從此不起,臨終布下遺命,少俠,你設身處地一想,這父命重如泰山,豈容遲誤!」

    凌嬙忙快口接道:「絹姊!母親只是捨不得與我離開,才將我帶到東海水晶宮外婆處,根本就沒有離開宮中一步,一直到她謝世。」

    凌絹忽然面色一沉,強作決定道:「各位盛情,凌絹拜領了,事關我玄冰宮凌氏家務,請諸位不要執意干涉,由我們自行了斷。」

    司馬瑜見凌絹仍要動武,微溫道:「凌姑娘一意逞強,在下當不便力阻,不過,你的武功也許勝不過水晶宮主哩!」

    凌絹厲聲道:「凌絹志不在求勝,只是遵行父命而行。縱因落敗隕命,也不足惜,但絕不能擔當許這不孝之名。」

    薛夫人心機一轉,對凌絹言道:「我比你們多長幾歲,容我說句公道話,父命實不能違,這是絹姑娘的苦衷,但是同胞姊妹相互廝殺,也勃常理,我倒有個變通辦法,不知二位姑娘願否依我?」

    凌嬙低頭抽噎,未予置答,凌絹見薛夫人說出有權宜之策,忙問道:「世上很難有兩全其美之策,不過,凌絹倒願一聆薛前輩之高見。」

    薛夫人道:「只允許你出手十招,若不能勝過嬙姑娘,此事即得作罷,讓天意來了斷上一輩留下來的情仇孽債。」

    薛夫人之意,凌絹在十招以內,斷難傷得凌嬙一根汗毛,所以定出此策。

    凌絹稍一沉吟,斷然答道:「好,就依薛前輩之言,我若十招不勝,當場自絕,以向先父在天之靈謝罪。」

    司馬瑜忙接口道:「絹姑娘若要如此執拗,豈不辜負薛前輩一片苦心,凡事早經前定,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強求,你玄冰谷凌氏門中,只剩你一滴骨肉,你若輕易自絕,想也非令尊原意,姑娘尚請三思。」

    司馬瑜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凌絹不由心折,不覺點頭稱是。

    此時,凌嬙已然制住抽噎,咽聲道:「絹姊刻意遵行父命,是為孝心所使然,小妹不才,也願代母受過,絹姊請發掌吧!」

    為父母者一念之差,使兒女負過遭罪。眾人無不感慨萬千,心酸鼻塞,欷歡不已。

    凌絹面色凝重,踏迷蹤,守中宮,雙掌橫胸交疊,蓄勢待發。

    凌嬙面色平靜,兩掌下垂,似乎胸中早有計算。

    一時全場屏神凝息,注目以待。

    凌絹面對同母妹妹,實在不忍出手,但父命言猶在耳,心念一橫,左掌輕揮,在空中劃一弧天,身形一挫,右掌倏忽推出,一掌向凌嬙當胸拍去。

    凌絹在宮前廣場,已然見過凌嬙的功力,暗忖:除非天意,否則甚難取勝,所以出掌之際並未留有餘地。

    凌嬙屹立不動,似乎渾然不覺眼看來掌已到,身形微擰,竟自迎了上去。

    眾人正自駭異不解凌嬙的用意,只聽「噗」地一聲,那股強勁的掌力已然拍到凌嬙的前胸。

    原來凌嬙存心一死,自己不但代母受過,還成全了凌絹遵行父命之志,竟然不惜以血肉之驅去迎接那足以搖山撼岳的強勁掌力。

    凌嬙未曾用上一點功力,軟綿綿的身軀被凌絹掌力一聲,連退十餘步,砰然倒於地上。

    在場的人一致驚呼出聲,薛夫人已然縱身上前。

    此時,凌嬙面灰唇紫,七孔流血,已然氣絕。

    薛夫人一探鼻息,再用手撥開眼臉,知已無數,闇然低渭。

    這一結果,實在出人意外,凌絹怔立當場,久久木立不動,今見薛夫人搖首歎嬙妹,你怎麼樣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薛夫人安慰道:「絹姑娘,這不怪你,嬙姑娘以死明志,其行雖愚,其情卻甚感人,人死不能復生,姑娘節哀吧!」

    凌絹便咽道:「嬙妹並不是功力輸我而死,我這一掌雖說完成了先父遵命,但卻時嬙妹助我完成的,叫我如何不難過呢?」

    司馬瑜也勸道:「事已如此,哭也無用,趕緊料理後事要緊。」

    凌絹只是痛苦不停。

    冷如冰,馬惠芷,靳春紅,薛琪等四人也在一旁低泅抽噎不已。

    眾人正各自垂首歎息之際,忽然傳來「嘿嘿」一聲冷笑。

    在場之人均各一驚,抬首一看,不知何時來了一個魁偉的男子,屹立當場,此時,嘴角猶掛著鄙夷的笑意。

    那人瞪視凌絹一眼,冷聲言道:「既已親手殺死同母胞的妹妹,此時可又貓哭老鼠,惺惺作態?」

    此人約摸五十開外,方頭大耳,威嚴中含蘊慈榿,平靜中暗布煞氣,望之令人生畏。

    凌絹見此人語含凝霜,衝著自己而來,不由問息「你是何人?」

    那人仍是冷聲答道:「漏轉東華,萬里無雲。

    凌絹似是被這兩句話震驚得連退數步,囁聲道:「你是萬漏閣的華雲?」

    那人微微點頭,沉聲道:「華雲有負於玄冰谷主凌風,今以親生骨肉一命相賠,總算補過,這屍骸我可要帶回萬漏閣去。」

    語畢,輕指衣袖,凌嬙屍骸竟然騰身而起,像見著親人似地撲向華雲懷裡。

    眾人以為凌嬙被華雲指袖一陣,竟而復活,無不駭異,但仔細一看,凌嬙仍然緊閉雙目,垂首如故,原來是華雲發出一股奇奧的力量,將凌嬙屍身吸進懷裡。

    華雲威目一展,橫掃全場,道:「在場各位,僅是武林高手,想是早已驗過,不知凌嬙姑娘有救無救?」

    薛夫人冷眼旁觀,已暗驚來人功力,此時,突然聽他問出此話,心中不無蹊蹺,乃相機答道:「凌姑娘內腑俱毀,氣絕多時,華陀在再世,恐也難令回生,莫非尊駕尚有神力可以妙手回春?」

    華雲淡然一笑,未予置答,轉身對凌絹言道:「凌姑娘你父心中之恨,已由你一掌而洩,萬漏閣與玄冰谷之恩怨就此了斷,江山不改,後會有期,這支『晶瑩明鳳釵』乃貴谷家傳異寶,不敢掠美,就此奉還。」

    華雲語畢,將凌嬙髮髻上鳳釵拔下,抬首向凌絹擲去。

    凌絹深恐華雲懷恨,藉物傷人,不敢伸手來接,反而一閃躲過。

    華雲見凌絹閃避不接,又是拂袖一揮,那鳳釵竟在空中自轉,飛快地插向凌絹髮髻之中,與原來那支端正齊列。

    齊華雲爽郎笑道:「想是華某聲譽狼藉,凌姑娘竟然相信不過,不敢相接,迫於無奈,只得藉力強插於髮髻,尚祈凌姑娘見諒。」

    這幾句話說得凌絹萬分尷尬,粉頸低垂,默然無語。

    司馬瑜見華雲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均在亢卑之間,極有分寸,尤其所展露的功力,更是驚人,已暗自心儀,此時乃乘機搭訕道:「華前輩與玄冰谷之間的情仇孽債,適才二位姑娘爭論之時,已略知其一二,困境遇不同,各具情懷,晚輩不敢枉定是非,但有一事不明,想要討教,前輩時久未走動江湖,可以令嬡卜喪,你適時趕到。」

    華雲沉聲道:「實不相瞞,當年因一念之差,斷送了嬙兒母親的貞名,二十年來一直懷疚在心,只是她母堅決不願與我相見,我只得在暗中偷覷,二十年來如一日,你們一行自東海而來,我就在暗中跟隨。」

    司馬瑜似有不信之色,又問道:「適才我等在宮中與陽春教徒廝殺,你可曾看見?」

    華雲答道:「不曾,不過我倒看見一百餘人之伙,扶傷抬屍出山而去。」

    司馬瑜笑問道:「華前輩語中稍有破綻,以前輩之功力,絕不致坐視愛女赴死不救,因何反在令嬡死後再行現身?」

    華雲似被司馬瑜機靈潔問所怔,稍停才答道:「此話問得有理,不過華某為完成凌絹姑娘其父遺命,所以未予阻攔。」

    司馬瑜口若懸河,緊接著追問道:「為父母者,無不痛惜兒女,尤以前輩武技超群,神采灑脫,非凡人可比,難道竟會讓愛女為承擔已過而殺身?」

    華雲已略有不愉,沉聲道:「萬漏閣向不過問武林中事,也不願旁人過問萬漏閣,閣下不問也罷。」

    司馬瑜只有納悶在心,不便在問,歉然地道:「失禮!失禮!」

    凌絹將那封『晶瑩明鳳釵』自發上取下,雙手捧至華雲面前,顫聲說道:「這鳳釵嬙妹佩帶已久,人亡物存,難免睹物傷心,索性將這支合在一起,與嬙妹陪葬吧!也許聊贖凌絹孟浪失手之行。」

    華雲目中露出一線異樣神采,溫聲問道:「孟浪失手!你無意置她於死地?」

    凌絹連連搖頭,黯然地道:「我並無此心,但是大錯鑄成,悔之晚矣!嬙妹她不應該死的。」

    華雲沉聲道:「是的,她不應該死。」說著,連連親吻著懷中凌嬙的秀髮,撫摸著她的面頰,夢吃般地道:「嬙兒,你不應該死,爸爸為了你受了多少委曲,你也為爸爸受了多少冤枉,你不能死,我要使你成為一朵武林的奇葩,我要讓你揚眉吐氣。」

    說到此處,揮手向凌嬙腰際拍出一掌。

    眾人親眼看到了一項難以令人置信的奇跡,凌嬙被拍一掌後,兩眼竟緩緩地睜開來了!

    華雲又在凌嬙耳邊輕聲說道:「嬙兒先去,為父隨後就來。」

    眾人起尚以為華雲父是用的屍魔長孫無明那套練屍魔法,此時見華雲附在凌嬙耳邊低聲細語,才知他已用神奇功力,使凌嬙復活。

    凌嬙非常聽話,向眾人斂任為禮,言道:「凌嬙這廂別過了。」

    語結,轉身一縱而去。

    凌絹見凌嬙死而復活,喜不自勝,忽見她掉頭而去,忙叫道:「嬙妹慢走一步,為姊有話要講。」

    語音未落,人也跟著縱去。

    華雲合拳為禮,朝眾人道:「萬漏閣門雖設而常開,歡迎各位前往作客,華某煮茶以待。」

    語畢,雙肩微幌,人已去遠,身手之佳,步法之絕,在場之人可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沙克浚引頸笑道:「哈!哈!沙某詡為武林第一高手,比起此人,不啻雲泥之別,沙某豈能放過這個機會,諸位,別過了,」

    沙克浚緊跟著華雲身後追去,長樂真人一見沙克走脫,高喊道:「沙克浚,我與你尚有一掌之仇未了,你不要藉機開溜,貧道豈能將你放過。」

    長樂真人一面高喊,一面隨後追去。

    此時天已大亮,五條身影,在朝墩中消失了蹤跡。

    倪春蘭朝眾人一禮,道:「春蘭素行不善,幸蒙諸位看待,總算未遭橫禍,各位前程遠大,不便相隨,就此別過。」

    薛夫人忙阻道:「春蘭姑娘,你隻身從高麗來中原,無戚無友,何去何從?你若不嫌,也隨我去吧!」

    倪春蘭立時面呈喜色,道:「春蘭蒙夫人收留,感激不盡,願終身以執箕掃。」

    薛夫人笑道:「春蘭姑娘不必客氣。」又轉頭對司馬瑜道:「司馬少俠,我尚有事待理,不如你們同行了,琪兒也交給你了,看在我的薄面,她個性有些驕寵,你稍為擔待一二。」

    司馬瑜答道:「前輩敬請放心。」

    薛夫人又向冷如冰道:「冷姑娘,琪兒這孩子只有靠你這做姐姐的痛她了。」

    冷如冰肅容道:「晚輩蒙夫人親自授功,恩同再造,琪妹的事,我會給她辦得名正言順,夫人請放心。」

    薛夫人一聽冷如冰話音,有禮讓之意,忙分辯道:「我並無此意,冷姑娘不必誤會。」

    冷如冰連連搖手道:「夫人不必說了。」

    薛夫人走到琪面前,摸著她的頭髮,慈祥地說道:「母親終於離開你,不知何日才相逢?」。薛琪驕憨地道:「媽我不願離開你,我跟你一塊兒去。」

    薛夫人笑道:「傻孩子,媽此去有極重要的事要辦,你跟著頗為不便,再說,你的終身大事,為娘也不願耽誤你,自己脾氣放好點,媽就放心了。」

    語畢,竟不在回顧,拉著倪春蘭飛縱而逝。

    長後笑煞蕭奇,長笑一聊,忽又沉聲道:「司馬瑜,人皆待你不薄,你如不好自為之,當心為師的扭下你的脖了,碧雲山莊的事,你何時去辦?」

    司馬瑜略思索,應道:「端節前後,準備前往碧雲山莊一行。」

    蕭奇頷首道:「好!我先去滇邊迎展翼和龍老夫人,將陽春教之事向龍老夫人交待一下,然後再去東海一訪天華及東海三魔等人,碧雲山莊之事,要不要告訴他們一下?」

    司馬瑜道:「人多徒無功,不必了,方天華足智多謀,倒可以同他談談,也許他能出個鬼主意。」

    蕭奇道:「一言為定,五月五日,在碧雲山莊見。」

    語畢,揮手作別,大步下山而去。

    昨晚上五人結伴,今晨下山又是五人結伴,所不同的,昨晚是一女四男,今晨是一男四女。

    司馬瑜此行,將眾人救出陽春教的魔掌,理應心安神怡,但他卻滿面愁容,原來的俏羅剎冷冰的幾句話在他心裡重重在壓住了——

    jackyuser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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