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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文 / 司馬紫煙

    騎馬的騎馬。趕車的趕車,鏢隊又啟動了。

    王行周跑過來道:「杜爺幸虧您神威無敵把屠長虹給殺退了,現在大概沒問題了。」

    杜雲青一歎道:「但願如此,只是誰知道呢?」

    不過這趟鏢倒是的確沒有再讓人操心,行到雙河口鎮吉林將軍所率的官軍就已經迎了上來。

    王行周上前接頭時,有著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雖是中堂府的護衛,但烏將軍對他很客氣,見面後,先向他請了相書的安,然後才相互問好,聽王行周說了這一路的經過,烏將軍的臉都白了。

    王行周知道他是害怕。乃笑著道。『將軍,這沒什麼好擔心的,屠長虹是大內侍衛不錯,但咱們相爺也不輸給他,這一路上杜爺還傷了他們好幾人,他又能怎麼樣?烏將軍拱手道:「是,杜爺神算,當然不在乎他們,但是下官只是個武官,長槍大戰,騎馬射箭的重功夫還來的兩下,跟他們這種高來高去的刺客就沒法比了。杜青雲笑道:將軍客氣了,武功沒什麼區別的,殺敵也是殺人,江湖人中間,也有不少以長槍大戟作兵器的,不過將軍守邊鎮,身負重寄,當然犯不著跟這種人去換命。」

    烏將軍苦著臉道:「他們真要是江湖匪徒,下官自然不惜一拚,苦在他們是在職侍衛,下官實有不便。」

    杜雲青笑笑道:「這倒也是實話.不過將軍也有所憑仗,把東西歸入軍庫後,等於就是官項了,他們再要來動手,就是劫取官庫,將軍就可以格殺不論了。」

    烏將軍仍是苦著臉道:「這還是有麻煩。」

    杜雲青道:「將軍,我說句老實話,屠長虹等絕不會死心的、尤其是他丟了這麼大的一筆款子,那是福貝子的軍晌下撥給的,他非得弄回去不可、否則他交不了差。」

    烏將軍道:「下官擔心的就是這個。」

    杜雲青想想道:「那只有一個辦法,他真要來了,就讓他拿去好了,跟他拚命是不上算的,和爺那兒,只要證據確鑿,相爺自會找福康安算帳,不過事情不能鬧大,假如死傷太多,大家撕破了臉,就難以收拾了。」

    烏將軍道;『下官想請杜爺指點一條明路。」

    杜雲青道:「這個目前還沒辦法,等我把東西送到後,我再親自送東西入庫.察度那兒的形勢,用最經濟的方法,留下他們一兩個人,或是一點東西就行了。」

    烏將軍連連道謝,在官軍護送下,杜雲青更放心了,一路平安無事,到了將軍衙署,杜雲青自己動手,把那些珠寶搬進了庫房,—一按照清單點交完畢後,取得了回執,最後才把烏將軍拖到一邊道:「將軍,這個庫房太簡陋了,根本擋不住人。」

    烏將車道:我這兒只有兩萬多人,分駐好幾個地方,糧晌每年也不過是上千萬兩銀子,而且是由相爺轉經銀號撥付的,實在也沒有什麼可藏的東西。」

    杜雲青道:「這就麻煩了,最好是能夠弄上一筆像樣的數目,做在帳上。」

    「那倒是有的,另外有兩千萬兩的備戰經費,以便發生事故時的急需,不過那已經由相爺挪支移在別項用度了。」

    杜雲青笑道:「這就行了,將軍正好可以藉機會在相爺面前再盡一次孝心,萬一有警,就讓那筆銀子失劫好了。」

    烏將軍道:『那不行,這筆款項如果有了閃失,下官會丟腦袋的。」

    杜雲青笑道:『將軍.相爺交來這批珠寶.明知道並不安全,他已經有了成算,就是要抵那個數的,你儘管放心照我的話辦就是了,到時候你吩咐貴屬下,虛應故事一下,讓他們得手,然後找一個精明火槍手,埋伏在那個屋角上,用槍放倒一兩個,不就行了。」

    烏將軍還要開口,杜雲青道:「將軍,我與榮格格的交情不錯,這是一場權的紛爭,她當然是幫我忙的,這也等於是幫她自己的忙,對方里面有格格的人在,到時他會留在最後,給你一個交代的,然後你再如此這般,往上一報,豈不脫了干係了。

    不過這批珠寶,你可得一樣不缺讓對方取走,因為相爺將來可以憑清單找福貝子全部收回的,千萬別在上面弄手腳,讓我對格格無法交代,這話我連王行周都不讓知道,完全是幫你的忙,在相爺那兒,你不能提及,相爺這批珠寶的約摸值個一千五百萬,你報上兩千萬,可以落下五百萬,我想最少也可以在相爺那兒報個一百萬的虛頭,用來塞塞守庫弟兄的嘴。」

    烏將軍千恩萬謝地連連答應了,當下設宴,好好款待了鏢局的人一頓,杜雲青才率眾回程了。

    走在路上,那個王慶果然悄悄地來了道:「杜爺,小的已經照您的吩咐,把人都給遣走了,現在鏢也送到了,那個腰牌,您可以挪還了吧?」

    杜雲青笑道:「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有誰知道你腰牌失落的事?」

    「沒人,連甘雨棠被殺的事都沒人知道。」

    「很好,腰牌不在我這兒。」

    王慶臉色一變!杜雲青道:「腰牌是榮格格派來的人拿去了,她對你很欣賞,希望你能轉到她那兒去,對你還有些話要問,王兄,反正是在侍衛營裡,屠長虹跑了,是否能回去還成問題,但不管怎麼樣,你跟著格格總比在福康安那兒有出息,福貝子丟了一筆銀子,恐怕還會找你們算帳呢,你考慮一下。」

    王慶連忙道:「能得格格提拔,小的一定盡心盡力。」

    杜雲青笑道:「那你就到過兩條街的隆安客棧去,有人在那兒等你,找一個姓杜的女客就行了,行動要掩密些,別讓人給釘住了。」

    王慶喜孜孜地去了,杜雲青卻望著他的背影,充滿了歉意,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沒有用他的寒月劍,想起自己「笑面追魂」的外號,他更感到愧疚,因為他這次是真正的笑裡藏刀,殺人不見血。ˍ回到京師的一路上可以說是十分平靜,一點事都沒有,但是他將回執交給王行周去覆命時,沒多久,王行周又回來了.送上了一百萬兩的銀票道:「杜爺,這是相爺另行致送的。」

    杜雲青心中明白,卻裝作迷糊道:「這是為什麼?」

    王行周笑道:「您給烏將軍的指點高明極了,庫房果然被劫,那些珠寶玉器讓屠長虹給劫走了。」

    杜雲青忙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王行周笑道:「在我們走後的第三天,烏其明派急足以八百里飛遞送來的消息,因此反而走在我們頭裡了,烏其明另外有詳情來給相爺,說明了一切都得自杜爺的指點,相爺認為很高明,所以特地再讓兄弟送來這酬金百萬兩。」

    杜雲青忙道:「這……敝人萬不敢收下。」

    王行周道:「杜爺,您還是收下吧,這裡面還有一半是相爺給另外一個人的,因為不知道他是誰,所以相爺托你轉交,這件事全虧他幫忙才能拿住實話。」

    杜雲青一怔道:「另外一個人?是誰呢?」

    王行周笑道:「屠長虹是公開報名身份去的,在車中取走了備戰經費赤金百萬兩,折銀二千萬兩.烏將軍不相信.率眾力搏,擊斃了兩個人,從他們的身份腰牌上,知道是大內侍衛甘雨棠與王慶二人,才未加追索,聽任對方運金而去,那死掉的兩個人,就是杜爺安排的那個人留下來的,烏其明把他們的首級以及腰牌都密封送來.確實無誤,相爺遂將奏稿在軍機處掛了號,預備明天一早就面聖奏劾福貝子縱容部屬.擅取邊鎮備急軍需存金.福貝子這下子大概要完蛋了。」

    杜雲青憤然道:「烏其明這傢伙人不夠意思,我是幫他的忙.告訴他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的。」

    王行周笑道:『烏其明是個沒肩胛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怎敢隱瞞,必須一五一十完全告訴相爺,才能為他作主,他給相爺的密報中說除了珠寶外,還失去了藏金五萬兩,相爺知道沒這麼多,想到他那兒也要塞塞人的嘴,所以就認可了,好在整個事件上,相爺還可以落下個四百萬兩,故而循例也得讓杜爺跟那個人攤一分,必要時還要請那位仁兄幫忙指證一下。

    杜雲青道:『這個恐怕很難,我再三聲明,那個人是榮格格方面的,絕不能洩漏了他的名。」

    王行周道:「不要他出面,只要榮格格說句話.屠長虹取走的是藏金就行了,這原是杜爺指點的。」

    杜雲青道:「這個我只是指點烏其明一條路子,要相爺找福貝子私下解決的,真要地對簿朝廷,那就……」

    王行周道:「相爺去見過福貝子,他滿口不認帳,相爺才掛了號,要據實申奏,所以杜爺還是跟榮格格打個招呼,無論如何一定要坐實失去的藏金而非珠寶,這張銀票杜爺也務請收下,另外杜爺交給兄弟的那一份回執,相爺也要借用一下」

    「那一份收執?」

    「就是易國榮的那一份,杜爺交給兄弟,原是準備萬一相爺的珠實失劫時,用以探告福貝子及屠長虹的證據,現在珠寶果然被劫,相爺就用來作為證據,以證實屠長虹劫庫的原因。」

    杜雲青憤然道:「中堂大人這種辦事的手段,以後可真叫人不敢領教了。」

    王行周苦笑道:「兄弟也實在怕招攬這種差事,所以才把回執呈上,免得相爺以後再要兄弟來麻煩杜爺。」

    杜雲青道:「這麼說來是王兄要把收執呈出去的?」

    王行周道:「是的,所以杜爺大可斥罵兄弟不夠意思,以後就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來麻煩杜爺了,兄弟知道杜爺對滲入這種糾紛並不樂意,才來上這一手,尚清見諒。」

    杜雲青想想道:「那就算了,不過王兄可以把哈元生的事說一說,中堂府裡就有侍衛營的細作充斥,什麼事都行不通的,相爺的錢還是別往外送的好。」王行周道:「是的,兄弟一回來就說了,相爺很生氣,正打算在府裡來一次大清查,暫時不會有什麼行動了。」

    杜雲青眼珠一轉道:『清查的結果,王兄如果把兄弟當朋友,就來告訴兄弟一聲,說不定兄弟還可以給王兄一點消息,把缺漏的部分補充一下,作成王兄的大功一件。」

    王行周道:「杜爺知道是那些人嗎?」ˍ「目前不知道,但是我如果必要知道,榮格格那兒可以打聽的,但我再聲明一句,我是認為王兄很夠朋友,幫你們私人的忙,可不是巴結中堂,王兄自己來,我會竭力協助.如果中堂府另外找個人來問,我就一概不理了。」

    王行周十分高興地連連稱謝告辭而去。

    杜雲青收起了那疊銀票,見是十萬兩一張的十張,知道這是和坤給他方便分配的,這筆錢是意外的收入,大可以收了下來,因為屠長虹已經死了,真正取走珠寶的是徐明,他倒真有辦祛,居然能找出一個人來化裝成屠長虹,硬把這件事給坐實在福康安的頭上。

    屠長虹是不會回來了,因此吉林將軍衙門軍庫中失金案子,將是一個謎,福康安再也無法反詰了。

    最後的結果一定是認為屠長虹帶了錢逃走了,福康安帝眷再隆,出了這件事也難以承擔,因此杜雲青心中對他是充滿了歉意的。

    但是想到此人好大喜功,如果讓他掌握了大權,對江湖中的武林同道必然會採取更激烈手段,衡之大勢,這個人非把他整垮不可。不過杜雲青心中最感歉然的就是那個王慶,這條命丟得實在太冤枉,總得想個什麼方法補報他一下,才可以消除心中的歉疚。

    但是天馬鏢局保了兩起重鏢,安然回來,使得杜雲青的名頭更響亮了,尤其是他劍傷屠長虹的消息傳來,使得他在京師成了個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他不是官,只是一個江湖人,可是他走到那兒,巡捕營、應天府、九城提督衙門,甚至於侍衛營的官人見了他都避得遠遠的,這情形使得杜雲青很不舒服。

    回到京師後,對各鏢局,自免不了有一些應酬,而人家也要回請他,就這樣忙過了三四天,同時他還得跟神龍鏢局的翼手龍霍大鵬私下會個面,說明了驅除劉長興的事。

    霍大鵬十分歉疚地道:「一流宗的滲透手段太厲害了,明裡暗裡都有人,幸虧杜兄明察,否則兄弟對杜兄將不知如何示歉了,那批人是兄弟同各處秘密聘來,已經十分謹慎,想不到仍是有對方的人,上次敝幫主跟紀老爺子所商的計劃,若非杜兄從中援手,恐怕也將一敗塗地。」

    杜雲青擺擺手道:「霍兄,那些話不必說了,我來告訴你這件事,無非是希望你提高警覺,尤其是要通知貴幫主武掌門人一聲,一流宗滲透的手段無孔不入,需要特別注意,務必要將那些禍根拔除。」

    霍大鵬道:「敝幫對防範內奸的事已經在盡全力了,但是對方如果掩飾得很好,還是難以發現的。」

    杜雲青想了一下道:「兄弟跟他們接觸了幾個回合,才發現了幾個疑點,大致可以用作肅奸的參照,第一,這些密探都是由劍手訓練的,他們的劍法都很高明,對使劍的人多加以注意就行

    了。」

    霍大鵬道:「那有用嗎?劉長興是使鞭的,從來也沒有摸過劍。」

    杜雲青道:「不錯,但是留心去看,仍是有破綻,劉長興雖然使鞭,可是出手仍然是劍式,劍之所以為兵中之聖,就是它們招式可溶化在別的武器中,不過很難瞞得過劍道的高手。」

    霍大鵬點點頭。杜雲青道:「還有就是這批密探,全是旗人子弟,習氣、語音上,也多少有些影子,像劉長興,他在行禮前的習慣總會掉摔袖子。」

    霍大鵬道:「對!杜兄這一說,兄弟也想起來了,兄弟是因為他住在長辛店也有一段日子了,離京師近,這種習慣很普遍,到處可見,是以未會注意。」

    「這種習慣是很普遍,但是在我們江湖的圈子裡卻並不通行,因為那是官場中人的習慣,邊城兄也是旗人,他卻沒有這種習慣,別的人也很少有!因此從這一點去觀察,可以把範圍又縮小了一點。第二是年齡,這批密探都是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膚色白,形貌上也有八旗子弟的特微,寬額、扁平臉、下頷方寬、塌鼻樑,行止間多少帶著傲氣,對租使工作,做起來很勉強,可是他們又受過嚴格訓練,人緣很好,能忍氣,手頭大方,花錢很慷慨,手段熟絡,用錢雖多,從不舉債,因為他們別有來源。」

    霍大鵬慚愧地道:「杜兄的觀察精細入微,這些兄弟從來都沒注意過,現在聽杜兄這一說,才想到敝幫這樣的人還有好幾個,而且他們因為忠誠可靠,都調任總擅,擔任頗為重要的職務,假如不加以產除,那實在太可怕了。」

    杜雲青笑笑道:「這些都是側面的證據,不足以證實的.但霍兄跟武幫主商量一下,必然可以慢慢設法,抓住他們的把柄的,不過在下手時,極宜慎重,千萬不可一個個地來,讓別的人提高了警覺,等證據總齊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一舉而殲,然後還掩息其事,不露聲色,讓對方莫測虛實,以為他們是逃亡了。」

    霍大鵬一怔道:「逃亡,他們會逃亡嗎?」杜雲青笑道:「屠長虹這次行動失敗,已劫取吉林將軍衙門的軍庫藏金,莫知所綜,目前的密探多半是他的所屬,跟著逃亡也是可能的事。」

    霍大鵬道:「屠長虹是真的失蹤了嗎?」

    「是的,他為了彌補虧空,公開劫庫,自然不是敢再露面了,因此作成他的部屬失蹤是最自然的事。」

    把武威揚的神龍幫中除奸計劃安排好的第五天,霍大棚悄悄來見杜雲青。霍大鵬萬分感激地道:「杜兄,敝幫上下都向你致萬分的謝意,一共是七個人,由幫主將他們個別調入密室,全部予以處決了。」

    杜雲青道:「會有這麼多。」

    霍大鵬道:「是的,他們都親口承認了,因為兄弟借了杜兄的名義,說杜兄由芙蓉郡主處得來的名單,揭發了他們的身份,結果有六個都認了,要求離去.而且對兄弟提出警告,說真要殺死了他們,將會招致滅門大禍。」

    杜雲青道:「還有一個呢?」

    「他叫巴玉成,嫌疑最大,可是他堅不承認,還要求跟杜兄對質,兄弟以為他是芙蓉郡主的人,也一併處決了。」

    「沒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那天兄弟是籍著為紀老爺子暖壽為名,把大家都灌得差不多了,只有這七個人,在席上他們似乎都醉得人事不知,到了密室中居然每個人卻清醒異常,還好兄弟是一個個把他們請去的,否則的話,恐怕還難以制住他們呢!就這樣還費了不少手腳,紀老爺子還受了輕傷,才悉數將他們搏殺在密室中。」

    「對外是如何宣佈的呢?」

    「還沒宣佈,因為他們都是外堂執事,應該在席散後回到外堂去,而且今天正是紀老爺子的壽辰,外堂會以為他們仍住在蘆雪山莊上飲酒祝壽,莊上的人則以為他們回去了,等過兩天,由外堂裡報上來,再行查究,這樣子較為不著形跡。」

    社雲青一怔道:「武幫主他們都在蘆雪山莊?」

    「是的,幫主知道杜兄承接了那兩筆重鏢,唯恐會出問題,所以把人手都集中在蘆雪山在準備隨時支援。」

    杜雲青道:「那倒不必了,杜某自己處理得了。」

    霍大鵬道:「兄弟知道杜兄機智武功都是超人一等,足可應付任何困難,但敝幫屢受杜兄大德,總該盡點心,寧可備而不用。」

    杜雲青拱拱手道:「盛情心領了,本來還是很引人注意的事,但各位既然來了,又新有肅奸之舉,倒是不便遽離,不過請拜上貴掌門,目前最好是小心一點,不要惹事也不要放鬆戒備,京師在短日內可能會一場大變,除了兄弟直接請援不管是誰來邀請都不要介入。」

    「會有什麼樣的事呢?」

    「這個目前還不便奉告。」

    霍大鵬想想道:「杜兄,你也清楚的,敝幫這組成,並不僅僅是江湖上的一個門戶而已。」

    「我知道,武幫主是心懷故國的義上,與一些故老遺臣互通聲氣,正因為如此,兄弟才不便把內情相告,因為有些人利令智昏,已經變了節,貴幫如反為所用,做出了親痛仇快的事,殊為不值,霍兄如果信得過兄弟的話,除了兄弟,任何人的話都不必理會。」

    送走了霍大鵬,杜雲青自己也十分感慨,他計算著徐明也該回來了,有許多事都要等他回來後才能商議的。

    他的腳步剛出東便門,那個守門官就披了件馬褂,從裡面趕出來,一面請安一面笑道:

    「杜爺,您大安,今兒個怎麼得閒。連馬匹都沒騎,出城散散步去。」

    杜雲青不騎馬原就是拍這種事,那知道還是免不掉,心裡直叫苦,暗自忖道:「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只好跳牆出入了,這樣子還能辦事嗎?」

    他也知道這些門官的傣祿很薄微,完全是靠巴結一些達官貴人,撈幾文賞錢,所以他們整天都守在門樓上,有個大人物過來了,趕緊下來請個安。

    自己不是官兒,可是也成了個大名人,當然更是巴結的對象,而且這份光榮有人求還求不到呢,因為這些人在京師當差,眼睛裡見過的官兒多了,在別處一個威風八面的知縣州道,他們連正眼都懶得瞧一下呢!

    自從那一趟鏢保回來,杜雲青不但是個名人,而且也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財神爺,誰都知道他發了大財,因此他身邊時常帶著一疊額的銀票。

    抽了一張二十兩的,往那門官手裡一塞,笑笑道:「隨便出去逛逛,萬一回來晚了,還得辛苦一下得個方便。」

    那門官瞧見是二十兩的票子,臉上笑容更濃,連連哈著腰道:「那還有您吩咐嗎?格格已經交代過了,今兒個的側門一直留著的。」

    「格格,那位格格?」

    門官笑道:「杜爺,還會有那位,您放心,小的絕不會告訴別人,您快去吧,格格過去已經快半個時辰了,她經過的時候,還問您出城了沒有,可別讓她久等了。」

    杜雲青心中一動,門官說的一定是芙蓉,門官還以為她是跟自己約好了的呢。

    匆匆地出了城,杜雲青心中正在狐疑,芙蓉出城來做什麼?莫非也是為了徐明,經過城門的時候,為什麼要問自己去了沒有,她難道算準自己今天會出城的?

    雖然自己以前是住在玄真觀,但現在已經搬到天馬鏢局,沒有再去的必要了,除非是為了找徐明,而芙蓉居然先一腳去了,不用說,徐明一定是從吉林回來了。

    這一來杜雲青就輕鬆不起來了,匆匆來到玄真觀外,看見那個小酒棚子已經開張了,而芙蓉的侍婢小雲正在酒棚外站著,看見了杜雲青,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特的神色,用手一指道:「姑娘跟徐掌櫃的在觀裡,就是您從前住的那間屋子,吩咐不讓人過去的,但您是例外,快請吧,姑娘的神氣不太好。」

    杜雲青一腳跨進玄真觀,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大概芙蓉已經作了清理的安排了,這是自己,別的人恐怕連觀門都進不了,匆匆來到後院,快到達自己以前住的那間屋了,就看見芙蓉與徐明當窗對坐。美蓉臉上的神色顯得很溫怒,而徐明見了他,卻如同見了救星一般.連忙道:「杜爺來了,姑娘,您可以問杜爺,小的個規規矩矩的買賣人,您說的那些話,小的實在不懂。」

    杜雲青連忙上前幾步,道:「你好像瘦了不少。」

    芙蓉的眼眶微微一紅.那是一句普通的話,但是卻顯出了關切,假如不是經常想到她,怎麼會第一眼就發覺她瘦了,因此她的形色也轉為溫柔了,輕輕的一笑,道:「杜爺從關外回來好些天了,今兒方見著您可真不容易,可能還是托了徐掌櫃的福!」

    杜雲青輕聲一歎道:「蓉姑娘,你不該這麼說,你也明白的,我回來後並沒有事,只是忙著些無謂的應酬,實在我也很想去看看你,可是到了內城又回頭了!」

    「為什麼,內城的門上都認識您的,斷然不敢攔您!」

    杜雲肯苦笑道:「當然不是那些問題,而且我怕給你添麻煩,我是帶一身麻煩回來的」

    芙蓉的神色又是一冷道:「杜爺,這話可又見外了,我在校場裡請過您,也在徐掌櫃那兒擾過您一頓,誰不知道我們是朋友,您真要有了麻煩,我也脫不了關係」

    杜雲青一怔道:「芙蓉!你真有麻煩了?」

    『不錯!而且相當大,所以我才來向徐掌櫃的請教,這是出於一片至誠,那知道他卻跟我打馬虎!」

    徐明苦著臉道:「姑娘,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芙蓉冷冷地道:「徐掌櫃的,當著杜爺在這兒,我們正好把話說清楚,拿我當朋友,我絕不會使你為難,否則的話,我也沒辦法了!」

    徐明剛要開口杜雲青卻知道問題不簡單了,連忙道:「芙蓉,你究竟要知道些什麼,不如同我好了我要是不能回答,就沒人能回答了因為所有的事,只有我一個人是從頭貫穿到底的」

    芙蓉想了一下道:「屠長虹的事!」

    杜雲青笑道:「那更該問我了!」

    「他到底有沒有劫走金庫?」

    「吉林將軍已經有奏表晉京,事情當然不會假,但劫走的是和坤那一批珠寶,將軍衙門庫中根本就沒有藏金,只是那批珠寶不能入帳,才拿藏金來抵帳。」

    芙蓉道:「這跟我所知道還吻合,烏其明那筆藏金,早已被和坤挪用了.怎麼會被劫呢?現在第二個問題,就是屠長虹上那兒去了?劫金那天,雖然有他兩個手下被火槍擊死在現場,但是我的人卻看見了這位徐大掌櫃出入在現場,我相信他不會不知道」

    杜雲青笑道:「他當然不知道!」

    「他跟屠長虹一起下的手,怎麼會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因為劫庫的時候,屠長虹根本沒去!」

    「屠長虹沒去,他在那兒了?」

    「在一個隱密的地方,永遠了也不會再出現了!」

    芙蓉怔了證,然後才道:「他死了」

    杜雲青點點頭!美蓉再問:「是你殺死他的?」

    『我沒辦法,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在路上我跟他兩度相遇,都放了他一馬,他偏不死心,最後扯開瞼來跟我硬拚了,我只好使他從此在人間失蹤!」

    芙蓉恍然道:「這麼說來,劫庫是這位徐大掌櫃了,可是現場怎麼會有侍衛營的人呢!」

    杜雲青知道此時以誠待人比什麼都好,假如不告訴她真話,反而會把事情弄糟了,因此乾脆地道:「人是我交給徐兄的,甘雨棠是死在我的到下,王慶是徐兄把他帶了去,故意讓火槍擊斃的,因為他們是屠長虹手下的領班,有這兩個人為證,才能坐實屠長虹的劫庫之舉。」

    美蓉笑了一笑,然後才道:「我說呢.屠長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行此壯舉,原是代人頂禍。杜爺,你究竟用什麼方法,使得屠長虹一命嗚呼的?」

    杜雲青覺得這事必須自己頂起來,不必將白玉霜牽進去,乃傲然一笑道;」憑劍法武功,芙蓉,你已經知道我是寒月傳人,就該想到我要殺他們並不困難。」

    芙蓉征了一怔,似乎有點不信地道:「杜爺,令師寒月前輩的劍法雖稱神奇,但是比屠長虹還略差一籌。」

    杜雲青道:「先師是苦練的武功,我卻是天賦的成就,先師雖以寒月劍法成名,但是他無法把寒冰真氣運到劍上,而我那口新月劍,卻是真正的厲載寒鐵所鑄,因此寒月劍法到了我的手裡,威力就大得多了。」

    芙蓉道:「會有這種事情嗎?」

    杜雲青道:「是的,先師得到了寒月劍芨,卻只能練它把式,就因為技不加射日劍,才憤而退出江湖,尋求寒月劍,一直到找到我家來,這枝劍是我的傳家之寶,一直傳了九世,都是掛在床前,當作辟邪之物,九代受它的寒氣浸潤,養成我特殊的體質,所以到了我這一代,才算使到與劍芨相合。」

    芙蓉道:「劍與劍芨原是一起的?」

    杜雲青道:「是的,我的先祖是宋末名臣文天祥的部將,文信公被囚北庭,我的先祖杜律追隨在側,無意中發現了一劍一芨,因為劍芨是用回文所書,他看不懂,一直不知其妙,信國公殉難後,先祖也跟著身殉,劍跟劍芨都在家中,我的八世高祖拿去請一個懂得回文的人翻譯,誰知道那個人知道是一套詭異的劍法後,竟昧心把劍芨取走了,只剩下一柄劍留在我家作鎮邪之用。」

    「那麼令師寒月前輩又怎麼找到你的呢?」

    「當年騙走我家劍芨的就是他的先人,先師失意於江湖,點檢先人遺書,才知道其中始末,因為他自己既無後人,又沒有傳人,才循址的到我家,原是想把劍芨給我們,那知來到之後,才知道因為先人一念之貪,毀了他家,也毀了我家幾近三百年。」

    「這是怎麼說呢?」

    「寒月劍稟性奇寒,近人則寒氣浸入體內,必須練了寒月劍上的武功才能克制,否則必將罹禍,我九世先祖,都是一脈單傳。而且沒有一個經過三十歲的,而寒月劍芨,如果不以寒月劍施之,無法意其全威,連一半都施展不出。」

    「難道柳家的人不知道?」

    「這一段是刻在劍鞘上的,而且也是用的回文,我的先祖因為劍芨粉所騙,深懷戒心,不敢再把寒月劍給人看了,所以始終未解其中的文意.直到先師來了之後,交還劍芨,才看見了劍鞘上的字,深感愧疚。」

    芙蓉道:「所以他沒有再去找白仙子!」

    杜雲青點點頭:『大概是的,他來的時候,正值先父因寒毒去世,我只有八歲,先母也因哀痛而棄世,我正在抱病,先師內疚極深,遂留在我那兒,把我撫育成人,竭盡心智,把寒月劍法教給了我,自己也心力交瘁而故,因為他的先人害得我家幾至絕嗣,他只有終身不娶,來作為對我的愛的抱疚!」

    芙蓉道:「那是他先人犯的錯,與他何尤,這一來卻害得白仙子為他獨守終身!」

    杜雲青苦笑道:「我小時候不知道,等我成人後,他在臨終時才說出這件事,他怕早告訴了我,我會恨他練劍就不專心了,其實我怎麼會呢!就因為先師對我這一番造就之德,我不但遵守他老人家與白仙子的約定,而且也無法拒絕白紉珠的婚事!

    芙蓉的神色有點異樣地道:「你難道不喜歡她?」

    杜雲青道:『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我心中自有珠玉,本來已經容不下別人了!

    他特別著重在珠玉兩個字,使得芙蓉的臉色為之一動,想到自己送給他的珠花玉鐲,臉不禁紅了,嘴角卻含著一絲笑意道:一還有個紀小如呢,你又欠她什麼情了?」

    杜雲青笑道:「小如根本還是個小孩子,我原本拿她當小妹妹看待,就是為了白紉珠的事,使得事情變得複雜了,我既然無以拒絕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子,又怎能拒她於千里之外呢?所以我定下了兩門親事,都是莫名其妙而來的,我之思兮,在水之央,奈佳人兮,高居雲上.彼為帝孫,我為牛郎,張望銀河寒月清光!」

    美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杜雲青用的這個比喻很要切,織女為天孫.牛郎是凡人,貴族與平民之間,隔著一條遼闊的銀河她想了一下才道:「銀河雖遼闊,畢竟還有鵲橋可渡的!」

    杜雲青道:「是的,可惜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看過他們相會的情形,不知是天孫過來,還是牛郎過去?」

    芙蓉道:「以杜爺的看法呢?」

    杜雲青道:「我想是天孫過來的可能居多,因為鵲橋太弱,無法承載一頭耕牛的」

    「牛郎能丟下他的牛嗎?」

    「不能!丟棄了牛,就不是牛郎了,但天孫棄織,尚可為牛女,牛郎棄耕,卻無法成為織郎的了。」

    芙蓉道:「他們本來是可以在一起的,就因為天孫因貪人間之歡而罷織,才觸怒天帝,將他們分開的!」

    杜雲青道:「不過天帝畢竟還是講理的,仍然允許他們一年一度七月相會的,不過天上不乏織錦人,何必一定煩天孫,難道天孫不織錦,天上全是赤條仙?」

    芙蓉忍不住笑了道:「杜爺,您真會說話,今天我可不是來跟您抬槓,我是來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的?」

    杜雲青道:「我不是全告訴你了嗎?」

    芙蓉笑笑道:「只有一點,杜爺你一向是操守很清高的,怎麼會對金銀感興趣了呢?」

    杜雲青笑笑道:「你以為是我要那些珠寶?」

    芙蓉笑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要的,一定是為了個特殊的理由,我來看看有沒有能盡力的地方?」

    她問得很技巧,杜雲青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這筆錢是否拿去接濟義師,乃一笑道:「不是我要錢,而是這位徐兄要錢,我今天也是給他送錢來的。」

    他把得自和坤另饋的百萬兩銀票,遞了過去,徐明愕然遭:「杜爺!這又是那兒來的?」

    杜雲青道:「和坤另外送的,大概是叫我別開口的酬勞吧,他感謝我給他出了個好主意。」

    芙蓉道:「這位徐掌櫃的家計負擔一定不輕。」

    杜雲有道:「不錯,的確很重,有幾千人指望著他去養活,已經有好些年了,最近又添了好幾倍.要不是大家幫襯幫襯,他實在養不起了。」

    徐明笑道:「杜爺,您這一說不是在坑我嗎,蓉姑娘還以為我是召募義軍呢!」

    芙蓉的確是這樣想,因此笑笑道:「各為其主,我不能說不能,可是拿這邊朝廷的錢去養活那一邊,對我所負的職司是太過嘲弄了,徐掌櫃總得替我想想。」

    杜雲青知道必須快把話說明了,乃笑道:「芙蓉,徐兄是舊日八俠中甘四俠的入室弟子,可是甘四俠自己也退出了義師,不再從事那個勾當了,故國遺民重望衣冠固孤臣之心,但真正有智識之人,著眼處不是神器天下,而是無數的黎庶蒼生,徐兄藝成行使江湖,做的是默默濟世救民的工作,他在江湖的外號叫夜遊神。」

    芙蓉一怔道:「夜遊神!就是那夜千戶俠盜?」

    杜雲青道:「是的,而且徐兄下手的又像是些為富不仁以及江湖上強取豪奪的不肖之徒。」

    芙蓉道:「徐大俠的俠譽我是久聞了,也十分欽佩,卻不知道是徐大掌櫃。」

    杜雲青道:「徐兄在各地首邑大府,設了好幾所安老院、育嬰堂,收容那些孤苦無依的老弱婦孺,我說他家裡食指浩繁,就是指此而言,最近他的負擔又加重了幾倍,則是福康安造成的,他西征時.為了急於競功,防止亂軍竄逃,揮揮圍剿,火焚了幾十處村落,造成了幾萬人無家可歸,流離失所,那些人既未參加作亂,全是安份的良民,卻受到了池魚之殃,一將功成萬骨枯,倒還可能原諒,因為這是免不了的,但兵過萬戶空,功成民啼,朝廷不聞不問,我們卻不能也不聞問。」

    芙蓉低下頭:「這……我們一點都不知道,我相信連朝廷也不知道。」

    杜雲青道:「知道了也不會管的,最多一道旨意,著令地方州縣設法賑濟,那些州縣,在供輸福貝子的軍需時已經民窮財盡,那裡還有餘力照管這些,徐兄已經設法募集一些糧食去賑濟他們了,但那不是長久之計,重要的是幫助那些人回去重建家園,所以他請我幫忙,冒了屠長虹的名字,劫了那些珠寶,最後把帳算在福貝子頭上,並不為過,這原來是他要付出來的。」

    芙蓉道:「錢經這個地方花是應該的,只是要福康安認項卻不太合理。」

    徐明道:『蓉姑娘,福康安班師回朝,獻首表功,說戰利所獲的金銀,數達億萬,因此才獲得特別榮寵,征西的官軍,人人都像是發了筆財似的,這些錢,就不定就有那數萬安民的血汗所積在內,他要是個真正愛民的好官兵,就該把擄獲的財富留下一部分,以作為正當良民因戰爭的損失補償,他不但沒這麼做,為了邀功,居然還搜刮那些良民的血汗,也歸入戰利之列。」

    芙蓉沉默片刻才一彎腰道:「對不起徐大俠,我的確不知道,我為那些事向你道歉。」

    徐明道:「不敢當,那與你無關,更不是你的錯。」

    芙蓉道:「我是為自己的疏忽道歉,這些情形,我一無所聞,沒有能規告朝廷,予以彌補,這是我的錯,征戰之時,朝延有密探派在那邊,調查戰績,來作為戰報虛實的查證,那原是家父的職司,我也參予了,但我們竟然沒大往這一層上去想,我的確該道歉的,同時也為徐大俠所做的一切致最大的敬意。」

    徐明笑道:那倒不敢當,只希望蓉姑娘對徐某的身份多加保密,使徐某能繼續混下去就行了。」

    芙蓉道:「那當然,而且我還會盡一切的力量,來協助徐大俠完成俠舉,這件事我已經瞭解了,也就能應付了。」

    社雲育道:「芙蓉,這跟你也有關係嗎?」

    芙蓉道:「本來是沒關係的,可是和坤拿了金庫被劫的證據與奏章,去找福康安索賠,福康安沒等到屠長虹,以為是我派人把屠長虹暗算了,吞下了那筆錢來打擊他,他還威肋說如果我不把藏金交出來,他就要正面跟我衝突開火一斗了。」

    杜雲青道:「他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芙蓉一歎道:『他不甘心遭受損失.很可能會蠻幹的,再加上禮親王眼紅我掌權,可能會支持他。因此我必須把事實弄清楚。」

    『現在對你有困難嗎?」

    「只要屠長虹確已身死,我是不怕他的,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而和坤卻掌握了他的證據,不過老和也很可惡,他是怕屠長虹真的陷在我手裡,揭穿了藏金被劫是以珠寶為代的事,居然跟福康安聯合起來對我施壓力。」

    杜雲青想想道:「和坤擔心的不是這個,他恐怕是跟福康安有了妥協,趁這個機會聯合起來對付你。」

    芙蓉道:『老和跟他會有什麼妥協?」

    杜雲青一笑道:「福康安答應以後不跟他搗蛋,這個條件已經很優厚了,如果禮親王再加入一份,那就更可能了,一流宗裡的另一大支派,不正是由禮親王的親信白東嶽所率的密探嗎?把你擠下去對他們都有好處。」

    芙蓉臉色一變道:「杜爺,您怎麼知道的?」

    杜雲青道:「王行周私下告訴我的,禮王跟和府關係很密切,白東嶽的妻子白素貞在和府當總護衛,他們根本就是聲氣相通,休戚相關的。」

    芙蓉臉色一沉道:「和坤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了,他以為跟福康安妥協了,但是他該想到我也一樣可以扯他後腿的。」

    杜雲青笑道:「福康安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你卻做不到,他可以派人去劫和坤的珠寶,你做到嗎?」

    芙蓉一笑道:「為什麼不行,我一樣有人手的,和坤的珠寶被劫,這不是第一次,並不是每次都是屠長虹干的,有兩次就是我派人下的手。」

    杜雲青不禁一怔道:「什麼,你也派人下過手?」

    芙蓉道:「是的,禁止和坤私藏國寶,本就是侍衛營職責的一部份,皇上自己都知道而默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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