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二 章 文 / 司馬紫煙
第二天上午是真武大帝生日,玄武況很熱鬧。
紀小如跟馬向榮騎著馬到了東邊門口,見玄武現裡擠滿了進香的人,杜雲青的那個測字攤的生意也不錯!
於是她便笑笑道:「馬叔叔!你先別過去,找去跟他逗逗!」
馬向榮似乎很願意讓紀小如跟社雲育交給成朋友,笑著點頭道:「可太淘氣,那是一個怪人!」
紀小如老遠就下了馬,空手走了去。
她看見社雲青坐在一張方桌後面,桌前鋪了白布,寫著雲育子測字談相七個字。
還是那件夾飽,瘦瘦的身子蒼白的臉,假如不是馬向榮的指認,她說什麼也不相信這個人就是新月劍!
那個江湖上聞名色變的青年煞星笑面追魂!
好不容易等前面兩個中年婦女測過字,才輪到了紀小如,在那張舊條凳上坐了下來。
社雲青連頭都沒抬,以淡漠的聲音問道:「姑娘是測字呢?還是看相?」
紀小如笑笑道:「都要!我先惻個字,問問一件事,假如先生測得准,我再請先生看個相!」
社雲青把裝滿了紙卷的木盒往前一推道:「抓一個!」
紀小如信手抓了一個紙交過去,杜雲育接了過來,展開後一看是個「秦』淳,笑笑道:
「姑娘要問什麼?」
紀小如想想道:「是這樣的,我叔叔今天請客,邀人喝酒,我想跟了去,不知道行不行?」
社雲青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這個問題問令叔就行了,何必來測字呢?」
紀小如說道:「我叔叔倒是很願意帶我去,但是他那個朋友是新交的,脾氣有點怪,不知道我去了,人家是否會答應,正在舉棋不定,所以我想請先生指點一下……」
杜雲育道:「有沒有別的客人呢?」
「沒有.他只約了那個朋友。」
杜雲青一笑道:「姑娘還是別去的好,照字面上看,這個秦字拆開,就成為三人示三字,有了三人沒有酒,酒是未所釀,三人配上一個禾字,就是說時機還沒有到。
令叔與那個朋友僅是初交,還沒有到隨便帶個人去喝酒的程度,而且這個未字,取上為千,取了為不,也是千萬不可的意思,姑娘還是別擾了令叔的酒興。」
紀小如眨眨眼睛道:「先生,假如我叔叔只請那個朋友吃飯不喝酒,那總該行吧!三人有禾……」
杜雲育道:「還是不行,禾者,殼之未成相也,米未成位也,離煮成飯的時間還遠著呢!」
紀小如笑笑道廣以這個未字被先生斷成千不二交,解為千萬不可,可是這兩個字共用了那一根,如果要分成兩個字,就少了一俊對不對?」
杜雲育道:「不錯,但測字拆機,因機而動。」
紀小如笑道:「我也是因機而動念,因此這個秦字可以拆成三人千萬可缺一,先生以為對嗎?」
杜雲青笑笑道:「姑娘可以擺測字排.何必還來找我問疑呢?」
紀小如道:「我喜歡道理,總得有點根據,因此來請教先生,假如先生認為我說的有道理,我就跟叔叔去了,如果那個朋友不通人情,我好用這個字駁他。」
杜雲青笑道:「姑娘決心去了,就不必猶豫,卜以決疑,不疑保決,算命測字,都是騙人的玩意,一件事如果該做就做,用不著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決心。」
社雲青笑道;「遇上姑娘這麼一個刁蠻性子,令叔的那個朋友再怪也沒辦法了,請姑娘付卦金十兩。」
紀小如道:「這麼貴,剛才人家測字才五個銅子呢!」
杜雲青笑笑道:「令叔跟那個朋友本來可以隨便到個小酒攤上喝喝就夠了,現在如上姑娘,就得找個像樣的館子,那個朋友昨天擾了令叔一頓,今天該他回請,無奈地又沒多少錢,只好在姑娘身上敲一筆了。」
紀小如知道對方早已認出自己,也知道杜雲青同意自己加入一聚了,乃笑笑道:「我身上只帶了三兩銀子,先生也將就點,應小酒攤上的食客,比大酒樓中那些腦滿腸的俗客看來順眼得多。」
杜雲青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叫令叔過來吧!別在那兒躲著,我這就收攤子。」
他的那個攤子收起來很簡單,把筆墨往金裡一裝,凳上桌布一包,桌子就放在那兒,挾著來到旁邊的小酒攤子上。
掌櫃的是一身肥肉的胖子,正在忙著,酒攤子已坐滿了客人。
但見了社雲青,那掌櫃居然放下了生意,用身前的圍巾擦著油膩膩的雙手,老遠地迎了上來,笑著道:「杜先生,今兒個這麼早就收了?」
杜雲育道:「今天運氣好,遇了個豪客,拆一個字,賺了三兩銀子的卦金,樂得早點收,徐掌櫃的,找要請兩個朋友喝酒,就盡那三兩銀子花,不過得把你的舊帳先扣掉,否則不知道那天才能還呢?」
徐掌櫃忙道:「杜先生,你這不是罵人嗎?不用說那幾錢銀子,就是再多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坐!坐!」
他伸手叫坐,可是五六張條桌都沒有一個空位,尷尬地縮回手又笑道:「反正現在你不做生意了,那張桌子就搬過來,架在那邊的樹底下,又避風又透氣,還帶清靜。」
接過社雲育手中的包袱,然後又親自跑過去,瑞喘的把桌子都扛了過來。
那棵老梅樹就在他的酒棚旁邊,一邊靠著牆,頂上寒梅正盛,錦肅的蓋,在梅下喝酒,倒是別有一番雅意。
馬向榮也牽著馬過來掛好了,一拱手道:「杜大俠,小如姑娘是來喝酒的,可不是來向你道謝的。」
社雲青一笑道:「我做事只是為了高興,也是為了那件事必須有人做,並沒有反映望誰感激,來!坐下,今天我難得有筆大收人,要好好地請請你們。
徐掌櫃把酒菜送來了,居然十分豐盛,整雙的雞,全條的魚,堆了滿一桌。
杜雲青皺著眉道:「徐掌櫃,你這是幹什麼?照這樣擺下去,那三兩銀子不但扣不了舊欠,還得加上新債了。」
徐掌櫃團起臉上的肥肉笑道:「杜先生,說那兒活,要不是你的面子,咱樣這兒那裡能請到這麼體面的客人,尤其是這麼標緻的姑娘家。
我們也算是兩三年的老街坊了,總得來撐撐面子,不能太丟人是不是了你儘管吃!不用問價錢,好鄰居,好朋友,可不是銀子買得到的。」
等他下去,紀小如笑道;「這位胖掌櫃蠻有意思。」
杜雲青一歎道:「世冷不知我雲厚,路盡方信蜀道難,人世冷暖,只有在窮朋友之間才能找得到。」
紀小如一拍桌子道:「杜大哥說得對,有些時候,交朋友越交越心寒,像那些成名的人物,滿口仁義,背地裡卻放冷箭施暗算,倒不如交這些小人物痛快。」
酒很凶,也很辣,社雲有銀泰松一口一碗,喝得很暢快,紀小如他強陪著喝了兩杯,差點把眼淚都流出來。
幸好徐掌櫃再來的時候,給她燙了一壺黃酒,笑道:「姑娘還是喝這個吧!那燒刀子是老酒客喝的,嬌滴滴的女兒家,唱那玩意不是受罪嗎?杜先生不懂得招待姑娘家,我可不能陪著他背地裡挨罵。」
紀小如眼睛一亮道:「徐掌櫃,我姓紀。」
徐掌櫃笑了笑道:「我知道,姑娘是天馬鏢局紀老英雄的閨女,北京城的第一位女英雄。」
紀小如眨眨眼睛笑道:「徐掌櫃太過獎了,我不過是跟家父學了幾年的武功,勉強能舞幾乎到法,這京城第一位英雄的稱呼可實在不敢當。」
徐掌櫃笑道:「姑娘太謙虛,令等大人紀老爺子的屠龍劍法聞名天下,姑娘家學淵源,高明自不待言,北京城,數英雄以紀才爺子第一,女英雄當然是姑娘第一了。」
紀小如笑道:「徐掌櫃真會說話,讓人聽了都舒服,到今天為止,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揮我的,來!我去給你搬張凳子,坐下來.我要敬你一杯。」
徐掌櫃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我還要照顧生意。」
紀小如笑道;「何必忙呢!你也不指望這個賺錢過日子,你先坐下來,我還有點事情要向您請教。」
她拉開自己的椅子,硬按徐掌櫃坐下,然後又飛快地跑去搬了一張凳子與一付懷筷來,林筷放在徐掌櫃的面前,凳子她自己也坐下。
她拿起酒壺,道:「徐掌櫃,很抱歉,我擅自作主,告訴你那小伙子,說你在這兒坐著喝酒,前面的生意叫他能湊手料理就料理,不能湊手就推了。」
徐掌櫃歎了口氣,笑著道:「誰就推了吧!好在那都是些老主顧,也不在乎,慢慢兒能夠陪姑娘喝酒的機會可不多,今兒不做買賣也是值得的。」
紀小如敬了一杯酒,然後笑著道:「徐掌櫃,分尊姓是知道了,但還沒有請教你的大名呢?」
徐掌櫃道:「我們這種生意人,那還有什麼大名。」
說著,端起一碗燒刀子,滿滿喝了一大口,接道:「大夥兒都管這叫老徐或徐胖子,我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了。」
紀小如笑笑道;「聽你的口音好像是河治間人。」
徐掌櫃微微一怔道:「是的,我祖籍洛陽人。」
紀小如道:「因為我也是洛陽人,所以才聽出你的口音來,一個人的鄉音是改不了的。
徐掌櫃,你對江湖上的事好像很熟呀?」
「那裡,我擺了這個小酒攤子,來來往往的客人,三教九流都有,新聞故事也比較聽得多一點。」
紀小如笑笑道;「徐掌櫃,我們家鄉有一位成了名的江湖豪吉,跟你是同宗,你聽過沒有?」
徐掌櫃子笑道:「洛陽只一位屠只有一位龍手才夠資格稱得上英雄,此外可沒有出名的人物了。」
紀小如笑道:「不!還有一位是遊俠,跟你是同宗,叫徐明,他有個外號,叫做夜遊神,這位大俠的本事可大了,妙手空空,夜盜千戶……」
徐掌櫃一笑道:「原來是做賊的,那還算什麼豪吉。」
紀小如道:「話不能這麼說,這位大俠卻是遊戲人間,他劫盜的對象是專找武林中的惡霸強梁下手,劫來的金銀自己絕不動用半分,完全用來賑濟貧病的窮人!
在洛陽一地,他就設了三家養老院,專門收貧病無依的老人,家父對這位大英雄萬分欽佩,只苦於無緣見一面。」
徐掌櫃的面色有點不太自然,乾笑道:「有這麼一個人,我倒是沒聽說過,不過他真能如此,還算沒替徐家丟人。」
紀小如又笑道:「這位大豪吉在十年前不知為了什麼原故,居然失蹤跡。
紀小如忽然把臉轉對馬向榮:「馬大叔!你帶錢沒有?」
馬向榮正聽得有趣,忽地被她一問,不知她用意何在的連忙道;「有!小如!你說得好好的,怎麼不接下去了?
那位夜遊神徐明究竟怎麼樣了?這位徐大俠的故事我聽了很多,對他非常欽佩,突然聽不見他的消息.我心裡可真難受著呢!小如,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紀小如微笑著道:「馬大叔,你就當是在天橋聽說書吧!也沒有白聽的,快把錢拿出來。」
馬向榮從身邊摸出一塊碎銀子,紀小如接了過來,卻放在杜雲育的面前,社雲青一怔道:「紀姑娘,這幹什麼?」
紀小如笑著道:「有請先生拆一個字,問一件事。」
社雲青笑道:「紀姑娘,你還是真信那一套,我可是胡搗的,如果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首先就算算那兒地下埋著銀子,也不指著這個混飯吃了。」
紀小如笑道:「杜大哥,這也不算是胡搗,觀其色而察其心,聞其言而明其所望,然後針對著問卜者的希望,說些他們願意聽的話,雖然不一定能決其疑,便至少給人心裡一個希望,這也算是濟世仁術。」
社雲青言哈哈大笑道:「紀姑娘舌他蓮花,居然連我這個算命的也成了仁心濟世的善土了。」
紀小如道:「玄武觀中的老道還賣香灰給人治病呢!那香灰當真能管用嗎?也不過是叫人心裡困而產生希望。」
杜雲青笑道:「那我就姑妄一試,姑娘隨便說個字。」
紀小如道:「就是這位掌櫃的上姓,徐字。」
社雲青筷子佔了點酒,在桌上寫下了個徐字,然後問道:「姑娘你要問的又是什麼事?」
「就問那位神龍一現的大俠徐明,他上擁兒去了。」
徐掌櫃笑道:「空既是夜遊神,十來年不見,一定是上無歸位了。」
杜雲青笑笑在桌上拆開道:「徐字拆開是雙人加余,這表示那人有兩個身份,夜遊神既然不見人必然是以另一個身份隱居起來了。」
紀小如笑道:「高明!高明!可知道他隱居在何處呢?」
杜雲貴道:「雙人為邊,乃人上之人,天子君臨萬民,這位大遊俠一定是在北京城郊,人上人的旁邊。」
紀小如笑道:「北京城為臥虎藏龍之地,這個推論大有道理,壯大哥不愧高明。」
社雲青笑道:「高明的姑娘,我在這兒住了兩年多,差不多一天三餐兩頓,都在這裡消磨,居然沒想到我們這位徐掌櫃倒是人間隱俠,你一到就看出來了。」
徐掌櫃坐在凳子上,苦笑不言,但沒有否認,馬向榮跳起來拱手言道廣你真是夜遊神徐大俠,失敬!失敬!」
徐明苦笑一聲道:「紀姑娘,我真佩服你,我在這兒擺這個酒棚,少說也肖七八年了,居然被你一眼就摸出了底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紀小如道;「主要是你的鄉音,你雖然是滿口京腔,但不知不覺鄉音還是流出一兩聲河南腔出來,從你的姓氏,加上你對江湖道上熟識,我才確定的。」
徐明苦笑一聲道:「厲害!厲害!紀姑娘!幸虧你不是我的仇家,否則我大概活不到看見明天的回頭了。」
紀小如笑問;「徐大俠是為了避仇才隱居的嗎?」
徐明難工了幾手苦笑道:「要不是為避仇,我守著這個小棚子,可不是吃飽了撐著的。」
紀小如哦了一聲:「能使徐大使屈身酒保,隱姓埋名,必然是些厲害的人物,能告訴給我聽嗎?」
徐明搖搖頭道:「紀姑娘,分尊屠龍手舉滿四海,江湖上提起紀秋天三個字,誰不豎一個大拇指,他走的是正道,我走的是黑道,兩條不同路上的人也套不起近來,因此這些小事你不問也罷。」
紀小如道:「徐大俠,你這就見外了,家父無論在人前人後,對於徐大俠都是滿口贊詞的,江湖是一條路,只有是非之分,沒有黑白之別,家父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交的朋友也是以綠林道上居多!
天馬鏢局在江湖上風平浪靜混了幾十年。也全仗著綠林道上朋友捧場賣的面於,你的困難只要說出來,家父定會為你化解的。」
徐明笑笑道:「令尊古道熱腸,徐某是很敬佩的,但令尊交友的過份熱誠,徐某卻是不敢領教,說句不中聽的話,令尊如果真要幫我的忙,我只有更麻煩。」
紀小如臉色有點變,徐明笑笑道:「如果我的仇家都是令尊的朋友,他是幫誰的忙才好呢!」
「是非展直須有個分明!」
徐明道:「江湖道上是非很難說,天道未必就是人道,各執一詞,八輩子也說不清一個道理來,我幹的是替天行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劫了家窗戶,用來救濟窮人,那個富戶的錢是祖產所遺,你說誰是誰非?」
紀小如似乎被問住了,但隨即笑道;「那當然是你不對,因為人家的錢是正當而得來,盜之所以調俠,是取不義之財而濟貧,不過我知道你下手的對象是為富不仁之徒,跟你所舉這個例子跟本用不上。」
假如那個窗戶的上一代是以巧取豪奪的方法掙下的財產呢!你是否還認為我取之傷義。」
「那當然舉,先人聚不義之財,做子孫的受之有愧贖衍,等到你去下手,已經是該打了,你應該賞他幾個嘴巴。」
徐明哈哈在笑道:「紀姑娘!知己!知己!徐某就是揍了幾個這樣的人,才落得無處容身,聽你這番話,徐某覺得這輩子沒白活,今天這頓酒也沒有白忙一場,不過今尊大人可不會像你這麼通達!」否則就不會容忍半雲那種朋友,所以我的事還是靠自己解決的好了,不敢勞動令尊了。
提起了劉半雲,紀小如的心中不禁一沉,她覺得父親對劉半雲的態度簡直地無可理喻,因此她只好不作聲了。
杜青雲卻笑笑道:「徐掌櫃,你可真懂得截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夜遊神。」
徐明笑笑道:「杜爺,夜遊神如果瞞得過你笑面追魂,那是笑話了,正如你的新月劍漏過我夜遊神的眼,我這輩子江湖也是白混了。」
兩個人都哈哈大笑。
紀小如睜大了眼睛道:「敢情你們早已都互相知道了。」
徐明微微一笑道;「姑奶奶!知道歸知道,但我們都互相心照不宣,在家裝迷糊,因為我們都是獨來獨往慣了。如非必要,誰也不想去揭穿對方的身份,所以如果不是你這一攪和,我賣我的酒,他算他的命。」
紀小如一怔道:「這麼說倒是我多事了、」
杜雲青微笑道:「那倒也不怪你,找們都到了快亮牌的時候,要怪也只有怪我們自己,是煩惱皆強出頭。」
徐明笑道;『那我胖子就是是非只為我開口。」
說著他們兩個又相互一笑,似乎他們彼此兩人之間有了某一種的默契,紀小如看得莫名其妙。
觀向榮忽然道:「徐大俠,這酒棚子通常是不讓人掛帳的吧!」
徐明道:「小本經營,經不起賒欠。」
馬向榮又朝杜雲育道:「杜大俠!你自持高潔,也決不對人有所虧欠,可是徐大俠的酒棚上你卻很少會帳。」
杜雲青道;「不!我是天天付的,只不過我那算命攤子的生意清淡,沒有一次能付足帳的。」
馬向榮冷冷地道:「除了你杜大俠,大概沒人能在這兒掛帳兩三年的,除了你杜大俠,新月劍也不會欠人的情,你們雖然未互相叫開,大家心裡有數了。」
徐明笑笑道:「交朋友有很多方法,朋友也有很多種,我跟杜爺都是那種不必開口的朋友。」
馬向榮道:「我的江湖聲名微不足道,也不配限二位論交,今天算是高攀了,小如,咱們回去吧!」
紀小如不禁一怔,杜雲青連忙道;「馬兄!如果我不把你當朋友,也不會約你上這兒來了。」
馬向榮道:「可是二位並沒有把我當朋友。」
徐明也道:「馬老哥!這話從何說起了?」
馬向榮道:「我是個直性子的人,不懂得轉彎抹角,更不會請人心事,但我也知道你們二位澆腳在此,絕不是為了養病跟避仇,江湖上有句俗話,鳳凰下澆元寶地,小小的一所玄武觀,居然圈住了兩位江湖奇俠,總有個道理吧!」
徐明與杜雲育都怔住了,兩人具對視良久都沒開口。
馬向榮苦笑道:「劉半雲住在玄武以觀,紀老爺子是個最重思想的人,但社大俠幫了我們這麼一個大忙,他居然推說跟劉半雲的交情,對杜大俠毫無感激之意,完全不像他平時的為人,我想這裡面一定有原故!
不過你們都不肯說,自然是認為我的技術太殘,不夠資格過問,紀老爺子是我的東家,我不便說他什麼,二位這種高人名使,我也高攀不上,因此我只有自己識相告辭了;小如,你走不走?
紀小如聽馬向榮這樣一分析,也覺得大有蹊蹺,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道:「二位對馬大叔有什麼交代?」
杜雲青苦笑道:「馬兄太多心了。」
紀小如道:「好?這可是你壯大哥說的,如果叫我查出點什麼來,可別怪我沒,我當著人甩你們每人兩個大耳光子,馬大叔,你等一等,我們上廟裡去,擠著一身剮,我們把玄真那個老道士揪出來接他一頓。」
她追上了馬向榮,兩人也相機一笑,舉步往玄武觀而去。
杜雲青正要起身去追,徐明卻把他給按住了,笑笑道:「杜爺!你還是坐著喝酒吧!他們找不到老道上的!」
杜雲青微微一怔,徐明又低聲道:「老道上一早就出去了,今兒是廟會,往來的餘人太多,老道上是最怕熱鬧的,所以一大早就出去避亂了!」
社雲青愕然道:「避亂,難道今天會有人找他麻煩!」
徐明笑笑道:「劉半雲在廟外的棗林子裡被殺,昨夜你又在城裡打了小神龍,人家當然會來找創建,今天的人又多又亂,他不避行嗎?」
徐明道:「劉半雲是在他附近被殺的,雖然帶著你社爺的招牌,但是認識你社爺的入可太少了,除非把你的新月創掛在身上,否則誰也不會認識你!」
「昨天我已經跟莫凌風擺明我在廟上擺測字攤!」
徐明笑道:「杜爺!你雖然說的是真話,但誰會相信呢!尤其是你在廟旁已經擺了,這更叫人難以相信了!
堂堂的新月劍客,笑面追魂,會以算命測字為生,連我這天天見面的人都不信,要不是昨兒早上,瞧你在棗林子裡漏了一手,連我也不相信真會是你!」
江雲青苦笑道:「徐兄!你認為我該幹什麼?」
徐明道:「這個話間我可沒用,我夜遊神能擺幾年的小酒椰子.自然會解你這一年多來擺測字攤的心情,但別人若是聽說夜遊神在這兒開酒棚子,一樣沒人會相信!」
杜雲青輕輕一歎道:「徐兄或許是別有懷抱,但是兄弟我卻是真的窮途潦倒,藉引維生。」
徐明笑道:「杜爺!你是為了養病而留在這兒沒錯,為了要謀生而擺測字攤也沒錯,不過據我所知,你的病只要進服用老道上的藥方就行了,並不需要守在這兒,早幾年你行俠四海,並不是安於一地的人呀!」
杜雲育看著徐明笑道:「徐兄!你真厲害,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不過平心而論,我留在這兒是想聊報老道士治疾之德,我看他好像是有什麼隱衷似的,可是我問他,他又支吾不開口,徐兄在這兒多年了,是否有點眉目?」
徐明道;「我在京城是為了這兒可下手的對象多,撈到一些官兒頭上,他們丟了錢還不敢聲張,比別處省事!
而且我在別的地方也真是混不開了,武林中四大豪門都在找我的麻煩,可是找對老道上的底細還是摸不透,他在這兒養真,來找他的人,黑白兩道都有,就是不知道究意為了什麼,所以我倒真希望那位紀姑娘能把老道上的底細揪出來!」
社雲青忽然問道:「徐兄!我對江湖道上的人並不太熟,今天來找老道士的人有很多嗎?」
「不少,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幾撥了!」
「是些什麼人?跟劉半雲有關係嗎?」
「至少有兩技是為了追查劉半雲而來的,因為他們是神龍幫的人,不過其他的連我也不清楚,好像全是生面孔,但一個個又全是會家子!
最近這兩三個月來,七龍八虎會京師,好像在萄釀著什麼重大的變動,只是我跟杜爺一樣,一面是吊單的,因此打聽不出消息來!」
社雲青輕輕一歎道「整個事件都透著怪異,玄真子雖然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但又不是一代宗師,主持著這所小道觀也是公產,人除了醫術這外,武功也算是高手,而且他為人清淨恬淡,不具野心……〞
徐明微笑道:「杜爺瞧人倒是挺準的!」
杜青雲笑笑道:「我跟他下棋時感覺出來的,他的棋路佈局,向來很穩,首先是求活,然後再慢慢地發展,圍堵對方時也絕不冒險下殺著,總是留下一條退路,可以說全無火氣,可是居然有那麼多的江湖人來找他私下接觸。」
徐明道:「而且這些江湖人是屬於幾個對立的圈子裡的,所以老道上這個人實在耐人尋味!我在此地落腳本來是無意的,可是我發現了這種情形,興趣越來越高.就想換個底子出來!
那知三四年下來,居然毫無頭緒,我跟自己賭了口氣,摸不出結果,絕不離開,杜爺住進來時,我以為您是知道的,那知道您跟我也一樣莫名其妙!」
技雲青笑道:「我跟徐兄一樣,也有一股拗勁兒,不把內情弄清楚,我也絕不離開此地!」
徐明想想又遭:「玄真子知道杜爺的身份嗎?」
杜雲育道:「我從來沒打算睹過誰,一來就報了真姓名,他當然是知道的,不過他倒是替我這瞞得很小心,否則我住在這兒一年多.不會如此太平……」
徐明剛要開口,忽然紀小如匆匆跑了來,道:「壯大哥,徐大俠,你們快去救救馬大叔,他叫人截住了!」
社雲青一怔道:「是誰?」
紀小如道:「是黃河三龍,我們進去找玄真子的時候,黃河三龍正在迫問老道主,要他說出杜大哥的下落……」
杜雲青道:「什麼!玄真子已經回現了?」
紀小如道:「他在後面的小院裡,黃河三龍圍著他,一定要他說出你的下落,老道上滿口推說不知道,黃河三龍很不客氣,幾乎拿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追問了,馬大叔一時看不過去,跑上去跟他們衝突了起來!」
徐明道:「這位馬爺真是名符其實的火金剛,杜爺!您就快去一趟吧!巫家三兄弟跟天馬鏢局本來就有梁子,論手底下功夫,馬爺可差人家一截!」
杜雲青站起身來,慢慢地向廟裡走去。
紀小如催道:「杜大哥,您快一點吧!馬大叔為人熱心有餘,技業卻實在差了一點,無論如何不會是黃河三龍的敵手!」
杜雲育道:「那姑娘就不該離開他!」
紀小如道:「我並不想離開他,是玄真子那個老道上偷偷地告訴我,叫我過來請您去的!」
杜雲青微微一笑,但把腳步加快了,來到後面的院子,但見三個漢子已經跟馬向榮動上手。
雖然是三個人合圍,但並不是夾攻,因為他們只是站定三個方位,近乎戲弄他逗著馬向榮。
而且他們是手執珍刃,圍著赤手空拳的馬向榮,口中還不住地在嘲弄著。
杜雲青飄身欺進,掠到了馬向榮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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