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六 章 起風騰蛟 文 / 司馬紫煙
靴聲「閣閣」中,兩位神彩飛揚的年輕人,已相偕昂然而入。
走在前頭的一個,年約二十三四,後面的一個,則年約弱冠。
兩人那是一表人才,英姿爽颯,也都是一身玄色勁裝,玄色披風,兩人面目有七成近似,資質也都是上上之選。
這兩位一跨進門檻,室內群邪一齊站了起來,同聲諂笑道:
「二位公子好!」
那銀衫人並親自將自己和鄰近的一張椅子挪動了一下,連使接道:
「二位公子來得正好,請上坐!」
兩個年輕人大馬金刀地坐下之後,才由年紀較大的一個擺了擺手道:
「諸位請坐!」
群邪這才恭謹地,重行入座,那位「大公子」扭頭向銀衫人問道:
「邢護法,這兒情況不妙,是不是……」
銀衫人欠身訕笑道:
「是的,不瞞大公子說,今宵,咱們觔斗栽得不輕……」
當銀衫人將目前情況,詳細地複述一遍之後,那位大公子不由輕輕一歎道:
「果然不出義父所料,白胡兩家,都大有能人。」
聽這語氣,這二位,還並非那什麼「滅絕神君」的親生兒子哩!
銀衫人接問道:
「二位公子是幾時由開封起程?」
「二公子」首先答道:
「是黃昏前起程,因風雪載途,馬行不快,才遲遲趕來……」」
大公子也接著道:
「義父擔心這邊會有麻煩,所以特別命我們兄弟趕來瞧瞧,要不是中途碰上你派出的信差,可真不容易找到這兒哩!」
「二公子」卻目注皇甫逸問道:
「皇甫老人家,方纔,你曾注意過那個叫什麼『瑤台五鳳』之中,兩個妞兒的武功來歷?」
皇甫逸欠身恭答道;
「是的,但老朽慚愧得很,竟然沒瞧出她們究竟是何來歷。」
單嬌嬌也笑道:
「在我同她鬥了將近百招,也投瞧出的的來歷哩!」
「二公子」方自眉峰一皺,「大公子」卻笑了笑道:
「二弟,你這是多此一問,試想,以你我為例,誰又能由武功上查出我們的來歷哩!」
二公子不服地道:
「如果是義父所料想的敵人門下,剎該有點蛛絲馬跡可尋「大公了」忽然一挑劍眉,插口接道:
「來了,二弟,待會就瞧你的啦!」
這時,室外那怒叫的北風中,隱隱地夾雜著一陣急驟蹄聲,遠遠地傳來。
「二公子」軒眉朗笑道:
「大哥,只要你不介意,那兩個什麼『瑤台五鳳』中的妞兒,交我包辦就是。」
「大公子』起身走向門外,一面正容說道:
「可以,只是那『瑤台五風』,決非浪得虛名之輩,你可不能過於輕敵……」
「大公子」這一身走出,其餘群邪,自然是魚貫地相隨。
當他們走到門外的官道上,嚴降以待時,迷濛夜色之中,己看到一行人馬,疾馳而來。
「大公子」扭頭向銀衫人問道:
「邢護法,你曾想到他們此行,目的地何在?」
銀衫人沉思著道:
「由白老頭等一行人,所走的路線判斷,有由孟津渡河北上的可能……」
「二公子」插口一「咦」道:
「怎麼又多了一個妞兒?」
他們所知道的,是『瑤台五鳳』中的二位,加上兩位侍女,如今多了一位白敏芝、自然使「二公子」有點感到奇怪啦!
這時,以朱家鳳為首的五位姑娘,己在群邪二丈外停了下來。
不知是否那位暗中的異人,己對她們有甚指示,但她們對目前的遭遇,鄭似乎胸有成竹地,表現得出奇的清靜。
除了胡天賜有點傻不楞登地,依然端坐馬上之外,其餘五位前輩,己紛紛下馬,團團地將胡天賜護在核心,嚴陣以待。
「二公子」人目這情形,不由淡淡地一笑道:
「姑娘們對打打殺殺,好像蠻有興趣嘛!」
「大公子」擺手制止「二公子」繼續說下去,他卻星目凝威地,在五位姑娘的臉上一掃,正容說道:
「五位姑娘中,想必有『瑤台五鳳』中的三位在內,是也不是?」
朱家鳳蒙面絲巾一揚,冷笑一聲道:
「你夠聰明!」
「大公子」訕然一笑道:
「姑娘是否為此行之首?」
朱家鳳點首冷然接道:
「不錯!」
「大公子」含笑拱手道:
「原來是『瑤台五鳳』中的大姊,在下失敬了!」
不等對方開口,又注目接道:
「在下能否請問芳名?」
白敏芝叱一聲道:
「狂徒!有種就亮兵刃,前來領死,否則,你就給我滾開!」
「二公子」呵呵大笑道:
「這位姑娘,罵起人來,也是那麼好聽,一旦消魂真個,那才夠……」
但他話沒說完,卻放「大公子」一聲沉喝打斷了:
「二弟住口!」
同時,白敏芝也怒叱一聲,飛身而起,但卻被朱家鳳適時拉住,以真氣傳音說了句什麼,才將她安撫下來,但卻仍然戟指「二公子」怒叱道:
「狂徒!待會我首先割下你的狗舌頭!」
「二公子」朗聲笑道:
「我倒情願你將它咬下……」
「大公子」插口怒喝道:
「二弟,你這脾氣,幾時才能改過來!」
「二公子」向他扮了一個鬼臉道:
「大哥,見獵心喜,本性難移嘛………」
「大公子」哼了一聲,卻向白敏芝歉然一笑道:
「這公姑娘請莫介意,我這個二弟,就是嘴皮子尖酸一點,其實,人例不壞……」
朱家風冷然接道:
「廢話免談!我再重複一次我三妹說過的話:要麼,前來領死,否則,就給我滾開!」
「大公子」神色一整道:
「前娘,本門與「瑤台五風」之間,鼓無過節可言,所以,跟前咱們實無兵戎相見之理……」
白敏芝冷然接問道:
「那你攔著我們幹嗎?」
「大公子」正容接道;
「那是為了胡公子,只要姑娘能留下胡公子,我包耀明保證姑娘們,毫髮無損地,安然通過。」
那端坐馬上的胡天賜,忽然怒唱一聲道:
「狗強盜,你要劫本公子幹嗎?」
「大公子」笑道:
「胡公子請莫出口傷人,包耀明不是強盜,要留你下來,也是一番好意,將來,你胡公子還是我們的上司哩!」
「不幹,不干」
胡天賜連連搖首道:
「胡天賜讀聖賢書,所數何事,豈能做強盜頭兒!」
包耀明神色一整道:
「胡公子,我再說一遍,咱們不是強盜……」
胡天賜插口問道:
「不是搶盜,為何半途劫人?」
包耀明道:
衣服是我義父「滅絕神君」看中你特殊資質,要收你為衣缽傳人……」
朱家鳳冷笑一聲道:
「收徒弟,竟有如此收法的!」
白敏芝也嬌笑一聲道:
「原采你還是那甚麼「滅絕神君」的義子,怪不得那麼神氣。
「姑娘說笑了。」
包耀明一指他身邊的「二公子」,含笑接道:
「這是我二弟包正明。」
包正明方自朗笑一聲,朱家鳳搶先冷然接過:
「如果諸位來此,只是為了一些說不完的廢話,那就請讓開一步吧!」
包耀明淡淡地一笑道:
「是的,即然良言逆耳,站在大風雪中瞎扯,也不是味道,咱們還是早點見個真章為是。」
接著,又陰陰地一笑道:
「諸位這『五行劍陣』,如果全部由『瑤台五鳳』使將起來,必然有極精彩的演出,可惜的是,此刻,當中卻有兩位侍女,還要護著一個不懂武功的胡公子,這情形,恐怕不太妙吧!」
朱家鳳哼了一聲道:
「與你不相干……」
包耀明飛快地接道:
「雖然與我不相干,但我不願佔這種便宜,姑娘如果肯聽我勸告,還是單打獨鬥的好,我包耀明負責保證,在咱們勝負未分之前,決不倚仗人多勢眾,劫奪胡公子就是。」
這個包耀明方纔所分拆的情況,例委實是實情,而他目前所提的辦法,也似乎並非沒有誠意。」
這情形,對朱家鳳等人而言,那是有利無弊的事,依理,朱家鳳應該見風轉舵,接受對方的建議才是。
但朱家風卻出人意料地,冷笑一聲道:
「我也不願佔這便宜,請吧!」
包正明向乃兄笑道:
「大哥,你拍馬尼拍在馬腿上啦!」
包耀明一挑劍道:
「包某人言出必踐,說不佔便宜,就不佔便宜。」
接著,目光右左一掃,沉聲道:
「二弟對付紅衣姑娘,刑護法對付綠衣姑娘……」
但他的話沒說完,那位祝青山卻連忙接道:
「大公子,綠衣姑娘由小弟對付。」
包耀明笑道:
「好的,天池門下,理當有此自負。」
接著,才一整神色道:
「那麼,刑護法可以向青衣姑娘領教,至於那兩個侍女,暫時讓她們閒著。」
他侯裡話聲一落,包正明首先一聲朗笑:
「本公子有禮了!」
青虹閃處,「鏗」地一串金鐵交鳴,己與朱家鳳交上了手。
緊接著,人影飛閃,祝青山撲向呂雪鴻,銀衫人逕取白敏芝,寒芒如電掣,也殺得難解難分。
剎時之間,漫天風騰中,騰起了沖留劍氣,使得地面上,皚皚積雪,也為之黯然失色。
倏情形,自然使得書獃子胡天賜,臉色大變地,連忙抱伏馬鞍,宣打寒顫。
片刻之間,交手的六位,己硬拚了二十低以上。
這六位中,包正明對朱家鳳,包正明似己略佔上風,但銀衫人對白敏芝,卻是白敏藝佔了優勢,三姐中,惟一難分軒輊,是呂雪鴻對祝青山那一組。
包正明即己略佔上風,不由狂汪態畢露,一面搶攻,一面朗聲笑道:
「包正明自出道以來,手下未逢過十招之敵,姑娘連接二十五招,居然不能「宛轉承歡」,莫值得我……」
朱家鳳蒙面絲巾一楊,截口一聲怒叱:
「狂徒找死!」
「唰,唰,唰!」
一連三記絕招,居然將包正明迫退三步。
包正月呵呵大笑道:
「活動更佳,值得我賣命……」
這當口,包耀明一雙精目,直在三位姑娘的劍招上打轉,當朱家鳳一連三劍將包正明迫退時,只見他星目中異彩連閃地,「咦」了一聲。
包正明繼一串朗笑之後,己劍勢一變即展開反擊,一面絕招連展地,將朱家鳳圈入一片綿密的創幕之中,一面朗笑問道:
「大哥,你已看到了?」
包耀明點首答道:
「不錯。」
包正明接道;
「方纔那三招,己洩了底,大哥,擒上小的,不怕老的不出來。」
包耀明沉聲說道;
「即己摸清她的來歷,二弟不可輕敵,也不要傷了她。」
包正明揚聲答道:
「大哥放心,我出手還有分寸。」
接著,又呵呵一笑道:
「大哥,你幾時也懂得憐香憐玉起來……」
聽這對活,朱家鳳方纔那三記絕招,己洩出了師門來歷,而他們雙方師門之間,似有著很重的過節。
目前,宋家鳳已在對方那奇幻,辛辣,而又凌厲的攻勢之下,被迫而採取字勢。但他即然還保有本門絕藝不曾施展,短時期內,當不致有甚失閃。
呂雪鴻對視青山那一組,仍然是難分勝負地。悶聲不響的狠打狠殺。
白敏芝對銀衫人的那一組,情況卻恰好與朱家鳳那邊相反地,由白敏芝控制了全局,如果銀衫人並什殺手施展,則其落敗,也不過是時間問許了。
當包正明那滿含嘲弄意味的狂笑,還在凌空中搖曳時,白敏芝突然一聲清叱,劍法一變地,一劍將銀衫人的蒙面紗巾挑了下來,嚇得銀衫人發出一聲驚呼。
白敏芝緊接著冷笑一聲道:
「別怕,我不過是想先瞧瞧你是什麼東西變的。」
銀衫人一面揮劍反擊,一面笑道:
「現在你己經看清楚了,不知有何感想?」
白敏芝冷然接道:
「感想是沒有,不過有點詫異。」
銀衫人笑問道:
「是否覺得我的年齡,與地位不相配合?」
此人倒算是有自知之明,因為,由外表看來,他並不比那個大公子包耀明大,最多也不過二十五六歲而己。
但他卻位居護法,顯然比那成名己久的「四大惡人」,目前身為「青衫使者」的「竹客」解志公等人,地位要高,甚至比那名氣更大的「和捨雙妖」皇甫逸夫婦,也要神氣得多。
以如此年齡,而具有如此身份,自難免使人覺得詫異啦!
因此,白敏芝聞言之後點點頭道:
「不錯。」
銀衫人笑道:
「姑娘,在下說明原因之後,你就不會覺得奇了……」
但那位「大公子」包耀明卻沉聲說道:
「邢彬,全力應戰,由我代你解釋。」
「是!」
邢彬恭應一聲之後,包耀明才揚聲說道:
「那位姑娘請聽著,本門護法級人員,均系由我義父親手調教出來的年輕人,因為他們都年親而位尊,我義父為了使旁人夜心理增添一些神秘的威嚴感,所以才命令他們經常藏著面紗
白敏芝截口一「哦」道:
「原來如此。」
接著,又冷笑一聲道:
「可是,由目前這位證明,他們手上的藝業,卻也平常得很。」
包耀明朗笑道:
「姑娘這話,不嫌說得太早了一點麼……」
這時,雙方激戰,己逾百招,各組戰況,都還是依然如舊。
只聽包正明敞聲大笑道:
「姑娘,百招己過,你如果再本將壓箱底的本事掏出來,我保證二十招之內,將你生擒……」
朱家風冷笑一聲道:
「夜風不小,當心閃了舌頭!」
白敏芝揚聲說道:
「大姊,二姊,咱們毋須再保持本門秘密,大家放手一搏。」
呂雪鴻首先附和道:
「我贊成!」
朱家鳳輕歎一聲道:
「好吧!我也同意……」
話聲中,三人的劍法,都突然轉快,快得有若迅電奔雷,令人目不暇接。
而且,劍尖上也射出長達尺許的劍氣,並隱隱散發出一股檀香香氣。
這剎那之間,使得戰況立即改觀,那本來居於下風的邢彬,固然被迫得手忙腳亂,即使那打成平手的祝青山,和己穩佔優勢的包正明,也被迫得連連後退。
包耀明入目之下,不由冷笑一聲道:
「『分光劍法』,『悔檀神功』,果然是那老妖婆的門下……」
他說話之間,包正明等三人,已有支掛不住之勢,不由急得包正明震聲喝問道:
「大哥,你怎麼說?」
包耀明沉聲說道:
「咱們也毋須再保密,以本門的武功反擊!」
「是!」
「也毋須再留活口!」
「是!」
連續兩聲林應聲中,包正明與邢彬的劍法,也立即一變地,轉守為攻。
令人怪異的是,他們那劍法,表面上看來,有點慢騰騰似地,和實際上卻是慢得恰到好處地,剛好將對方那快得不可思議的劍法克住。
這也就是說,他們那種劍法,好像是「瑤台五鳳」所使的「分光劍法」的剋星。
而且,怪異的還不止此,他們那種劍法,與其說是劍法,倒不如說刀法,還來得恰當一些。
因為,只要是內行人,都可看出來,他們的劍法中,刀法的招式多於劍法的招式,嚴格說來,那根本就是一套神奇無匹的刀法,不過是以長劍施展出來而己。
招式上即己受克,自然使得朱家鳳與白敏芝二人,相形見絀地,立即被迫而改取守勢。
功力高予朱家鳳,而其對手卻比朱家鳳的對手較弱的白敏芝,,還能勉強撐持,但朱家鳳卻已呈左右支絀的芨芨可危態。
這情形,使得白敏芝揚聲大喝道:
「二姊,快打發那小子,去支援大姊……」
「不錯!呂霞鴻的對手祝青山,系天池老怪門下,不會那種奇異的「劍」法,因而,目前這三組中,也只有呂雪鴻最輕鬆,而且還佔了壓倒式的優勢,在她那「分光劍法」與「梅擅神功」配似攻勢之下,將祝青山迫得手忙腳亂,連連後退。
也因為如此,白敏芝才揚聲提醒她,快點去支援朱家鳳。
白敏芝話聲才落,那「和合雙妖」小的單嬌嬌,己飛身而出,一面把頭向祝青山嬌笑道:
「祝兄弟,你退下休致一下,咱們兩個打一個,總不太好意思嘛!」
祝青山巴不得有此一說,恭應一聲,飛身縱出戰圈之外。
單嬌嬌的劍法,雖然並非呂雪鴻的敵手,但她是成名的老魔,功力深厚又是以生力軍對呂雪鴻那久戰之身,因而居然很輕鬆地,將具雪鴻截住,並「格格」地媚笑道:
「小乖乘,這車輪戰法,你吃得消麼?」
這片刻之間內戰況,等得上是瞬致萬變。
這間,朱家鳳為首的三位姑娘,都己處於絕對的劣勢之下了。
靜立一旁,指揮若定的包耀明,精目一掃之下,忽然揚嚴說道:
「二位站地聽好:目的,優劣之勢己分,我要派人劫取胡公子。
緊接著,扭頭一聲沉喝:
「萬俟使老,速將胡公子請過來!」
「是!」
萬俟劍恭若聲中,己飛身向守著胡天賜的小雯小燕二人撲去。
小雯小燕二人,自然是同聲嬌叱著,揮劍相迎。
但以她們兩人的功力,又豈是萬俟劍的敵手!因而交手三招,已被迫得陳象環生。
也就當此同時,鬥場旁忽然傳來一陣「得得」啼聲,並有人促聲說道:
「借光,借光,諸位快閃開,啊!不好了,我的驢子發瘋了,救命呀……」——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