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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文 / 司馬紫煙

    燕青隨它走出大廳,折向一處邊門,竟是一片廣大的園林,滿眼都是奇花瑤樹,在一輪明月的照耀下,發出錦繡眩目的彩色。

    鸚鵡一翅飛到一彎清流邊,那兒停著一隻小巧秀麗的彩舫,彩舫是敞篷的,只安著兩個座位。

    彩舫的前面有兩根絲纜,卻是由兩個全身赤裸的少女牽著的,那兩個少女都約摸十八九歲年紀,姿容美艷,膚色如玉,上半身裸露在水面上,露出堅實而又高聳的酥胸、菽乳,但她們的神情十分自然,毫無羞恥之狀,燕青在鸚鵡的促請下上了船,那兩個少女就牽著船緩緩啟行。

    燕青怔住了,因為那兩個少女的下半身綴滿錦麟,拖曳著長約丈許的彩色扇尾。

    那竟是兩條人魚,也是傳說中的美人魚。

    燕青的驚詫也不過是一剎那,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從容,水平如鏡,花香襲人,月明如書,坐在輕巧的雲舟上,由兩條美人魚牽曳著徐徐而行。

    這不是幻想中的神仙之遊嗎?

    鸚鵡停在船頭的金絲架上,剔著翼毛道:「燕公子,你怎麼不說話了?」

    燕青微笑道:「沒什麼好說的。」

    鸚鵡哦了一聲道:「這兒的一切都不能使公子滿意嗎?」

    燕青道:「人間仙境,別具匠心,但還不如我到過的地方。」

    「什麼地方還比得上這裡?」

    「紅葉莊,西湖畔的紅葉莊。」

    鸚鵡哼了一聲道:「那兒怎麼比得上此地。」

    燕青道:「至少那兒比這兒真實而得自然之趣,造作之工,總不如天然的好。」

    鸚鵡正要開口,燕青手指一彈,那是一顆小石子,卻擊斷了鸚鵡頸下的金絲,鸚鵡受驚飛起,口中發出嘎嘎的怪叫,不再是悅耳動聽的語聲了。

    燕青站起身來,拾起那截金鏈,對著練於下面一個金質的小雞心道:「仙子!在下既蒙寵邀,就請現身一見,何必借這些機巧而賣弄匠心呢?」

    雞心中發出悠悠的一聲歎息道:「你真俗!我費盡心力,安排下的迎賓傳令,全被你破壞了。」

    燕青笑道:「仙子如果要我說一聲聰明,我記得已經講過了,如果要我說一聲高明,那是太侮辱仙子了,這一切的佈置,已經不止為高明了,但是我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來討好,我可實在做不到。」

    「難道這些佈置還不夠令你驚奇嗎?」

    燕青笑道:「鏡花水月,何奇之有,我從不對虛假的東西讚美。」

    聲音日有點慢怒道:「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燕青道:「一切都太明顯了,今天是初一,何來皓月當空,而且一輪孤月,無雲無星,這些已經夠做作的了。」

    「還有呢?」

    「靈鳥能語,幻作仙子化身,設想不為不佳,只是這頭鳥太懶了,仙子傳音時,它有時連口都不開。還有這兩條美人魚,在水中進行時,多半是用雙臂划水,魚卻是用尾鰭拔浪而行的……」

    一聲歎息,接著是一陣異常的寂靜。

    燕青笑笑道:「仙子何不以絕世之姿容賜與一見,那倒是使燕某真正心動之處。」

    「你見過我嗎?」

    「沒有。」

    「雪娘與潔娘說起過我的形貌嗎?」

    「也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我是絕世姿容呢?」

    燕青哈哈一笑道:「仙子別忘了我是浪子,浪子對美女是最具靈感的,聞聲而知人,相信我絕不會錯。」

    虛空中突然發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道:「這次你可走眼了。」

    碧青的天幕突然起了一陣輕爆,然後是一朵白雲,在藍天中徐徐下降,雲端上站立一個身被白紗的女子。

    那是一襲白色的輕紗,裹著一個晶瑩如玉的洞體,修長的腿,纖細的腰,渾圓而又隆實的雙乳,在輕紗中都隱約可見,美極了。

    還沒看見瞼,但這副軀體已足夠使每個男人都砰然心動,情不自主地拜倒在她的腳下。

    白雲降落在水面上,她的臉仍是藏在那一重厚紗之下。

    燕青也被她眩目的美震得呆了一呆,但隨即歎息了一聲,搖搖頭道:「可惜!可惜!」

    白紗女哦了一聲道:「可惜什麼?是不是因為沒看見我的瞼?」

    燕青道:「不!仙子的臉不必看,我也知道是美的,可惜的是出現的方式,仙子不該自天而降。」

    白紗女道:「那該如何出現。」

    燕青道:「人間對美人的形容,無過於曹子建的洛神賦,仙子如果在河上布下一陣輕霧,然後由水底足登白蓮,冉冉升起,豈不是更美上十分。」

    白紗女格格一聲嬌笑道:「你這個人真不愧為風月聖手,居然能有這麼脫俗的思想。」

    燕青道:「被稱為浪子的男人絕不會俗。」

    白紗女笑道:「不俗,我為剛才說你俗而道歉,你不俗。而盡還是個非常懂得欣賞美的雅人!我用這種方式接見過十個男人,有的高達九十高齡,有的才只十五歲。」

    燕青微笑道:「他們如何?」

    「俗!俗不可耐,一個個都目瞪口呆,眼睛盯住了一個地方,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

    「那是男人的本能,見到仙子的絕佳體態後,不想那件事的就不是個男人了。」

    「這麼說來,你不是男人了。」

    「哪裡!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可是你並沒有想那件事,你居然還注意到我出現的方式,往更美的境界上去追求。」

    燕青笑笑道:「浪子之所以為浪子,就是對著女人時,還會注意到氣氛與情調,雖然也一樣地想把距離接近一點,揭掉你身上的那重輕紗,但對欲的發洩時,還注意到靈性的和諧。」

    白紗女一笑道:「難得,難得,今天總算遇到一個知音,為了不使你失望,我倒是把洛水仙境為你破例地演上一次。」

    她的手臂輕輕地一揮,四周立刻響起了一陣美妙、悅耳的音樂,那是唐玄宗的傑作:

    「霓裳羽衣曲……」

    樂音中四周慢慢揚起了輕霧,彷彿雲生足上,慢慢地把白紗女的身形掩沒。

    樂音再變,空靈幽遠,那是「山在虛無飄渺間。」

    霧漸漸地談了,水波輕動,一朵白蓮冉冉升起,蓮大如斗,而且是一朵含苞的睡蓮。

    在悠揚的樂聲中,蜷縮的蓮瓣徐徐展開,中間是一個蜷縮的全裸美人,還是那白紗女,只是她已經把身上的白紗農褪除了。

    晶瑩的肌膚如同無暇的美玉一般,潔潤光滑,她慢慢地站起來,輕抒玉臂,向燕青慢慢地接近。

    來到船邊時,燕青伸出一隻手,握著她尖尖的玉指,將她扶到船上。

    船又輕輕地前駛,輕霧籠罩著四周。

    燕青把白紗女扶在身旁的錦座上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在旁邊,白紗女輕輕笑道:「這樣是否好一點。」

    接得這麼近,吹香如蘭,燕青卻雙手曲肱為枕,靠在椅背上道:「音樂不好。」

    白紗女一怔道:「還不好,這是經過多年的訓練,已經到達了無瑕可指的境界了,你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聲音。」

    燕青道:「有的,天籟。」

    白紗女笑道:「你也太苛求了,既然知道我這一切都是人工的造作,何得天籟之音。」

    燕青道:「天籟非由造作,乃發自天然之聲,如嗚嗚鳥語,水流風嘯,都是天籟之音。」

    白紗女笑道:「那容易,你要聽那一種。」

    燕青笑道:「一種,深秋的蟋蟀。」

    「這有什麼好聽的。」

    「天籟是要配合情景的,霧影淒迷,寒將嘶鳴,令人有一種淒迷的感受。」

    「那就不美了。」

    燕青一笑道:「你也俗得很,美感並不僅限於歡愉,有時淒涼的美感更為動人,你想想,此時此地,冷月獨照,配以一兩聲蟋蟀的瞿瞿,將是何等淒艷。」

    白紗女用手又輕輕一揮,音樂漸歇,然後慢慢地響起一聲聲瞿瞿的蟲鳴,在朦朧的霧色中,果然別具一番感受,白紗女傾聽了片刻才道:「燕公子.你果然不同凡俗……」

    燕青轉過臉去,笑笑道:「你的面紗準備什麼時候揭掉。」

    白紗女道:「隨你,你高興什麼時候揭就什麼時候揭。」

    燕青道:「那就再等一下,你加點秋風掠枝的輕嘯,把氣氛培養得更充足一點。」

    悠悠地風聲漸起,尖聲地撕著枯秀的樹枝。

    燕青道:「是時候了。」

    伸手揭下了她的面紗,那張臉卻是十分猙獰,上面佈滿了墳起的肉球,有紅有黑,只有那一對眼睛仍是明如秋水,瞪著她。

    燕青的臉色十分平靜,微微地一歎道:「仙子芳名可以見告嗎?」

    「可以,郭心律。」

    「很好,天音仙子郭心律,若非心律,何解天音,人如其名。」

    郭心律微征道:「我的臉沒有使你害怕嗎?」

    「沒有,一切如我所料。」

    「你已經知道我的臉是很醜的?」

    「我幾時說過你醜的。」

    「你認為我很美?」

    「嗯!很美,我要求霧影淒迷,冷月獨照,寒將悲鳴,就是為了欣賞你這張臉的猙獰之美。」

    郭心律一怔道:「猙獰也是美嗎?」

    燕青笑道:「當然,美並不是要悅目,猛虎斑瀾,是兇猛的美,鷹搏九霄,是凶險的美。」

    郭心律輕歎一聲道:「可是一個女人有這張臉,就不是美了!」

    燕青笑道:「那是世俗的看法,我是浪子,浪子能從每一個女人身上找出她美的地方。」

    郭心律笑道:「那麼你不討厭我。」

    燕青道:「不討厭。」

    「還想親近我嗎?」

    「當然想,我把你扶上船,就是想抱抱你,培養雙方的情趣後,再進一步得到你。」

    「可是你還沒有行動。」

    燕青道:「不急,在你面紗沒有揭去前,我都沒有那樣猴急,現在更不必急了,我還在等待。」

    「你還在等什麼?」

    「等到你決定跟我坦誠相見的時候,我喜歡女人,也喜歡真實,因此我絕不跟一個偽裝的女人示愛。」

    郭心律一怔道:「什麼?你還以為我是偽裝。」

    燕青道:「是的,假如你真是這副形貌,我也可以親近你,用我的愛心來親近你,但你不是這副形貌,我就不知道該用那一種心情來親近你了。」

    郭心律笑笑道:「你究竟有多少愛心?

    「浪子有很多種愛,對多種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愛,每一種愛都是出於至誠,因此我必須先決定你是那一種女人,才知道該用那一種感情來對你。」

    「你憑什麼認為我的臉是偽裝的。」

    燕青笑道:「因為這兒的一切都是假的。」

    「環境可以造作,臉貌是天生的。」燕青笑道:「連日月星辰都可以造作,臉還不能改造嗎?」

    郭心律道:「我喜歡保存我的本色。」

    燕青道:「那你就該揭去臉上的偽裝。」

    郭心律一歎道:「你摸摸看,我這副臉究竟是不是偽造的。」

    燕青笑道:「不必摸,我相信這是你的真正面目,可是你已經沒有一副真正的面目了。」

    郭心律身子輕輕的一震,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青一笑道:「你應該明白的,現在讓我看看你改造的面目好嗎?」

    郭心律歎了一口氣,緩緩地伸手,從臉上撕下一層膜似的面具,然後現出一張艷如春花般的瞼龐道:「你是看見這副臉的第一個男人。」

    燕青笑了一下,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道:「很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果然是妙手之作。」

    郭心律道:「你似乎對這張臉不太滿意。」

    燕青道:「不,非常滿意,以造作之工,不會更好了,眉鼻眼唇嘴,你已經把最美的部分都湊起來了。」

    郭心律道:「但你卻認為尚沒有達到至善至美的境界。」

    燕青笑道:「不,一切至美都被你匯聚了,可以說無懈可擊,但你忘了一件事,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至美必有所缺,由於這一缺才襯托出其他美的部位,因為美是在對比的情形下產生的,你現在把自己塑造得太完美,反而現不出何者是美了。」

    郭心律不禁怔住了,燕青笑了笑道:「因此以你這張瞼來比,我倒是覺得那兩牽船的女孩子比你還美一點。」

    郭心律神色微微一變,燕青又道:「如果你不生氣的話,我可以說,在外面隨便拉一個女孩來,她們都比你美。」

    郭心律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陣尖利的笑聲道:「我費了三年的工夫,搜集了九個最美的女子,每人取了她們最美的部位,拼成了這張臉,卻只換來了這一句批評。」

    燕青道:「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未必就是正確。」

    郭心律歎道:「算了,你不必安慰我,這是我自取其辱,我要聽的是真心的批評,不是虛偽的奉承,你是第一個向我說真話的男人,我很感激你。」

    燕青笑笑道:「現在我們可以談些正經的話了,仙子召見有何賜示。」

    郭心律搖搖頭道:「沒有了。」

    燕青微征道:「仙子召我就是為了要我看看你這張瞼。」

    郭心律道:「不,我原本是想請你來參加天音門的,我也知道你是個不易就範的人,所以才想以我這張臉,這副身軀來征服你,但是我失敗了,只好不談了。」

    燕青笑道:「仙子對我知道得很多嗎?」

    「是的,不少,要叫一個浪子就範,只有美色,現在我的美色並沒有收到效果,我只好放棄了。」

    燕青一笑道:「仙子對我的瞭解還不夠,浪子對美麗的女人會感興趣,但絕不會為美色所征服,否則就不成其為浪子了」

    郭心律道:「那要用什麼方法征服你呢?」

    燕青道:「道義與真理?」

    郭心律輕歎道:「天音門中就偏是沒有這兩樣東西,我與恨天翁、天魔令主以及天欲教主都全是同一類的人。」

    燕青道:「天欲教主也是西霸天之一嗎?」

    「是的,現在只剩下三霸天了,將來的結果恐怕只會剩下一霸天。」

    燕青道:「不,一霸天都不會剩下,任何一個恃強權而擯棄正義的邪惡勢力,都不會長久的。」

    郭心律笑笑道:『這些道理你不必對我說,我們四個人都知道,但我們就是不信邪,非要逆天行事,而且已經有了相當成就。」

    燕青道:「但不會長久的,你們互相爭鬥,目前已經倒下了一個天魔令主,再下去不知道是誰,但到了最後,你們都必將於正義之下低頭。」

    郭心律沉聲道:「或者是滅亡。」

    燕青點點頭道:「不錯,不是低頭就是滅亡。」

    郭心律忽然笑了起來,十分嬌媚的道:「這是我考慮到的後果,但在滅亡之前,我還是不死心想試一試我的運氣,我也不奢望我會成功,只想是最後倒下去的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

    燕青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郭心律卻笑著道:「浪子,你自認是站在正義的一邊的。」

    燕青道:「是的,我行事從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僅此而已。」

    郭心律道:「你決心跟我們為敵了。」

    燕青道:「我希望與你們為友,但如若我們的立場相背,也只好站在敵對的立場了。」

    郭心律笑笑又造:「你沒有想到要改變我,說服我嗎?」

    燕青笑道:「沒有,我不是佛門弟子。」

    「這句話怎麼說?」

    「我只抱衛道之旨,並未存濟世之心,因此我不作徒勞無功的努力。」

    「你認為我是無可救藥了嗎?」

    燕青笑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已經知道了是非善惡之分,用個看我多作饒舌,你既然不想把我拉到你這邊來,我又何必勉強你站到我這邊來而自討沒趣呢。」

    郭心律笑道:「你實在是個很懂事,很解風趣的男人。」

    燕青也笑笑道:「浪子絕對不會做使女子討厭的事情。」

    郭心律沉默片刻,然後道,「義送你出去,希望我們下次相見時還能這麼愉快。」

    燕青道:「只要你不想要我的命。我們定會很愉快的。」

    郭心律道:「我從來也沒有要殺害你過。」

    燕青道:「可是你的部屬已經對我下過手了。」

    「沒有這一回事,我的部屬都很秘密,你根本不認識。」

    燕青笑道:「在朱雀橋畔王立天寓所,我就遇上了鐵騎盟中人,結果他們的藝事不精,反而死在我的劍下。」

    郭心律微怔道:「那些人是被你殺死的?」

    燕青點點頭,郭心律臉色一沉道:「混帳,我並沒有下過這道命令,他們怎麼敢胡亂作主呢,我還告訴過他們,無論如何,不得與你為敵,即使碰上了,也要盡量地躲開你。」

    燕青呆了一呆道:「仙子,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用不著騙你,因為我相信可以把你羅為已用,雖然今天我承認失敗,仍然沒有殺死你的意思,因為你的存在,對我還是有好處,至少你可以幫我消滅一些外在的敵人。」

    燕青道:「仙子,那你就應該檢點一下你的部屬,他們都已經不是你忠心的部屬了,聖手靈猿陳亮就想殺我。」

    郭心律道:「為什麼呢?」

    燕青笑道:「顯然地,他們認為我無法抗拒你的魅力,怕我真的成為你裙下之臣。」

    郭心律默然片刻才道:「好,謝謝你,浪子,我會注意這件事的,還有,你怎麼知道鐵騎盟的人是我的部屬呢?」

    燕青道:「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因為我到過紅葉莊,看見那兒的佈置無不巧奪天工,柳浩生那個人是沒有這副巧心的,因此在我來到此地後,才知道這是你的傑作。」

    郭心律笑了一下道:「很聰明,聞一而知十,你是個很細心的人。」

    燕青道:「我如果粗心的話,不知死多少次了。」

    郭心律道:「不對,陳亮與王立天都不是鐵騎盟中的人。」

    燕青道:「鐵騎盟有明有暗,明的一批由柳浩生率領,暗的一批卻是你直接控制。」

    郭心律神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制住了幾個人,想問問他們是什麼身份的,他們都說到鐵騎盟三個字,就不開口了。」

    郭心律得意地道:「那是一種禁制手法。」

    燕青笑道:「我也想到那是一種禁制手法,只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曉得那三個字是他們致命之由。」

    郭心律道:「現在你知道了嗎?」

    燕青道:「我知道了天音門的名稱,再領略到你巧妙的匠心,大概也明白了,你必然是在他們身上用了一種手法,使他們在說出那三個字後,就會心脈斷裂而死去。」

    郭心律笑道:「很不錯,幾乎接近到九分了,我的名字叫心律,就是以心為律,此律不僅是音律之律,也是戒律之律,違反我戒律的人,對我不忠心的人,就會受到心律之懲。」

    燕青笑笑道:「所以我想多活幾年。」

    郭心律又道:「你知道我不會武功。」

    「知道,但有了你這份才華,武功已經是不值一顧了。」

    「但武功畢竟是武功,最有效的殺人的方法還是武功。」

    燕青一笑道:「這也可以說得過去,但你能控制著這麼多的武林好手為用,無須浪費精力去練武功了。」

    郭心律道:「我住的地方很隱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知道,因為你不會武功,保護自己的力量是很薄弱。」

    郭心律一笑道:「可是你沒有想要殺我。」

    燕青一笑道:「我是浪子,浪子還有一個異於他人之處,就是不殺女人,不殺死漂亮的女人。」

    郭心律笑笑道:「是真的嗎?你從來也沒有殺過一個女人嗎?」

    燕青道:「是的,我從來沒有殺過女人。」

    郭心律臉色一沉道:「可是你殺過一個女人,一個愛你至深的女人。」

    燕青臉色微微一變道:「沒有的事。」

    郭心律冷冷地道:「四霸天操縱武林近二十年,我接掌天音不過才四年,這是個絕大的秘密,除了我已死的師傅外,我就只告訴你一個人,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燕青吶吶地道:「我不知道。」

    郭心律道:「因為我在六年前被人逼死了,逼得在屈辱下死去,我就是被你殺死的那個女人。」

    燕青如遭雷擊,叫道:「不,不,你不是。」

    郭心律苦笑道:「不錯,我不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死在華山的絕崖之下,你也沒有殺她,殺她的君子劍華雲亭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我送你出去,我也不會與你為敵,但對於九老會,我絕不會寬恕。」

    燕青絕望地叫道:「素娟,不會是你,絕對不會是你……」

    白金風與憐憐惜惜等三人在秦淮河邊的一條空船上找到了燕青時,他正在昏迷中。

    憐憐探過他的脈息,也檢查過他的全身,找不到一點傷,最後才輕歎道:「他的身上沒有傷,功力也沒有受損,只是在心靈上受過很大激動,才造成了他的昏迷。」

    惜惜怔怔地道:「什麼事能使他激動至此呢?」

    憐憐一歎道:「我也不知道,對方不但沒傷害他,而且還給他服了寧神益元的補藥,否則他的情況還要嚴重呢。」

    白金鳳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憐憐苦笑道:「把他帶回去,好好地讓他睡一覺,六個時辰後,他自己會醒過來的,只是我要求你們,除非他自己說出來,誰都別去問他遭遇些什麼。」

    惜惜忙問道:「為什麼?」

    憐憐道:「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因此能夠使他如此的,必是一件非常的變故,我們不能再去刺激他。」

    兩個女的都點點頭,由惜惜蕩槳,把船慢慢地劃回去,行有里許,在繞過一重蘆葦時,忽聽一聲吹哨,有十幾艘小船從蘆叢中很快地出來,把她們的船圍住了。

    白金鳳沉不住氣,立刻就想拔劍行動。

    憐憐卻止住她道:「白姑娘,你的無影劍刃利於擊遠,還是守住燕爺,別讓人靠近他,然後設法放出求援信號。」

    白金鳳果然穩住了,仗劍護持在燕青身側,憐憐與惜惜分據船頭與船尾,執劍嚴陣以待。

    那些小船慢慢圍攏,一條小船上站著獨臂神嫗柳不青,微一欠身道:「老身參見門主。」

    白金鳳沉聲道:「柳不青,你好大的膽子,來此意欲何為?」

    柳不青陰沉地一笑道:「奉命取燕青的首級,為手下的兄弟們報仇。」

    白金風怒道:「奉誰的命?馬百平的?還是銀鳳的?」

    柳不青冷笑道:「都不是,是金陵新貴馬老爺子的命令。」

    白金風怒道:「你別推諉了,馬景隆也能命令你?他的地位恐怕還沒有你高呢,倒不如說是恨天上官老兒的命令好一點。」

    柳不青笑笑道:「門主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呢,還是置身事外,叫燕青出來領死吧。」

    白金鳳道:「不行,有我在,絕不容你們動燕青一根汗毛。」

    柳不青哈哈大笑道:「門主,主人不殺你已經很寬大了,你可別為一個燕青而自尋麻煩。」

    另外一條小船上則站著中年漢子,正是隆武鏢局中風雲十傑之一的雙搶董思遠,他身後則是十獸十禽中過山鼠劉方與飛鷹牛七,由側面逼近過來。

    董思遠叫道:「燕青,是漢子就站出來,別躲在女人裙角下。」

    飛鷹牛七眼尖,看見燕青正昏睡在船艙中,忙道:「董老,姓燕的小子好像受了傷倒在那兒不能動了。」

    董思遠大笑道:「那就更好了,小子,這是給你的一個機會,報一報上次落水之恨了,去,摘下他的瓢兒來。」

    牛七應了一聲,長身飛起,掠向這邊船上。

    憐憐並不攔阻,聽任他的腳步踏上船舷後才道:「牛七,你別忘了在秦淮河畔是誰把你從紀子平的手下救過一命的。」

    牛七微微一怔才道:「如果不是燕青把我打落水中,紀老兒絕不會要我的命,因此我不欠燕青什麼。」

    憐憐冷笑道:「好一個忘思負義的東西,白姑娘,殺這種人污了你我的劍,還是叫他下水去吧。」

    白金風一刻砍出,牛七飛身躍起避劍,白金鳳的袖底無影劍刃已出,金光微閃,牛七的雙足已在空中齊脛而斷,他落下來時,才感到那陣徹心的劇疼,大叫一聲,又躍了起來,砰的一響跌進河裡,還在狂呼大吼。

    飛鷹牛七雖然不是什麼好腳色,但也是十禽之一,稱得上是一把好手了,居然一招斷足,使得周圍船上的那些漢子都為之一怔。

    柳不青一揚手中的長拐,剛好砸在牛七的腦袋上,牛七才不叫了,整個身子沉下水去。

    董思遠看得一皺眉道:「柳大娘,你怎麼對自己人下殺手呢?」

    柳不青冷笑道:「蠢才,你們金陵兩家鏢局裡不是養著叛徒,就是養了些蠢材,還留著幹嗎?」

    董思遠怒道:「柳婆子,你太不像活了,彼此不相隸屬,就是要懲治,也輪不到你下手。」

    柳不青傲然道:「我就是替你管了,又怎麼樣。」

    董思遠哼了一聲:「很好,我們都是蠢材,就看你的好了,我們不跟你爭功,殺燕青的事由你自己去辦吧。」

    他一招手,居然有一半的船退了開去,柳不青怒道:「董老頭,你敢違抗主人的令諭,臨陣脫逃!」

    董思遠冷笑道:「主人是誰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應馬老哥之請來協助你,可沒有接到什麼令諭。」

    柳不青道:「馬景隆可接到了主人的口諭。」

    董思遠道:「那是馬老哥的事,他可沒告訴我們,再說天魔令主死後,我們已經不是天魔教中的人了,你們鬧些什麼鬼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只是為了馬老哥的情面,幫他撐住這個局面,可沒有說一定要聽誰的。」

    柳不青怒道:「董老兒,這話是你說的還是馬老兒說的?」

    突然岸上發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是我說的,柳姥,你有話對我講好了。」

    語音跟著人影疾出,飄然落在柳不青的船頭上,赫然正是金劍銀鞭馬百平。

    柳不青不禁微征,無可奈何地一恭身道:「屬下叩見總監。」

    馬百平冷笑:「不敢當,你還認得我這個總監。」

    柳不青道:「屬下是奉主人令諭來此搏殺燕青,因為找不到總監,屬下就自己來了!」

    馬百平冷笑道:「沒有別人嗎?」

    柳不青道:「沒有,主人只諭命殺燕青一個人。」

    馬百平道:「那麼飛鷹牛七是自殺的了。」

    柳不青身子微微一顫道:「牛七已經殘廢了,大呼小叫,有擾軍心,屬下斗膽加以處決。」

    馬百平冷笑道:「牛七是為公務而受傷,你未加顧恤,反而予以殺害,這是收撫人心之道嗎?」

    柳不青身子又是一抖道:「屬下知罪。」

    馬百平道:「金陵地方的人事由家父掌理,與你毫無關係,你居然妄加評議,出言侮蔑,這又是什麼罪。」

    柳不青道:「屬下自當請見主人領罪。」

    馬百平道:「難道本座就治不了你的罪。」

    柳不青道:「因為屬下這次是直接受命主人而出,等回稟主人後,交卸使命,再行領罪。」

    馬百平冷冷地道:「很好,我既然治不了你的罪,自然也管不了你,只好請出一個管得了你的人了,袁老,請你現身出來吧。」

    岸上又出來一個跛腳老人,憐憐已退到船艙中,與白金鳳同時守護著燕青,她自從烏百平現身之看,知道危險已經過去,目前只要預防暗算了,因此低聲問道:「白姑娘,這是什麼人?」

    白金鳳低聲道:「跛仙翁袁斌,天殘門的另一個長老。」

    柳不青看見這跛腳老人,精神為之一振,忙道:「袁兄來到正好……」

    袁斌卻冷冷地道:「柳婆子,不好,我是來治你罪的。」

    柳不青不禁一怔道:「袁兄,難道你也幫著這小子來壓我……」

    袁斌沉聲道:「往口,你本還可以不死,現在口出不遜,辱及總監,應該是死罪了。」

    柳不青身子一額直:「什麼,老跛鬼,你也投向人家那邊了。」

    袁斌歎了一口氣,道:「柳婆子,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這不是在天絕谷的時候了,依然任性妄為,叫我想幫你的忙也沒辦法。」

    柳不青呆住了,袁斌向馬百平一恭身道:「總監,柳不青出言無狀,行事乖違,理當處死,但望總監念她老悖無知,曲於寬諒!」

    馬百平笑笑,道:「袁老言重了,本座沒這麼大的面子,袁老身居執法,連本座也在袁老監督之下……」

    袁斌連忙道:「屬下不敢!」

    馬百平笑道:「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本座如果犯了罪,同樣要受袁老處制,這是袁老的權責,誰都無法干預的,袁老如果認為柳姥姥沒有錯,那就是本座錯了,本座當場領責。」

    袁斌聽他的口氣,知道無可轉還了,只有一歎道:「柳婆子,你自己了斷吧。」

    柳不青一昂頭道:「老袁,我不幹,我們辛辛苦苦奠下的基礎,叫別人來坐享其成不說,現在居然要聽一個小伙子的,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袁斌變色道:「柳婆子,你瘋了。」

    柳不青突然爆發起來叫道:「不錯,我是瘋了,我無兒無女,無牽無掛,撐著這條老命,受盡委屈,什麼都沒得到,怎麼能不瘋,反正是一死,我就不能死得這麼窩囊。」

    袁斌道:「柳婆子,同樣是一死,但滋味不同。」

    柳不育冷笑道:「我不怕,我知道那些苛刑厲害,但我倒要看看誰有本事把那些苛刑加到我的身上。」

    馬百平肩頭銀鞭疾出,柳不青橫拐正待撲擊,忽而雙膝一軟,跪倒了下來,那是船尾的一個年青漢子以極快的手法,將一柄匕首插進了她的腰眼。

    這枝匕首上不知淬了什麼毒物,刺進身體中之後,立刻引進了極大的痛苦,柳不青的枴杖拋進水裡,整個身子在船上直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那年青漢子取出第二支匕首道:「請執法示下,煉魂第二匕當落於何一部位。」

    袁斌臉色痛苦,馬百平卻道:「喉頭,梟首。」

    袁斌征了一怔,馬百平道:「除此無大罪,柳姥究竟是建教的元老,死罪不可免,活罪就不必加了。」

    袁斌連忙道:「多謝總監,執刑。」

    那漢子手起刃落,把柳不青的腦袋切了下來。

    馬百平道:「袁老,並不是我容不得她,實在是她太過份了,如果不加懲治,今後何以服眾。」

    袁斌連忙道:「是,總監對她已經夠寬大了。」

    馬百平道:「本門正在擴充之際,好不容易才把白福的勢力接過來,如果像她這種做法,等於把人往別處推,現在局勢不同,樹恩尤重於立威……」

    袁斌忙道:「總監指教極是,現在請總監行使指揮權。」

    馬百平朝白金鳳一拱手道:「大姐,剛才只是誤會,我們都不想與大姐跟燕兄為難,完全是柳不青私下出的主意……」

    白金鳳冷冷地道:「那就好。」

    馬百平道:「燕兄不知道如何了?

    白金鳳道:「沒什麼,喝醉了酒,需要靜一靜。」

    馬百平道:「小弟立刻就叫他們退走,不打擾各位了。」

    他一揮手,原先屬於柳不青指揮的小船都退了開去,倒是董思遠所屬的那小船沒有動。

    馬百平道:「九叔也回去吧,剛才只不過是傳令之誤。」

    董思遠道:「愚叔受景隆大哥之請,務必取燕青之性命。」

    馬百平道:「家父可能一時沒弄清楚。」

    董思遠道:「我的耳朵沒聾,聽得清清楚楚的。」

    馬百平頓了一頓才道:「九叔,您是長輩,小侄不敢饒舌,但小侄的話絕不會錯,請九叔三思。」

    董思遠冷冷地道:「我只知道景隆大哥如何吩咐就如何執行。」

    馬百平輕歎一聲道:「九叔既然如此說,小侄也不敢再多說了,走。」

    他跳上了岸,船上的人也紛紛上岸,袁斌詫然道:「總監,主人的令諭是……」

    馬百平道:「我知道,但主人對情況不瞭解,今天絕對殺不掉燕青,反而會白白犧牲人命,董思遠是個糊塗蟲,我又不便明說,只好保全自己這邊的人員了。」

    袁斌道:「屬下還是不明白。」

    馬百平道:「袁老看下去就明白了。」

    董思遠所屬的五條船,除了一個牛七,還有十三個人,他指揮著又向白金鳳的船圍上去。

    白金鳳與憐憐惜惜三女分別持劍,嚴陣以待,可是沒等她們動手,那些小船還沒有靠近過去,岸上射出兩條人影,是一個中年婦人與一個少年。

    中年婦人是連潔心,那少年卻不知是何許人,這兩人不但身形極速,而且劍法詭異手辣無比。

    一踏上船,但見劍光飛舞,慘呼之聲不絕,一顆顆的人頭不斷地飛起,眨眼間,查思遠帶來的十二個人,無一倖免,全部伏屍河上。

    董思遠的雙槍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了,可是到了那少年手中,不出三招,就被削階雙臂,倒在船上。

    連潔心朝岸上的馬百平冷笑道:「馬百平,算你聰明,逃過了一死,以後少找燕青的麻煩,否則這就是榜樣,還有,回去告訴你老子,叫他小心點,最好不要出門,不然就防著點,當年他如何陰謀殺害我父親,我也就如何對付他。」

    說完拉著那個少年飛身上岸一閃而沒。

    袁斌駭然道:「這兩個是什麼人?」

    馬百平道:「連潔心,那個少年是他的兒子,莫小龍。」

    袁斌道:「他們與燕青什麼關係?」

    馬百平道:「不曉得,但是跟我們卻關係大了,前些日子我們死掉四人,都是這一對母子所為。」

    袁斌愕然道:「總監怎麼知道的?」

    馬百平微笑道:「我這個總監不是光吃飯的,這自然有我的消息來源,這是我的工作範圍,請恕我不便奉告。」

    袁斌道:「這個屬下自然不敢過問,但總監又怎知她們在此呢?」

    馬百平道:「我追蹤燕青,來到附近就失了蹤跡,正在搜索的時候,卻碰見了連潔心,她警告我不得傷害燕青……」

    「總監有沒有跟她交過手。」

    馬百平苦笑道:「沒有,但我帶了兩名弟兄,都是天絕谷中精選的好手,劍未出鞘,就死在那少年的手中,我自己識相,乾脆不出手了,然後連潔心才告訴我,不准我們傷害燕青。」

    袁斌變了臉色道:「這就難怪總監要臨時下令撤退了。」

    馬百平輕歎道:「主人雖然武功高,但對於外情太隔膜,像今天的事沒問問我就貿然下令行動,更給了柳不青這個冒失鬼……」

    袁斌道:「總監應該跟主人說清楚的。」

    馬百平冷笑道:「說清楚,連主人是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我怎麼說清楚去,我雖然貴為總監,但從來沒見過主人,每次都是一紙令諭,叫我遵諭行事,何事問過我的意見。」

    袁斌感到無言以對,半天才道:「主人鑒於天魔令主人死,所以不願意見人。」

    馬百平道:「我知道,白福對家父太信任了,所以才死在家父手上,主人大概也是怕我同樣來一下。」

    袁斌只有乾笑的說道:「尊大人的確是難以令人相信。」

    馬百平道:「家父若非有主人撐腰,他敢殺死天魔令主嗎?最難提防的不是有野心的人,而是貪生怕死的人,也是最不可反叛的人,假如主人真的是怕蹈白福的前車之轍,袁老,我認為你倒是該小卜點。」

    袁斌一怔道:「總監別跟我開玩笑了,屬下怎麼會呢。」

    馬百平笑笑道:「柳姥一死,你就是主人最親信的人了,假如我是主人,我最提防的就是你。」

    袁斌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但肌肉已很不自然。

    馬百平笑笑又道:「袁老,你可以轉告主人,我不希望他跟我見面,也不希望引起他的猜忌,但以後若有付之行動,最好先知會我一聲,否則他會吃虧的。」

    袁斌道:「是!屬下一定轉告。」

    馬百平又道:「主人藏在暗裡,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敵人找不到他,壞處是自己的部屬也不認識他,以前他可以假柳姥之手號令一些人,現在柳姥一死,全部的人員都在我手裡了,主人即使自己下令,也調不動一個人了。」

    袁斌愕然說道:「總監,這不太好吧!那對你很危險。」

    馬百平笑道:「不危險,今天處決柳不青的情形袁老已經目睹,當我要處決一個人,用不著主人親自出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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