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口中談笑腹內機 文 / 司馬紫煙
龍嘯天道:「不行!那些人居然敢如此對付我,我絕不放過他們!杜大人,要他們幫忙可以,控制權絕不能交出,老朽可以威脅從命,再者老朽還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杜大人替老朽除去那個年青人!」
杜青道:「這一來,韓莫愁也不會答應的!他要借重那個年青人來對付龍老。」
龍嘯天道:「老朽本身受到威脅,自顧不暇,恕我無能為力了!」
杜青沉聲道:「龍老是準備違抗聖命了?」
龍嘯天冷冷地道:「幹我們這一行的沒有肯甘心聽命的,皇上如果對付不了曹正琳,下一個可能輪到老朽,也可能輪到你杜大人。大人年輕有為,不妨多為自己打算打算,別一個勁替官家賣命了!」
杜青微微一笑,說道:「龍老說的是,鄙人早有打算了,功成身退,絕不戀棧富貴,退出江湖,還這自由之身,因此必須在江湖上多賣些交情!」
龍嘯天道:「杜大人原來是想拿老朽做本錢賣交情!」
杜青道:「龍老隻手遮天,控制江湖數十年,多少英雄豪傑一手在握,也威風夠了,到老還捨不得放手?何不作成在下了呢!」
龍嘯天臉色一沉道:「不行!老朽要賣交情,等不到今天來便宜閣下!這麼多年來,龍某雖然不出名,卻是江湖高手的眾矢之的,其中有著無限的樂趣,要交也得交個同類的人,咱們話說到這裡為止,沒有什麼可商榷的了!」
杜青道:「龍老是存心作成韓莫愁了?」
龍嘯天道:「是的!這傢伙是我唯一奈何不了,也是我最欣賞的人,通盤事業交給他,老朽很甘心樂意!」
杜青道:「韓莫愁卻不想接受龍老的事業,他是以龍老為對象,等龍老死後,創立自己的霸業。」
龍嘯天大笑道:「這一點老夫不在乎!除非他能叫那個年青人比他還強,則他自己也坐不穩這把交椅;否則從明天起,老夫把這些手下人的武功再加強一倍,任憑他如何了得,也無法近得了老夫的身體!我這條老命就跟韓莫愁比比誰活得久!」
杜青笑道:「明天恐怕太遲了,那個年青人今天就會來!」龍嘯天道:「不可能!老夫這住宅附近,埋伏重重,高手如雲……」
杜青道:「鄙人進來時,並沒有看見幾個呀!」
龍嘯天大笑道:「閣下是官方身份,老夫不想把佈防的實力太過炫耀。如果是一個江湖人,只怕都難走進那片密林!」杜青傲然一笑,說道:「那個年青人不但進來了,而且就在龍老的面前!」龍嘯天不禁一怔,連忙朝六龍與劉宗等掃視一遍,問道:「原來杜大人把他偷帶進來了,是哪一個?」謝寒星挺身而出,說道:「是我!」一言未畢,廳後有人急道:
「寒星,別亂頂身份,你不要命了!」
那是謝寒月的聲音,杜青傲然笑道:「龍老為什麼沒想到是鄙人呢?」
龍嘯天哈哈一笑道:「杜大人光想到自己的使命,就不顧慮到老朽的處境了,那些人都是武林高手,又久受老朽的控制,挾怨極深,一旦解脫,自然會來找老朽洩恨雪怨,老朽豈不是太冒險了,抱歉得很,老朽難以從命!」
杜青道:「龍老自動解除了他們的控制,他們對龍老只會感激,怎會對龍老有不利之心呢?龍老尚請三思而後行!」
龍嘯天笑道:「假如老朽自己做了人情,他們就不會再為大人所用,對大人有什麼好處呢?杜大人這個要求很奇怪!」
杜青笑道:「韓莫愁對這些人顧忌極深,想盡一切的方法去打擊他們,他們為了龍老的禁制規約,不能正面對付他,如果沒有了顧忌,他們一定會群起而抵制韓莫愁,等於也是幫了敝人的忙!」
龍嘯天笑道:「這也不見得,老朽對那些人極狠,他們恨老朽之心,比恨韓莫愁尤切,老朽不想找麻煩!」
車未明也道:「龍大哥的話不錯,那些人的約束好比一條繩子捆了多年,而這條繩子是大哥捆上的,如果杜大人替他們解開了,他們感恩圖報,也許肯捨命為用,如果是大哥放了他們,微恩與重怨絕不能相抵!」
杜青覺得這兩個老傢伙實在歷害,只得道:「那麼還是請龍老幫敝人一個忙吧!」
龍嘯天笑道:「事情成功了是大人的功勞,要是不成老朽反而得罪曹正琳,這種有害而無利的忙,老朽實在幫不上!」
杜青道:「龍老難道對聖上思澤的眷顧也不放在心上了?」
龍嘯天微笑道:「老朽是江湖人出身,受知於曹正琳才屢膺高位。跟皇上全無關係,以江湖道義而言,老朽應該幫曹正琳才對!」
杜青道:「可是龍老的地位已為韓莫愁取而代之了!」
龍嘯天笑道:「只要老朽手上握有另一批實力,韓莫愁就始終取代不了老朽的地位,最多平分秋色而已,這一點老朽只好認了,因為老朽不良於行,事實上也難以將大權一把抓!」
杜青道:「可是韓莫愁並不以此滿足,所以才暗中壓迫那些人,造就一個年青高手來對付龍老,整個取得龍老的地位他才趁心呢!」
龍嘯天臉色一沉道:「老朽不相信一個年青人能成得了事,撇開武功不談,他想來到這裡,也得準備上十條命才夠用!」
杜青微笑道:「那倒不見得,我們進來時也不費什麼力!」
龍嘯天道:「因為大人是以京中特使的身份前來,老朽未便得罪,如果換個情形,只怕寸步難行!」
杜青笑道:「龍老是一定不肯幫忙了?」
龍嘯天點頭道:「愛莫能助,尚祈原諒!大人回復聖上,說老朽對朝廷只能做到不幫韓莫愁的忙,此外無可效力……」
杜青神色也是一沉道:「敝人與名單上諸人已有過接觸,這次是為了大家的好,才與龍老情商,如果龍老一定不肯講交情……」
龍嘯天沉聲道:「大人想怎麼樣呢?」
杜青道:「敝人只好對不起龍老,替他們出點微力來作為請他們幫忙對付韓莫愁的條件,龍老是自絕於人,可怪不得敝人……」
龍嘯天臉色一變,冷冷一笑道:「杜大人如何要他們效力呢?」
杜青笑道:「很簡單,我替他們把那個年青人帶了進來!」
話才脫口,龍天祥與車未明立刻搶在龍嘯天面前,廳中其餘的人也都兵刃出鞘,嚴陣以待。杜青這邊的人也都分成了四部份,防止對方的突襲。
龍嘯天嘿嘿冷笑道:「杜大人到底是干特使出身的,笑裡藏刀、綿裡藏針的手段都學全了,老朽實在佩服!」杜青笑道:「龍老是咱們這一行的老前輩了,應該知道我們要接下一件使命,絕不允許失敗,自然必須要充分準備!」
龍嘯天怒聲道:「是那一個混帳小子,叫他出來讓老夫瞧瞧!」
杜青冷笑道:「龍老何以認定那是一個男子呢?」龍嘯天一怔道:「這麼說來,那是個女的了?」
杜青笑道:「敝人只告訴龍老有這麼一個人,卻不能說出是誰,我這邊每一個人都有此可能,龍老自己找出來吧!」
龍嘯天朝那二十幾個人輪視一遍,實在難以決定。
沉思良久,他只好道:「就算你把人帶來了,又能奈我何?」
杜青笑道:「這個人是專為對付龍老的,其餘的人都為之掩護,我只喊一聲發動,大家一起撲上來,龍老又能怎麼樣呢?」龍嘯天環顧左右,發覺情勢很不利,他的身邊除了龍天祥與車未明外,只有兩名推車的俊婢。周圍是劉宗與六龍一鳳,謝家三姊妹與十二金釵,再外面才是他手下的人。杜青笑笑又道:「龍老最好把人認準,這可錯不得,因為在這種距離下,出手搏刺,最多只是一兩招的事!」
龍嘯天陰沉沉地道:「老夫的腿壞了,雙手仍是好的,一兩招之內,誰也別想刺殺老夫,那人真要是如此了得,杜大人用來對付韓莫愁也足夠了,何必還要老夫幫忙呢?」
杜青笑道:「這可不是搏鬥,龍老一個認不准,找錯了對象,那人從旁突擊,一劍就能要了龍老的命!」
龍嘯天哼一聲道:「有這麼簡單嗎?」
杜青道:「那人受幾位名家的指點栽培,就為了逞此一擊,那怕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龍老倒不可以等閒視之!」
龍嘯天臉色瞬息千變。到底不敢冒險,車未明道:「大哥!說不定他們是虛張聲勢……」
杜青微笑道:「閣下可以不信,我也不準備你們會相信!」
龍嘯天沉吟片刻才歎道:「杜大人,算你厲害,老夫只好認輸了!」
杜青道:「龍老可是答應幫忙了?」
龍嘯天道:「蟲蟻尚且貪生,老夫已形將就木,倒不是真正怕死,只是老夫英雄一世,死在這種情形下,未免太不值得,只有答應大人的條件,那些人的禁制方法我可以交出,如何應用,能否有效,老夫卻不負責!」
杜青笑道:「那當然,鄙人自會善加運用的!」
龍嘯天又道:「禁制解除後,你必須擔保他們不來找老夫的麻煩!」
杜青道:「只要龍老不騙人,鄙人可以負責!」
龍嘯天拿起名單放在膝上,又拉開座車的底板,取出一束文件,揀了一部份出來,往前一遞道:「你拿去吧!」
杜青正待伸手,龍嘯天卻道:「慢著!先叫周圍的人退後十步,老夫不想交出秘件後,又挨上一劍,那才冤枉呢!」
杜青笑道:「讓人退後,再也找不到這種機會了,龍老臨時反悔,鄙人豈不上了一個大當,這辦不到!」
龍嘯天道:「那老夫就該吃虧了!」
杜青笑道:「動手的只有一人,如果其他人不為之掩護合作,仍然難以一擊中的,龍老大可放心!」
龍嘯天想想道:「老夫仍是不放心,這傢伙既是存心為刺殺老夫而來,未必肯聽大人的話,還是得另想個辦法!」
杜青道:「這樣吧!鄙人來拿密件,雙方各執一端時,鄙人就通知他們撤退,龍老再將密件全部放手交出……」
龍嘯天道:「大人能擔保那傢伙不出手嗎?」
杜青道:「不能,但鄙人不發令,別的人不會出手,光是一人動手,龍老身邊還有兩個人,也能擋住一兩招!」
龍嘯天笑道:「就是這麼說吧!只要是一個人,老夫自己也應付得了!」
杜青走過去,龍嘯天道:「事後大人可以將那人指出來嗎?」
杜青道:「不能,我跟他有個約定,他把一切都告訴我,我不出賣他,我還要求人幫忙,必須維持信用!」
龍當天笑道:「不錯!這是老夫要求不當,其實老夫也不會為難他,只想看看他們究竟培植一個怎樣的奇人來對付我!」
杜青笑道:「此人天分還不差,以成就而言,自然還不及龍老,因此必須要在極接近的距離下,才有行刺的可能!」
龍嘯天道:「靠行刺而成事,機會太渺茫了!」
杜青道:「假以時日,此人或許能與龍老一搏,可是有這個機會,他們等不及了,故而才逞險一試,一來增加點經驗,二來認認地方,三者認清對象,能成功固然好,不能成功,也大有裨益,所以他們才放心將人交給我……」
龍嘯天道:「這麼說來,那人還是要來找我的!」
杜青笑道:「龍老如果從此不問江湖上事,自然無此可能,如果龍老壯心不死,這一場搏鬥,恐怕是難免的!」
龍嘯天哈哈大笑道:「老夫對放棄京中的職位不在乎,但要我放棄對江湖的雄心,那是絕不可能的!不過今後我會注意,再也不上這種當了,密件在此,請大人拿去吧!」
杜青走過去,兩人各執一端,然後道:「大家退後十步!」
大家退後了,龍嘯天還不放手,杜青用力奪取。
龍嘯天卻道:「杜大人,你別急,秘件是我親手記的,撕破了,我還可以記在肚子裡,你拿到卻全無用處。」
杜青怒道:「龍老怎麼出爾反爾?大家已經說好了的!」
龍嘯天道:「老夫絕不食言,但是對那傢伙還不能太放心,先得把我手下人召集過來。
才能放手交出秘件!」
車未明一抬手,龍嘯天手下的人果然都站過來,圍成一個圈子,將謝寒月她們都隔在外面。
龍嘯天這才放開手,杜青接過來翻了一下,變色道:「這秘件只得一半!」
龍嘯天笑道:「不錯!每份都只有一半,另一半還在我手裡,杜大人如果想得到那一半,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杜青問道:「什麼條件!」
龍嘯天道:「把那個人指出來!」
杜青道:「這是不可能的!」
龍嘯天笑道:「我懷疑沒有那個人!」
杜青道:「龍老憑什麼懷疑?」
龍嘯天道:「那個人是專為殺我而來,大家都明白,如果我一死,對他們的禁制都失了效,那人怎麼肯放棄這個機會……」
杜青笑道:「龍老手下這些人都不是真心受龍老驅策的,同樣也是受了禁制,如果龍老一死能除禁制,龍老早就死了!」
龍嘯天笑道:「我制人的方法不同,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跟我的性命連在一起,所以他們才忠心耿耿地保護我……」
杜青朝四周看看道:「他們比龍老年青得多,龍老如此對待他們有效嗎?」
龍嘯天笑道:「如果我壽終正寢,天祥會解除他們的禁制,如果我死於非命他們必須跟著殉葬,所以他們對我的性命看得很重,唯恐我會有點意外,也因此他們必須日夜守著我,至於在外面的人比較運氣,我一死,只要不把禁制的方法交給別人,他們都可以自由了,這也是他們急於除去我的原因!」
杜青呆了一呆,覺得這個老頭兒果然詭計多端,龍嘯天頗為得意,滿臉帶著笑容又說下去:「我禁制的人物都是武林高手,正邪各佔一半,這兩半人自然不會聯合成一氣的,但是我又嚴禁他們互相傷害,這樣他們除了受制於我之外,不會再有別的危險,於是各自為政,始終無法集合起來跟我作對!」
杜青道:「邪道人物難以合流,正派人物為什麼不能群起而聲討你呢?」
龍嘯天笑道:「大人既打聽得很清楚,就該知道我還有一項限制,就是不准把我的事情洩露出去,如果有兩個人合了伙,就證明他們違反了協約,我就有理由制裁他們了,這個方法看上去沒什麼,卻把他們限制得死死的,動也不敢動……」
杜青道:「也不見得,他們本身不敢反抗你,卻分別造就了一個年青人用來對抗你,這個年青人只知道有一個惡人在暗中控制著武林命運,卻並不知道為什麼,而且除了一個人之外,別人傳予絕技、都沒有告訴他什麼,這樣只有一人違規,其他人卻在協定的範圍內,安然從事反抗龍老的工作!」
龍嘯天想想道:「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因此我必須要見到那個年青人,問問是誰破壞了協定,俾能從事懲戒!」
杜青笑道:「這個我可以告訴龍老,那人是血魂劍華聞笛,也就是修文水,他不待龍老處置,已經自尋了斷了!」
龍嘯天微怔道:「修文水真的死了?」
杜青道:「鄙人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修文水就是將龍老的種種都交待清楚後自裁的,否則鄙人怎會得知龍老的一切!」
龍嘯天怒道:「我真不信他會死!他可是以為一死就可以逃避制裁嗎?」
杜青一笑道:「不知為了什麼,他忽然變得很放心,他認為龍老對他的威脅已經不在乎了,他還有一封密函在鄙人處……」
龍嘯天連忙道:「那密函說些什麼?」
杜青道:「不知道,鄙人為了遵守諾言,未到指定的時刻,不便拆閱。而且沒有找到指定的人,也不能私自拆動!」
龍嘯天問道:「什麼是指定的時刻,誰又是指定的人?」
杜青笑道:「那人在龍老身邊,時刻由鄙人決定,那是指鄙人認為必要的時候,據華聞笛說,這封密函對龍老頗有鉗制的作用……」
龍嘯天神色微變道:「車老弟!這事情只有你知道,是怎麼洩露的?」
車未明緊張地道:「大哥,小弟發誓沒有告訴過人,而且小弟認為此事不可能,連修文水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兒子……」
龍嘯天一哼道:「你剛才就等於告訴人了!」
車未明又是一怔,隨即道:「小弟只說了一點,諒無緊要,至於重要部分,小弟發誓沒有告訴任何人,也許是其他人洩漏出去的……」
龍嘯天冷笑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怎會洩漏?」
車未明急急道:「那除非是大哥自己,反正小弟絕沒有告訴過人!」
龍嘯天想了一下才道:「好了,我相信杜大人也是故弄玄虛,修文水也許有那麼一封密函,但絕對找不到遞交的對象!」
杜青笑道:「龍老要不要我現在就指出那個人!」
龍嘯天臉色一變道:「你敢!」
但他很快又改變了態度,冷然道:「大人準備這麼做,我也不在乎,修文水不怕他的兒子被殺,我還有什麼顧忌呢?我絕不受人威脅!」
這個答覆倒使杜青躊躇了,龍嘯天又道:「修文水既死免究,大家就這樣算了,如果杜大人一定要以此作為威脅,我就先殺死他的兒子給你看看!」
杜青見他眼中凶光畢露,倒沒了主意,只得道:「那就算了吧!」
龍嘯天冷笑道:「不算又如何,活著總比死了好,那半份秘件怎麼樣!」
杜青道:「當然是要的,不過龍老的條件我無法接受!」
龍嘯天哈哈一笑道:「杜大人別再弄玄虛了,我相信那個傢伙絕沒有來,否則杜大人這樣熱衷功名的人,絕無必要為之保密,而且那傢伙也絕不會放過刺殺我的機會!」
杜青道:「那個人的確在此,這是我唯一的答覆,如果龍老一定不肯交出另半份秘件,杜某只有再度得罪,出手硬取了!」
龍嘯天笑道:「杜大人看看清楚,現在沒有那個機會了!」
杜青笑道:「如果我能成功,龍老身下那堆秘件中,一定也有在場各位的禁制方法,他們可能跟杜某同樣地感興趣!」
這句話的作用很大,圍在龍嘯天身邊的那些人個個都用眼睛望著座車,流露出迫切的眼光!
龍嘯天急得大叫道:「你們別打歪主意,難道你們都不想活了!
這一喝總算將他們敵視的眼光嚇了回去,然而杜青笑道:「龍老真經不住一嚇,這一急把秘密都揭露出來了,那些人本來不知道自己受制的秘密就藏在龍老的座車下,現在龍老自己洩露出去,恐怕今後也難以安枕了!」
龍嘯天怒道:「回頭我把這些秘件都毀了,讓秘密藏在我肚子裡,瞧瞧有那個不怕死的敢對我生背叛之心!」
杜青笑道:「龍老為什麼不現在就動手呢?」
龍嘯天道:「我正有這個打算,在我座車的暗箱中,有一粒小炸藥,我用手一按,就可以把車裡的秘件化為灰燼……」
說時用手正想按去,龍天祥伸手擋住了道:「爹!使不得,您別上了人家的當!」
龍嘯天怒道:「怎麼使不得?天祥,你也想幫著他們背叛我?」
車未明連忙道:「大哥!您今天是怎麼了,連自己的兒子也不信任了,天祥是真心為您打算,這些秘件的確毀不得!」
龍嘯天一愕道:「為什麼?」
車未明道:「制人的秘密在您肚子裡,原不必再書之文件,這是為了給祥侄在您歸天後,解除大家禁制用的。如果您毀了,大家都沒了指望,誰還會忠心的追隨你賣命呢?」
龍天祥道:「是的!您如果毀了秘件,他們立刻就會叛變,這正是杜大人最希望的事,所以您千萬毀不得!」
龍嘯天道:「我自知要死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的!」
杜青笑道:「龍老這風癱之疾是會蔓延的,等不到壽終,就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這個保證恐怕難以令人滿意!」
龍嘯天失了主意,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龍天祥朗聲朝四周道:「各位都信得過我嗎?」
一個中年婦人道:「我們都信任少爺,才會留在這兒等解脫的日子,否則早就拚命了,在這片莊院裡,只有少爺才是令我們信服的人!」
龍嘯天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地道:「天祥,你比我得人望多了!」
龍天祥一歎道:「父親!孩兒不是批評你的作法,這樣總不是上策,唯有以德感人,才是上上之策!」
龍嘯天冷笑道:「這麼說你比我高明多了!」
車來明勸道:「從大哥的立場,自然借之以威,但祥侄也沒有錯!必須要有個令他們信任的人,才能使他們安心,您在山中能安心靜養天年,全靠祥侄在維持著,所以您千萬不能對祥侄再生猜忌之心!」
龍嘯天這才臉色好轉,說道:「祥兒!我今天是氣糊塗了,可是這些傢伙也太混帳,我對他們這麼好,教他們武功,給他們每人置了一份一世享用不盡的產業,只要等我一死,他們就可以自由了,誰知他們忘恩負義,居然連這幾年都等不及了……」
龍天祥道:「如果不加那些禁制,他們感恩圖報,會更感激您的!」
龍嘯天道:「他們是自願接受禁制的,我又沒有強迫他們!」
龍天祥道:「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雖是自願追隨,無非是為利所趨,性命沒有保障,利多又有何用……」
龍嘯天道:「現在我也無法信任他們了,你說怎麼辦?」
龍天祥想了一下道:「父親如果信得過孩兒,就請將禁制他們的秘件交給孩兒,孩兒自然可以叫他們死心塌地,效忠父親!」
龍嘯天一怔道:「交給你?」
龍天祥道:「是的!孩兒保證在父親未終年以前履行諾言!」
車未明道:「大哥!目前您正在用人之際,只好這麼辦了!」
龍嘯天一言不發,伸手人箱。取出一大堆文件交給龍天祥,他接過後,只抽出其中一部份。餘下的又還回去道:「孩兒只負責宅中的人,其餘的仍由父親作主!」
車未明哈哈笑道:「大哥,祥侄最個沒有野心的人,您總該放心他了!」
龍嘯天仍是沒有說話。龍天祥卻對眾人道:「各位的禁制都在我這兒,我對各位別無所求,只要各位盡力保護父親,我一定對得起各位!裘大娘!」
那中年婦人過來道:「少爺有何吩咐?」
龍天祥將手中的秘件交給她道:「回頭按照名單分給大家,今後去留。任憑各位,願留下的,我一定另有重酬!」
裘大娘接過文件,似乎很感意外,龍天祥又道:「家父殯天後,所餘資產我一定給留下的各位均分!」
龍嘯天叫道:「孩兒!你瘋了,你知道我的資產有多少?」
龍天祥泰然道:「父親的資產是孩兒經手管理的,自然知道,田產,存銀,以及各種珍玩古董,總值約在八千萬兩之間,一千萬給車叔叔,其餘七千萬就是由各位均分,也可以使各位成為百萬富豪了?」
龍嘯天道:「這麼多的財產你拿來分給人家,你自己呢?」
龍天祥道:「孩兒有父親所授的一身技藝,足以保身了!」
龍嘯天但笑不語,杜青卻道:「千金市恩,龍兄的確夠得上仗義疏財……」
龍天祥正色道:「杜大人!我這樣做固然是為求心安,但也是你惹出來的。因為你把那個年青人帶了來,以後必然會有無限麻煩,為了家父的安全,我只好求助於人……」
杜青道:「令尊的所為難道是對的嗎?」
龍天祥道:「家父所為是非不論,但武林中多年未有巨大的紛亂。未嘗不是家父之功,憑這一點我就會全力支持家父……」
杜青道:「韓莫愁在外面鬧得天翻地覆,你可知道!」
龍天祥道:「這要怪那些人不好,如果他們不對家父如此仇視,家父無須覓地移居,有家父鎮壓著,韓莫愁怎敢如此放肆!」
杜青道:「如果令尊不用高壓的手段控制大家,正道人士絕不會對令尊不利,以果溯因,仍是令尊的不對!」
龍天祥道:「那些廢話不談了,身為人子,我不能坐視家父受人威脅,杜大人最好把那個年青人交出來?」
杜青笑道:「交出來由你去加害他嗎?」
龍天祥道:「我憑本身技藝與他一決,除非他先殺了我,否則絕不讓他危及家父,我保證不用其他的手段對付他!」
杜青道:「他要找的對象是令尊?」
龍嘯天叫道:「找我也行,老夫不相信他能殺得了我!」
杜青笑笑道:「目前尚非其時,他的功夫尚不足與龍老一決!」
龍天祥道:「杜大人一定不肯指明,我也有別的辦法!」
杜青笑道:「閣下自己設法找出來,杜某絕不干涉!」
龍天祥冷笑一聲,將裘大娘叫過去,低語數句,裘大娘答應離去,不久後,帶了兩個人進來!
杜青等人都是一驚,因為那兩人正是王非俠與謝耐冬。
劉宗用眼色止住大家,不得出聲招呼。
王非俠與謝耐冬見到他們,也吃了一驚,
龍天祥沉聲道:「二位好,韓莫愁逼得二位無地容身。二位投奔此處,家父本不欲接納的,是我苦求家父破例容納二位……」
王非俠道:「公子大德,王某十分感激!」
龍天樣道:「可是二位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在外面培植了一個年青人,專為對付家父,這事情二位總不能否認吧?」
王非俠道:「龍老用手段控制大家,大家必須自求生路!」
龍天祥道:「家父不是已經撤消了嗎?」
謝耐冬道:「那只是對非俠而已,我的性命仍是捏在令尊手中!」
龍嘯天微笑道:「王大俠對夫人一往情深,有了夫人的保障,老夫才活得安心。何況老朽別無他意,只求二位不加害老夫而已,禁制之法在小兒手中,老夫壽終天年之後,小兒自然解除夫人的禁制……」
龍天祥道:「凡是居住在本宅的人,都必須受這種禁制,那是為了萬全之策,現在我們來個交換條件,那個年青人在場嗎?」
杜青搶著道:「我說過在場,絕不會騙人的!」
謝耐冬道:「人在場,不過我們並未參與其事,也沒有把我們的劍法傳給他,否則這個年青人的成就不會在龍老之下!」
龍嘯天冷笑道:「二位可知道龍某有多深的造詣!」
謝耐冬道:「龍老這兩條腿是最大的阻礙,如果我們把幾手絕招教給那個年青人,一定不會輸給龍老!」
龍嘯天道:「假如真有這個好處,二位還捨得置身事外嗎?」
謝耐冬道:「我的對手不是龍老,是韓莫愁,這幾招給韓莫愁偷學去了,我們永遠也不是他的敵手,韓莫愁拚命擠走我們,無非是要得到這幾手劍法而已!」
龍天祥笑道:「韓莫愁學會了那幾招劍法,比家父又如何呢?」
謝耐冬道:「如果龍老的腿不能恢復行動,恐怕也難是敵手!」
龍嘯天忽然極感興趣的道:「你的劍式真有那麼神奇嗎?」
謝耐冬道:「我的劍式並不神奇,那身法極為奇特,是凌空轉折,前後出擊,龍老如果轉動不靈活,那就無法招架了!」
龍嘯天一笑道:「對你們的劍式我已研究過了,要想勝過我還早呢!」
謝耐冬道:「我們的劍式不足為用,主要是那幾招的身法,如果韓莫愁利用了那些身法,配合更精的招式,龍老又將如何?」
龍嘯天臉色一沉道:「為了老夫的安全,倒是應該注意一下!」
眼中隱現殺機,龍天祥忙道:「爹,他們不是對您不利的,因為他們要靠著您去抵制韓芙愁,否則他們早與韓莫愁合作,不必來投靠您了!」
謝耐冬冷笑道:「令郎說得很對,我們與韓莫愁越勢不兩立,才將龍老的性命看得很重,藏住那幾招劍式不露,可是龍老容不得我們,那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
龍嘯天道:「這是怎麼說?」
謝耐冬道:「我的女兒還在金陵,如果我們死了,我女兒就會將那幾招身法交給韓莫愁,請他為我們報仇了!」
龍嘯天道:「如果我不將你們的死訊宣佈出去呢?」
謝耐冬道:「沒有用的,我與女兒約好,每天不論睛雨,都要在山上現身一次,如果那天不出現,就是遭了不測,我女兒自然會去找韓莫愁!」
龍嘯天低頭不語,龍天祥道:「二位天天上山,原來是為了這個!」
謝耐冬笑道:「以前我沒有見過龍老,還以為華聞笛就是龍老,後來得知華聞苗也為龍老所制,想到龍老必為極頂歷害人物,不能不預為之防!」
龍天祥道:「二位是甘心讓韓莫愁稱霸武林了?」
謝耐冬道:「那倒不見得,我們與韓莫愁不能相容,才躲到這裡來,如果仍是難逃一死,那只有成全韓莫愁,至少可以使我的女兒們獲得安全,不為韓莫愁所害,龍老是否還想殺我們以自保呢?」
龍嘯天低頭不語,龍天祥道:「不會的,在下已擔保二位的安全,不過二位的生命與家父連在一起,想必不會令家父受到傷害吧!」
謝耐冬道:「那當然了,不過龍老除了韓莫愁外,無人能加害!」
龍嘯天道:「還有那個年青人!」
謝耐冬道:「那個年青人連韓莫愁都不如,否則我們就乾脆與他合作,也不必投奔到這兒來了,少爺大可放心!」
龍天祥道:「話雖如此說,但此人之存在對家父總是一個隱憂,杜大人說那年青人在這裡,請二位看看!」
謝耐冬道:「為什麼要我們來辨認呢?」
龍天祥道:「因為杜大人不肯說出是誰?」
謝耐冬道:「總共不過才二十幾個人,全部留下,總有一個是對的!」
龍天祥道:「杜大人是京中密使,也是來請家父設法幫忙對付韓莫愁的,家父不想再為朝廷所籠羈,卻也不想開罪朝廷。只好兩面不管!」
謝耐冬道:「那我們也開罪不起!」
龍天祥道:「二位只要指出那年青人就行了。杜大人是為了道義所羈,不便說出,二位與之毫無淵源,自然不必顧忌!」
王非俠這時才開口道:「我們也要顧全江湖道義呀!」
龍天祥笑道:「只怕二位難以兼顧了,尊夫人的性命在我的控制中,現在快到服用解藥的時候了,我們來個交換如何?」
謝耐冬叫道:「你不能以武力威脅,我若死了,對你們並沒有好處?」
龍天祥道:「我們與韓莫愁尚未正面鬧翻,如果今夜將夫人的死訊通知韓莫愁,叫他立即對令嬡下手,他一定會樂於遵命的!」
龍嘯天笑道:「不錯,韓莫愁對金陵謝家一直沒有行動,多半還是受了老夫的約束,這點事情他一定會聽話的!」
龍天祥伸手人懷,取出一個小包道:「夫人看清楚了,夫人服下的劇毒有三十種,每天發作一種,所以每天的解藥也不同,我是按日配好了,如果我毀了這包藥,別說是我,連家父也來不及為夫人再制一份,因此我給夫人一個很短的時間考慮……」
謝耐冬臉色變了一變,龍天祥打開藥包,做出要拆開的樣子,然而謝耐冬仍是不開口,龍天祥道:「二位再不表示,我抖散了這包藥,可就來不及了!」
杜青忍不住道:「閣下為人很正直,怎麼用這種手段來威脅人呢?」
龍天祥道:「我很慚愧,但為了家父,我也沒有別的方法!」
杜青道:「你不要逼謝夫人了,我來說好了!」
謝耐冬忙道:「不,讓他去好了,那個年青人的關係非常重大,杜大人要他來涉險已是不該,既然大人有朝廷的力量作為後盾,還是安然將他帶走的好!」
杜青一笑道:「夫人對這年青人如此器重,為什麼以前不多成全他一點呢?」
謝耐冬道:「以前我沒弄清他的身份,後來血魂劍找到我作一次密談,我才知道,可是我不能公開支持,因為我能貢獻的只有幾個身法,那也是聽血魂劍說起龍嘯天的雙腳失靈後才知道的,何況韓莫愁逼得也很緊,那個年青人功力未成之前,學會這些身法也沒有用,我才秘而不宣!」
杜青笑道:「夫人用心良苦,可是夫人此刻死了,那些身法豈不是永遠也沒機會告訴那個年青人了嗎?」
謝耐冬道:「事實上我的二女兒寒星已經學會了那幾式,杜大人找到她後,好好保護她的安全,叫她將混元三式的另一種使法與那個年青人對研一下,自會知道用法!」
謝家的三姐妹都十分感動,她們的母親不是個絕情的人,她這段日子故作絕情,原來是另有苦心!
謝耐冬又道:「我與非俠這些年受制於人,心中十分痛苦,雖然作了許多抵抗的準備,但是自知力量不足,不敢輕易發動,所以我們只好咬牙苦忍,萬望杜大人寄語那個年青人,他一身背負著武林人的希望,一定要好自為之,何況除了龍嘯天外,還有一個更可慮的韓莫愁,這些人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龍嘯天聽得勃然色變,厲聲道:「天祥,把解藥抖散了,讓她毒發身死好了,我好心收留了他們,竟敢對我包藏禍心!」
謝耐冬厲聲道:「龍嘯天,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制住天下武林人,以為就能獨霸武林了嗎?上天懲罰你,叫你殘了雙腿,結果白白便宜了韓莫愁……」
龍嘯天怒叫道:「天祥,毀了解藥!」
龍天祥道:「毀了也沒有用,秘密已經洩露出去了!」
龍嘯天道:「我不在乎,杜大人不會告訴韓莫愁的,如果韓莫愁成了事,對他的前途更為不利!」
龍天祥道:「可是那個年青人也知道了,他找到謝家的女兒……」
龍嘯天道:「留他們一夜,迅速通知韓莫愁,把謝家的人殺得一個不剩,看他們還有什麼辦法……」
龍天祥悵然地道:「我們這幾年將一切的事都委託韓莫愁代理,實在是錯了,否則我們自己也能辦得到,而且也不會讓這個年青人產生……」
龍嘯天怒道:「廢話,如果我的雙腿不殘,何必要躲起來,好在只有修文水一個人知道,你還是把解藥毀了,我寧可造就韓莫愁成事,也不能放過其他的人,因為韓莫愁至少是我同一類的人,他的成功,也等於我的成功!」
龍天祥正要舉手,杜青忽然道:「龍兄,我們來作個交換條件好了!」
說完朝謝寒月道:「你去把解藥拿來,給謝夫人送去!」
謝寒月過去,從龍天祥手中接下解藥,掂了一點,放在鼻尖上聞聞,回頭笑道:「這解藥沒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配!」
杜青連忙道:「真的?」
謝寒月笑道:「自然是真的,修文水把他畢生精研的醫道心得留給了我,我經過兩天的苦記,差不多全背下了,不但這一份我能配,就是夫人所中的三十種毒,我全能解,這叫月魄追魂散,全都是一月之份,這是第四天的解藥!」
謝耐冬忙道:「不錯,我服了毒藥後,正好是第四天!」
杜青笑道:「那我就不怕了;那個年青人就是我!」
龍嘯天一驚叫道:「是你!」
杜青微笑道:「不錯,正是在下,姓杜名青,三湘人士,只是你們對外面的事太隔膜了,否則早就會聽說這個人!」
龍嘯天怔了半天才道:「那你不是什麼特使了!」
杜青笑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讓你自己去猜好了!」
車未明道:「恐怕不會假,否則他怎會知道我們的秘密,利用特使的身份上山呢?大哥,您看該怎麼辦?」
龍嘯天沉聲道:「管他是真是假,反正這小子絕不能留下,如果他是真的,我們可以立刻知會韓莫愁,叫他前來幫忙對付他!」
龍天祥道:「難道我們對付不了他?」
龍嘯天道:「他帶來的這批人都不簡單、何況王非俠與謝耐冬也在,你們的實力也許不足,還是立刻放信號叫韓莫愁來!」
一個人衝出門外,舉手一揚,一溜火星飛上半空,那是作為信號的火炮,光度很強;連屋子裡都照亮了!
龍嘯天冷笑道:「那是緊急信號,韓莫愁立刻就會帶人來了!」
王非俠也駭然色變道:「杜賢侄,你來得太冒險了,這人與韓莫愁是一丘之貉,在你的能力不足應付以前,你不該輕率前來的!」
杜青道:「沒關係,韓莫愁來了,一定不會幫他的忙,說不定還會幫我們的忙,他還希望先除去這個老魔頭呢!」
龍嘯天道:「我若是以全部劍式相授作為條件,他就不同了!」
杜青道:「我把練你劍式的後果告訴他,他就不感興趣了!」
龍嘯天臉色一變,隨即道:「我可以把控制武林的秘件作為交換的條件……」
杜青笑道:「剛才你自己不小心;洩露了一個秘密,就是你一死,所有控制的方法都會失效了,我一點都不緊張!」
龍嘯天臉色大變,怒叫連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只有三個字重覆再叫,可以聽得清楚,那就是:「殺死他!」
他的手指著杜青,自然殺死的對象也是杜青!
車未明用手一揮,杜青卻飛快地拔出劍,因為他就站在龍嘯天附近,微微一笑,反指著龍嘯天道:「我倒是不反對人多,尤其在這兒混鬥,我有更好的機會,我可以趁亂出手,將龍老兒解決掉!」
謝寒月那邊也躍躍欲動,龍嘯天看看情勢不對,欲待退走,退路又被謝耐冬與王非俠所阻,一時不敢造次!
龍天祥拔出了劍反指著杜青道:「姓杜的,你真會裝做……」
杜青道:「閣下請讓開一點,我要找的是龍嘯天!」
龍天祥叫道:「你要傷害我父親,最好先經過我這一關!」
杜青朝龍嘯天道:「把他叫開,我們兩個人當面解決,現在勝負未卜,我不想對不起死人。所以把話留住一手。如果你一定要叫他胡鬧,那就怪不得我了!」
車未明聽出杜青說的是什麼,連忙道:「祥侄,退下來,這事情由我負責!」
龍天祥一怔道:「他要殺死我爹,為什麼不讓我去對付他!」
龍嘯天笑道:「祥兒,我的腿雖然不行,但是我的手還能動,把你的劍給我,瞧瞧這小子有什麼本事敢來殺我!」
龍天祥還在發怔,車未明已經將他的劍拿了過來,交在龍嘯天手中,同時又對龍天祥做了個手勢!龍天祥這才退後道:「信號發出了,韓莫愁一定很快就會趕來;孩兒到門口去看看,撤除部份禁制,免得又有傷亡……」
龍嘯天道:「對,這才是最要緊的,目前我們在需人幫助的時候,不能再引起誤會,你見他們,將他們趕快帶來!」
龍天祥朝那些手下人看了一眼道:「父親的安全要靠各位多盡力了!」
裘大娘道:「少爺放心好了;我們一定盡力!」
龍天祥走到門口,藍素雲準備出手攔截,杜青道:「放他走,讓他把韓莫愁引來,看看是對誰有利!」
龍天祥出門而去,謝寒月道:「我也得出去看看,提防他搗鬼!」
杜青笑道:「也好,如果韓莫愁來了,探探他的意向,假如他真的存心幫這老頭兒,你得設法攔阻他!」
謝寒月朝那群人看了一跟道:「方七星,你有沒有知會同門弟兄!」
那七星門下弟子忙道:「知會了,師祖有何指示?」
謝寒月道:「你們的禁制解法已得,不必再受拘束了,回頭就聽杜公子的命令吧,否則我就按家法處治!」
方七星應了一聲,車未明詫然道:「老方!這女子怎麼是你的師祖?」
方七星道:「是的!我們是屬於一個秘密的門派,她比我高上兩輩,應該算是我們的師祖。」
車未明冷笑道:「那麼你是存心背叛主人了!」
方七星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主人的控制雖嚴,家法的制裁更嚴,我們寧可受主人的處分,也不敢違背家法!」
龍嘯天冷笑道:「我倒不曉得你還有一重秘密身份!」
方七星道:「我們的門派極為秘密,只有同門中人才互相認識!」
龍嘯天問一道:「在我這兒有幾個同門?」
杜青笑道:「龍老兒,你不必問,也不能問,為了他們本身的安全,這是絕不能告訴你的,除非必要,我也不想用到他們!」
龍嘯天臉色一變道:「難怪你們敢長驅直人,原來早已有了內奸!」
方七星道:「主人這話可錯了,我們的門規很嚴,雖然互相知悉身份,卻從不住來,我是今天才遇到師祖,以前從無聯絡!」
龍嘯天道:「你不怕我以後整你嗎?」
方七星道:「今天我的身份已經洩露,此處再也無法容身;可是我的同門仍然守在這兒,現在師祖已下了口喻,他們千方百計也會達成使命的!」
龍嘯天道:「什麼使命?」
方七星道:「如果不能生離此地,他們必須為我報仇!」
龍嘯天想道:「放屁,我回頭把這些人全部處死!」
車未明忙道:「大哥,你這樣一說,誰都不敢再為您賣命了!」
龍嘯天道:「難道要他們繼續留在這兒當內奸?」
車未明道:「內奸必須清除,但也不能冤枉好人!」
龍嘯天道:「你知道誰是內奸嗎?」
車未明想了一下道:「這個總有方法查出來的!」
龍嘯天冷笑道:「等你查出來就太遲了,如果他們今天就下手呢?」
車未明躊躇片刻才道:「這倒也是,今天只有不用他們了,全體退出十步!」
那些人果然依命退出,車未明道:「裘大娘,我現在只相信你一個人,請你留心監視這些人,如果誰有不穩的現象,你立刻出手格殺……」
裘大娘答應一聲;轉身向眾人道:「你們都聽見了,車總管為了辨別忠奸,限令你們只准旁觀;不准動手,誰都不許有所行動!」
那些人如同木頭般,垂手直立,沒有人有所表示。
龍嘯天端坐在車上;揮劍笑道:「小子,你上來,老夫瞧瞧你有多大本事!」
車未明撒劍道:「大哥,讓小弟先試他的身手如何?」
龍嘯天點點頭道:「也好,你試他二十招,以後就交給我來對付他好了!」
車未明一揚劍道:「小子,你上來呀!」
杜青問王非俠道:「王世伯,這傢伙的功夫如何?」
王非俠道:「他跟隨龍嘯天多年,受其熏陶指點,已是一流高手!」
杜青道:「那我不能跟他動手,我的劍法是專為對付龍嘯天的,如果先洩了底,龍嘯天在旁看到了恐怕立有破解之祛!」
王非俠道:「這倒是可能的,不過你真能對付得了龍嘯天嗎?」
杜青道:「不管能否對付,今天也只有付之一決了,大家的底子揭穿了,如果不殺此獠,今天誰也脫不了身!」
王非俠一歎道:「賢侄把事情辦得太急了,尤其不該輕身涉險!」
杜青道:「那要怪修文水沒把話說清楚,讓我自己摸索,湊巧撞了來,如果我早知內情,定然會詳加考慮的。」
王非俠道:「在你功力未成之前,誰都不敢告訴你;大家都只能在暗中作成你,只怪你太聰明了,居然自己摸到了……」
謝耐冬道:『現在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快想個辦法呀!」
車未明笑道:「沒辦法可想!不通過我,誰也接近不了龍大哥!」
謝耐冬厲聲吼道:「放屁,我把你解決了再說!」
挺劍急進,車未明輕而易舉將她震退了,謝耐冬叫道:「非俠,你還等什麼,快幫我把這個傢伙引開;讓杜公子找龍老怪拚一下,否則我們大家都脫不了身!」
王非俠聞言也解劍進迫;兩柄劍同時上前;車未明依然從容揮架,將他們擋得遠遠的!
劉宗朝六龍打了個招烀道:「大家一起上!」
七個人七劍齊進,威勢果然大增;車未明抵擋似乎有點困難,圈子慢慢縮小,杜青挺劍欲上,王非俠忙叫道:「杜賢侄,你上不得;龍老兒正在蓄勢欲發要對付你呢!」
龍嘯天果然一手按劍,目光炯炯,聞言冷笑道:「王非俠,你太多話了!」
他的左手一揮;兩名推車的侍婢立刻將他的車子推前二步,手起劍落,將王非俠斬成兩截!
這個老傢伙果然劍法絕頂,只在一招之下,將名震江湖的鷹爪王腰斬於地,謝寒雲到底父女情深,哭叫了一聲:「爹!挺刻要衝上去,卻被謝寒星拖住道:「三妹,你上去也是送死!」
謝寒雲掙扎著叫道:「放手,我要為爹報仇!」
龍嘯天冷笑著朝謝耐冬道:「難怪你們兩夫婦今天豁出性命了,原來你們的女兒也來了;好極,好極,今天我一下子送你們全家同時升天!」
手勢連揮;那兩待婢推車亂轉,他的座車在人群中亂穿,他的劍倏發倏收,劍無虛發;一劍是一條命!
剎那之間,六龍中已去其四,只剩下劉宗,林龍飛,莫龍勝與謝耐冬四個人還在拚死抵擋!
杜青道:「我必須要出手了!」
謝寒星拉住他道:「杜大哥,不行,你必須忍耐,最後全靠你!」
杜青道:「再忍耐下去,我們的人全完了!」
謝耐冬邊戰邊叫道:「杜公子,你的對象是龍老怪,別的你都不必管,這個姓車的傢伙交我們負責,寒月那死丫頭跑到哪兒去了?她在這裡一定能設法阻止龍老怪混攪……」
藍素雲忽然叫道:「夫人,我有辦法阻止他!」
叫著滾地而進。龍嘯天一劍劈下,將她劈成兩片,可是她手中的蜂尾針也適時發出,一蓬針雨;將兩名推車的待婢射倒下來!
龍嘯天沒人推車,果然不能再傷人了。
謝寒雲叫道:「快用蜂尾針對付這老怪物!」
金陵十二釵,死了一個藍素雲,使其他十一人都悲憤交加,十一支蜂尾針筒同時舉起,那邊的裘大娘忽而揚手!
一蓬寒光激射;十一個女孩子同時拋卻針筒,每個人都捧手呼痛,她們的手腕上各中了一枚銅錢!
龍嘯天笑道:「裘大娘,你這十二枚金錢鏢倒是一絕,多虧你幫了我一手,可是你為什麼只打傷她們,乾脆解決了她們多好!」
袋大娘道:「屬下的錢鏢受技時曾立下誓言,不得用以殺人!」
龍嘯天笑道:「好,你能忠於所誓,也能忠於所事;現在我對你是十分信任了,你來推我的車子,讓我去把那四個人解決!」
裘大娘果然推著他的車子,向車未明那邊去,謝寒星拚命衝過去,謝寒雲也持劍急衝!
可是裘大娘又一揚手,兩枚錢鏢急出,剛好射申她們的膝蓋,二人身影一歪,跌倒在地!
龍嘯天笑道:「妙,乾脆你把那四個傢伙也解決了吧!」
裘大娘道:「屬下錢鏢一共才十三枚,十二枚用以防身,一枚用以急救,剛才都用完了,容屬下去收回來再用!」
龍嘯天道:「你出去那姓杜的小子肯放過你才怪,還是推著我過去吧,等我把這四個傢伙解決了,再慢慢對付那小子!」
裘大娘推著車子,又往決鬥處靠近,謝耐冬等四人忌憚龍嘯天的劍法犀利。不自由主地分散退後!
車子靠近車未明身邊,他哈哈大笑道:「你們別跑呀,有種就上來……」
一句話才說完,忽然背上一痛,身子往前一栽,一柄雪亮的匕首透心而過,他翻個身,再也不動了!
龍嘯天的反應也極快,回身就是一劍,砍下了一雙手,回頭看去,發匕首的人竟是裘大娘!
他愕然道:「裘大娘,你瘋了?」
裘大娘已跳過一邊,撕下衣襟,包住斷腕,厲聲叫道:「龍老賊,老娘就是方七星的同門,你明白了吧!」
龍嘯天一愕,杜青也愕然道:「你也是七毒門中的!」
方七星道:「是的,裘大娘是六級門人,比我高一輩,比師祖矮一輩,所以她剛才出手,不肯傷害各位姑娘!」
杜青哦了一聲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幫這龍老賊呢?」
裘大娘道:「這老賊一身氣功已至化境;那些針傷不了他的,除了他咽喉,心臟等部位,別處皆有避刀之能,否則我的匕首就用來對付他,不必浪費在車老頭身上了!」
龍嘯天怒聲道:「裘大娘,你真不錯,居然把我的底子全抖出來了!」
裘大娘怒聲道:「龍老賊,你用殘酷的手段,將我們控制住,這兒的人誰不想寢汝之皮,食汝之肉,如果不是你的兒子待人還算忠厚,大家早就想跟你拚命了!」
龍嘯天冷笑道:「我早知道你們恨我入骨,所以我對你們誰都不信任,不過你也明白,我身上除了咽喉胸口等幾處要穴外,其他地方都不畏刀劍,我從不讓你們正對著我,也是為著這個緣故,姓杜的,你有本事從正面刺中我嗎?」
眾人都把眼睛看在杜青身上,裘大娘忙道:「杜公子,話都說明白了,你如果沒有這個能力,我們這裡所有人,合手助你一拚,否則我們趁韓莫愁還沒有到,這老賊行動又不便,可以趁早撤退!」
謝耐冬撫著地下王非俠的殘屍,滿眼淚珠叫道:「既然他不能行動,我們乾脆放上一把火,活活燒死他!」
裘大娘神色一怔道:「對,這倒是個辦法,不過要趕快,他還有一頭大馬猴;養在後山,作為他的代步,行動起來比人還快,今天因為是出來接見特使,所以沒帶身邊,這倒是個天賜良機,大家快去找引火的東西!」
龍嘯天手下的人聞言立刻分頭出動,裘大娘厲聲笑道:「龍老賊,你看見了吧,這些人都巴不得你早死,因為受不了你的禁制,不得不聽命於你,難得你今天把禁制的秘件給了你兒子,他又分給了我們,這是天要絕你……」
這時已有人抱來了木柴,菜油之類的東西,大家不敢走近,遠遠地堆在龍嘯天的四周!
襲大娘手執火把,正要點火,龍嘯天忽然從座車上跳了起來,手起劍落,將裘大娘砍成兩段,同時也將三四個堆柴的人砍死在地,行動俐落,完全不像殘廢的樣子!
眾人都被這件事震得呆住了仔細看去,才發現他左手持著一根枴杖,支持著他的身體!
龍嘯天哈哈大笑道:「你們只知道老夫雙腿瘋癱,卻不知癱到什麼程度,老夫雖然不能行走,還能站起來靠著這一根枴杖,只是不太方便而已,勉強動動還是行的!」
眾人震驚得不知所措,龍嘯天得意地笑道:「老夫一直裝著寸步難行,就是等著這一天,你們誰都別想活了,乖乖的讓我把胸袋砍下來!」
謝耐冬跳起來大叫道:「大家跟這老賊拚了!」
每個人都拿出兵刃,金陵十二釵只是手上暫時疼痛,此刻已復原,謝家兩姊妹也復原了,正待撲上!
杜青沉靜地一揮手道:「慢,大家等一下!」
謝寒星叫道:「杜大哥,還等什麼,待他來殺我們!」
杜青道:「這老賊劍法之利,非你們所能敵,上去也是送死!」
劉宗道:「杜公子說得不錯,力敵非其時,他靠著枴杖,行動到底不夠靈活,大家還是先撤退的好!」
謝耐冬道:「你們退好了,我在這兒絆住他!」
謝寒星道:「娘,你還是走吧!?」
謝耐冬搖頭道:「不,非俠死了,我不能獨生,杜公子,你帶著他們快走吧,跟寒星把混元三式多研究一下,等以後再來……」
杜青道:「夫人絆得住他嗎?」
謝耐冬道:「我想還行,我不跟他硬擠,利用身法跟他游鬥……」
杜青道:「他氣功已具火候,除了一兩處外,根本不畏刀劍,夫人的身法再精妙,他可以不加理會……」
謝耐冬急道:「那你說要怎麼辦,為了你輕舉妄動,今天已經有多少人白白犧牲了,如果要不是你一身負著武林中的希望,我真想一劍劈了你!」
杜青微微一笑,忽然長身進擊,龍嘯天運劍急架,杜青飄然後退,龍嘯天的左臂上卻多了-道血痕,他嚇得連退了兩步,滿面不信之色!
杜青笑道:「我是杜南天的兒子,家父在教我練劍之前,破下五年功夫,叫我苦練先天劍氣,對他老人家的用心,我實在不懂,劍氣是用來對付氣功的,練劍的人很少練氣功,練成氣功的人,很少用兵器,如果要我用劍氣去對付-個空手的人,那是犯了劍手的大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家父的用心,原來是專為對付你而用的!」
龍嘯天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半天才道:「剛才我是沒注意,才被你取了一點巧,你的先天劍氣固然不錯;可是要想逼近我身邊,恐怕還不容易吧!」
杜青不理他,回頭對謝耐冬道:「夫人,我絆住他的可能性比你大,你快帶人走吧!」
謝耐冬臉上泛起希望之色道:「杜公子,你的先天劍氣能殺死他嗎?」
杜青道:「先天劍氣只能破他的氣功,生死仍決定在劍術之高低,這一點就難說了,但我相信絆住他一段時間還沒問題!」
謝耐冬道:「我不走,只要有此可能,我就要等著看這老賊受劍而死給非俠報仇,並且我的身法對你會有點幫助!」
杜青道:「如果夫人的身法是藏在混元三式中,寒星已經告訴我了,我知道如何適當使用的,夫人還是走吧,我並沒有一定能勝他的把握!」
謝耐冬叫道:「我不走,非俠死在這兒,我也要死在這兒,你不明白我們的感情,幾十年來,我們的生命早已連在一起,為了屈就我,他不惜在謝家為奴為僕,這樣一個男人,我怎能將他孤零零地拋在此地!」
謝寒星道:「杜大哥,娘不會走的,正如我們不會留下你而離去一樣,如果你死了,我們都準備葬身此處,你活著,我們一起離開,可是娘永遠不會走了,謝家的女子也許為了責任會嫁給幾個丈夫,但感情只會交給一個人!」
杜青從她與謝耐冬的臉上都看出了一種堅定的表情,知道無法勸得動她們,乃輕歎一聲道:「劉兄,你們走吧!」
劉宗道:「夫人、小姐都留下,我們不會走的……」
杜青無奈地歎了一聲道:「通知要走的人快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說完話後,居然沒有一個人移動,方七星道:「杜公子,你與龍老賊一戰,不論勝負,必將是最精采絕倫的一搏,為了目睹此一盛況,我們拚上命也是值得的,你別管我們了,還是專心於戰鬥吧!」
杜青頓了一頓才道:「我明白大家的用意,你們是為了激勵我的鬥志,才不惜以性命相賭,我很感激,可是你們留著,反而會增加我心理上的壓力……」
方七星道:「韓莫愁得到了訊息,馬上就會到的,他也是個不饒人的,離開了此地,轉入韓莫愁的牢籠,我們的境遇並不會好多少,唯一的希望是公子能殺死龍老賊,再領著我們衝破韓莫愁那一關,大家才有好日子過!」
杜青臉色沉重,一言不發,舉劍朝龍嘯天走去,龍嘯天凝神戒備,對恃片刻,兩人同時飛身躍起,在空中對搏了一招,然後又分落在兩地!
龍嘯天冷笑道:「小子,老夫如果不是腿有毛病,斷然不會怕你!」
杜青微笑道:「那麼你現在是怕我了!」
龍嘯天道:「也不見得,謝耐冬的那點身法,只能增加我一點麻煩而已,有此一杖在手,老夫仍然能應付過去!」
杜青再度出擊,仍是凌空發招,龍嘯天也依然躍起招架,同時加還一招,為杜青架開!
兩人一躍一接,雙方都是攻守兼具,約摸十幾個回合,依然不分勝負,看的人都緊張得連氣都透不出來!
龍嘯天微微有點氣喘道:「好小子,你真不錯,老夫生平遇過多少高手,卻還沒有人能在老夫劍下走過十招的。只可惜你的劍法太雜,如果繼承了老夫的衣缽,你必能成為天下第一人!」
杜青道:「我對天下第一劍沒有興趣,我只要幫助大家脫離你的控制,使大家都太太平平的過日子!」
龍嘯天怒聲道:「小子,你別做夢,十招過後,老夫已看出你的缺點,隨時都可以殺死你,因為愛惜你這份人才……」
杜青朗聲道:「我不會接受作任何條件的,你還是殺死我的好!」
龍嘯天沉聲道:「好,下一招我就要你身首異處!」
兩人又慢慢接近,這次沒有躍起來,平地對發招,劍影交錯中,杜青連繼發出了無敵六式中的前三式!
龍嘯天的劍式極盡變化,結果仍是以毫髮之差,被杜青架住了,雙方分開後,杜青肩頭受了處劍傷,龍嘯天嘿嘿冷笑道:「好小子,你能在這一手下僅受微傷,的確了不起……」
剛說到這兒,他的臉色忽地一變,因為他左手的那根杖,忽然斷為數截,滾落在地,使他差點摔了一跤!
幸好他用劍一撐,定住身形,可是只能用僵直的雙腿維持站立,再也無法跳躍了,杜青笑道:「剛才我對你估計太高,沒有拿你的身子作為落劍的目標,所以才受了一點傷,如果我直接對你攻擊,恐怕斷在地下的將是你的軀體而不是那根枴杖了!」
龍嘯天臉色大變,一言不發,謝耐冬大叫道:「老賊,這下子我可以手刃你了!」
突然飛起,凌空下擊,劍影飛騰中,她的身子砰然摔了出來,胸前有四五處劍傷,血如泉湧!
可是她的劍也削落了龍嘯天的一片頭髮!
謝耐冬呻吟道:「杜青,記住我剛才的那一擊,答應我,回頭用這一式來殺這老賊!」
杜青黯然道:「夫人,你早把這一式告訴我,就不會被他所傷了!」
謝耐冬聲音很微弱的道:「我不知道你的進境如何,這是唯一能攻破他的招式,我不敢輕易告訴你,好在現在還不遲,三個女兒,我全交給你了,把我跟非俠葬在一起……」
說完這些話,她不能動了,謝氏姊妹哭叫出聲,虧得有十二釵死命拉住,沒叫他們衝出去!
杜青怒叫道:「老賦,你真是死有餘辜!」
龍嘯天傲然道:」老夫以垂死之身,仍能劍斬這麼多的高手,雖死無憾矣,只看你這小子有什麼方法能殺死我了?」
杜青持劍再進,忽然門外飛進一條黑影,卻是一條高與人齊的大黑猿,一下子將龍嘯天背了起來。
龍嘯天雙腿挾住黑猿的頸,騎在它的頸上,哈哈大笑道:「老夫的代步來了,這下子你們誰也別想跑!」
門外又進來兩人,卻是龍天祥與謝寒月!
龍嘯天叫道:「天祥,你替我去牽小黑的,怎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果你早來一步,車叔叔也不會死了……」
龍天祥見滿地殘屍,愕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龍嘯天叫道:「你管的這些人全都背叛我了,那個姓裘的賤婦尤其該死,居然暗殺了車叔叔,幸虧我還能撐一下,你到底幹嘛去了,耽誤這麼久!」
杜青朝謝寒月看了,一眼,她又點點頭,龍天祥道:「我跟謝小姐談了一下,她說我是修文水的兒子!」
龍嘯天道:「胡說,你明明是我兒子!」
龍天祥從懷中摸出-張畫像道:「父親,這上面是誰?」
龍嘯天愕然不答,方七星道:「是修文水,就是血魂劍華聞笛!」
龍嘯天道:「不錯,是這狗頭,你從那兒得來的!」
龍天祥道:「是謝小姐拿來的,這人的確有幾分像我!」
龍嘯天道:「你別上他們的當,這是他們故意畫得像你……」
龍天祥道:「這不可能,我從未與外人見面,他們怎會知道我的容貌,再說,您的名字中有個天字,我的名字中也有個天字,子不犯父諱,您怎麼會替我取這個名字……」
龍嘯天道:「那是我喜歡違反習俗,不為世俗所拘!」
龍天祥道:「不,您一向最講究這些,我對兒時的記憶很模糊,唯獨這天祥二字;是我的小名,記憶最深刻,您把我擄來之後;雖然想把我當作親生的兒子,但也怕我對身世起疑,不敢改我的名字,而且修文水每次來到;您都不讓我出來……」
龍嘯天臉色陰沉地道:「這麼說來,你是相信他們的話了!」
龍天祥道:「是的,我從小跟您長大,如果我真是您的兒子,怎麼我的性情跟您完全不同,而且我跟您完全不像!」
龍嘯天冷哼一聲道:「好;我就跟你說老實話吧,你是修文水的兒子,從小被我擄來做人質,因為你資質不錯,我才起了收養之心……」
龍天祥道:「可是我親身父親一直為我而受您的挾制!」
龍嘯天道:「是的,他深明醫理,毒藥禁制不了他,只有這個方法!」
龍天祥點點頭道:「其實我早就明白了,杜公子跟您談起修文水因為他的兒子而不敢與您作對,甚至逼得自裁,杜公子不肯跟我交手,車叔叔又叫我走開,我就知道你們所說修文水的兒子,必然是我,看過謝小姐替我生父描的畫像,我更確定了!」
杜青道:「龍兄,不,我應該叫修兄,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知道他是你的殺父大仇,為什麼還要幫他!」
龍天祥莊容道:「殺父滅門之仇不可不報,養育教導之恩也不可不酬,我送來這頭猴子是為了酬恩,然後才能談到報仇!」
龍嘯天哈哈大笑道:「我有了這頭黑猿代步,誰也別想找我報仇!」
龍天祥拿出佩劍,沉聲道:「撫育之恩已酬,現在我要報殺父之仇了,您準備一下!」
龍嘯天冷笑道:「來吧,我早就發過誓,當你身世被揭穿之日,也是我要殺你的時候,現在那時候到了!」
龍天祥滾身伏地進招,用劍往上就刺,龍嘯天騎在猿猴背上,彎腰進擊,始終夠不到他,只有連連躲避!
而且那頭黑猿對龍天祥似乎感情頗深,有時龍嘯天精招猝發。它卻故意跳開,使龍嘯天傷不到他!
不過龍嘯天對這個冒認的兒子始終不信任,許多精妙的劍招都沒有傳給他,二人劍技相去甚遠,所以龍嘯天還能從容地應付他的刺擊!
滾滾翻翻,相持約七八十招,仍是兩無所傷,龍嘯天似乎累了,劍式較疏,龍天祥得到了一個機會,冒起突刺!
明明攻是的空門,不知龍嘯天的劍怎麼兜了回來,一下劈擊,連肩帶身子,削下了一大片!
龍天祥倒在地上,拚盡餘力叫道:「杜公子,我是個最不孝的人,既負生身之恩,又負養育之恩,唯求一死以明,不過我在與龍嘯天交手時,已經把他的劍式精華全引了出來,你可以設法對付他了!」
杜青一歎道:「修兄,你太傻了,其實我已有制他之策,用不到你賠上性命去對付他,這叫我如何對得起修老前輩呢?」
龍天祥道:「你錯了,你那些方法絕不會有用的,一定要用我的方法才行,我跟謝小姐說得很明白,實在無顏偷生人世,我死後既不能姓龍,也沒有臉姓修,如果有一塊葬身之地,就在幕碑上刻上天祥兩字,那是我在人世唯一的名字。」
說完這些話,他翻了兩下,也寂然不動了!
杜青怒叫道:「龍老賊,又是一條人命,想想他對你如何,你還對他下這種毒手,你簡直不能算個人!」
龍嘯天也略略有一點傷感之色,但立刻叫道:「老夫言出必踐,說過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就從我的兒子變為敵人,老夫對敵從不姑息放過!」
杜青道:「我念在你年邁身殘,本來還想放過你一命……」
龍嘯天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簡直在說夢話,現在還有誰能殺得了我,該輪到我殺人了,我先殺了你,再殺死這些人,然後找到韓莫愁,與他聯合,將我禁制名單上的人,一個個全殺光,最後韓莫愁夠運氣,就是他殺我,否則就是我殺他,但不論誰殺誰,老夫在武林中這番作為將永垂不朽……」
杜青叫道:「即使你成了功,所得的也是千載罵名!」
龍嘯天笑道:「流芳遺臭同不朽,聖賢不能唯取魄,身後之事安足論,一劍能鉗天下口;老夫所志即在此!」
杜青怒聲吼道:「老賊,你已無可救藥,納命來吧!」
龍嘯天微笑道:「現在老夫可不是先前那樣好欺負了,我行動不便時你都殺不了我,此刻該是老夫殺你的時候了!」
杜青運劍急進,劍發如雨,他人雖在暴怒中,出手卻異常沉穩,而且剛才修天祥也給了他不少啟示!
因此他的攻勢偏向於下盤,人也多半採取滾地的戰術,可是他並沒有佔大多的便宜,那頭黑猿善體人意;對修天祥時,它盡量避閃,而且還牽制龍嘯天出手,對杜青可沒有這樣客氣。
有時它彎腰配合龍嘯天的攻勢,有時它自己還用毛腳踢杜青,幸好杜青劍勢較為凌厲,攻人也攻獸,才沒有吃大大的虧,但情形總對他不利!
謝寒月在旁叫道:「杜大哥,用無敵六式,凌空攻擊!」
杜青發現滾地戰法失效,立刻也採取了相反的形勢,乘機將身縱起,劍化無敵六式,採用謝耐冬的那一式,盤空下擊,可是龍嘯天吃過一次虧,再者那頭黑猿也通靈解意,龍嘯天一個暗示,它也跳了起來,而且跳得更高!
若非無敵六式中攻守兼具,杜青差點就喪身劍下,架開龍嘯天威力無窮的幾手猛攻後,他跳開叫道:「寒月,你不該放任這頭猴子進來的,現在完了……」
龍嘯天連聲長笑,表示心中的得意!
謝寒月淡淡地道:「龍天祥以恩仇大義為求,我也說不過他,何況他的劍法比我強,我更攔不住他,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杜青道:「我還有三式未發,如果那三式再不行,大家就是死路一條,寒月,你是個聰明人,還是趕緊設法脫身吧!」
謝寒月道:「韓莫愁帶人堵住了山口,我們已無退路,只有力拚一下才有生路,別氣餒,生死有命,準備,他們又來了!」
龍嘯天摧動黑猿又撲了上來,杜青沒有辦法,只得咬牙再戰,一劍擊出,將無敵劍式的後三手一氣發出,仍然是採取謝耐冬的身法,因為這種身法是唯一佔取有利位置而發動攻勢的!
龍嘯天一扶黑猿。同時也跳了起來,運劍對擊,謝寒月突然發了一聲怪嘯,那頭黑猿聽見怪嘯之後,突然將龍嘯天往後-拉,摔在地下,竄身跳開,龍嘯天劍招才發,沒想到會有這一著,身於急落下來!
他僵直的雙腿一時無法站穩,杜青的劍急劈而下,百忙中擋開了前兩手,卻避不過威力絕倫的第三劍。
嚓的一聲,血光飛灑,一顆花白的頭飛出老遠,無頭的屍體幌了幾下,才砰然一聲倒下!
多少只眼睛盯著決鬥場中,龍嘯天人頭落地,大家還不敢相信他是真死了,直等地屍身倒地,才爆出一陣歡呼!
杜青自己也呆住了,謝寒月上前拉他;他才驚覺過來!
謝寒月眼中噙著淚,顫聲道:「杜大哥,你終於殺死他了!」
杜青怔了半天才道:「我簡直不能相信,寒月,你是怎麼叫那頭猴子跑開的!」
謝寒月道:「這是龍天樣告訴我的,他對龍嘯天的凶殘之舉頗為不滿,龍嘯天每次訓練猴子演習殺人試招,他都很難過,所以背著人對這頭猴子也施了一番訓練,他用遊戲的方式騎在猴子身上,發出這個口令,就要猴子把他摔下來,演習了很多次,已經養成了習慣……」
杜青道:「他為什麼要施行這著呢?」
謝寒月道:「他是準備有一天他父親要殺一個不該殺的人時,他可以用這個方法救那個人,當然他那時還不知道龍嘯天不是他父親,今天他把這個暗號告訴我,好讓我在必要的時用以自救,沒想到會幫你殺死了龍嘯天!」
杜青一歎道:「他為什麼不用以自救呢?」
方七星走過來道:「天祥少爺是個天性純厚的人,龍嘯天雖是他的仇人,卻又是撫育他長大的恩人,他處在恩怨兩難全的境地,只有一死了之……」
杜青黯然道:「我以為練成了無故六式,可以對付這老賊了,誰知最後仍然是靠著這個方法才除去了他!」
謝寒月道:「杜大哥,別這麼說,如果不是你,縱然有這個方法也殺不了他;落地之後,他還能擋過兩式,可見此人劍術武功,確已至無人能敵的境界……」
杜青道:「不錯,如果他的雙腿不殘廢,確是無人能制他!」
謝寒月道:「多行不義者,天必誅之!天心雖渺,卻並不放過每一個惡人,龍嘯天已除,剩下來只有一個韓莫愁了?」
杜青一震道:「你說韓莫愁已經到了山口?」
窗外有人哈哈大笑道:「韓某不但到了山口,而且已經進來多時了,多謝閣下,為我除去了心腹大患,韓某無以為報,特來請罪領死!」
接著人影幢幢,韓莫愁韓無憂,率著一大批人,湧進了屋中,而且採取了包圍的形勢!
杜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韓莊主倒是很會把握時機!」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了!韓某對武林同道一向最關心的,龍嘯天以種種手段控制住大家,韓某深以為患,只是能力不足與抗,才虛與委蛇,閣下仗義鋤奸,應該先知會一聲,韓某一定全力為助,幸虧閣下劍技超群,力斬巨奸,且喜成功,否則真不堪設想……」
杜青知道他笑裡藏刀,嘴裡說得好聽,肚子裡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乃冷冷一笑,沉聲問道:「龍嘯天已經死了,多謝莊主關懷!」
韓莫愁卻笑道:「龍嘯天雖死,麻煩卻有了!」杜青冷笑問道:「還有什麼麻煩?」
韓莫愁道:「龍嘯天的真正身份閣下想必知道了?」
杜青道:「他是東廠賈太監的爪牙。」
韓莫愁笑道:「不錯,曹太監執掌東廠,權傾天下,龍嘯天是東廠派遣在江湖上鎮壓江湖人的特使,閣下殺死了他,曹太監豈肯甘休……」
杜青道:「好像他的地位已被莊主取而代之了!」
韓莫愁笑道:「閣下說得倒容易,龍嘯天控制江湖,宮中對江湖人才不加聞問,龍嘯天一死,東廠方面為了鞏固安全,避免江湖人暴動作亂,少不得又要重新佈置,對稍微有點名氣的江湖人都不會放過的,那不是又要增加許多麻煩嗎?」
杜青冷冷地道:「據莊主所見,有什麼辦法沒有?」
韓莫愁道:「民不與官鬥,韓某可以利用現有與東廠的關係,力加陳說,保證江湖人不會參與朝政,平息此事!」
杜青笑道:「莊主這樣做功德無量!」
韓莫愁一笑道:「可是有一點麻煩,韓某為了向東廠取得信任,必須將殺死龍嘯天的事作個明白交代……」
杜青冷笑道:「韓莊主是要我來認罪!」
韓莫愁笑道:「閣下捨身拚鬥龍嘯天,也是為了大家除害,何不好人做到底,犧牲一已,換取大家的安寧!」
杜青冷笑道:「假如真有這麼大的代價,杜某何惜一死!」
韓莫愁道:「只要帶著閣下的人頭,韓某上京師一行,保證可以做到這一點,問題是閣下捨不捨得犧牲自己!」
劉宗忍不住叫道:「韓莫愁,你別假惺惺了,江湖落在你的控制中,並不會比龍嘯天好多少,你們是一類的人!」
韓莫愁笑道:「至少我不會再用控制的手段來對付大家!」
劉宗道:「你沒有這個本事!」
韓莫愁笑道:「有這種本事我也不屑為之,東廠不肯放過江湖人,我可以居間調停,自然要大家捧場合作,那一位不給面子,我也是憑武功劍法來處理,我相信還有這個能力,問題是杜青不肯幫忙!」
杜青道:「如何幫忙法,是否要杜某砍下腦袋來作為莊主進身之階!」
韓莫愁道:「閣下肯這樣最好,但是韓某不敢存此奢望,站在江湖的立場上,韓某也不好意思違背道義出此要求!」
杜青笑道:「那麼莊主是要杜某如何呢?」
韓莫愁道:「只要閣下肯挑斷雙手筋絡,從此不再使劍,韓某對宮中就有交代了,這樣閣下仍然可以悠遊林泉……」
劉宗冷笑道:「杜公子是唯一在劍法上能勝過你的,如果杜公子退出武林、天下豈不是由得你去橫行霸道了!」
韓莫愁微微一笑道:「杜青那幾手劍法只可以欺負殘廢的龍嘯天,韓某卻未必放在心上!」
謝寒星忍不住道:「你別吹了,如果你劍法勝得了杜大哥,自然也不會怕龍嘯天,為什麼一直躲著他不敢見!」
韓莫愁笑道:「我不否認這句話,但他又何嘗敢見我,他躲在這裡戒備森嚴,主要的還是為了躲避我,但他對你們卻不屑一顧,所以才容得你們長軀直人,剷除龍嘯天雖是你們之力。你們豈能說韓某未盡寸力?」
謝寒雲怒罵道:「你盡力個屁!你只會躲在暗中傷人!」
韓莫愁哈哈大笑道:「杜青能有今天的成數,是許多人暗中促成的,而這些人成就他的用意,不外出手對付龍嘯天,如果不是我將他遠禁深山,隔絕他消息,這件事豈能瞞過他,杜青又豈有今天的成就,這怎麼不是韓某之功呢?」」
杜青道:「龍嘯天已經死了,這些廢話大可不必說……」
韓莫愁道:「對,還是說正經的,龍嘯天死後數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江湖處今日之世,殊非易事,因為宮中對有名氣的江湖人猜忌頗深,必須要有個人居間斡旋,才能維持相安無事,這個人要想對東廠方面能一肩擔承此任,勢必要有號令江湖,言出必行的實力,這個人非你即我……」
杜青道:「我沒興趣?」
韓莫愁笑道:「你有興趣,京中也不會信任你,因此韓某責無旁貸,唯一山難容二虎,必須先你退出江湖!」
杜青道:「我也不幹!」
韓莫愁笑道:「那就沒辦法了,我向你情商,是不願意拚個兩敗俱傷而讓人居間漁利,你一定不予諒解,唯有付之一決了!」
杜青舉劍道:「你早這樣說不是省了許多廢話!」
韓莫愁臉色一沉道:「杜青,你要拼我不反對,但是你必須考慮到後果,今天你如果勝不了我,這兒的人沒一個能活著離開的!」
杜青道:「你扯上別人幹嗎?」
韓莫愁冷笑道:「韓某志在一統武林,不想引起太多人的反感,如果無法善了,只好把殺死你們的責任栽在龍嘯天頭上,然後再說我相機刺殺了他,解除大家禁制,市恩天下,自然能叫大家感激涕零,天下歸心……」
杜青哈哈一笑道:「你終於說出心裡的話了,你來到此地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即使我殘肢棄劍,你也不會放過這些人的吧!」
韓菲愁道:「那倒不然,我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到了此地,龍嘯天發出求援的信號。
以為他殺死了你們,騙我來入陷阱的,所以帶了大批人手,準備跟他好好拚一下,誰知你居然成功了,這實在出乎我的意外,但你既能殺死龍嘯天,足見你還是一個勁敵,只要你肯棄江湖上的生涯;我倒不在乎別人的搗蛋,大可以放你一馬!」
杜青冷笑道:「你這番話只能騙三歲兒童!」
韓莫愁沉聲道:「韓某已經放你一條生路,你自己要找死,可怨不得我了,今天除非你能殺死韓某,否則你們誰都逃不了!」
用手一招,四下的人慢慢向中間逼近,杜青這邊除了謝家三姊妹外,還有金陵十二釵,劉宗,林龍飛,莫龍勝,再加上龍嘯天手下的方七星等十餘人,總計三十多個,並不比韓莫愁的人少,所以立刻形成劍拔弩張的局勢!
韓莫愁冷笑道:「韓榮是準備充分而來的,此地原有的人,最好是參加我的行列,否則你們將是第一批遭殃的!」
方七星怒叫道:「放屁,韓莫愁,我們好不容易從龍嘯天的禁制中解脫出來,怎麼會再自入虎口,重受你的節制!」
韓莫愁冷笑道:「龍嘯天禁制你們,難道我就不能了!」
方七星道:「龍老賊加在我們身上的禁制,我們都知道解法了!」
韓莫愁道:「龍嘯天是要你們留下供驅策,我則是要你們的命,手段自然不同,你要不要試試看!」
方七星道:「試就試好了,瞧你有什麼手段!」
韓莫愁朝窗外打了個招呼;外面立刻傳來一陣婦女與兒童喚叫的聲音,慘不忍聞,方七星等聞聲一震,正想衝出去。卻被龍書錦,柳群與平步雲三人擋住了。
一個中年漢子想叫道:「韓莫愁;你把我們的家眷怎麼了?」
韓莫愁笑道:「我只把他們集中在-起,並沒有虐待他們,但是各位如果不合作的話,我要殺死們也是很簡單的!」
那中年漢子怒不可遏,正想衝出去,韓莫愁沉聲道:「你再莽動一下,我只要下個口令,就不留個活口!」
那中年漢子一臉怒色。卻不敢再動了!
韓莫愁道:「各位意下如何?」
那中年漢子頓了一頓道:「你殺死他們吧,我們在這兒過了幾年非人生活,如果仍然要受人節制倒不如一死來得痛快點!?」
韓無畏朝韓莫愁說道:「二哥,他們在山上苦夠了,是該輕鬆一下,我看就不必再啟用他們吧,只叫他們退出好了!」
韓莫愁沉思片刻才道:「也好,各位既是不願與韓某合作就算了,但也不得與韓某作對,現在就請退過一邊:韓某也不再為難各位!」
那中年漢子沉吟不語,謝寒月問方七星道:「此地有幾個人是有家口的?」
方七星道:「龍老賊為了便於控制,將我們的家口都移來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家口,住在後面的房子裡!」
杜青想想道:「韓莫愁,你把他們的家口放開,讓他們立刻帶著離開,然後我們再決一勝負,你肯答應嗎?」
韓莫愁道:「可以,但誰能保證他們不再回頭繼續跟我作對呢?」
杜青道:「我保證!」
說完對方七星道:「這是我們與韓莫愁的糾紛,各位沒有介入的必要,還是請各位立刻帶眷離開吧,讓我們自己來解決!」
方七星道:「公子拯我們於水火中,我們怎麼在此時抽身不顧!?」
杜青道:「我們與韓莫愁一戰勝負難定;可是我們都不再有後顧之憂,能戰則戰,不能戰則退,各位夾在中間,反倒使我們為難,因此你們還是走吧!」
謝寒月道:「方七星,這是我的命令!」
方七星滿臉羞愧,勉強地答應了,韓莫愁道:「各位的家口我已經叫人押送到山下寺廟去了,剛才只是留兩個人做做模樣,各位如果想要離開,就趕快下山,帶了家口趕快走,山口有許多暗椿埋伏,韓某都知道用法,已經派人加以控制了,各位知道厲害,最好就別回來!」
方七星不信道:「你從沒有來過,怎會知道那此機關的?」
韓莫愁笑道:「我對龍嘯天下的功夫不是一天了。在你們之中,我早派了人,否則怎能一下子就對準你們的弱點!」
那十幾人互相對視,好像要找出誰是韓莫愁的密探,韓莫愁笑道:「你們不必找了,我也不會宣佈的,只要大家乖乖地離開,我保證不難為你們,否則你們就是自找麻煩!」
謝寒月道:「走吧,你們別想跟韓莫愁鬥心計,趁著他沒有空暇對付你們的機會,還是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那十幾人都帶著滿臉憤色,走出門去了,韓莫愁估計他們走遠了,才哈哈大笑道:「昔日韓信以一曲楚歌,吹散項羽十萬大軍,今天韓某以小小妙計,騙走了十幾個高手,姓韓的人以機智而言,可推當世獨步!」
杜青怒道:「只是你的手段太卑鄙了!」
韓莫愁笑道:「他們的家眷是被我派人送到山下去了,韓某可沒有虐待他們,而且龍嘯天用人極為謹嚴,我那裡能安得進人去,可是我故意那樣一說,叫他們自危,再也不敢回頭來幫你們的忙了!」
杜青愕然道:「那剛才窗外是誰在喊叫!」
韓莫愁道:「是我莊中一個從人,最擅長口技,雞鳴犬吠,信口模仿,足可亂真,我叫他施展了一下,果然大見奇效,這手原是準備用來對付龍老兒的,想不到卻對付了你們!」
杜青頓了一頓才哈哈大笑道:「韓莫愁,你這一手的確高明,而且也頗合我意,我們這一場生死之搏,原不必要外人介入,如果你夠種,乾脆就是我們兩個人鬥一場,把問題解決了!」
韓莫愁淡然一笑道:「真的只是我們兩個人決鬥嗎?」
杜青道:「當然,我絕不要人幫手!」
韓莫愁道:「單獨決鬥是可以的,但只怕你們這邊的人不遵規約,如果他們在決鬥時,猝然插手,韓某冒的險太大了!」
杜青道:「你放心,我們這邊的人絕不會幹那種卑鄙的事!」
韓莫愁道:「那麼你認為我們這邊都是卑鄙小人了!」
謝寒雲忍不住道:「至少你那邊有幾個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說著用跟望向柳群等三人,韓無憂笑道:「柳老,三小姐在罵三位呢!」
柳群臉色飛紅,怒聲道:「我們三個人與王非俠生死論交,為他出盡心力,他居然將們一腳踢開,甚至要暗中對付我們,還能怪我們嗎?」
劉宗沉聲道:「如果三位真能叫人信任,絕不會有這種事,綠楊別莊上幾百個人,何以主人會單單不信任三位呢?」
柳群怒道:「小輩,你也敢對老夫饒舌!」
劉宗道:「為什麼不敢,你們是綠楊別莊的叛賊,我豈止敢罵你們,還想殺了你們,以正門規呢!」
柳群跨步而出道:「混蛋,你出來殺殺看!」
劉宗正待出去,杜青擋住了道:「劉兄,等我與韓莫愁把問題解決了,你再對付他們吧!」
韓無憂也把柳群拉了回去,韓莫愁笑道:「杜青,我們單獨決鬥一下也好,但是我實在不相信你們的人,當然你也不會相信我這邊的,你們不妨將雙方的人都撤退到靠牆站立,空出中間的地方,讓我們兩個人好好地鬥一場!」
杜青想了一下道:「好,就是這麼辦!」
韓莫愁立刻揮手叫韓無憂帶著人先退到一邊靠牆,杜青也叫謝寒月負責把人帶到對面的牆前並排站立!
謝寒月低聲道:「我以為他們一定有陰謀,如果他真心要單獨一鬥,為什麼又要設法把龍嘯天原有的那些人遣走呢?」
杜青道:「我也想到這一點,但混斗之下,我們更吃虧,只有小心應付了,我隨時提高警覺,你也提防著點……」
謝寒月點點頭,韓莫愁撤劍出場道:「來吧,如果你再勝了我,天下第一劍手的名位就是你的了,三十年內,我相信不會有人能更高於你我二人!」
杜青不答話,只是凝神舉劍待敵,韓莫愁的劍繞空幌了個虛式,接著就攻了過來,二人展開纏鬥!
這一戰鬥與龍嘯天又是不同,龍嘯天行動不敏,劍招卻快速無比,杜青必須時時搶到有利的位置!
韓莫愁卻是個正常的人,而且是個心地陰沉的人,劍招詭異莫測,變化多端,杜青一開始就採取守勢!
韓莫愁連攻了七八招,見他始終不出手回擊,忍不住道:「你怎麼客氣起來了?」
杜青仍是不理他,堅守如舊,韓莫愁見他堅守陣腳,乃放開手進攻了,劍風呼呼,繞著他直轉。
杜青的反應仍是很平靜,他的劍法一向很穩,今天尤其表現了平日的素養,但見劍光翻飛;卻緊緊護住自己。
韓莫愁攻了很久,見杜青仍是不發招還擊,神情有點煩燥,忽而劍氣陡長,施展出他在清涼寺所用的劍招來,那都是凌厲無比的凶招,當時杜青與謝家三姊妹還加上血魂劍與查子強都勝不過他!
可是杜青此刻已深得無敵六式之精微,猛地也施展開來,但見雙劍急轉,各將對方罩在劍圈之內!
無敵六式中攻守兼具,守勢雖嚴,卻也不見得能遏制韓莫愁的進逼,尚幸攻勢頗能使韓莫愁稍存顧忌,不敢冒險深入,才維持個平手!
韓無憂忽然朝柳無群等人打了個手勢道:「柳老,是時候了!」
三個老人同時把手一揚,一蓬星雨湧出,朝場中飛去,韓莫愁坦然不懼,那蓬星雨在他身上釘著密密的一層。
杜青卻哎呀一聲,俯身撲倒在地,謝寒月早就防備對方有陰謀了,命令金陵十二釵將蜂尾筒重拾在手。
柳群等三人施放暗器,她也下令發動,亂外齊出,一部份射向韓莫愁,一部份射向柳群三人!
韓莫愁依然不在乎,搖劍擋住面門,胸前各處挨了幾十針,卻一無所傷,倒是柳群等三人躲避不及,身手門面各中了幾枚飛針,蜂毒發作;痛得滿地亂滾!
韓無憂同時發動,身隨到進,急撲過去,長劍一陣揮舞,金陵十二釵首當其衝,斷肢折臂,無一能免!
謝寒月等三姊妹卻因為早已執劍在手,合力攻架,才沒被他所傷,劉宗等三個人也連忙加入攻戰!
韓無憂以一敵六,毫無懼色。韓莫愁笑道:「老三,杜青總算解決了,這六個人已成甕中之鱉,隨時都可以解決,你還是回去把柳老等人的蜂毒解決了再說!」
韓無憂聞言仗劍急逼,衝開六人的圍攻,飄身退後,謝寒星要追過去,謝寒月擋住了,問劉宗道:「那三個人用的是什麼暗器?」
劉宗道:「是他們精製的天狼釘,都是淬了毒的!」
謝寒月一怔道:「那杜大哥不是沒有救了?」
劉宗道:「釘上所淬的毒只有他們能解!」
謝寒月聞言略作沉思,才向柳群道:「柳老賊,你們如果想活命,快把釘上的毒性說出來!」
柳群等三人已忍痛將峰尾針拔了出來,韓莫愁卻笑道:「謝小姐,你不必緊張,天狼釘上的毒不會傷人,只能使人手腳癱瘓,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恢復的,只是永遠不能使劍了!」
謝寒月道:「誰會相信你的話!」
韓莫愁笑道:「我絕不騙人,因為我不想殺死杜青,我對他的無敵六式很感興趣,只要他肯將劍訣精要說出來,我立刻就放你們走路!」
謝寒道:道:「無敵六式的精要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韓莫愁道:「修文水告訴我的精要不太真實,雖然也能施展,卻不如杜青所施展的有威力,他跟龍嘯天決鬥時,我看的很清楚,因為我相信另外一定還有別的方法!」
謝寒月道:「杜大哥不會告訴你的,即使告訴你,你也不會放過他!」
韓莫愁道:「我絕不騙人,杜青以後不能再使劍了,我不怕他,何必要殺他呢,否則我現在就可以動手!」
謝寒月道:「你是想從他口中得知劍決精要,才暫留他的活命!」
韓莫愁笑笑道:「那就錯了,杜青剛才也施展了無故六式,並不能殺死我,何況我只要殺了他,再也沒有人能強過我,得不得他的劍訣又有什麼關係,由此可見我並無殺他之意!」
謝寒月道:「這是杜大哥的事,我無法替他作主!」
韓莫愁道:「那我就先把他弄醒過來再說,柳老,把解藥拿出來!」
柳群道:「韓莊主,我們中的蜂尾針好像不太對勁,跟你上次的情形不一樣,恐怕又加了別的東西!」
韓莫愁道:「不會吧,我來看看!」
柳群伸出一隻手道:「你看這針扎部發黑了,一定還有別的毒物!」
謝寒月道:「不錯,這些針毒是我全換過了,見血都能致命,你們如果想活下去,趁早把天狠釘上的毒方說出!」
柳群道:「說出來也沒有用,除了我們的獨門解藥……」
謝寒月道:「只要你說了出來,我就有辦法能解……」
梆群正在沉吟,韓無畏手起劍落,將三人一齊砍翻在地,然後伸手在平步雲身上取出一個瓷瓶!
韓莫愁道:「老三,你這是做什麼?」
韓無憂笑道:「這三個傢伙貪生怕死,可能會說出配方,謝小姐已得修文水醫術精華,也許能解得了,那不是破壞我們的計劃了嗎?」
韓莫愁一笑道:「老三,這些地方還是你行。」
韓無憂笑道:「二哥將來要領袖武林群雄,不能做得太絕,這惡人只有讓兄弟來做了,現在我們拿解藥向杜青談談條件吧!」
說著拿了一粒解藥,丟進杜青口中,將他扶了起來!
杜青搖了一搖,勉強站住,韓莫愁笑道:「杜青,你中了天狼釘毒,這一顆解藥可以使你暫時行動,三顆解藥可以保住你不殘廢,現在我們談個條件!」
說著把瓷瓶拿過,又傾出兩拉,然後將其餘的解藥倒在地上,用腳踩碎了,拿著那兩粒解藥道:「你把劍訣說出來,我就交給你這兩粒,否則兩個時辰後,藥性發作;你就會永遠癱瘓,不能行動了!」
杜青道:「三顆解藥就能解了我的毒嗎?」
韓莫悉道:「是的,只是你的武功全失。永遠也不能使劍了,當然普通功力還是能慢慢恢復的,只是無法再成為高手了,那些劍訣對你已永無用處,何必藏著發霉呢?」
杜青道:「你處心積慮,只是為了我的劍訣嗎?」
韓莫愁笑道:「不錯,這個計劃我考慮已久,所以才單獨邀你決鬥,而且想盡方法逼你出手,使天狼釘能趁隙而人!」
杜青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採取守勢以防不測!」
韓莫愁道:「我曉得你很聰明,可能看破了我的計劃……」
杜青道:「我一直在防備中,所以距離較遠時,我盡量採取守勢,直等你我近身相搏,才敢放手出招……」
韓莫愁大笑道:「你以為我們在一起時,暗器會連我也傷在內,可以萬無一失,可是你沒有想到我身上穿了軟甲,早有了準備!」
杜青沉思時刻道:「高明!高明!」
韓莫愁得意地道:「你既然承認我高明,就刻把劍訣說出來了!」
杜青用眼一看地下傷殘的十二金釵,沉痛地道:「本來我可以答應的,可是你出手太毒,傷了這十二個女孩子,我如向你妥協,怎麼對得起她們!」
韓莫愁道:「她們想用峰尾針傷我,如果不是我身穿軟甲,豈不是遭了她們的毒手,所以非嚴罰她們不可,老三出手還是客氣的,只砍斷他們的手臂,換了我,連她們的命也保不住了!」
杜青道:「用蜂針對付你是我的主意,你不該遷怒她們的!」
韓莫愁道:「那她們只能怨你,如果不不肯交出創訣,我還會殺了她們,誰叫她們敢對我無禮的!」
杜青長歎一聲道:「我沒想到會害她們受傷的,這使我很歉疚……」
韓莫愁冷笑道:「如果你不交出劍訣,你的歉疚會更深!」
杜青忽而臉色一沉道:「你的眼光太淺,只看見自己的成功,就不看見別人的佈置了,她們用蜂尾針對付你時我也在場,為什麼我身上一枚針都沒中到呢?」
韓莫愁神色一變,失聲道:「你也穿了軟甲!」
韓無憂連忙道:「二哥,你別聽他鬼話;我剛才扶他起來時試探過了,他身上什麼都沒有穿,絕不可能逃過天狼釘的!」
杜青冷笑道:「披甲是下下之策,身上多了層累贅,影響到動作的便利,我要對付龍嘯天那種高手,自然不能受絲毫影響!」
「可是你說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倒是說對了,我固然未穿軟甲,但也沒有受到天狼釘的傷害!」
韓莫愁看看他的胸前,果然毫無傷損;不禁詫道:「你是怎麼弄的?」
杜青道:「我有更好的辦法,那是與寒月約好了,當我假裝失手倒下時,就是叫她發動蜂尾針的暗號,這樣可以叫你一個人獨嘗蜂尾針的滋味,誰知我們發動得太晚了,你也同時叫人發動,我雖然未能傷到你,卻僥倖逃避了天狼釘一劫!」
謝寒雲這時才叫道:「杜大哥,你沒有受傷,為什麼裝死躲在地下不起來呢,害我急死了,差點沒找他們拚命!」
謝寒月道:「這種手法只能耍一次,第二次就不靈了,為避免他們再次出手,是魯莽不得,所以我必須配合時機,叫他們自己把三個老傢伙殺死……」
杜青道:「而且韓莫愁就在我身邊,我動一動,他出手就能殺死我,所以我必須躺著,等他們扶我起來!」
韓莫愁氣得全身直抖,杜青冷冷地道:「你的計劃萬無一失,因此我相信你沒有作後一步的準備,而且你已經放過了一次機會,也不會有下次了!」
韓莫殘厲聲叫道:「杜青,你到底答不答應交出劍訣!」
杜青平靜地道:「你憑什麼向我提出條件呢?」
韓莫愁手指謝寒月等人道:「憑這些人的性命,現在我的人數比你們多出五六倍,如果我叫大家一哄而上,你們誰也別想活著!」
杜青看了他身後那群人一眼,但見唐英俊英如兄弟與常子龍等許多高手都在;群起撕拚,的確不是敵手!
劉宗道:「杜公子,別理他的威脅,我們寧可拚死一戰。」
杜青沉吟片刻才道:「各位既知道我有殺死龍嘯天之能,未必就會輸在韓莫愁之手,因此各位最好還是慎重考慮一下!」
常子龍道:「閣下此話怎說?」
杜青道:「我與各們無怨無憂,不想結怨太深,可是各位如若助惡為虐,我就不客氣了,以我的劍術,今天想脫離此地應該沒問題的,只要我出去,天下武林高手必然會幫助我向各位尋仇,那時韓莫愁也未必能庇護各位……」
韓莫愁道:「你能撤下他們,一個人突圍嗎?」
杜青道:「必要時我會的,因為我必須出去向天下人說出韓莫愁的陰謀;免得他掠去我殺死龍嘯天的戰績向人市恩,誘使大家上當,也免得大家將我們之死;歸咎龍嘯天,使韓莫愁脫身事外!」
這番話很有力量,果然使那些人躊躇不安!
韓莫愁急道:「各位千萬別受了他的威脅!」
唐英俊道:「韓莊主,我們可以擋住別的人,但對杜青卻真沒有多大把握,萬一被走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韓莫愁道:「怕什麼,他請來的幫手來必強得過我!」
唐英俊道:「幫手倒不足畏,他如果能逃出此地,就證明莊主之力不足以殺死他,就他一個人對我們已是莫大的威脅!」
韓莫愁道:「那唐兄的意思是……」
唐英俊道:「如果莊主無能除去他,我們愛莫能助;因為我們不能永遠跟在莊主身邊求保護,萬一落了單,被他找上了……」
韓莫愁道:「我的耳目遍及天下,還怕找不到他!」
唐英俊道:「那是靠不住的,莊主耳目再靈;也沒有把握住他今天的行跡,何況他的父親與五大門派都有交往,只要他逃了出去,以我們今天的行為,勢必引起武林公憤,這個險冒得太大了。」
韓莫愁見眾人都有畏縮之狀,乃道:「那麼一定要殺死杜青,各位才能幫忙了?」
唐英俊道:「是的,莊生如果真有把握殺死他,最好把握時機;否則龍嘯天的死訊傳出,天下高手都會出來了。
韓莫愁想了一下道:「老三,我們聯手對付這小子!」
韓無憂道:「好的,剛才他的無敵六式未竟全力,恐怕還有幾手絕招,我們聯手為敵,把握大一點!」
謝寒月道:「你們想以多勝少,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唐英俊連忙道:「謝小姐,我們目前不插手是為了讓他們雙方一決高下,如果你們也要下場,我們就管不了許多了!」
杜青也回頭道:「寒月,你們別下來了,我活著,他們才有點畏忌,這些人都巴不得我死的,韓家兄弟聯手是唯一的機會,他們自然是盡力維持,因此你千萬要忍住,無敵六式不在乎對手多,就怕有自己人夾進來,反而會影響我的出手!」
謝寒月斟酌一下利害,終於不作聲了,她知道杜青說的是實話,無敵六式的威力太強,杜青並沒到收發由心的程度,周圍全是敵人,他可以放開手施為,有了自己人,他反而有所顧忌!
所以她約束大家,退得更遠一點!韓莫愁與韓無畏這次也相當慎重,韓莫愁更脫下外衣,將貼身的軟甲也脫掉了,只穿一件單衫,以便放手施為。
三個人站成一條直線,韓氏兄弟各據一頭,將杜青夾在中間,片刻,然後雙劍平舉。夾攻上來!
杜青知道這一次是真正的決鬥,完全憑真本事以決生死,不必再提防對方另施手段,所以也放開手,專一心志於劍上,一上手,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
韓家兄弟的劍路很嚴,精招迭出,而且是一左一右,配合作戰,比韓莫愁一個人以左手劍招又加強不少威力。
杜青的劍招也很嚴,有他本身的杜家劍法,有學自金陵謝家的劍法,更有華聞笛的血魂劍式,還有就是無敵六式,他沒有施展出來,前面那些劍式比韓家兄弟的劍式差了一點,可是他們也不敢逼近!
因為他們知道杜青的無敵六式要留在必要時突然施為,對無敵六式,他們雖有相當認識,但不如杜青之精!
戰了四十多招,看得兩邊的人眼花繚亂,驚詫萬分,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因為這是他們平生僅見一次精采戰鬥。
攻守雙方都是絕頂高手,用招之精妙,應變之奇絕,使大家只知道好,卻說不出好在那裡!
漸漸地,搏鬥的圈子縮小了,韓家兄弟加強了壓力,必須縮短距離,才能使劍式的威力發揮無遺!
動作也加快了,杜青以一敵二,必須以極快的手法,才能封住兩人的攻勢,可是他在百忙中居然還有出手反攻的能力。
常子龍首先打破了寂靜,歎道:「我們雖然希望韓莊主能得手,但不能不佩服這年青人的造詣,今天即使他被殘殺了,我仍然認為他是天下第一高手!」
這是由衷之言,且出自對方之口,這使決鬥中的韓氏兄弟聽來頗不是滋味,但也無法不承認!
因為他們是兩個對一個,雖勝而不武。
韓莫愁將牙一咬道:「老三,施殺手!」
兩兄弟的動作早經配合純熟,韓莫愁的話才完,二人同時發動,兩支劍一前一後,攻勢尤急!
杜青長嘯一聲,將身縱起,劍如流水下灘,奔騰縱起,使出了無故六式,而且是全力施為!
韓氏兄弟一直在等待這個時間,這是他們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兩人各盡所長,捨命還擊!
只見鏘鏘的劍器交鳴聲以及呼呼的劍風聲,杜青一口氣將無敵六式悉數施出,而且還配合了謝耐冬在臨終前所示範的身法,韓莫愁避劍縮肩,為劍氣削落一片頭髮,韓無憂終因功力稍遜,在最後臉部著劍,嚓的一聲,劍氣劈去了他半片頭頸。趁著這間不容髮的機會,韓莫愁一劍斜掠,刺中杜青的手臂!
噹的一聲,杜青的劍掉落下來,腕間一片殷紅!韓莫愁用劍比往杜青,哈哈狂笑道:
「小子,你的技倆已盡,震懾天下的無敵六式,竟被我擋過了,這天下第一的名位,我可以當之無愧了!」
杜青站在前面,凜然不懼道:「你別做夢,今天如果不是有你弟弟幫忙,叫你一個人,你連第四招都擋不過去,論劍技,你還差得遠呢!」
韓莫愁怒道:「胡說,我們雖然兩個人夾攻你,可是到了最後,卻是各管各的,你的劍式兼及兩人,一招也沒有少!」
杜青道:「不錯,可是我的劍要照顧兩個人,威力減了一半,如果專對付你一個人,你最多只能招架到第三手!」
韓莫愁仍是不信道:「沒有的事,無敵六式對付十個人與對付一個人毫無差別,修文水在劍笈上寫得明明白白……」
杜青道:「那份劍譜是準備給你搶走的,上面自然不能說真話,你如果不信,可以再試一下!」
韓莫愁哈哈大笑道:「我會這麼傻嗎?小子!即使你說的是真話,我也不想再試了,只要殺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杜青淡淡地道:「你為什麼不動手呢?只要我活著,天下第一永遠輪不到你,即使我死了,也不見得會輪到你,因為你畢竟敗在無敵六式之下!」
韓莫愁臉色一沉,舉劍直進,劍向杜青的胸膛,杜青雙手護向胸前,韓莫愁劍至一半,忽而停住道:「你還想用雙手來擋我的劍嗎?」
杜青道:「我總不會束手待斃的,那怕是一雙空手,我也要作最後的搏鬥,一個劍手的生命中永遠會充滿鬥志!」
韓莫愁笑道:「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把劍拾起來!」
杜青彎腰拾劍,韓莫愁忽而運劍下劈,杜青舉手一格,噹的一聲,架開了他的,另一隻手朝前一送!
-柄金黃色的匕首帶著一縷寒光,插進了韓莫愁的胸膛,而架開他長劍的,赫然竟是另一柄匕首!
韓莫愁用手捧心,退後一步道:「你還有兩柄短劍?」
杜青道:「不錯,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拾劍,目的只是不叫你看見這兩柄短劍在手而已!」
韓莫愁望望他手中的短劍道:「這好像是我家的東西……」
說著伸手要去拔出胸前的短劍,杜青進前一步,另一柄匕首急揮,割斷了他的咽喉,跟著一腳將他屍體踢倒。
跟著韓莫愁同來的人一個個都悄悄退走了,門外卻進來了他的兩個女兒,韓萍萍與韓真真。
韓萍萍從屍身上撥出一輛短劍,又從杜青手中接過另一柄,朝杜青淺淺一躬,以蹙然的聲音道:「杜公子,謝謝你最後一揮,總算沒讓家父知道他是死在我們送給你的兩柄劍之上!」
杜青很想說聲報歉,可是那兩個字壓在舌尖始終吐不出來,天亮了,陽光照著棲霞山上的楓葉,像血一般的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