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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文 / 司馬紫煙

    突見玉麟右臂一揚,兩顆彈珠,電射而出,接著席位上發出兩聲悶哼,大名府雙泰鏢局的大東家錢開泰和二東家錢得泰,雙雙被打得倒下地去。

    原來這兩人在席位上先掏出暗器,正準備向紫衣女母子三人偷襲,被玉麟搶先出手,打得。

    這一來有些衛天風的心腹,準備趁機出手的,也都暫時被壓制下去。

    衛天風也覺出身後有不少自己人蠢蠢欲動,若不再制止,勢必落得場面大亂,不可收拾,如此反為不妙,不得不同身高聲道:「各位不可輕舉妄動,眼下的事,由衛某一人來處理,各位不必插手。」

    只聽紫衣女道:「衛天風,你想怎樣處理,不必吞吞吐吐,反正令牌一天在我手裡,你就一天做不了盟主,我沒時間多耽,有話快說!」

    衛天風卻嘿嘿笑了起來道:「可以,不過我必須先驗驗那金劍令牌是真是假。」

    「原來你懷疑令牌有假,那也難怪,只是我不能交給你驗。」

    她說著望向人群中間道:「那位是上官紅姑娘?」

    上官紅見紫衣女指名叫她,走出人群道:「前輩有什麼吩咐麼?」

    紫衣女的年齡,看來比上官紅大不了幾歲,但她已有兩個十四、五歲的兒子,上官紅也只好對她以前輩相稱了。

    紫衣女視線投向上官紅道:「怪不得有人說上官大俠有位標緻的千金,今日一見,果然美得出奇。」

    上官紅被這幾句話說得嬌靨泛紅,暗道:「她的絕代風姿,看來更勝於我。」但當著這多人面前,還是忍了下來。

    她近前幾步,向紫衣女檢衽一禮道:「前輩找我有事麼?」

    紫衣女道:「衛堡主懷疑令牌有詐,這令牌是令尊生前之物,聽說在臨終前交與了你,現在姑娘仔細查驗一下,看看是否有假?金龍,把令牌送給上官姑娘過目。」

    金龍連忙上前幾步道:「上官姑娘,你請看。」

    只聽紫衣女道:「不可叫她上官姑娘,要叫姐姐。」

    金龍隨即改口道:「姐姐,你請看。」

    上官紅接了過來,正面背面仔細看了許久,點點頭道:「不錯,是真的。」

    金龍接過令牌道:「姐姐,娘說令牌本來是你的,你現在如果想要,娘一定會答應還給你。」

    這幾句話卻說得上官紅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卻又覺得不妥,只得充滿懷疑的再望向紫衣女。

    紫衣女不動聲色地道:「金龍說的不假,如果姑娘現在想要,可以立刻拿走。不過,放在你那裡,也許不太安全,放在我這裡,卻是萬無一失。」

    上官紅道:「令牌既然已在前輩手中,那就應當歸前輩所有,晚輩沒有理由再由前輩手中取回。」

    紫衣女道:「那就暫時由我代管了。」

    金龍聽紫衣女如此說,忙再退回原地。

    他似乎對上官紅有些依依不捨的模樣,眨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望著上官紅道:「姐姐,希望我真有一位像你這樣美麗的姐姐,好麼?」

    上官紅也憐惜地望望金龍,眼神中透著一種無比的親切道:「小弟弟,我也真希望有像你這樣一位俊美可愛的弟弟。」

    金龍顯出無限靦-,小臉蛋紅得像蘋果一般。他不敢再看上官紅,卻望著玉麟扮個鬼臉。

    玉麟噘著小嘴道:「娘,哥哥今天有了個美麗的姐姐,我還沒有呢!」

    上官紅情不自禁走過去,摸摸玉麟的頭道:「你也是姐姐的好弟弟,好麼?」

    玉麟的臉寵也羞得緋紅,怯怯地說:「好啊,姐姐!」

    別看金龍玉麟先前凶得殺氣騰騰,令人不敢逼視,此刻卻都流露出他們天真無邪的稚子之情。

    紫衣女望望上官紅,再望望金龍和玉麟,輕輕歎息一聲道:「小紅姑娘,也許在不久之後,你和他倆真有機會常在一起。金龍和玉麟,常常和我吵著要姐姐,今天他們終於找到姐姐了。」

    上官紅這時眼睛也有些潤濕,幽幽說道:「但願能有這樣的機會,晚輩何嘗不想有這樣兩位可愛的弟弟。」

    紫衣女揮揮手道:「小紅姑娘,你先退回去,我和衛堡主還有話講。」

    她說著轉過頭去:「衛堡主,不打擾了,我今天來,只是讓在場所有的人知道,你並不是真正的盟主,但盟主之位,也總不能這樣虛懸下去,不久之後,必然會出現真正的盟主。」

    衛天風冷笑道:「也好,衛某就等著真正的盟主出現。」

    紫友女道:「那就好,金龍、玉麟,咱們走!」

    金龍剛要招呼躲在山腳下的轎夫,卻聽座位中易雙鳳提高嗓門叫道:「慢著,我老婆子還有話跟你講。」

    紫衣女愣了一下道:「你是什麼人?」

    易雙鳳道:「像你這般年紀,自然不認識我。不過,四十年前,江湖上有十位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人稱十大天魔,你也許聽說過吧?」

    紫衣女想了想道:「好像聽說過。」

    易雙鳳桀桀笑道:「老婆子我就是十大天魔中的女魔頭易雙鳳。」

    紫衣女星眸微眨:「久仰久仰!幸會幸會!」

    易雙鳳繼續說道:「老身我今年九十六了。」

    紫衣女一拱手道:「老前輩當真高壽,上百歲的年紀,身體還這樣硬朗。」

    易雙鳳道:「你現在就要走,未免太早了些。」

    紫衣女冷聲道:「難道老前輩想幫衛堡主出面攔阻於我?」

    易雙鳳道:「老身倒沒有那個意思。」

    「那麼老前輩意欲何為?」

    「今天你們來了兩頂轎子,另外一頂轎裡是誰?也應當出來讓大家看看。」

    「原來如此,老前輩如果真想看,不久之後,你定會看到他的。」

    「老身現在就想看。」

    「可惜他不想現在出來。」

    「告訴我!」易雙鳳似是情緒大感激動:「他是不是東………」

    金龍、玉麟聽易雙鳳說出一個「東」字,立刻扣緊手中彈珠,大有抖手發射之概。

    紫衣女左右一瞥,喝道:「不得無禮,聽她說下去。」

    易雙鳳長長吁口氣道:「他是不是東嶽俠隱關寓春?」

    此語一出,在場六十以上的武林人物全感大驚失色。但年輕一輩、包括衛天風在內,卻都一臉茫然。

    因為他們從未聽到東嶽俠隱關寓春這名字在武林中流傳過。

    易雙鳳依然顯得十分激動,接道:「上次在天風居,他的出現,老身起先也認不出他了。

    後來雖然認出是他,他卻又匆匆忙忙地走了。這些天來,老身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出現他的影子,唉!七十多年了,想不到七十年後,又勾起我的一番往事。」

    紫衣女聽得呆了一呆道:「這樣說來,老前輩和他老人家早就認識?」

    「豈止認識。」易雙鳳像已沉醉在回憶中:「他是我一生中動過真情的唯一男人,直到現在………」

    她說到這裡,那乾癟的面頰,竟也泛起了紅暈:「唉!當著幾百人在場,老身還真不好意思說下去呢。女人的心事,總不該讓你們這些無關的男人知道。」

    她身旁的矮方朔彭奇也聽得出神,不由插嘴道:「大姐,這事怎麼連我們九個也毫不知情?」

    易雙鳳道:「這種兒女私情,怎好告訴你們。」

    彭奇道:「那你現在就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吧!」

    易雙鳳自我解嘲地尷尬一笑道:「好吧,反正我已是快死的人了,在將死之前,就讓我厚著面皮講給你們聽聽。要不然,我死之後,江湖上這段隱秘,豈不永遠湮沒無聞,倘若後代有那多事的想把咱們江湖上的事寫成小說,漏了這段,豈不可惜。」

    十魔之一的獨目天尊杜一虎這時插嘴道:「大姐,那就快說吧,兄弟洗耳恭聽。」

    獨目天尊杜一虎,自從上次在天風居,另一隻眼也被戳瞎之後,已是道地的無目天尊了。

    不過他不甘寂寞,不論何種場合,依然參加其他九人行動,而且他已練就上乘的聽音辨位工夫,依然可以和其他九魔組成十絕劍陣,尤其近來他那被戳失明的眼睛,也漸漸恢復了不少視力。

    易雙鳳稍稍停頓了一下,像在極力抑制激動的情緒:「七十年前,我易雙鳳尚不曾走入邪道,那時江湖上有位絕美的女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武林高手,何止百十人之多,她走到那裡,那裡便追逐著成群結隊的武林高手,但她眼高於頂,根本不把這些男人放在心上。」

    矮方朔彭奇聽得大感興趣,忙道:「大姐,這個女人是誰呢?」

    易雙鳳這時情緒已由激動轉為眉飛色舞,輕笑一聲道:「矮子,你猜猜看。」

    彭奇笑瞇瞇地道:「莫非就是大姐?」

    易雙鳳抿抿嘴道:「這叫我怎麼回答呢,你總算猜對了。」

    彭奇圓臉上也顯出不勝艷羨的模樣道:「其實大姐不說,兄弟也早就料出是你了,曾記得咱們初見面時,你才不過三十左右,可真的貌若天仙,拿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來形容,也不為過。大姐,兄弟說句真心話,你可別罵我,連兄弟當時也對你想入非非呢,只因你是咱們的老大,武功又高過我們,所以我們都不敢………」

    易雙鳳雙頰又泛起紅暈,狠狠地斜眇了一眼道:「好啊!矮子!原來你們也打過大姐的念頭。」

    彭奇低下頭,結結巴巴地說:「大姐,食色性也,我們都是人啊,人是吃五穀雜糧的,那個沒有七情六慾,不信你問問他們,他們有沒有這種念頭?」

    一句話,說得其餘六個男魔都紅著臉垂下頭去。

    易雙鳳啐了彭奇一口,歎口氣道:「還好,你們都能把念頭壓在心裡,不曾表露出來。」

    彭奇赧然一笑,搭訕著說:「大姐,別提這些了,你請再說下去啊。」

    易雙鳳又是長長一聲歎息道:「大姐當時對那些追逐於我的臭男人,雖然一個個都沒放在眼裡,卻偏偏鍾情另外一個男人………」

    彭奇忍不住問道:「這男人可真艷福不淺,他是誰呢?」

    易雙鳳道:「他就是關寓春。不過他那時還未隱入東嶽,所以還沒得到東嶽俠隱的綽號。」

    彭奇道:「那關寓春又有什麼值得大姐鍾情的?」

    易雙鳳像陷入沉思,自言自語地說:「關寓春那時在武林中,武功之高,聲望之隆,已經稱得上蓋代無匹了。尤其他是大江南北武林第一美男子,當我看到他第一眼時,就深深被他超人的氣質吸住。這個男人,就這樣使我朝思暮想,寢食俱廢。」

    彭奇伸了伸舌頭道:「他對大姐,有這大的魔力麼?」

    易雙鳳又歎息一聲道:「他的俊逸瀟灑,似乎連老天爺也對他情有獨鍾,不然,世上怎會有這樣絕代無匹的美男子?」

    十魔中的另一女魔崔冰,忍不住插嘴道:「小妹不信他就瀟灑到那種地步,咱們面前那個叫司馬青的年輕人,小妹看來也不賴。」

    易雙鳳望望司馬青道:「這個年輕人,自然不差,但比起當年的關寓春來………」

    崔冰道:「怎麼樣?大姐。」

    易雙鳳搖搖頭道:「總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彭奇又掃進嘴來道:「兄弟不信世上有這樣的男人,也許這正是所謂情有獨鍾吧。」

    易雙鳳白了彭奇一眼,繼續說她的:「他不但儀表舉世無匹,尤其才華蓋代,胸羅萬有,不論文才武學,都是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獨目天尊杜一虎聽得入神,插嘴道:「以後呢?大姐。」

    易雙鳳神色黯然地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對我卻是始終不理不睬。任憑我想盡辦法和他接近,他也半點不肯領情,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在那幾年中,他對我總共沒說過三句話。」

    杜一虎摸摸腦袋,愣愣地道:「這真是一個怪人。」

    易雙鳳卻搖搖頭道:「他一點也不怪,因為他鍾情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彭奇忙道:「另外一個女人是誰?」

    易雙鳳歎口氣道:「不必再說了,總之,為了那女人,他後來遁入東嶽,七十年來,不曾再出世過,據說也是為了那女人。」

    彭奇道:「大姐現在說這些話,又是為了什麼?」

    易雙鳳道:「我不為別的,現在他既然來了,我只盼望他走出轎來,讓我再多看幾眼,也讓我跟他說幾句話,這樣就算我立刻死去,也不枉這一生一世。」

    她說著望向紫衣女道:「姑娘,我的話已經說完,該打開轎簾請他出來讓我見見吧。」

    紫衣女這時也大為動容,幽幽輕歎一聲道:「真沒想到老前輩和他老人家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連晚輩聽來也深受感動,可惜………」

    易雙鳳「啊」了一聲道:「可惜什麼?難道他已先我而走了?不,不可能,上次在天風居他還好好的啊!」

    紫衣女笑道:「老前輩九十多歲的人,怎麼還這樣沉不住氣?」

    易雙鳳依然神色不定:「老身怎能沉得住氣,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我活到九十六歲還不死,也許正是老天爺要我等著和他再見一次面。」

    矮方朔彭奇不由也歎口氣道:「大姐,早知道你是這樣重情重義的人,別人也不會稱你女魔頭了。」

    易雙鳳淒然一笑道:「實對你們說吧,我易雙鳳當初就是因為得不到情有獨鍾的人,才一氣之下,恨盡天下男人,從此走入邪道,專以殺人洩憤。不久之後,遇到了你們九個,彼此志同道合,在江湖上鬧了個天翻地覆,被人稱為十大天魔,若當初關寓春肯要我,那會認識你們九個。我和他過著神仙般的生活,何至於今天在青龍嶺,當著他們幾百個後生晚輩面前,講這些羞羞答答的往事,讓他們聽著笑話。」

    在場七、八百人,這時誰都插不上嘴,誰都沒想到當年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竟是這樣一位兒女情長的人。

    只聽紫衣女道:「金龍、玉麟,叫他們起轎回去。」

    易雙鳳急切中高叫道:「慢著!老身講了大半天,連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為什麼還不打開轎簾,請關寓春出來?」

    紫衣女歉然笑道:「老前輩放心,他老人家此刻無病無災。」

    「那為什麼不請他出來讓我看看,難道老身連看他一眼都不能麼?」

    紫衣女道:「老前輩別發脾氣,晚輩回去後,會把你的話,仔細稟告他老人家,想來他老人家必不使你失望。」

    「何必回去再講,老身方纔的話,他在轎中必已聽得清清楚楚,我現在就要見他。」

    「他老人家並不曾來。」

    「豈有此理,轎內明明是他,怎說他不曾來?」

    紫衣女陪笑道:「轎內雖然有人,可惜並非他老人家。」

    「那又是誰?」

    「這人老前輩不見也罷。」

    「我是非見不可!」

    易雙鳳再也無法等待,說話間離座而起,邁步走下場來。

    金龍和玉麟雙雙扣緊彈珠,虎視眈眈地望著易雙鳳。

    易雙鳳只好在離轎丈餘外停下腳步。

    衛天風見場面弄到這種地步,只好以主事人的身份打圓場道:「轎內不管是誰,芳駕還是打開簾子讓易老前輩看看的好。」

    紫衣女道:「轎內之人,讓易老前輩看看倒可以,只怕衛堡主見不得他。」

    衛天風笑道:「這倒怪了,衛某和關老前輩以前素不相識,只在京城天風居見過一面,現在為什麼見不得?」

    紫衣女冷笑道:「你這盟主,本來已經做不成了,見了轎裡的人,就越發做不成,不見他你還可多做幾天好夢。」

    「這話衛某實在不懂?」

    「等你懂了,只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如此說來,衛某倒非要見見不可。」

    紫衣女道:「你想見見,當然可以,不過,我要問你句話,你這盟主,是繼誰之位而來的?」

    衛天風微微一怔道:「當然是繼上官大俠之位而來。」

    紫衣女厲聲道:「如果上官大俠還在呢?」

    衛天風笑道:「人死豈能復活?世上可有這種事情麼?」

    紫衣女道:「假若真有這種事,你又待如何?」

    衛天風赫然大笑道:「假如上官嵩還在,衛某這盟主之位就不算數。」

    「此話當真?」

    「難道世上真有兩個上官嵩不成?」

    紫衣女同頭吩咐道:「打開轎簾!」

    金龍和玉麟像是遲疑了一下,隨即將另外一乘轎的簾子打開。

    轎簾揭開之後,全場數百人豈止吃驚,不少人更失聲驚呼起來。

    天下怎有這等奇事,轎內端端正正坐著一位身材雄偉、神態清奇脫俗的青衣人,赫然竟是已死去數月的上官嵩。

    上官紅看得真切,在過度驚喜中,情不自禁躍身衝了過去。

    座位上的邱廣超、趙震綱、談不同等人,也紛紛起身,準備擁近轎前。

    紫衣女見此情景,立郎高聲喝道:「誰都不准過來!」

    她回顧金龍、玉麟一眼:「誰若逼近,你們只管出手!」

    金龍、玉麟應了一聲,向急於靠近的人怒目而視,尤其紫衣女雙眸中隱含一種逼人的威儀,同時更抽出腰間的燕翎刀,橫刀在手,刀鋒閃耀著一片寒芒,令人不寒而慄,迫得上官紅、邱廣超等人,都無法靠近。

    司馬青雖對上官嵩並無任何印象,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立刻也跟了過去。

    場內數百人在一陣騷動之後,不久便趨於平靜,人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青衣人身上。

    上官紅情急間望著青衣人高叫道:「爹爹!爹爹!………」

    紫衣女卻大聲道:「小紅姑娘,不可近前。」

    上官紅越感激動地叫道:「前輩,為什麼不准我去見爹爹?為什麼?………」

    只聽金龍朋聲道:「姐姐,娘說不准近前,就不准近前,你若再向前走,我也顧不得你了。」

    上官紅呆了一呆,又叫道:「不行,爹爹就在面前,為什麼不讓我過去?」

    紫衣女燕翎刀振臂一揮,圈起數尺方圓的青芒,喝道:「不論是誰,若有敢近前的,格殺毋論!」

    銀槍邱廣超沉聲道:「這究竟為什麼?我們這些都是最擁戴上官盟主的人。」

    紫衣女依然秀眉帶煞,杏眸凝威,交代金龍、玉麟道:「那個若再敢前進一步,先打倒兩個給他們看看。」

    擠近前來的這些人,都是昔日上官嵩的好友或忠心部屬,身上雖有兵刃,卻不便拿在手中,金龍、玉麟弟兄的打穴神技他們是知道的,在猝不及防之下,縱然一等一的高手,也無法躲過。因之,誰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邱廣超氣得直跺腳:「簡直豈有此理!」

    只聽談不同叫道:「不准我們近前也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們,上官盟主明明………」

    他本想說:明明死了,但話到唇邊,又覺不對,只好改口道:「上官盟主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紫衣女道:「青龍嶺是上官大俠所有,他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出現?」

    這話頂得談不同直搖頭,頓了一頓,再道:「老朽是說上官盟主早在今年五月………怎麼現在又………」

    紫衣女笑道:「這就是要讓各位相信:人死仍能復活。」

    「天下有這種事麼?」

    「天下怪事太多,只怪諸位孤陋寡聞。」

    「可是上次開棺?………」

    「起死回生這句話,你們總該聽說過吧?」

    這時衛天風本就離轎不遠,他在揭開轎簾的瞬間,也大感愕駭,經過場內的一陣吵嚷,他似是已覺察出其中大有可疑之處,反而胸有成竹,穩站當地,靜觀其變。

    紫衣女見爭擁而來的人已被壓制,再轉向衛天風道:「你這盟主之位,當真坐不成了,不知還有什麼話講?」

    衛天風哈哈一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要前任盟主還在,衛某自當放棄盟主之位,可惜他已經死了。」

    「胡說!這轎中之人,不是上官大俠是誰?」

    衛天風笑聲越來越大:「芳駕當我是三歲的孩子不成,轎中之人,不知從那裡找的,確實和上官嵩頗為相似,不過,只能讓大家看看而已,他為什麼不走出轎來?又為什麼一言不發?」

    衛天風的幾句話,立使在場的人也對轎內的青衣人起了懷疑,連上官紅也一臉迷惘。她凝神再向轎中的青衣人望去,卻又覺面貌神態,無一不似。但他為何任由外面人聲鼎沸,始終靜坐轎內一言不發呢?

    紫衣女被衛天風問得有些答不上話,半晌才又厲聲叱道:「上官大俠是何等樣人,豈肯跟你這種偽善的小人講話?」

    「就算衛某是偽善的小人,他為何不和其他的人講話?為何連他親生的女兒都問不出一句話來?」

    「他今天沒有講話的必要。」

    衛天風冷笑道:「你也只有這種說法才能尋階下台,只要你能請他出來走幾步,說幾句話,再讓他指認出幾位武林人物,衛某不但把盟主之位,雙手奉讓,更願意當面向他負荊請罪。」

    談不同到這時仍想試探真偽,故意高叫道:「上官盟主,你就請出來跟大家說幾句話,別讓轎前的紫衣女俠也跟著乾著急。」

    青衣人聞聲向談不同瞥過一眼,卻依然不曾出聲。

    這一眼看得談不同和一直凝神注視青衣人的上官紅都心頭一震,因為從這眼神中,可以覺察出分明是上官嵩。那眼神多麼親切、熟悉。

    紫衣女不再理會衛天風的話,默察了一下場內場外的情勢,走回轎前,向青衣人耳邊低低說了一陣話,青衣人聽後不住點頭。

    她再走回來,高聲道:「上官大俠方才說過,他今天對誰都不想講話,他說在場的他的武林好友很多,這幾月來對他身後的道義相助,他很感激,囑我代向各位道謝,現在我們該走了。」

    這次並無人再出言攔阻,金龍招來轎夫,紫衣女也接過金劍令牌進入轎內。金龍和玉麟一前一後,手中依然扣緊彈珠,不大一會工夫,便走得無影無蹤。

    青龍嶺的一場公推盟主大會,就這樣的不歡而散,連衛天風究竟算不算新任盟主,也弄得多數人莫名其妙。

    回到落鳳坡,上官紅一直心神不定,青衣人到底是否上官嵩,令她陷於極度迷惑中,如果說不是,青衣人的面貌、神態,如何瞞得過自己的女兒;如果說是,他又為何不開口說話?

    而上次開棺棺木中的人又是誰?………

    晚飯後,上官紅拉著司馬青到談不同房裡去,年輕人遇到疑難之事,總希望找見多識廣的前輩人物替他們解說解說,才能稍感坦然。

    正好談不同也想找他們談談今天青龍嶺上的事,他為兩人沏過茶,再燃起一袋旱煙道:

    「賢侄女,你是要問那青衣人究竟是否令尊麼?」

    提起上官嵩,上官紅情緒又開始激動:「談伯伯,我看得真切,絕對是我爹,別人再也假冒不了的。」

    談不同噴著煙霧道:「老朽也看得真切,確是上官盟主不假。」

    「那就沒有什麼疑問了。」

    「可是上次棺中那人又是誰,那次你看真切了沒有?」

    上官紅顰起黛眉道:「那次晚輩也看得真切,也確是我爹。」

    談不同不覺笑了起來道:「這就好辦了,其中必有一個是真的,一個是假的。」

    「談伯伯認為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談不同沉思了一陣道:「這就難說了,照道理棺中那人是假的,因為人死之後,只能由面貌辨認。」

    「那麼轎中的青衣人是真的了?」上官紅只感一陣驚喜。

    談不同卻搖搖頭道:「那也不能斷定。」

    「為什麼?」上官紅臉色由喜轉驚。

    「他既是令尊,為何不開口說話?」

    「談伯伯,我和青哥,就是向您請教這件事,原指望您指點迷津,方才經您這麼一說,等於沒說,晚輩何嘗沒想到你老人家那些話。」

    談不同並不生氣,摸摸山羊鬍子道:「賢侄女,就暫時忍幾天吧,如果老朽猜得不錯,不出三天,必然真相大白,至少那東嶽俠隱關寓春的再度出世………」

    上官紅聽得心神一震:「您也知道那東嶽俠隱關寓春老前輩?可不可以再講給我們聽聽。」

    談不同道:「上次在天風居那女魔頭易雙鳳只說出一個『東』字,自然猜不透是誰,這次她說出了他的名字,老朽倒確實從傳聞中知道一些這位關老前輩的感人故事。不過,他和易雙鳳之間還有這麼一段經過,倒是江湖中的漏網秘聞。此刻老朽對這位當年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倒有了另外一種看法,她對關老前輩用情之專,實在令人既感動又佩服。」

    「這些事不必談了,晚輩只想聽聽東嶽俠隱關老前輩的事。」上官紅著急地說。

    「上次在天風居,你們兩位都看到了,以他九十以上高齡,還有那般超絕風采,不難想見當年他是如何的瀟灑倜儻,也可知易雙鳳對他的形容並不為過。」

    談不同說到這裡,吸了口煙,接道:「你們可發現他的相貌神態很像傳說中的關老爺關公麼?據說他確實是關老爺的後代。他幼年喪父,事母至孝,在他藝成出師之後,關老夫人交給他一隻金蟬,告訴他日後婚配。必須找到一位有玉蟬的女子。這金玉雙嬋,據說世上只有一對,雖然一隻是金,一隻是玉,但大小、形狀、甚至蟬翼上的脈絡卻完全一樣。傳說中這懷有金蟬和玉蟬的男女相配,必是人間最美滿的姻緣。」

    上官紅聽得津津有味,插言道:「世上真有這樣的巧事?」

    「那就不是你我所知的了。」談不同繼續說:「不久之後,關寓春終於找到了那有玉蟬的女子。這女子是他的師妹岳鳳霞,正好他們兩人早已傾心相愛,自從雙方得知金玉雙蟬之事後,更是男的非卿莫娶,女的非君不嫁………」

    上官紅聽得大為羨慕:「這實在是一樁難得的美滿姻緣。」

    「若真這樣就好了。」談不同淒然歎口氣:「就在他們即將成婚的前幾天,關老夫人卻發覺岳鳳霞的父親正是關老前輩的殺父仇人,在這種驚變之下,岳鳳霞便悄悄地遠遁泰山,在紅葉谷的一所庵院裡削髮為尼。關寓春謹遵母命,從此也不再提這事。直到幾年後關老夫人去世,關寓春守孝三年,也趕去泰山紅葉谷。」

    「他們見面沒有?」上官紅顯得十分關切。

    「關老前輩就在那所庵院附近,搭建了幾間茅屋住下。至於他們是否見面,兩人近在咫尺,必然常有機會見到,但他們見面後,據說也只是遠遠地默默相對,誰都不曾開口說話。」

    「後來呢?談伯伯,您快說。」

    「後來大約在十年後,那岳鳳霞終於抑鬱而死,而關老前輩也從此未再離開東嶽紅葉谷,永遠不問世間之事。他的東嶽俠隱名號,就這樣得來的。」

    上官紅滿懷激情地長長吁口氣道:「關老前輩真可算得一代情聖了,這是多麼值得歌頌的情愛故事,只是結局太淒慘了。」

    談不同喝口茶潤潤喉嚨道:「老朽現在在想的,是他將近七十年未出江湖,如今九十以上高齡,卻又過問起武林中事………」

    上官紅忽然若有所悟,打斷談不同的話:「關老前輩的重現武林,倒使晚輩想起一件事來,上次蒙面女子的那首七言絕句,第一句不是『東風陣陣入南宮』麼?這就對了,東風就是指的東嶽俠隱關老前輩以及他屬下的人,而且那紫衣女和玉麟還到過嵩雲別莊………」

    上官紅正說到這裡,空空門的一位門下匆匆忙忙地進來稟報:外面一位道長有事求見。

    談不同隨即吩咐有請,不大一會兒,在空空門門下的帶路下,一位丰神俊朗、長鬚飄拂、身穿紫色道袍的道人走了進來。

    談不同乍見道人儀表神態不俗,立刻起身相迎。

    司馬青和上官紅也離座施禮。

    談不同先自己表明了身份,一面引薦司馬青和上官紅,彼此分賓主坐下。

    「貧道青雲,此來正時要見司馬大俠和上官女俠的。」

    司馬青和上官紅同感一怔,連談不同也覺得頗為意外。

    「本來,貧道是希望三天後再設法通知二位,不過,目下情勢急迫,已經等不得三天了。

    最好請司馬大俠和上官女俠明天就到敝觀去。」

    司馬青一片茫然道:「道長還沒告知,貴觀在什麼地方?要晚輩們前去,又為了何事?」

    青雲歉然一笑道:「只因事情匆忙,貧道競連緣由都未說明,敝觀名為白帝觀,離此不過二十餘里。」

    白帝觀三字,頓使司馬青等三人如有所悟,那蒙面女子和紫衣女的詩、文中,都提到白帝兩字,他們一直無法理解,尤其詩、文中的關鍵所在,也在白帝兩字上,莫非就應在白帝觀上?………

    「上官大俠這幾個月來,一直住在敝觀………」

    上官紅不由失聲叫道:「道長,您說的上官大俠是?………」

    司馬青和談不同也大為驚愕。

    青雲望望三人的臉色,道:「難怪三位為貧道的話大感震驚,原來並不知道上官大俠並未過世之事。不過,今天青龍嶺上的青衣人,就是上官大俠,三位應當看清楚了才對。」

    上官紅喜不自勝,在這剎那,有如身在夢中:「原來我爹真的還活在世上,道長,您請快說,快把真相告訴我們!」

    「那要從頭說起,在今年五月初,嵩雲別莊有人通知貧道說,上官大俠體內慢性中毒已深,恐將不久人世,幾天之後,這人又親到敝觀,找貧道商議設法營救,正趕上敝觀一位道友青木羽化登仙,青木道友和上官大俠面貌十分相似,且年齡也相差無幾,這人便和貧道密議,將青木道友的遺體,偷偷運進嵩雲別莊,再偷偷把上官大俠送到白帝觀。因為貧道略通易容之術,在青木面容上又略施手術,居然瞞過衛天風等人,而上官大俠也安然進入敝觀。

    另外,為使青木道友屍體不腐,貧道又施用了一種藥物在他身上,所以上次開棺遺體才能絲毫未變。」

    「和道長連繫,用偷天換日方法救出家父的人是誰?道長快些說出來,因為他和道長都是我們上官一家的大恩人,晚輩定要設法報答於他。」上官紅無比激動地說。

    「這………」青雲搖頭道:「現在絕不能說,這人目前在嵩雲別莊的處境十分危殆,萬一事機不密,第一個遭衛天風毒手的必然是他,好在上官大俠和衛天風這段恩怨,在最近幾天之內,必定有番了斷,那時自然知道他是誰了。」

    「家父現在怎麼樣了?他老人家今天在青龍嶺又為什麼不肯講話?」上官紅顯得一切都迫不及待。

    「貧道對醫術一道,也算小有成就,這幾月來,一直為令尊療治傷勢,設法驅除體內毒性,目前即將全愈。」

    「道長,您還沒說明家父不肯開口之事?」

    「就因為毒性尚未除盡,貧道曾囑他盡量避免開口,否則,將對病情大大不利。」

    「這樣說我們見了他老人家之後,他是否依然不能講話?」

    青雲道:「上官大俠體內之毒,就在這一兩天,便可完全消盡,那時便和常人無異了。」

    宮內開始靜寂,上官紅、司馬青和談不同,都進入興奮的沉思。忽然,上官紅望著青雲道:「道長和家父是怎樣認識的?」

    「說來話長,貧道原籍山東泰山紅葉谷,當年上官大俠在紅葉谷關老前輩門下習藝時………」

    談不同等三人聽到這裡,都齊齊一驚。

    上官紅又搶著打斷青雲的話:「怎麼?原來家父是關老前輩的門人?」

    「連三位都不知道上官大俠的恩師是關老前輩?」青雲道:「也難怪,當年關老前輩是怎樣收上官大俠為徒的,連貧道也並不清楚。只知上官大俠出師時,關老前輩曾嚴誡他日後行走江湖,不得對任何人提起師尊是誰,上官大俠謹遵師囑,所以他的師承何人,就成為武林中的一椿隱秘。」

    司馬青道:「道長就是那時和家岳認識的?」

    「不錯,我們兩人年齡相若,就成了幼年間非常要好的夥伴,又因先父和關老前輩相交甚厚,因此,貧道也偷偷跟關老前輩學過三招兩式。」

    「道長又為何來到直隸南宮,而且又悟道出家?」司馬青問。

    「這是先父為我許下的願,要我日後皈依三清。當上官大俠藝滿出師之後,便邀我一同來到南宮。上官大俠幼承父業,家大財大,出資為我修建了白帝觀,直到現在,每年仍有捐助。貧道救他,除了彼此相交莫逆之外,也是對他的一番報答。」

    「關老前輩為何也會出山來到南宮?」上官紅問。

    「貧道為驅除上官大俠體內劇毒,必須回到故鄉泰山紅葉谷採取一種名叫「冷椒仙」的靈草,所以在偷救出上官大俠之後,立刻兼程趕到泰山紅葉谷採藥,並且特地去謁見關老前輩,稟知他老人家上官大俠目前的遭遇和處境,苦求他出世挽救這場武林浩劫。因為上官大俠眼下勢單力薄,必須有像關老前輩那樣一位武功蓋世、威名震懾天下的人物出面主持公道,上官大俠才能重複舊業。」

    「關老前輩就這樣答應了?」上官紅聽得入神。

    「關老前輩隱居紅葉谷將近七十年,他本已決定今生不再出世,但因師徒情深和挽救武林蒼生,再加貧道跪地苦求,終於答應了重出江湖。」

    「道長。」上官紅道:「據說關老前輩終生未娶,他那裡來的兩個孫兒金龍和玉麟?今天在青龍嶺出現的紫衣女,又是他的什麼人?」

    「紫衣女名叫唐芸秋,是他的義女,也是他的弟子。」

    「這又是怎麼同事?」上官紅睜大一雙烏溜明亮的眸子。

    「關老前輩在上官大俠出師後,本已決定終生不再收徒,但他的一位知交好友唐毅生被仇家所害,臨終前托人把獨生女兒唐芸秋托付於他。關老前輩只好收為義女,同時授她武功,希望她將來為父報仇。貧道方纔還忘記提起,原來唐芸秋女俠的殺父仇人竟是衛天風之父衛耀宗,正好上官大俠和唐芸秋的仇人是同一家,關老前輩的肯於毅然出山,這也是原因之一。」

    「唐女俠的丈夫又是誰呢?」上官紅再問。

    「她沒有丈夫。」

    「沒有丈夫那來兩個兒子?莫非也是收養的義子?」

    「是她的親生。」

    「這又是怎麼回事?」

    青雲手拂長髯,不由輕輕歎息道:「事到如今,貧道也只好直說了,其實,這些事也都是貧道這次回紅葉谷才知道的,唐芸秋的丈夫只能說是上官大俠。」

    「啊!」上官紅驚叫出聲。

    談不同和司馬青也大感吃驚。

    青雲又是長長一歎道:「這要從十五年前說起,那時上官大俠正是四十歲的盛年,榮膺北五省武林盟主,他為謝師恩,特地趕到紅葉谷謁見師尊,並和恩師小聚兩月,這時唐芸秋正是十八、九歲豆蔻年華的姑娘,師兄妹雖是初見、卻一見鍾情,雙方竟未稟告師尊私訂終身兩情相悅………」

    談不同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關老前輩知道此事又如何處置?」

    青雲道:「關老前輩盛怒之下,要把二人雙雙處死,是他們兩人跪地求饒,連跪三天三夜,不飲不食,終於使關老前輩軟下心來,當場趕出上官大俠,要他今生今世,永遠不得再踏進紅葉谷一步。不久,唐女俠生下一胞雙胎,就是各位看到的金龍和玉麟。」

    「金龍和玉麟是否知道他們的生父就是家父?」上官紅欣喜若狂,這兩個伶俐可愛而又武功高強的孩子,竟然真是她的弟弟。

    「他們目前自然還不知道,不過,他們將來總有一天要歸宗認父的。」

    「此刻關老前輩和唐女俠以及晚輩的兩個弟弟也都住在白帝觀?」

    青雲頷首道:「都住在敝觀。」

    「關老前輩月前為什麼又到過京城,而且還在天風居出現?」

    「那是因為有人通知衛天風在天風居布下機關,準備把你們幾位和江南來的武林朋友一舉殲殺,他老人家不得不前往營救。」

    「這位告知天風居布有機關的人又是誰呢?」

    「這人就是營救上官大俠到白帝觀的同一個人,請恕貧道不便明告。貧道的話到此為止,先行告辭,就請上官女俠和司馬大俠明日一早,前往敝觀,貧道當派人在觀外迎接。」

    「晚輩恨不得肋生雙翅,這就隨道長去見家父和關老前輩、唐女俠以及兩位弟弟,求道長這就帶我們同去。」

    青雲站起身來,沉忖了一下道:「也好,現在已是起更天氣,大約二更前後即可到達。」

    談不同也放下煙袋,起身道:「老朽也要跟隨道長去看看上官盟主。」

    談不同等三人略事整理,又交代門下人幾句話,即刻隨青雲離開落鳳坡分壇,直奔白帝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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