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九 章 文 / 司馬紫煙
燕玉玲拿著他遺下的劍道:「殿下,剛才跟趙大俠說要賠償揖槳,不過是一句戲言,尊劍請取走吧。」』朱英龍卻笑著將衣襟掀開,解下劍鞘,把劍歸鞘後,又說道;「在下初登寶舟,無為為送,這一柄劃雖非上品,卻有些年月了,而且劍譜上也勉強列名,紅粉可贈佳人,寶劍當贈英雌,就請姑娘笑納。」
一面說,一面把劍柄上的裡綢解開了,上面居然鉛著青冥,兩個小篆字。燕玉玲著了一怔道:「這不是東吳孫權大帝的故物嗎?」
朱英龍笑道:「姑娘好見認,這的確是東吳孫仲謀的佩劍,質地緊硬,肉試可斷牛馬,金試則裂鐵石…燕王玲接過來,再度出劍來,發覺劍身輕身輕了很多,而且也薄樂一點,但光芒更盛,寒影貶肌,不禁愕然道;「它怎麼不一樣了?」
朱英龍道:「此劍鋒芒太利,發必傷人,在下局於深宮,無以得逞其凶戾之性,所以命巧匠鑄了一具劍套,包在劍外,使它沒沉了許多,佩在身邊,作為防身之用,所以看不出它的特微,現在把它贈給燕姑娘,仗之行俠江湖,誅惡除奸,既不掩其鋒芒,也可以用其所長。」燕王玲道:「殿下心請不仁術,(不知道作者表達的是啥意思)正該何有此劍……朱英龍笑道:「那劍套是一口薄薄的精鋼套子,另外有個卡簧在劍封上,如果是普通使用,按下卡簧拔劍,連了套子出鞘,它只是一柄普通的長劍,在緊急時候不按卡簧,本劍出鞘,威勢大增,我跟人動手的機會不多,大部份是帶著套子使用的,與其如此,倒不如佩支普通鋼劍算了,又何必埋沒了一隻寶劍呢。」
燕玉玲剛要推辭,朱英龍笑道:「燕姑娘,敝人再舉一個例子好了,八駿都有一頭日行千里之良駒,因而為盟,人得駒雄,駒以人傳,相得益彰,假如他們八位都棄神駒不用,每個人都駕一輛車子,即使仍以八駿馬套上了車子,是暴殄天物了。」
朱英龍笑道:「人貴自知,真到要我出手時,那已經是糟得不可再糟,就是有好刻也不管用了,何況一支名劍在我手裡,反而會壞事,要是遇上龍大俠那樣的高手,幾個照面把劍奪了去,反而會增加聖上的危險,我先前不敢用本刻也是這個道理,因為我遇上了較差的對手,一樣也把握不住分寸,容易傷人,遇上了高手,不堪為敵,反倒是給人送禮去,寶物神劍,唯有德者居之,必須還要技精者居之,才不辜負該劍。」
他的話很有道理,態度也很誠懇,燕玉玲倒是不便再拒收了,接下來笑道:「殿下怎知道妾身配擁有此劍呢?」
朱英龍一笑,道:「天涯孤燕之名,敝人剛才聽了,自是十分欽佩,而八駿俠盛名及俠義高風,敝人更是聞之已久,可恨的是那些傢伙,先前沒告訴我,才致多不得罪,八駿俠既然能在姑娘舫上作客,想必姑娘不是庸俗脂粉,因人而知人,敝人相信不會錯到那裡。」
燕王玲笑道:「這麼說來,妾身得有此劍,還是沾了八駿俠之光了。」
朱英龍笑道:「可以說是的,因為敝人對姑娘還不太熟,對八駿俠卻是聞之久矣。劍只有一柄,分贈八位不夠,又不能專偏那一位,只有送給姑娘最適合了。」
裴玉霜笑道:「殿下還是偏心了,我們燕家妹子剛才已接了楚兄弟的求姻,成為如意坊的女東家了,所以這一劍之贈,楚兄弟也有了份。」
朱英龍道:「真的!那太好廠,二位珠聯壁合,配成人間俠侶,抱歉的是朱某事先不知,諸多失儀。」
燕王玲紅了臉道:「殿下寶劍之贈,受禮已多,不敢再拜受恩賜了。」
龍千里笑笑道:「珠玉奇珍,即大內所有,也不一定能比得過如意坊,吾輩以義氣相交,是敬殿下的為人,不是為殿下的身份,因此愚意那些俗禮都不必了,我們也都是兩肩扛一口,到時去吃一頓,殿下如果不棄,到時也請光顧就行了。」
朱英龍笑道:「一定來!一定來!不知道吉期,最好是等我回京之後,那樣才有空。」
龍千里道;「這可得問問楚兄弟。」
楚平道:「我們江湖兒女,也不拘什麼形式,大概是明年這個時候吧,地點在那裡卻很難決定。因為我們楚家娶親都沒在家鄉,湘鄉如意園中,全是些不如意的寡婦。」
龍千里道:「那乾脆像我跟無雙一樣,明年中秋之夕,八駿園中為二位成就嘉禮吧。」
朱英龍道:「行!要是說定了,我乾跪請准了聖駕,在外面玩玩,到時候我就可以抽身前去了。」
龍千里道:「一年之期,官家在外在不回朝嗎?」
朱英龍道:「應該是可以的。聖上也準備這一次在外多呆些時日,到各處去多看看,回宮後就安心理政,不再出來了,假此一年的光陰,預計也是要到洞庭邢陽二湖,看看水利,然後入蜀一遊三峽勝境,再取道北返,所以也不會擔誤行程,那我們就說定了。」
他再次拱手告別,拾步登岸,楚平跟龍千里兩人同時道:「我們送殿下回船。」
朱英龍笑道:「送是不敢當,二位如果有興,我們逛逛,醒醒酒好了,今天是我喝得最多的一次,也是酒量最大的一次,平時有一半的酒下肚,我已醉得不能動了,今天連盡了幾個杯,居然才只五六分酒意。」
燕王玲笑道:「那一定是妾身所備的酒太薄了。」
朱英龍笑道:「姑娘別客氣了敝人雖不善飲,卻最善品,姑娘今天所列出來的是四十年以上的女兒好,既醇且冽,皇宮大內,也不見得能有如有佳釀。」
他倒是真有點醉了,上岸時的步伐有點搖擺,楚平與龍千里兩人忙陪他上岸,一左一右挾著他,慢慢向大船邊走去,且行且談,十分融洽,走到一半時,忽然河畔嘩然一陣水響,冒出了兩條人影,全身黑衣,脫水後一縱騰空,好同兩頭夜鶴似的,直向朱英龍罩去,兩人都是使分水峨嵋刺,勢子很凶。
龍千里與楚平都是慣經江湖風波的好手,那兩名刺客剛離水面,他們已有了警覺,連忙一人一個,龍千里長劍急發,擋住一個,楚平連劍都沒得及拔,徒手掄掌,一下子就劈開了另一個的突襲。
事起乍變。這邊四人才交上手,大船上射出兩點人影,卻正是趙三相與裘中平,孤煙門的輕功身法卓絕,兩人隔了二卜多丈,卻不過兩個起落就來到朱英龍面前。
朱英龍卻從容地道:「你們出來幹什麼,還不快回到船上護駕去,那邊要是再來了幾個,你們怎麼辦?」
襲中行道:「聖上身邊有四護衛,聖上不放心殿下,才命裡下等來接應的。」
朱英龍笑道:『你們真是不長眼睛,八駿-中兩匹天馬在此,豈容宵小得逞,快回去吧,賊人是從水中來的,謹防他們在水裡還另外有人。」
趙三相說道:「師弟,你就先回去吧,讓我來掏掏這兩位的底,看看他們到底是那一路上的朋友!」
襲中行答應著去了,那兩個黑衣人連頭帶臉都被黑綢子緊緊地蒙住,只有雙眼處開了兩個洞。身子頗為敏捷,一個跟龍千里戰得不相上下,另一個踉楚平相搏,似乎還佔了點上風,因為楚平是徒手相對,黑衣人的峨嵋刻則緊逼如風,不讓他有拔劍的餘暇。
朱英龍十分關心,對趙三相道:「趙老,楚公子太大意了,手中沒有兵刃,恐怕會不是對方的敵手。」
趙三相微微一笑低聲道:「殿下,如意坊楚家的武學最博,楚公子的長劍在腰,隨時都能出鞘,他故意用徒手相搏,就證明游刃有餘,根本沒有拔劍的必要。」
「那他為什麼要節節後退呢?」
「以短搏長,必須蹈隙而進,楚公子深得個中三昧,他是以後退為進,使對方一招都必須用老,然後才可以乘隙奪刃制敵,這是一種很高明的戰法。」
朱英龍輕累一歎道:「看來我的閱歷太差。」
趙三相困惑搖搖頭:「老朽雖然不是江湖通,可是歷練江湖也有幾十年了,各地的名家高手路子,五六個照面後,就能看出數了,可是這兩個人的路數竟是難以捉摸,不知道是那一家的。」
這時紫燕膀上的群俠也都下來了,燕玉玲口手執扎手一點,這個傢伙技藝平平,經不起你兩劍的,我到現在為止不拔劍,就是怕∼下子就宰了他。」
燕王玲果然;向龍千里一躬身道:「龍大哥請准小妹試劍。」
龍千里一劍橫推,把對方震退兩步道:「好吧!不過要小心∼點,千萬留下個活口。」
燕玉玲嬌軀一縱,已經上去接上,人笑道:「龍大哥放心好了,小妹理會得的。」
她展開了青冥劍的攻勢,刻發有一片寒光,錚錚連響中,那人手中的峨嵋刺寸寸斷落,七八個照面後,手中只剩下四五寸長的一段禿柄,那人見光景不對,猛力擲出了手中的短柄,滾身向河邊退去了。
燕玉玲一劍將擲來的鐵柄磕開,凌空一翻,身若彩風飄起,居然落在那人的前面,那人離河邊不過丈許,沒想到燕王玲的身法如此快速,竟然超越前面來了,揚手就是一把銀星油出,這一把銀星打得很妙,離地丈許形成一條橫線,向前疾推,身子也跟著滾到。
這黑衣人顯然遇道今天所遇的對手無一易與,這一把暗器目的不在傷人,所以才用這個方式打出。
在橫線的推退之下,燕王玲勢必再度縱起躲避,而他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滾到河裡逃生。
那知道今天他運氣太糟,偏偏遇上了燕王玲,她的一對腿是木製的,根本不在乎,所以也沒有跳起來閃躲,聽任那一片寒星掃過來。
僕僕聲中,至少有五六支天狼釘射在她的小腿面骨上,燕玉玲長劍連挑,一招四式,分別刺中廠那黑衣人的肩窩及大腿,她下手很有分寸,既不足致命,也不會使對方殘廢,但是卻令對方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跟楚平對博的那個人一見同伴光景,就想殺人以滅口。
但楚平的動作卻比他更快,從後如飛似的跟進,舉起右臂一托,使他的尖刺戳空,左手跟著一掌切出,砍在那人的後頭上,打得他往下一撲,倒地昏絕過去。
朱英龍鼓掌叫道:「好功夫,分花拂劍,連雲月掌,恭喜楚公子夫婦雙捷,朱某今天大飽眼福了。」
楚平回頭一笑道:「殿下好眼光。」
朱英龍笑道:「在下雖然手下稀鬆,但眼光卻不會太差,那雙掌一劍,都下得乾淨例落,爐火純青,輕靈飄逸滯灑,不帶一點煙火氣,藝能至此,可謂極矣。」
燕王玲也笑笑道:『這多仗殿下利劍之威。」
朱英龍笑道:「姑娘腿上中了五支暗器,看看是否淬毒,那可不能開玩笑。」
燕王玲笑道:「多謝殿下關懷,不管那暗器是否淬毒,都傷不了妾身的,否則妾身怎會硬挺著挨呢?」
朱英龍微笑道:「原來姑娘是胸有成竹,只是朱某看那些暗器勁力很強,似乎都入肉寸許,姑娘縱有軟甲為護,恐怕也難免會受點輕傷,還是先看看的好。」
燕玉玲笑道:「妾身絲毫未傷,至於如何能不受傷,這是一個小秘密,請恕妾身未使奉告。」
龍千里也笑笑道:「殿下,楚兄弟一點都不著急,可見燕姑娘是真的沒關係,我們就不必為她操心聞。」
朱英龍笑笑道:「正是,正是,要操心也輪不到在下,不知道兩位朋友是何方來路。」
說著上前要揭開面罩,但趙三相卻搶光一步,揭開了被楚平而昏的那一個,看了不禁倒退步,因為這人的臉上疤痕密佈,形如魔鬼,十分可怖。
燕玉玲要去挑開另一個人的面巾,楚平道:「不必,他也∼定跟那人一樣,經過毀容的,已經認不出本來面目,而且他們本來是用劍的,此刻為了掩護身份,才換了兵器,根本看不出是什麼人了。」
那人四肢受傷,以嘶啞的喉嚨道;「不錯!你們別想知道我們是誰,更別想問出我們是什麼來路,夠交情的就給我們∼刀,技不如人,死了也不會怨人,否則就行憑你們如何消遣好了,爺們都認了,哼一聲的就不是好漢。」
趙三相望望朱英龍道:「殿下,看樣子很難問出口拱來,除非交給敝師弟,或許還能挖出幾句話來。」
朱英龍立刻道:「趙老,人是楚公子與燕姑娘截下的,我們無權處置。」
趙三相當面對這位殿下非常客氣,連忙說道:「是,是,老臣失言了,這理應由八俊俠處置的。」
朱英龍又朝楚平道:「楚公子,在下雖非江湖中人,但對江湖朋友的脾氣倒還很清楚,個個都是寧折不屈的硬骨頭,即使嚴刑逼問,如他們橫定廠習,還是問不出一個字的,因此在下想為這兩個討個情。」
楚平笑道:「殿下是要放廠他們?」
朱英龍說道:「他們既然毀容易兵,可見存了必死之心而來,殺了他們,除了使仇怨加深外,於事無補,各位當然不在乎,可是在下身負重任,總希望越少給怨越好。」
楚平道:『殿下不想知道他們的主使人嗎?」
朱英龍笑笑道:「不想,他們如果決心不說,何必殺死他們,我想總有辦法知道的。」
楚平想想道:「殿下既然這麼說,在下自然遵命了。」
上前在昏倒的那個漢子身上戳廠一下,把他弄醒過來,淡然地道:「二位這次運氣不好,請吧。」
那漢子倒是莫名其妙,楚平道:「朋友還賴在這兒幹嗎、貴友身上的傷要趕緊調治,還是快走吧,這次你們換了兵器不太順手,下次還是帶著劍來,我們再好好較量一下,於刺客殺手,必須要志在必得,一二位居然捨己所長,實在太不聰明。」
那漢子也不理他的譏嘲,扶起受傷的同伴,踏著夜色走了。楚平笑向朱英龍道:「這兩個傢伙還會再來的。」
朱英龍一淡然道:「假如是這種刺客,在下自信還應付得了,再來也沒關係。」
趙三相這時才道:「殿下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實在太可惜,江湖上叫人說實話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用刑求的。」
朱英龍一歎道:「趙老,江湖閱歷我不如你,但對於朝廷的事我比你清楚一點,我也知道很多方法可以叫他們說出真話,但這兩人並非主謀,只是受唆使而走險,反倒不易收拾,聖上這次出來,就是想瞭解一下那些人有不臣之心,暗中調查確實了,回京後準備妥當,再來清除貳臣,可不是現在把他們逼反了。」
趙三相臉上現出了欽色道:「殿下高明,老朽不如。」
朱英龍笑了一笑拱手道:「今夜多承各位援手,夜深不敢多擾,就此別過,不知各位下一程是到那兒?」
楚平笑道:「我們沒有定向,也是四下逛逛,走到那裡是那裡,說不定還有相見的時候。」
朱英龍笑道:「好,反正明年中秋,二位的佳期,在下是一定到賀的,再見。」
彼此再度拱手,他就跟趙三相一起上船去了,他們一上船,那艘畫肪也就緩緩啟動,蕩向河心而行。」
大家回到紫燕膀上,龍千里笑道:「這個姓朱的很不錯,胸襟氣度,沒有一點富貴氣。」
楚平笑道:「真正的富貴中人,倒不一定有富貴氣,可惜的還是那些驟然得勢的小人。」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今上武宗皇帝為太子時就跟內監交好,在他們的包容之下,經常私自出宮嫁游,及至先孝宗皇帝駕崩,改元正德,當年事奉他的八個內監都當權干政,劉謹、馬水成、谷大用、高鳳、羅樣、魏彬、邱聚、張永等人各據要津,其中尤以劉謹掌司禮監,馬永成、谷大用分掌東西兩廠,最為擅權跋扈。
正德三年,劉謹在東西兩廠之外,又自設內廠,用以刺探外事,權奪東西兩廠,私下互為傾軋,表面上還是合作的,因此他們擠來擠去,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龍千里沉思片刻後才歎道:「從朱英龍的口中聽來,這位皇帝似乎不算糊塗,但又怎麼放任閹宦胡鬧呢?」
楚平微笑道:「如果寵信一個人是昏庸,皇帝放縱八虎橫行,倒是比較聰明的,從永樂靖難三度奪政以來,皇帝雖領四海,權限並不太高,親室藩王太多,燕王能以一領之軍逼走皇帝,其他的藩室又何嘗不可,燕王是靠內監為應而得手的,欲保君權,就必須討好他們,討好一個,其餘的不免心生怨恨,變亂又生,所以這位皇帝雖然在外表上好玩喜游,卻是絕頂聰服、他把自己置於幾大勢力中,反而得以安全了」
可是這樣一來老百姓就苦了!
「奸宦弄權只在京師,外地老百姓還不會太受荼毒。」
「地方官員為了迎合權貴,自然拚命搜刮。以娛貪官著之戀,老百姓是間接吃苦!」
楚平一笑道:一個人所費有限,搜歸搜,等到一個人刮夠的時後,皇上一動手,資貨充公入庫,何嘗落到外人手中,永樂帝是個聰明的皇帝,想出這個傳之子前絕招,所以永樂之反,宦官一直在掌握大權。卻沒有一個得以善終的,過∼段時間,來一次大快人心之舉,既收民心,又裕國庫,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太祖平民出身,知道民心之所向,稅賦太重,老百姓恨的是官家,貪吏苛金,老百姓恨的是官,只要殺了那個官兒,自然一下太平,大明立朝後,自永我十八年設東廠以宦官任事以來,迄今將近百年,朝廷從沒有大治過,變亂不止,但都發生在京都之內,大下其他地方沒人造反,何嘗不是任用宦官棄權的成果。」
這番理論是大家從來沒聽過的,但經常楚平一分析,還確實有道理,瘦伯樂韓大江笑道:「窮人家養了口豬,全家掉衣節食,自己吃不飽都不敢餓了豬,弄得人人都恨透了這頭豬,等到把豬養肥了,操刀一割,大部分賣掉,自己留付獵頭。煮了全家飽餐一頓,皆大歡喜,把平時為豬兒挨餓的怨氣都發洩了,就跟這個是一樣道理。炒!妙!楚兄弟你是怎麼想到的。」
楚平歎道:「如意坊楚家在英宗時為宦官王振所陷,楚家子孫很死了太多,多少年來,一直在跟他們排對,直到先父時,才研究也其中奧妙,所以我不再去理那些事了。」
裴玉霜笑道:「太祖幼時會為人牧獵,這一套養肥了豬再宰的理國妙策,恐拍還是他們老祖宗想出來的。」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楚平這才道:」這些話我們只能在這裡說說,如果傳到官方耳中。
這大不敬罪可不輕,再說那些理論也是先父研盼而得。到底是不是還很難說。」
燕玉玲道:「我想不會差到那裡去,因為百年來,沒有一個當權的宦官能長久下去,每次帝位傳禪,總是宦官間接操縱,過了∼段時間,總是被另一股勢力起而代之,然而代起者也一定是宦官,這麼帝王難道不知道定它弄權之害嗎?可是他們仍然行之若素,必然有道理的。」
楚平道:「如果這道理是真的,我們更應該守口如瓶,如果讓那些權宦知道了天下又將多事矣。」
龍千里笑笑道:「不過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從古到今宦官弄權的事屢見不鮮,卻沒有一個太監當上皇帝的可見,自知非人,不足以掌神器,這也是官家要重用太監的理由,因為充其量,他們也不過是到此為止,不會再進一步了。」
裴玉霜笑道:「為什麼太監裡沒有當皇帝的?」』這倒是很有趣的問題,卻也是沒有人能回答的問題,劉笑亭笑笑道:「玉娘,這一問好極了,因為我們沒有一個是太監,所以無法回答,不過我想最大的原因是他們不敢當皇帝,是第一無以立後,第上是及身而止。這種絕代君王沒什麼混頭,第三是皇宮之內他不敢住。」
裴玉霜道:為什麼?」
劉笑亭道:「當了皇帝後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再加上無數的宮娥才女,只有一個皇帝,不能雨露均施,多少能望梅止渴,輪不到還有想頭,假若來個太監當皇帝,不必人家推他入室,後宮的那些女人就會活活地咬死他。
這一說使大家都笑了,裴玉雙咬著牙道:「該死的胖子,你簡直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還有幾個女孩子在,你的粗話就往外亂冒。』劉笑亭一笑道:「我的話可一點都不粗,這些姑娘們如果聽懂應當臉紅,聽不懂的也不會臉紅……燕玉玲紅著臉著笑笑,道:「劉大哥,嘴可真使人受不了,幸虧小妹的這些女孩子都是在外面闖慣了,什麼人什麼話都聽過了,不會太在乎,否則不等你當皇帝,她們就會活活的把你掐死!。」
大家又是一陣哄笑,劉笑亭想了半一天,才會過意來,原來燕玉玲轉著圈子罵他是太監了。張果老哈哈大笑道:「我們這幾個人只有劉胖子夠資格當太監,燕姑娘倒是說對了,因為每個太監都是胖呼呼的,臉色紅紅的,四五十歲還沒有一根鬍子,咱們結盟這前沒驗驗身,說不定胖小子真是個寺人呢?」
眾人越發笑了起來,劉胖子恨恨地道:「死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說話還是那麼尖酸刻薄,惹火了我,那天使個壞,把你那條賽驢的眼睛弄睛一隻,看不活活越摔死你這老胚子」。
楚平笑道:「劉大哥的活每∼句都要請朱子來注一注,才能聽得懂的,把驢眼弄瞎了一隻,怎麼能摔得著張老呢?」
劉笑亭道:」這老殺胚明明是個凡夫俗子,卻偏要學八仙中的張國老,不但把名字改了,而且還裝模作樣,倒騎著驢子走路,我弄睛那有畜生一隻眼,走路時,只瞧得見一邊,一腳踏過路過的水渠裡不就摔死他了。
裴玉霜笑道:『死胖子,什麼缺德事兒都想出了,為什麼你不乾脆把兩隻眼睛弄瞎,不是更好嗎?。
劉笑亭道:「兩隻眼睛都弄睹了,那頭驢賴著不肯動了,張老兒也不敢倒著騎驢了,反而摔不著他了,整人必須要趁人粗心大意的時候。」
龍千里道:「劉兄雖說笑話,卻有至理在,我們八駿聚盟以業,一直都太順利了;所以大家才疏於警覺,歐陽兄之死就是一個警告,幸虧他有楚弟兄弟為補,才沒使八駿失缺,找們今後可要特別小心。」
提到歐陽善,使歡愉的氣氛為之一掃,每個人的神色都凝重起來,楚平道:『剛才那兩個刺客。蒙面毀容求一擊,可見主使者已有慎密的佈置,也下了決心。」
華無雙道:「那兩個傢伙既是出來行刺,目標應該是船卜皇帝才對,他們怎麼對朱英龍下手呢?」
這個問題使得大家都為之一怔,楚平道:「是啊!不是大嫂提起我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龍千里想想道;「或許他們知道皇帝身邊一定有高手護衛,卻又不清楚是引進什麼人,所以才遣兩個從朱英龍身上試試手,想把皇帝身邊的護衛好手引出來。」
楚平道:「另一個解釋則是他們知道朱英龍在官家面前報得寵,而且也很有見地,所以才想除他,使官家陷於孤立而便控制。」
華無雙點頭道:「平兄弟的解釋較為合理,因此我推想那主使者一定是東西兩廠或是內廣的人,他們的目的不在除去官家,而在除去官家身邊的人。」
楚平道:「假如真是如此,我們倒是該對朱英龍多加保護才對,這個人很不錯,心胸正直。在皇帝面前又很有影響力,能夠保全這樣一個人,比保全官家更為有利於天下。」
華無雙笑笑道:「平兄弟這個想法很正確,我們是江湖人,不為名利,不圖富貴,完全是為了天下老百姓而跑這一趟的,誰當皇帝都沒關係,只要是個好皇帝就行了,朱英龍能夠使做個好皇帝,保全他也就是保全個好皇帝。」
燕玉玲道:「他們的船走了,我們是否也要追上去。」
楚平道:「那倒不必,他們不一定會在船上過夜,只是找個地方登岸而已,跟上也沒用的,船上的歡聚也該結束了,我們也可以散了休息了。」
燕玉玲道:「何必另外找地方歇宿呢,我這船上雖不寬敞,但空艙房還有五六間,大家擠擠也就成了。」
楚平笑道:「秦淮風月,未必全在書艙止,書寓風光尤其堪談,既然來了,總不能徒虛此行,小弟想代龍大哥向大娘告個假,邀他逛逛!
裴玉露笑道:「你好大的膽子,剛踉燕妹定了親,居然又想去荒唐了。」
楚平但笑不語華無雙笑道:「平兄弟真厲害,他這麼一說,我要是不答應,豈不成了個醋娘子了。」
龍千里笑笑道:「無雙,男人不出去跑跑,不去比較一下,怎知道你的德慧無雙呢.你們各位如何?」
秦漢忙道:『不行,我見了女的就會抖。」
胖彌陀劉笑亭踉著笑道:『「我恰好相反,女人見了我人發抖,還是你們自己風騷去吧。」
張果者也道:『老漢上了年紀臨老人花業,未免會被人笑作老而不羞,韓大江喪偶以來,一直為他的黃臉婆子守著心喪,你們去吧。」
龍千里笑笑跟楚平下了船,低聲道:「劉胖子口沒遮攔,這一頓治罪夠他受了。
活才說完,果然聽見裴玉霜道:「胖了,我們見了你也沒發抖呀,秦大個兒,你見我們也沒發抖,你們這兩個趁早給我個道理來。」
劉笑亭道:「各位姑奶奶,你們可不是女人。」
「什麼?我們不是女人是什麼?」
「是救苦救難的觀世菩薩,是渡世救人的女神君,是行俠仗義的女劍仙,把你們看做女人不是太冒昧了。」
楚平一笑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劉大哥倒是會說話的,把裴大姊哄得氣平怒消了。」
龍千里笑道:「劉笑亭遊戲風塵,一張嘴汪腔滑調,倒是最適合於行快的,他走到那兒都不現眼,不像其他的人都太突出了,二十年來,我們多少都遇上小麻煩,不管行得多少小心,總會有幾個仇家找上門來尋仇,只有胖子一直平平穩穩,他只要下了他的五花駒,沒有人能認出他是八駿友中人,誰都不會以為他這一身肥肉能幹出什麼來,其實目前八人中,內們便利為以他最深,殺人也是他最多。」
楚子一證道:「這個小弟倒沒看出來。」
龍千里迢。「別說你看不出來我跟他相交多年,也是最近一兩年來才真正認識他的火候,你再也想不到他最擅長的功夫那一種。」
楚平道:「莫非是輕功?」
龍千里愕然遭:「你怎麼知道的?」
楚子笑道:「小弟根本不知道的?」只是龍兄說他最擅長的功夫是人所想不到的,以他那種體報最難練致的就是輕身功夫,所以小弟就往這上面去請了。」
千里歎道:「但是你還沒想到他的輕功能妙到什麼程度,去年把目標放在長安惡霸惡殃神姜奎的身上,此賊一身藝業修為已臻化境,劉笑亭自告奮勇,要獨力去對付他,我不放心,跟無雙暗中潛往接應,他約了姜奎在大雁塔上決鬥,卻沒有署名,姜奎至期邀了無數好手前往,他早已坐在大雁塔的頂屋,彌勒怫龕中等候,而且把佛像移開了,姜奎上得大雁塔,他以端坐的姿勢平空升起,一把菩提子以天女散花的手法發出,全部嵌進了姜奎穴道裡,然後原式不動,後塔頂徐徐飄降落地,揚長而去,嚇得那些助拳的高手以為真是彌勒現聖,沒一個敢去追他的。」
楚平驚道:「這不是輕功是最高的蓮座升空身法?只有少林幾位有數的高僧才能達到那種境界。」
龍千里笑道:「是啊,但他就是練成了,事後有人也以為是少林的那一位長老前來除害,姜奎的那些朋友都是素行不良之輩,不但惹不起少林,還怕少林會繼續找他們,一個個都躲了起來不敢再露面了。」
楚平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沒想到這位劉兄的本事還真不小,幾次打開,他都不露出來,可也是夠穩的。」
龍千里道:「五風堡中一戰根本就無須出全力,我相信每人都藏了兩手,這倒不足為奇,闖蕩江湖;藏拙王分,才是自保之道,高人都不喜歡出名,八駿友中以歐陽善鋒芒最露,所以才成為人家第一個下手的對象。」一楚平不禁心神∼震道:「龍大哥莫非以為小弟的鋒芒也露得太多了?」
龍千里點點頭道:「是的,大家都為你擔心你不但在武功上表現得太突出,在機智上表現得更為不凡,很可能又會成為別人下手的對象,我們都不想再失去你。」
楚平很感動這些老友關心:『我會注意的。」
『兄弟,我說句不入耳的話,我或許以為你的能為可以應付一切的突變,但敵人是在暗中下手,會令你防不勝,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實,八駿友中,秦漢是個沒成算的人,玉霜胸無城府,我們另外五個人,論機智心眼兒,都不遜於病書生,我負責策劃主持行動,無雙也很少露成,我們很少受人注意,其餘四個人中,也是以歐陽善表現最特出,操心以他多才會遭到了不幸……」
楚平笑笑道:「大哥的好意我非常,而且我也明白樹大招風是江湖之大忌,不過我不會像歐陽兄那樣的,我最沾光的還是具有如意坊楚家少東的身份,任何一個要算計我的人,都要把如意坊的實力也估計在內的。」
龍千里一笑,道:「這倒也是,你大嫂也想到這個,所以這次集體行動,要讓你來負責主動,主要的也是借重你如意坊的力量,使敵人對我們不敢輕易冒犯。」
頓了一頓又道:「看來官家到金陵已經證實了,而各路江湖人馬擁集金陵,有所圖謀也是事實,兄弟,我們倆出來幹什麼,你不會真是約我上書寓去風流吧?」
楚平道:「當然不是,金陵書寓主人的身價很高,架子也很大,白天去千金為贊,也不見得就能成為入幕之賓,何況是半夜前去呢。」
「那我上那兒去呢?」
「上一家書寓去,主人芳名薛小濤,是金陵名列花魁中首的女才子,貌似天人,才高道溫,更兼擅真詞,風流蘊藉,不遜清照,取自號又安居士,自許易安再世。」
龍千里道:「兄弟,別開玩笑,你剛才說…」
「如果到一般的書寓去,必然會招致白眼相加,可是薛小濤不同,憑你我二人的名刺,她一定會倒履想迎。」
「問題是我們去做什麼?」
『我們到金陵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楚平這個以問為答的方式倒是使龍千里立刻明白了,哦了一聲道:「兄弟是說官家一定會在那兒?「那倒不一定,但官家如果有意涉足花業,小薛書寓是必到之處,薛小濤也是必見之人。」
『但現在官家未必會在那兒呀。」
楚平笑道:「是的,不過我們走一趟。就可以知道官家走後,有那些人去問過,還有我要證實一件事。」
「那位薛小濤姑娘知道有那些江湖人去過嗎?」
「自來使女出風塵,薛小濤落籍三年,艷名文才,世所無雙,張幟三年而能守身如玉,這不是偶然的。」(瞎說,誰知道真的還是假的,她總不會告訴楚平一聲我不是處女了!!)「她會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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