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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文 / 司馬紫煙

    二人走到地洞前,看見洞下砌有石級,顯然是一條地道,略作沉吟後,夏侯傑率先步下石級,風無向也跟在後面。

    走了一陣,終於到達一間寬敞的石室中,計算位置,恰好在墓坑之下。石室中也有桌椅等設備,而且壁上還開了幾個石櫥,櫥中陳列著書籍等物,已被人翻得凌亂不堪!

    可是卻看不見一個人影,二人四處搜查片刻,俱不得結果。風無向忽然走到石桌前,用手去扳一個石瓷花瓶,那花瓶不過才尺來高,卻是連根生在桌面上,風無向扳了兩下,瓶身紋絲不動!

    他略作思索,雙手抱著瓶腹,左右旋轉著,同時附耳在桌面上靜聽聲息,轉了幾次,他忽然抬起頭來四下打量,而後朝夏侯傑道:「夏侯兄,請你在石櫥中找找看,有沒有類似的花瓶!」

    夏侯傑雖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知道他一定有著特殊的原因。遂依言走到石廚前,慢慢地搜尋著,終於在第三具石櫥中,找到一個小瓷瓶,形狀雖然相同,大小卻差得很多。

    風無向道:「握住瓶頭,向左邊轉七周!」

    夏侯傑依言轉動。轉到第七周時,忽聽喀喇一聲,那石櫥的四壁自動移開,露出一個恰可容人出入的缺口!

    風無向興奮地道:「幸虧少林的羅漢堂中也有著相似的機關設置,否則我也找不出這個機紐!」

    夏侯傑欽佩地道:「風兄果然見聞淵博,但不知道這裡面又是什麼?」

    說著就要進去,風無向卻搶先過來道:「等一下,待兄弟看看清楚,裡面是否另有機關佈置!」

    說著走過去仔細審示了一遍,然後道:「這機關不久之前已有人開過一次,可是不知道那人是否還留在裡面?」

    夏侯傑道:「假使有人,一定是萬里追魂,我們進去的時候。不妨多留點神!」

    風無向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夏侯傑為了不讓他搶先涉險,立刻跳上石櫥,不過他已將情劍握緊,以防萬一。他們挨身進入洞口,走了一陣,來到另一間石室之中,室中點著燭火,他正想跨進去,燭火突然熄滅了,同時迎面劈來一陣勁風。

    那是兵刃之類的武器襲來的寒氣。

    夏侯傑連忙揮劍架開,同時也跳了下去,室中暗不見物,他只好憑著感覺,在暗中與那人交手。對方的招式很厲害,招招都是取向他的要害,而且也感覺到尚不止一人。

    交手片刻。可能是風無向也進來了。因為他感覺到人勢略緩,同時耳邊也聽見另一對打拼的聲音。

    為了怕風無向分心,他不敢出聲招呼。同時也怕自己與風無向誤起交拼。他一面纏鬥,一面留心對方的招式,以免犯了自相攻戰的錯誤。

    十餘回合後,他覺得對方的招式十分熟悉,但不是風無向的少林招式,確定對手不是風無向,他就沒有了顧忌,劍勢緊逼,加強攻勢,同時還利用情劍的利鋒去砍削對方的兵器,可是一連幾下硬碰,對方的兵器竟毫無受損的樣子,而且攻勢也更為猛烈了。

    另一邊拚鬥的風無向似乎也存了同樣的心思,不住地試探對方的招式,以免誤與夏侯傑誤打。

    片刻之後,夏侯傑又與對方硬接了一招,這一招雙方都用足了勁頭。

    鏘然聲中,居然冒出了火星。

    就仗著這一閃即逝的微光,他約略看出對方似乎是個女子,風無向也叫道:「對面可是梅杏雨姑娘?」

    對方沒有回答,夏侯傑卻被提醒了,他認出與他交手的人,使的正是梅家的劍法。

    因為他曾與梅杏雨動過一次手,略略有點印象,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且他感覺到對方勁力深厚,尤過於梅杏雨,可能是梅鐵風!

    於是他試問道:「可是梅老前輩,在下夏侯傑……」

    話剛出口,對方倏然退後,接著眼前一亮。一道火摺子點上了燭光,在燭光的照亮下,他看見梅鐵風與梅杏雨愕然對立,形狀卻狼狽不堪!

    梅杏雨認清夏侯傑後,立刻興奮地撲了過來,情急之下,連男女的嫌疑都忘了。握住他的手叫道:「夏侯大哥,果然是你來了,我聽見是你的聲音,可是奶奶不相信。夏侯大哥,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她又笑又跳又叫,連話都說不清楚,一連串的問題,使夏侯傑也不知從何答起!

    梅鐵風看清了來人確是夏侯傑,慰然地吁了一口氣道:「夏侯傑,我真想不到是你,雖然我聽見你說話的聲音,可是我不敢相信,以為又是那個傢伙搗的鬼,我做夢也想不到……」梅杏雨卻大聲地道:「我知道夏侯大哥一定會來。我心裡已有這個預感,夏侯大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呢?」

    梅鐵風笑了一下道:「癡丫頭,夏侯傑能找到這兒來已經很不錯了,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在哪裡呢?」

    夏侯傑朝梅杏雨笑了一笑,輕輕一拍手,梅杏雨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手,訕然地笑道:「說真的,夏侯大哥,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夏侯傑笑道:「為了找你們,我的確是費盡了心血,唯恐遲了一步,讓你們受了奸人的陷害……」

    梅鐵風神色一動道:「你專程來找我們?為了什麼?」

    夏侯傑道:「自然是為了那柄寶劍!」梅鐵風神色一變,夏侯傑忙道:「前輩請別誤會。晚輩此別無他意,只是耽心二位的安全!」

    梅杏雨也道:「奶奶!夏侯大哥不是那種人,您千萬不可懷疑他!」

    梅鐵風冷冷地道:「這可很難說,那個禿驢使我對任何人都失去信心!」

    夏侯傑忙道:「哪個?是不是苦果?」

    梅杏雨的眼中也露出一絲疑色,風無向忙笑道:「兄弟!我們快點把話說明白了,否則就容易弓引起誤會了,她們一定見過苦果和尚了。」

    梅杏雨道:「是啊,因為夏侯大哥的關係,我們也把他當作好人,誰知這傢伙不存好心……」

    夏侯傑道:「是的!我在泰山武當下院中,就已識破他的用心不良,因此才急忙地趕來找你們……」

    說著將他們分手後所發生的一切事故,以及自己所作的推測,扼要地說了一遍。

    梅杏雨立刻叫道:「夏侯大哥,你真聰明,一切的情形完全跟你所想像的一樣!」

    夏侯傑聞言欣然道:「那位隱名女俠果然是你們的祖先,那柄神劍可曾找到了!」

    梅杏雨朝梅鐵風一指道:「奶奶手中拿著的就是!」

    梅鐵風揚揚手中的長劍道:「劍在這裡。不過我看不出它有什麼神妙的地方,除了比較鋒利外,與別的劍毫無差別。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對它如此感興趣!」

    夏侯傑道:「苦果與萬里追魂俱對它重視異常,可見它定有珍奇之處,前輩是否能將它的來龍去脈說出來。」

    梅鐵風沉吟片刻道:「萬里追魂是什麼樣子?」

    夏侯傑微愕道:「難道前輩還沒有見過他?」

    梅杏雨搶著道:「沒有,我們只看見一個蒙面的人,是他幫我們把苦果和尚打跑的,可是他也不是好人。」

    風無向道:「這蒙面人定然是萬里追魂了,你們是怎麼碰見他的,又怎麼會藏在這古墓底下的?」梅杏雨道:「我們是自己進來的,那傢伙可能還不知道我們藏身在此,更不知道這是藏劍之所!」

    風無向、夏侯傑二人俱愕然不解,梅杏雨一笑道:「詳細的情形只有奶奶才能講得清楚。我們離開泰山後的第二天,那個鬼和尚就追上來了,說是有急事西行,跟我們走在一路。我們也不懷疑他,一直到了此地,奶奶為著要到墓中取劍,跟他分開了,誰知我們正在搬開墓碑的時候那個鬼和尚又追了上來,奶奶才知道他存心不良,跟他打了起來。這個鬼傢伙的本事真大,我們兩個人都打不過他,正在危急的時候,來了一個蒙面人,出手就把那鬼和尚打跑了。可是那蒙面人也不是好東西,他的目的也是為著藏劍,我們進入外間石室後,他也跟了進來了,我跟奶奶又合力將他趕跑了,才扳開機關,進入裡間,找到了寶劍。可是奶奶不讓我出去,在裡面整整悶了一天!」

    夏侯傑笑道:「這時倒是出去不得,因為外面的人正守在那裡,等待你們出去自投羅網。」

    梅杏雨不信道:「為什麼呢?」

    夏侯傑道:「你們祖孫二人合力都打不過苦果和尚,那個蒙面人卻能將他趕走,可見他的武功高出你們許多。他在外室被你們趕走,是存心詐敗,好讓你們取到劍後再從你們手上奪過去!」

    梅鐵風一笑道:「老婆子並不笨,豈有猜不透這種詭計的道理,所以我守在裡面不出去!」

    夏侯傑道:「這也不是辦法,外面的人料定你們在裡面,他並不急著進來,讓你們在裡面苦守著,既沒有食物,又沒有水,日子一久,你們自己會忍不住出去的!」

    梅杏雨急叫道:「是啊!我又渴又餓,實在挨不下去了,假如你們不來,我們也準備冒險一闖了!」

    夏侯傑將隨身所攜帶的乾糧水壺取下來交給她們,梅杏雨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梅鐵風卻只喝了兩口水道:「杏雨,快點吃,我們要快點出去!」

    梅杏雨道:「急什麼,忙不在一時!」夏侯傑忽地眉頭一皺道:「糟了,我們上當了,萬里追魂本來找不到門戶進來。所以才故意敞開門戶,讓我們替他開了路,現在他……」

    風無向微笑道:「夏侯兄這次可料錯了,萬里追魂怎會找不到門戶,他是存心利用我們作一番試探!」

    夏侯傑微愕道:「這話怎講?」

    風無向道:「兄弟能找得到門戶,他自然也能找到!」

    夏侯傑不以為然地道:「機關佈置是一種深奧的學問,風兄是因為在嵩山見過類似的佈置!」

    風無向道:「即使他自己不知道,我師伯受了他的利用,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夏侯傑一怔道:「這倒也是。那萬里追魂是什麼用意呢?他千方百計阻止我們前來,等我們找到了此地,他反而避開。又不見面,聽由我們長驅直入!」

    風無向笑道:「這個道理很簡單。他將我們引入歧途,是想長期困守,逼得梅老前輩自行現身出去,可是我們既然找到了,他不妨利用我們作個試探,看看梅老前輩是否已經找到了藏劍!」

    夏侯傑略一沉思點頭道:「不錯,萬里追魂雖然知道梅老前輩等藏身在此,卻不敢冒險深入,因為他沒有把握確知神劍藏在此地。」

    梅鐵風笑道:「是啊!這個秘室只有一條道路,假如換了別的人進來,我劈頭那一劍就別想擋得住!」

    夏侯傑舉起手中情劍一看,只見上面又多了米粉般的一個缺口,再看看梅鐵風手中的劍。卻是分毫無損,不禁失聲歎道:「前輩說得對極了,若非我手中的劍也是珍物,萬難擋住那一劍,即此一端,已可見前輩神劍的鋒利了。萬里追魂不敢深入,一定是為了這一點!」

    話音方落,洞口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都很聰明,把我的心意全猜對了,可是你們沒有想到我現在要做什麼吧!」

    夏侯傑怔了一怔,立刻叫道:「你要幹什麼?」

    洞口哈哈一笑道:「很簡單,我要那兩柄劍!不過我絕不會向你們要。你懂得我的意思嗎?」

    夏侯傑大叫道:「不懂!」

    洞口笑道:「你不會不懂的,我先前不採取行動,就是無法確定那柄神劍是否在此,你替我證明了,我就放心了。現在我只要放上一把火,將你們全燒死在裡面,兩支利劍都唾手可得,從此天下就無人能敵了!」一夏侯傑神色一變道:「你的手段太毒辣了!」

    洞口大笑道:「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從不計較手段,你們乖乖地等著變成烤全豬吧!」

    夏侯傑仗劍正想往洞口衝去,卻被一蓬大火逼了回來。接著洞中不住地扔進一塊塊燃燒的木柴!

    風無向等人連忙脫下衣服,將木柴撲熄。可是木柴不斷地扔進來,使他們不勝應付。

    而那被撲滅的木柴上冒出嗆人的濃煙,很快地充滿了石室,沒有多久,熏得他們呼吸困難,淚水直滴!

    梅鐵風長歎一聲道:「老婆子縱橫一世,想不到會落個如此下場。早知如此,倒不如不來取這柄喪門劍了!」

    說著信手一擲,將劍擲向石壁,劍身沒柄而入,風無向與梅杏雨正在用衣服撲按木柴,她不禁歎道:「你們還忙些什麼,燒死總比悶死舒服一點。大家認命吧!」

    夏侯傑退到角上凝思不動,這時忽然走過去。從壁間抽出神劍,用力一砍,居然將石壁削下一塊。

    梅鐵風見狀精神大震道:「真是的!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咱們快從壁上開個洞出去!」

    說著搶過他手中的神劍,用力在石壁上砍削著。可是那石壁不知有多厚,雖然落石如腐,卻毫無動靜。

    她又砍了一陣,劍下更為爽利,可是落下來的卻是一塊塊的濕土。她又氣餒了,擲劍長歎道:「完了,我們深入地府,縱有神劍在手,也無法出得去了。」

    夏侯傑本來也在用自己的情創削牆,後來見到牆後的泥土時,不禁也怔住了,梅鐵風放棄了削壁,他卻低頭深思,打量片刻,指著頂上道:「這上面是墓家的外室,我們可以從這裡開條路出去。」

    梅鐵風果然又提起了精神,她拾起神劍,縱身一躍,劍身雖然刺了進去,可是身子又掉了下來。

    夏侯傑忙道:「這樣是不行的!」

    他先用神劍將一張石桌的腳砍斷,叫天向擎著桌面堵住洞口。防止柴火的進入。然後朝梅杏雨道:「梅小姐,你站在這裡,給我借個力。」

    梅杏雨站了過來,他縱身跳在她的肩頭上,伸出神劍,刺進壁頂,用力劃了一個大圓圈。然而石壁太厚,他的劍全部伸進去了,仍然無法刺透,梅鐵風大叫道:「沒有用了,再過一會兒,我們都悶死了,還是省點精神吧!」

    夏侯傑卻不肯住手,他拔出劍來,開始削圓圈的四周,使得邊緣加寬,以便劍身能進去深一點。

    室中的煙味愈來愈重,雖然木柴不再增加了,可是稀薄的空氣使得他們的呼吸更加困難。

    夏侯傑跳下來,朝梅鐵風道:「前輩,我們兩人用力,在牆上取下一塊整石來!」

    梅鐵風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抖起精神。兩支劍同時動作,在石壁上挖著,此時風無向已經支持不住,雙手一軟,桌面掉了下進來,洞口堆積的木柴也跟著湧了進來,熊熊地燃燒著。夏侯傑忽地神色一動道:「我們真笨,早該想到了,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說著拖開風無向,舉起石桌面道:「梅前輩,我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不夠,您幫我一下忙。」

    梅鐵風不待他多說,立刻搶了過去,二人抬住桌面樹了起來,然後發聲叫道:「用力!拋!」

    兩人同時使勁,將桌面拋了上去,撞擊在所劃圓圈的中心,只聽得一聲巨響,石桌面撞成無數碎塊,那圓圈經巨力一震,也脫離了邊緣,露出一個大洞。

    新鮮的空氣溫進來,使人精神一振,連昏頒的風無向也醒了過來。夏侯傑不敢怠慢,手中劍光一緊,身隨劍進,從圓洞中縱了上去,恰好在石墓的中央,同時道路門人影連閃,好像有幾個人剛從那兒退走,梅鐵風祖孫與風無向也縱了上來。夏侯傑阻止他們往通道出口奔去,繼續用劍在石壁上挖洞。

    梅鐵風急問道:「我們還不趕快出去把那些傢伙宰了,還在這裡磨蹭些什麼?」

    風無向比較冷靜,連忙道:「對方如若存心陷害我們,陰謀定不止一處,夏侯兄另開出路,就是避免這一點!」

    梅鐵風大叫道:「怕什麼,老婆子一時不慎,才被他們關在地府下,到了外面還怕他們弄鬼!」

    梅杏雨扯一下她的膀子道:「奶奶!您別說了,這一次要不是夏侯大哥他們采搭救,我們早困死在地府下了!」

    這時夏侯傑已挖出一個大洞,外面的天光透了進來,使他們的眼睛為之一亮。每個人連連眨眼,以習慣那刺目的強光。梅鐵風一擺身,就想從洞口衝出去。夏侯傑匆忙拉住她,用手指指原來的出口!

    梅鐵風惑然不解,夏侯傑笑著道:「梅老前輩,外面恐怕有埋伏,您可得小心點出去,最好用您新得的神劍在前面開路,不管什麼人來攔截,都給他一下狠的!」

    口中說著話,手還是朝出口連指,示意大家從那兒出去,風無向倒是懂了。他第一個挨進出口,悄悄地走了出去,梅杏雨走在第二,順次是夏侯傑與梅鐵風。四個人都走出了石墓,卻不見一個人影,梅鐵風又要出口埋怨,夏侯傑忙又將手指壓在嘴唇上,示意他們禁聲。然後用手指指墓頂,叫風無向從上面過去,指指墓的右面叫梅鐵風從那邊去,自己卻表意從一邊包抄!

    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待吩咐,立刻準備行動,梅杏雨用手指指自己,詢問該作何行動。

    夏侯傑用手勢告訴她站在原位不動,藉以監視,梅杏雨表示懂了,三個人立刻開始了行動!

    風無向縱身竄上墓頂,卻見有四個人合持著一張網狀之物,分伺在夏侯傑所開的缺口附近,他心中對夏侯傑料事之明,十分欽佩,故意哈哈一笑道:「有勞各位久候,我們已經出來了!」

    那四人聞聲驚顧。風無向手挺長劍直跳而下,持劍逞向其中一人發招進攻,那人一手持著網角,另一手則在腰間解下一根絲帶狀的軟索,反纏他的手腕!

    風無向知道夏侯傑與梅鐵風從兩邊包抄過來,並不認真取敵。所以他的劍招也是虛張聲勢而已!

    幸虧是如此,他才能及時撤招閃避。因為那人的索招異常凌厲競比他的劍勢更快,假如他存心搶攻的話,很可能劍招尚未遞足,手腕已被人纏住了!

    雖然沒有被人所乘,他心中卻泛起了一股怒意,少林向以快劍著稱,敵不過夏侯傑還有話說,這個不見經傳的人物,用一根繩索,居然也將他給難住了,傳說出去未免也太丟人了!

    因此他站穩身形後,凝氣蓄勢,又發出了一劍,這一劍出手很平凡,劍走中鋒,勁招全藏在以後的變化裡。

    那人好像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對他的劍勢毫不理會,只是將握索的手斜舉,以備及勢而發!

    風無向維持著原勢,身子慢慢近移,相距四五步時,才拿樁站定,手臂慢慢地遞伸出去!

    那人仍是不下手,似乎存心與他頂上了。

    招式演變到這個程度,生死勝負都在舉手之間了!

    因為風無向的劍已經到了可以任意發揮的位置,以他的劍術造詣而言,無論如何變招,對方均將不免,不過他自己也把身子送進了對方範圍之內,以那人第一次出手而言,他也很難躲避!

    高手較技拚命,都是搶時機。然而,他們兩人卻將自己、陷入了相反的局勢,目前的狀況,無論誰先出手,誰的劣勢就較多,因為招出無由,後出手的至少可以認清對方的意向,然後再作算盤!

    比如說風無向是取對方的心窩,對方可以略側身軀,使肋下不致命的部位受劍,然後趁機作致命的反擊!

    劍尖遞出一寸,雙方的情緒就更緊張一分。這已經由較技轉變成修養的戰鬥了,在定點上,風無向是略佔上風的,那是他得力於高山少室的十年苦修,少林又是佛門宗派,專在養氣的基礎上下功夫!

    所以風無向的臉上仍能保持一片平靜,那個人的額際卻微現汗跡,而且頸邊的肌肉也起了劇烈的抽搐!可是他並沒有因內心的緊張而搶先出手,足見此人的修養功夫也相當到家。至少已非常人所能及!

    風無向的長劍又遞前了一寸,那人忍不住了,因為此刻已在劍鋒的威力範圍之內,而不僅是劍尖的威脅了。

    劍尖所及,除非是致命之處,否則只有皮肉之傷,劍鋒就不同了,橫掃斜劈,輕則斷肢殘體,重則腰斬裂膛,任何一個部位都是致命傷了。

    因此那人的嘴角一牽,斜擎的手臂即將有所動作。忽然旁邊另一個中年漢子喝道:

    「蘇兄,不要急,北海二十年放牧,怎麼還不能收收你的火性,連個小伙子都比不上!」

    那人果然止手不發。喉問卻輕輕一咳道:「蕭兄說得太輕鬆了。目前的形勢已經成了兩敗俱傷,我這條鞭羊的繩子可不能跟人家的屠刀相比!」

    那姓蕭的中年人卻淡淡一笑道:「蘇兄未免顧慮太多了,魚兒進了網,你還擔心什麼,咱們還有三個人在你旁邊保護著你,絕不叫你吃一點虧!」

    風無向心中不禁一動,先前他只面對著一個敵人,所以才放心進攻,現在聽對方口氣,好像其他的三人也在找機會出手,另兩個人站得很遠,也許呼應上慢一點,可是這個姓蕭的漢子就在七八尺之處,他也用不著聯手進攻,只在必要時,替這姓蘇的擋一下,姓蘇的就可以放心全力反攻自己,這可太吃虧了。看來這兩個人是做好了圈套,存心將自己誘進這個僵局,人家是有恃無恐,自己卻要大吃其虧。雖然他知道自己並不孤獨。

    夏侯傑與梅鐵風一定也到了,而且正在監視著對方的舉動。可是以距離而言,那兩個人更遠了。可能也是見到他陷入僵局,才不敢貿然現身,以防加速對方的發作。

    因此他知道必須靠自己的能力,先從劣勢中退出來,才可以談到其他,然而自己由於一時失察,陷入太深了!

    略一沉吟,他暫時停止長劍前遞,從容微笑道:「你們有四個人,我們也有四個人,目前只是我一個人先出來探探路,其餘的人還留在墓室中待機而動,假如大家同時發作,你們的人並不多。」

    這句話果然起了一點作用,那個姓蕭的漢子忍不住朝缺口處掃了一眼,隨即哈哈一笑道:「那也不算什麼,我們手中這面鉸鯨網就是準備給洞中的狐狸的!」

    風無向一笑道:「這個能擋住兩柄神劍嗎?」

    姓蕭的漢子大笑道:「不能!可是能網住使劍的人,寶劍再利,沒有人使用它,仍是與廢鐵無異!」

    風無向聽他說得高興,也冷冷一笑道:「可惜你們只有一面網,擋得住這邊,攔不住那邊,裡面的人聽見了,不會再上你們的當吧!」

    那四人都一怔,風無向繼續道:「墓壁上開洞本來就是疑兵之計。我們早算準了會把你們這批笨牛騙過來。所以,都從前面出去了,我們本來可以讓你們一直呆等下去,可是我怕你們會餓死在這裡,才好心前來通知一聲,沒想到你們這批不識好歹的畜生,居然恩將仇報。這都怪我愛管閒事,得了這個教訓,下次我也不做好人了。墓中的人均已脫困,你們還是趕快去向萬里追魂通知一聲,另外再打主意吧!我也不跟你們多嚕嗦了!」

    說著收回長劍,作勢欲轉身,那姓蘇的漢子大喝一聲:「來得去不得!你還想往哪兒走!」

    絲索一抖,換了一個鞭花,從他的後背上捲來。風無向根本是以退為進,口中那樣說,心裡卻打著主意,鞭梢未達,他的人已反往前衝,低頭屈身,劍藏腹下,就地一滾,寒光斜削那人的雙足。

    那姓蘇的漢子似乎沒料到他會有這一手,雙腿急彈,拔空而起,風無向跟著上揚,劍勢更急,那姓蘇的武功倒也不弱,居然將絲索也抖了回來。反而向他的劍下纏去。兩人都在空中,轉身換招不易,風無向的劍上一緊,被絲索纏住劍葉,那人的力量也比他大,連人帶劍都扯了過去,上拔之勢已竭,兩人同時墜地!

    那人是直立而落,風無向卻被那一扯之力,失去了平衡,斜跌了下來,手中還緊緊地握著劍。

    其餘三人似乎早有默契,動作也配合的好,四手齊舉將那面大網向他身上罩下去!

    這面網的面積不過才四丈見方,兩端略長,每人抓住一角下扣,然而因為質地太輕,下落略須時間。風無向就利用這剎那的空間,猛力一扯纏劍的繩索,身如落葉,直向那姓蘇的漢子撲去。

    還沒有等對方有所動作,他又將帶著絲索的長劍往前一送,直刺向對方的左肋。姓蘇的漢子見來勢太急,出於本能的反應,橫臂一格!這人的氣功練得也極其到家,劍鋒觸肌,竟有一股柔韌的彈力將劍身反撞出去,可是風無向身子已反滾出去,他站起來時,反將那姓蘇的漢子扯得踉蹌數步。他迅速一抖手,將絲索從風無向的劍身上解了開來,振臂又待反攻。

    那姓蕭的漢子卻大聲叫道:「蘇兄!別顧著纏鬥,快把網角抓住!」

    這句話極其有力,那姓蘇的漢子竟然放棄了追擊之意,回身去抓網角,當他伸出那只左手去觸及網角時,才失聲大叫起來。

    為他左手的四根指頭都已從中節被利物削掉了,血跡滴滴下落,等他這一驚叫後,鮮血才從斷指處泉水般地射出來。姓蕭的漢子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取過他的絲索,將手肘處紮緊,阻止血水外流。然後朝另一個濃眉大眼,較為年輕的大漢道:「吳兄弟,把你的刀創藥拿過來!」

    那大漢尚在沉吟,姓蕭的又叫道:「別管這面破網了,漁婆子一個人守得住!」

    那大漢終於放了網角,從身邊取出一個肩形的皮包,倒出一些白色粉末,蕭姓的中年漢子已撕下一塊衣襟,蘸上粉末,替姓蘇的漢子將斷指的傷口包紮好,同時問道:

    「你是怎麼弄的,被人家削斷了指頭還不曉得!」

    姓蘇的漢子努力忍住疼痛,朝風無向露齒一笑道:「好朋友!你的劍真快,手法更快,乾淨利落……」

    風無向抱劍微笑道:「哪裡,哪裡,只是閣下的氣功練得太傻了,所以沒了指頭還無感覺!」

    姓蘇的漢子不由怒叫道:「我是真心佩服你,所以才那樣對你說,你反而油嘴滑舌,拿大爺開心……」

    風無向見他一臉怒色,才知道此人是條直心的莽漢。自己受了傷,還向敵人表示佩意,倒是不好意思再說風涼話,連忙笑著道:「我也是回答你老實話,因為閣下橫臂迎劍而一無所傷,我才知道你練的功夫很到家。所以在脫離時,用劍鋒在你另一隻手指上輕輕帶了一下。」

    姓蘇的漢子一怔道:「我的指頭就是這樣掉的?」

    風無向笑道:「大概是吧!」

    漢子想了一下,搖搖頭道:「不可能吧?我這一身皮肉連刀砍棒打都不在乎,怎麼會被你一劍割去了指頭,除非你用的是寶劍……」

    姓蕭的漢子道:「自然是寶劍俠王早就警告過你。」

    風無向搖頭笑道:「我這有兩柄寶劍,我用的這柄劍雖然較為鋒利,還夠不上寶字!」

    姓蘇的漢子叫道:「不錯!假如你真用的是寶劍。我第一次就招架不開了,可是你不用寶劍,又怎能傷得了我?」

    風無向微笑道:「這個道理我也講不通,反正你自己再試一下就明白了!」

    姓蘇的漢子怔了一怔,才搖搖頭道:「我實在想不透,得找俠王問問明白。」

    石墓的一角轉出夏侯傑道:「不必問俠王,我可以告訴你,你所以能夠避刃,完全仗著運氣的關係。氣鼓起來,使肌膚刃如牛革,刀劍是砍不傷的,那是因為刀劍的力量被氣抵消了。外力越強,彈力也越強。剛才風兄用劍從你的手指上平帶過去,力量不是從直接的方向進入的。所以,氣的彈力無所作用,再加上風兄手法極快,使你毫無感覺。

    所以你掉了指頭還不知道。」

    姓蘇的漢子想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有道理,我雖然掉了四個指頭,卻得到了一門學問,值得!值得!」

    夏侯傑又笑道:「四位不在北海虔修,到中原來有何貴幹?又怎麼會跟萬里追魂混在一塊兒?」

    姓蘇的漢子一怔道:「你認識我們?」

    夏侯傑笑道:「在下雖然沒有見過四位,剛才聽見各位的稱呼,再見識到蘇前輩的神索軟鞭,據此猜測四位定然是北海四異!」

    風無向也一怔道:「北海四異!這倒沒有聽過……」

    夏侯傑道:「北海四異從不入關,風兄自然不認識。可是,在關外黑龍江與漠河一帶,提出四異大名,婦孺俱知,那邊的武林人對他們四位畏若神明,墾邊的屯民將他們四位奉為神佛!」

    姓蘇的漢子微異道:「你年紀雖輕,知道的可真不少!」

    夏侯傑微笑道:「在下只是從家師的口中聽說過四位的大名,家師於十年前訪友北海,曾與四位作小聚。回來後對四位的武功英風,稱佩不止……」

    這時那姓蕭的漢子立刻問道:「令師是哪一位?」

    夏侯傑道:「家師宮天俠,人稱追風神拳!」

    最旁邊手握漁網的中年女子也湊過來問道:「原來你是宮天俠的弟子,難怪認得我們。他現在好嗎?」

    夏侯傑道:「晚輩不知道!」

    那女子怫然道:「你自己的師父怎麼會不知道!」

    夏侯傑道:「家師落入一個人手中,生死未卜。」

    那女子忙道:「是誰。」

    風無向搶著道:「萬里追魂!」

    姓蕭的漢子微怔道:「萬里追魂是誰?」

    夏侯傑還沒有開口,風無向搶著又道:「就是你們受騙供驅的那個傢伙!」

    四人神色俱為之一變。夏侯傑忙道:「風兄!這中間恐怕有點誤會,我先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黑海牧神蘇牧前輩,這位是雪山樵子蕭近化前輩,這位吳奎前輩人稱東原獵手,那位是冰川漁娘杜素之前輩……晚輩由於年代久遠,恐怕記不全了,但願沒有記錯!」

    冰川漁娘杜素之冷笑一聲道:「幸虧你們沒有記錯,否則我非揍你師父兩個嘴巴不可。他到北海時,我們把他當作老朋友似的招待,一別十年,連個音訊都不通一下!」

    夏侯傑忙道:「家師對四位念之頗深,可是他老人家自己的事情太多,常以未能再度一訪為憾,所以將四位的名號告知晚輩。叫晚輩有機會專程到北海問候四位。」

    雪山樵子蕭近化擺擺手道:「這也罷了,我們跟你師父一見如故,千里知交,用不著那些俗套。可是剛才你們說的誰是萬里追魂……?」

    夏侯傑忙道:「那是風兄誤會了,這四位前輩在北海的地位極為崇高,無論如何也不會聽萬里追魂的驅策!」

    杜素之悅然道:「這不像話,世上還沒有人能命令北海四異的,臭小子,我若不是看在你與……」

    說著手指夏侯傑瞪起眼睛道:「你叫什麼?」

    夏侯傑才想起沒有把自己的名字介紹出來,連忙道:「晚輩夏侯傑,這位是少林門下風無向兄!」

    風無向一拱手道:「四位前輩,請恕在下冒犯之罪。可在下聽四位將萬里追魂稱為俠王,所以才……」

    杜素之神色一動道:「俠王就是萬里追魂?」

    風無向點點頭道:「不錯,四位與那壞蛋在一起,而且還脅封為虐,自然叫人引起誤會!」

    蘇牧忙道:「我們沒聽過什麼萬里追魂,可是俠王怎麼會是壞蛋呢?他不是你們中原的領袖嗎?」

    風無向微異道:「這是誰說的?」

    蘇牧道:「很多人,我們這次到中原來,是中原什麼嶗山七鳥去專程邀請的。請柬是一名叫古白龍的人具名,嶗山七鳥把他稱為俠王。說是中原出了一個女淫鹼,仗著一柄寶劍作惡多端,中原武林被鬧得天翻地覆,所以,由古白龍出面邀請天下群豪共除大患,因為杜大姊的鉸統網別具有神效,而他對我們四個人也慕名已久……」

    蕭近化接著道:「因為大家都稱他為俠王,我們見到他之後,覺得他的武功學識的確都很好,所以也客氣地稱他一聲俠王,並不是受了誰的命令驅策!」

    風無向道:「嶗山七鳥在武林中根本不算什麼人物,他們的話也能取信?」

    東原獵手吳奎道:「我們對中原的人物不大認識,還是聽宮老兄談過一點大概。他說中原武林以少林武當兩派為正宗。我們到了中原之後,也曾見到這兩家的代表,他們對古白龍同樣地很尊敬,也稱他為俠王。我們才深信不疑,難道這又錯了嗎?」

    風無向呆了一呆,吳奎又道:「對了!你們少林門中代表叫無相大師,他不是假冒的吧!」

    風無向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道:「不錯,他是我的師伯,只是他不能代表少林!」

    吳奎道:「我看他的劍術還不如你呢,不過他是你的師伯,身份地位都在你之上。」

    風無向一歎道:「夏侯兄,這件事解釋起來恐怕頗費唇舌,還是由你來說吧,因為你的口才比我……」

    夏侯傑一怔道:「這不是口才的問題,你們只須提出事實,四位前輩都是明理的人,他們自然會瞭解的!」

    風無向搖搖頭道:「這四位前輩久居北海,在大雪地中養成了純潔無疵的胸懷,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而萬里追魂把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好,我恐怕難以說得明白!」

    夏侯傑也感到為難了,風無向說得不錯,萬里追魂將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好,光憑自己兩個年輕人,實在很難將他推翻。杜素之卻沉聲道:「說罷,我們相信你!」

    夏侯傑大感意外,蘇牧道:「我們中原真正的朋友,只有你師父一人。我們見到古白龍也曾向他問起過你師父,古白龍說他與你師父是好朋友,我們要求見見你的師父,他又支吾打岔,當時我們都有點奇怪,而且也覺得古白龍這個人有點不對勁!」

    夏侯傑興奮地道:「前輩覺得奇怪些什麼?」

    蘇牧道:「當年聽你師父說起中原風雲人物時,好像中原人才濟濟。可是我們所見的那些傢伙,又實在不見得怎麼樣。看樣子真還不如你們幾個年輕人!」

    風無向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了,三年一度的泰山劍會剛結束,夏侯兄就是本屆劍會盟主!」

    四人俱皆一愕,蘇牧道:「真的?老友有此傳人,倒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呢?」

    夏侯傑歎息著道:「就因為四位前輩對中原的事太陌生了,才會受到萬里追魂的蒙蔽!」

    風無向道:「四位前輩對中原的事情雖然陌生,但有一件事,卻是四位最先知道的!」

    蘇牧連忙問道:「是什麼事情?」

    風無向笑道:「萬里追魂在武林活躍多年,只有四位知道他的真姓名叫古白龍,也只有四位見過他的真面貌!」

    蘇牧道:「哪有這等事,古白龍手下那麼多人……」

    風無向正色道:「那些人都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蘇牧望他一眼道:「令師伯也在內呢!」

    風無向臉色一紅道:「不錯!敞門的無和師伯,武當的那兩位道長。他們只是武林敗類,不能算中原武林的一份子,更不足以代表武當少林兩門。」

    蘇牧怔了一怔道:「可是你們為什麼不早點清除他們,還容他們在萬里追魂手下出力呢!」

    風無向道:「少林武當最愛惜羽毛,怎會允許這等不法之徒存在。可是他們以前並未表現叛志,把大家都蒙蔽了。今天我們在此地才發現他們的真面目,晚輩已經按照門規,清理過門戶了!」

    蕭近化有點不信地道:「你是說已經殺死他們了!」

    風無向點點頭道:「此舉雖屬犯上,可是為了兩門清譽,晚輩不得已出此下策!」

    蘇牧哈哈大笑道:「難怪古白龍要叫他們出來了。看來你們這批年輕人真不簡單,我這四個指頭丟的不冤枉!」

    風無向作了一恭道:「晚輩不明就裡,以致對前輩多有冒犯,尚祈前輩賜予諒!」

    杜素之冷冷地道:「我們過份擔心那柄神劍,一直都不敢放鬆鉸賄網,才給你揀了便宜,假如你認為北海四異都是這麼濃包好欺負,那可打錯了主意!」

    風無向一聽她的詞色不善,連忙道:「晚輩卻無此心,方才只是僥倖,真要動起手來,晚輩絕不是敵手!」

    杜素之哼了一聲道:「這件事慢慢再說。目前我們必須先弄清一件事,你們與古白龍各執一詞,我們還沒有明白究竟是誰的話可信!」

    夏侯傑急道:「杜前輩,晚輩怎敢欺騙你們!」

    杜素之沉下臉道:「就憑你們兩個年輕小伙子胡說一通,我何以取信?」

    夏侯傑一愕道:「前輩要怎樣才能相信?」

    杜素之哈哈地道:「很簡單,你們跟我見古白龍當面對質,看看誰說的是真。」

    夏侯傑點點頭道:「好!我們本來也要找萬里追魂!」

    杜素之道:「可是我不能讓你們這樣前去,蘇老三斷了四根指頭,你們再見了古白龍,北海四異的顏面何在?所以我必須繳了你們的械!」

    風無向大叫道:「這怎麼行?」

    杜素之怒瞪他一眼道:「怎麼不行,你放好心了,我們絕對負責你們的安全,在真相未明以前,絕不會讓古白龍碰你們一根汗毛!」

    風無向臉色一變,杜素之已搶著道:「你可是不相信我們有這種能力,那你可以先試試看!」

    風無向憤然道:「夏侯兄!看來現在是無法講得通了!」

    杜素之將手中漁網一抖道:「是啊!我叫你們自動繳械還算客氣的,我把你們抓了去見古白龍亦非難事!」

    風無向挺劍就想硬闖,杜素之動作更快,漁網一撤,當頭罩下,風無向連忙挺劍去挑,誰知那漁網質地雖輕,卻極為柔韌,劍鋒碰上去,不僅沒有挑開,反而連手臂都纏了進去,杜素之用力一扯,將他拖倒在地!

    然而,風無向並非弱者,就勢一滾,衝到她的腳下,雙腿一絞,使出少林獨家的地堂功夫金蚊剪,杜素之被他絞中腳踩,勢子一個不穩,身形平跌出去!

    風無向就勢起立。單臂仍在漁網的纏繞中,另一隻手已騰了出來,抓住漁網猛力一扯,將杜素之扯前數尺,伸手去點她腰間的重穴。

    杜素之在地上一個急旋,不僅躲開了他的指戳,另一隻手反而去扣他的脈門,風無向見她拆招如此迅速,心中倒是一凜,連忙撤回手臂。

    杜素之飛躍而起,兜向漁網,在他身上又繞了兩圈,冷笑道:「老娘在北海憑此一張網,連比你大十倍的鯨魚都能生擒活捉,倒不信你能強到哪裡去,現在你還有什麼本事!」

    風無向的兩臂都被漁網纏住了,可是他的身子仍是挺立不倒。而且持劍的那隻手略一伸縮,居然脫出束縛,雖然外面仍有漁網罩著,他的劍尖已從網眼中透了出來,凝神朗聲道:「夏侯兄!你怪不得兄弟要施殺手了!」

    杜素之見他在自己的控制下,仍能如此,倒是微微一怔。似乎不信地道:「好小子!

    你真不錯,還有什麼殺手使出來給老娘瞧瞧!」

    風無向猛力朝後一掙,杜素之自然不會讓他再掙扎,忙也用勁往後一扯,誰知風無向的力量用得快,收得更快,杜素之使勁後扯時,他已完全放鬆拉力,利用杜素之一扯之力,身形朝前急進,劍尖輕幻出一片寒星,直向杜素之胸前刺去,這正是達摩三式的精招「天花如雨」。

    蘇牧、蕭近化與吳奎大驚失色,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撲身上前。他們都是武林高手,知道要挽救杜素之是不可能了,只是想將風無向殺了為杜素之報仇而已!

    所以三股兵器不約而同地罩向風無向身上。斜裡劍光忽閃,夏侯傑也出手了,但聞一陣金鐵交鳴。

    蘇牧的絲鞭首先被盪開,吳奎是鐵練上一個捕獸夾,被劍鋒刺斷了練子,蕭近化的短鋼斧只差一點就砍上風無向了,也被控偏了勢子。

    可是杜素之也沒有被劍尖刺中。只是衣袖被削下了一片,她朝蘇牧等三人怒聲叫道:

    「你們急什麼,憑這小子也傷得了我!本來我還可以乘機給他一下的,讓你們這一鬧,我明明已經得手了,也只好臨時放棄了……」

    蘇牧一呆道:「杜大姊!你真是不識好人心……」

    杜素之怒道:「什麼好人心,你們明明是搗蛋。北海四異同時對付一個小伙子,你們做得出,我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要不是怕以後見不得人,我怎會只剪下他的一截帶就了。說著將手一揚,落下一段寸許長的青色布帶,正是風無向腰上之物。

    風無向低頭一看,只見腰上的布帶在小腹間被割去一段。再看看她的手指上長有寸許的指甲,心中倒是一驚,那一指假如戳進來,自己的小腹雖然不致於腹破腸流,一個深洞是免不了的。

    可是他臉色絲毫不變,冷冷一笑道:「三位倒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不過你們不要以為夏侯兄臨時出手是為了救我,更不要以為你們三個人能傷得了我。」

    吳奎性子較猛,厲聲大叫道:「小子!你別得了便宜就賣乖。假如不是他替你擋一下,我這一鐵夾就砸扁了你。」

    風無向冷冷地道:「假如你們中間任何一人傷了我,就是這面鮫鮪網織得不夠堅韌!」

    他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手撐天,一足踏網,將那面漁網崩得緊緊的,離他的身子,至少還有三四寸距離。假如那三般兵器擊上來,一定會被網上的彈力震開,除非是他們能將漁網砍破,才能傷得了他。

    可是綏鮑網的性能他們三人都深悉熟知,因此一時都怔得說不出話來……

    風無向又傲然地道:「我正面攻敵,早防到這一手了。則我就不夠資格出師闖江湖了。」

    杜素之冷冷地道:「你怎麼沒防著我那一手呢?」

    風無向朝夏侯傑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夏侯兄!我是林弟子。身負師門聲譽,你替我作個決定吧!」

    夏侯傑沉吟片刻道:「風兄!對你委屈求全的用心兄弟十分欽佩。然而北海四異都是光明磊落的武林前輩,尤其是前輩的心胸浩蕩,她不肯佔這種便宜的。」——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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