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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文 / 司馬紫煙

    平沙綠野,垂柳多姿。野花遍開,鳥蝶旋舞。

    眼見一座闊大的白牆莊院,孤立此間,甚是清幽雅致,相映成趣。

    狗奴將文奇崛弄醒,直奔莊院而來。

    莊院大門兩側,各有一妙齡女子侍立。她們一見狗奴抱人而至,急將大門開啟,放他人內。

    院內無聲。遍植此中的梨樹,樹有千棵,鍺落有致。梨花開處,瓣白似玉,馨香四溢,直透心腑。

    狗奴對此如是未見,逕將文奇崛帶至一高大的梨樹之下。

    文奇崛至此,一眼掃去,卻是一怔。

    敢情自己面對著的,竟是兩位中年美婦!

    但見兩位美婦據案對坐,目不斜視,正自眉頭微蹙下著一盤圍棋。

    狗奴躬身站立一旁,卻不出聲稟告,文奇崛身在其懷,雖覺納罕,亦是緘口不語。

    良久,右著粉衣美婦眉頭一開,嬌手重重落下一子,方道:「媚姐,你這一手,欲轉故縱,已被我識破,小妹將計就計,媚姐可要小心了。』」

    左著紫衣美姨盈盈一笑,口道:「雪妹,你只知一節,卻又不知為姐之意,卻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粉衣美婦嫣然作笑,接道:「如此媚姐下來,小妹倒要看個究竟。」

    紫衣美婦含笑不語,自把棋子按下。

    粉衣美婦一見不悅,嚷道:「媚姐,你就不能讓我一次?」

    紫衣美婦笑著搖頭:「雪妹,求人不如求已,你好好思想,自會破解。」粉衣美婦瞧之又瞧,喃喃道:「明暗有別,各有所指。明既為由,暗卻為實,我棄明投暗,當是破解之法。」

    她這樣說著,肥白的手指拈著一子,卻是舉舉停停,不肯輕易落下。

    一陣風來,梨花紛紛揚揚,宛若天女散花,飄飄而落。粉衣美婦眼見落在棋盤上的一朵梨花,美目驟然一閃,明亮照人,善道;「天意如此,自當沒錯。」

    她再不猶豫,一子放在那朵梨花之上。

    紫衣美婦見罷顏開,連道:「雪妹順天而行,不拘明暗,此著看似無他,其實妙合天然,無懈可擊。為姐自知天意難違,只好認輸了。」她言過玉手一抬,竟是要將棋子弄亂,罷手不戰。

    正在此刻,忽聽文奇崛一聲道來:「可惜!可借!」

    紫衣美婦、粉衣美婦聽他一言,方似覺得旁有人在。

    她們側頭而視,目如秋水,桃肋香靨,一股似蘭非蘭,似四非賜的香氣,直襲文奇崛的鼻孔。

    文奇崛瞧之心跳,雙頰隱隱鮮紅。

    紫衣美婦盯住文奇崛,卻不絲毫介意,只笑著道:「可惜什麼?」

    文奇崛炎其美國逼視,心下更熱。他一瞥那粉衣美婦,見她亦是笑容可掬,目光水錯地注視自己,心下癡呼:「看她們雍容華貴,嬌媚絕倫,一見自己,竟是顧盼起來,饒有費意,足以撩人。敢情此中,竟是魔窟了!」他避目以躲,心下更亂。

    他方才在此旁觀,一見棋子,頓時大被吸引。他深指棋道,細看之下,立感此棋佈局玄妙,攻守相持,黑白狼牙交錯,僅是天機暗運,奇思巧設。他心驚美婦,竟有如此棋藝;魂為棋系,一時之間,他竟忘了傷痛,忘了一切,只是琢磨起棋來。

    待見那紫衣美婦推盤認格,文奇崛心感粉衣美婦那手雖絕,可衣美婦終有一著相剋,妙不可言,心急之下,他方情不自禁,冒出話語。

    紫衣美婦見他赤顏相對,鑲味又笑。粉衣美婦美國一收,卻是出語冷冷,呵斥聲聲:

    「你胡言亂語,這般放肆,可是同弄與我,贏得僥倖?……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心你的小命!」

    文奇崛待見美婦變色,言語如刀,神情愛時一清。他自道為人擄來,當沒有好言好語,如此情形,自己何須顧忌?他鎮定身心,淡淡這:「夫人以天作力,後歸自然,自是高人一等。可物極必反,夫人此手,卻也不是盡美之作。世人只道天意難違,又有誰知天意難測?

    不測之下,吉凶難斷,禍福不明,若是不求人力補之,一味頎從,眼看良機錯過,豈不相借嗎?」

    他言下探手,拈過一朵梨花,擱在棋盤的「平三路」上。

    兩位美婦一視凝眉。詳看許久,方是顏面舒展,驚驚不語。

    她們對望一眼,輕輕頜首。紫衣美婦一聲輕歎,對狗奴道:「狗奴,你帶他去吧。」

    狗奴躬身言諾,轉身就走。文奇崛心下又驚,惑惑難當:「兩位美婦,顯是這座莊院的主人。狗奴帶我至此,自是來見她們。她們下棋之時,話中有話,我那番借題發揮之語,亦是有感而發。她們既要見我,怎會又不直言一句,便打發我走?莫非我冒然之詞,惹怒了她們,她們急不可待,這就殺我?」

    文奇崛眼望梨花,心傷不盡。見花思人,眼淚滑下:「纖繡,我死雖不足惜,只是苦了你了。從今往後,你可怎麼辦呢?……他們無所要挾,真不知該如何對你,只恨我無能無力,卻不能為你做什麼了。纖繡,你現在好嗎?在做什麼?啊,我雖不怕死,卻又怎能輕鬆而去,放心得下?……」

    文奇崛渾然忘它,不覺已被狗奴帶至一閣大的廳堂之中。

    文奇崛慟慟而望,一眼便見大廳之上,有一大池橫臥此中,其水盈盈。

    文奇崛心苦釋然,自道;「我這番狼狽,他們當是不屑動手,如此他中一丟,也就是了。」

    狗奴將他放至池邊,卻不丟下。文奇崛大感意外,未待相詢,已見他嘴角掛笑,逕自去了。

    耳聽那廳門關閉,一聲轟響,文奇崛如遭重擊,駭然心蹦:「他們如此古怪,真是難以測度。若是讓我自生自滅,活活餓死痛死這裡,可就慘了。」

    文奇崛哀懼無奈,目望池中。池水光滑如鏡,絕無一絲漣漪。水氣撲鼻而來,雖是香膩濕潤,文奇崛卻感窒息難耐,氣短聲吞。

    他心胸起伏,疼痛更烈;冷汗迭出,心思千轉:「天意難違,果然不錯。我自狂蔑天,豈不是已遭報應!世事如棋,棋終難比世事,我自念人力補就,盡心之下,終可有成,今日看來,全然大謬了。」

    他不覺又思起花纖繡來:纖繡,我們彼此分離,可也是天意嗎?我們暗中相愛,自道無人曉得,卻還是為師父所知。那日蒙面人現身,我自遵天不絕我,方是盡棄臉面,苦苦求他。你為此事怪我,恨我,我先前還大為不解,心有怨氣,今日看來,還是你對了。早知天意難違,我又何必有自欺欺人,道什麼天意難測,徒然為人馭使,殺人為惡?!那會死了,我們還能守在一起,卻不像今天,我死得這般難受,這般不值,這般孤獨了!」

    文奇崛心腸揉碎,悔恨難當,只想一死。他涕淚橫流,顫顫向池中爬去……文奇崛爬行之下,鮮血又出。他牙關緊咬,掙掙扎扎。

    陣陣劇痛如蟻附蛆,虧得他一腔死念,方才沒有昏去。

    手觸地水,文奇崛已氣力盡失。他趴在池邊,狂喘不止。眼前的死水,在他看來,卻是比什麼都誘人了。

    他貪婪地望著水面,心下亦是奇怪:「活著,我何曾想到,眼下的我,竟是這般愛戀著死去!從前,我只知道活著寶貴,活著幸福,活著才有一切,豈不知這個世界之上,一切的痛苦和災難,都是賞賜給活人的。我只感覺活的力量那麼大,那麼真,又哪知我的心底,死的嚮往也是這麼強烈,這麼純潔!」

    他似有所悟,心下卻空空蕩蕩。水中的影子,竟衝他發出笑來。

    他正癡迷,忽覺有人扒他的衣服。他不驚不但,只是看著地水。

    來人翻過他的身子,他無意的一瞥,忽又從眼裡搾出光亮:敢情替他解衣之人,竟是四個一絲不掛的少女!

    他對死已無反應,面對她們,他卻驚慌失措。他臉色紅漲,心跳如鼓,有心斥責,竟是說不出話來!

    四個少女無言扒著。恰似剝筍一般,不動聲色。她們個個貌美如花,體態豐腴,那雙雙玉手,更是膚白如脂,柔若無骨。

    她們將文奇崛扒得精光,托他人水,玉手搓來,不羞不臊,連那私處,亦是抓在手中,輕輕擦洗。

    文奇崛身如過電,陣陣顫抖。他欲要掙脫,怎奈全無氣力。他眼望四個少女,見她們毫無忸怩之態,平靜的臉上,竟是靜穆有加,令人不敢鄙視。

    文奇崛罵之不出,又急又噪,惟有捱著。

    池水蕩蕩,撩水嘩嘩。眷色無邊,萬籟俱靜。

    文奇崛久在水中,漸覺傷痛大減,氣血舒暢。他一奇之下,忽道:「各位姑娘,小生……」

    他有心欲問,只是太過緊張,羞愧不盡,話到嘴邊,竟是舌頭發硬,說將不出了。

    四位少女相視一眼,咯咯一笑。中有一圓臉少女道:「公子,你好好的福氣!這梨花水,可是只有兩位夫人才能用的。」

    文奇崛吃了一驚,望水一歎:「這水,竟都是梨花釀成?」

    他驚奇之下,忘了愧羞,喃喃又道:「怪不得此水香軟滑膩,沁人肌骨!」

    他抬眼一望,目對四位少女,忽又低下頭去,心道:「兩位美婦如此待我,竟是為何?……四位姑娘定是迫於她們之命,才大失風雅,如此難堪,算來也是因我所致。我當向她們陪罪才是!」

    他心感有罪,低聲道:「各位姑娘,小生如此模樣,竟勞各位姑娘…都是小生不好,小生特向各位姑娘請罪……」

    他道過此語,心下又憐:「她們青春年少,竟投身為奴,作此下殘,真是可惜了。」

    文奇崛一番至誠之言,卻又招來她們一陣輕笑。一方臉姑娘重重在他身上搓了一下,笑道:「公子說的哪裡話來,夫人能將這等大事交給我們,自是對我們十分看重,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說得甜甜蜜蜜,毫不造作,文奇崛心下驚驚,一時難語。

    一胖臉姑娘見他默不作聲,竟是掐了一把他的羞處,仰臉道:「公子,你還不高興嗎?

    這梨花水,治傷治病,最有奇效。你的傷好了,可別忘了我們吶!」

    文奇崛被他一掐,身上立時大熱。他心驚眼前姑娘,竟會如此大膽,噪動之下,他氣血上撞,幾難遏住。

    胖臉姑娘見他面熱體顫,竟是一笑,水下之手,又是掐來。

    文奇崛慾火上竄,雙目充血,怔怔之際,幾欲摟她人懷。

    此刻,但聽一瘦臉姑娘鶯鶯嚦嚦;「公子,你的傷又痛了嗎?」

    聽此聲音,文奇崛驟然一醒,慾火下退,自道:「文奇崛啊,你怎會如此卑鄙,下流?

    你舊傷未癒,就什麼都忘了嗎?…纖繡,我對不起你了…」

    他自責之下,心下又氣又恨。他瞪了胖臉姑娘一眼,暗自將她那手拿開。

    文奇崛感激一瞥瘦臉姑娘,見她一副天真模樣,尤是看著自己,忙道:「多謝姑娘關心,小生好多了。」

    如此沐浴,至到夜靜燈上。文奇崛驚驚惶惶,卻喜身上之傷,竟是完好如初了。他只覺渾身酥軟,骨散筋麻,沒得氣力。

    四位少女托他出水,卻不放他下來,逕向廳中角門走去。文奇崛一驚之下,連道:「各位姑娘,且容小生穿衣不遲。」

    四位少女咯咯又笑,自不理會。文奇崛精赤一身,又覺羞慚難言,把眼緊閉。

    進得裡間,文奇崛微啟雙目,一見紅燭朦朧,錦帳高懸,兀自一怔:此中分明為閨女繡房,抬我到此,怎是妥當?四位少女將他放置床上,錦茵繡得,香氣蕩蕩。

    文奇崛急扯起被子,掩蓋身上,口道:「各位姑娘,小生疲倦已極,卻是要睡下了。」

    四個少女赤身裸體,面對文奇崛。待聽他下了逐客令,含笑之下,並不離去。

    圓臉姑娘扭身上前,媚聲道:「公子,你討厭我們?…難倒我們還不漂亮,還不豐滿嗎?…」

    文奇崛聽她蕩聲蕩調,心跳咯咯。他強忍心火,肅然道:「小生感激你們療傷之情,各位若是不知羞恥,苦苦糾纏,小生只好恩將仇報了。」

    他一語說罷,身子卻是一動。他正當年少,面對如此誘惑,焉能無動於哀?只是他隱感此中大有陰謀,又一心繫著花纖繡,縱是慾火燎天,自不能任其放縱。

    上來的圓臉姑娘輕輕拉下蒙在他頭上的錦被,含情脈脈,吐氣如蘭,嬌聲道:「公子,我們水中洗浴多時,裸裸相見,公子還羞嗎?文奇崛慾火攻心,腦中嗡響,心中直道:「纖繡,我快挺不住了……纖繡,你快幫幫我呀」

    圓臉姑娘看他目光呆呆,滿臉赤紅,自知他情慾已動,不禁臉上一喜。她玉手輕抬,放在文奇崛的身上,上下撫摩,嬌喘道:「公子好白的身子!」

    另三位姑娘見文奇崛並不抗拒,大膽上前。她們索性上得床來,左擁有抱,把身於緊緊貼上,胖姑娘尤是毫無顧忌,竟是從上到下舔著他的肉體,淫笑聲聲……飛來的艷遇,文奇崛如在夢中。渾渾之間,一切都似淡化了,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慾火,呼嘯奔竄。他身上奇熱,不可名狀,軟綿綿,熱烘烘的女人肉體,如似蒸籠,烤和他大汗淋漓,癢癢難熬。

    隨著她們的蠕動,文奇崛直欲一呼,耳鬢廝磨,他又覺舒坦無比,隱隱自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現在已不是什麼英雄了,我什麼也不是了,我又何必硬充好漢,折磨自己?……瞧她們如饑似渴之狀,我若不安慰安慰她們,只怕也是不能……罷了,罷了……他心下鬆懈,不知不覺,竟是忍不住吻了圓臉姑娘一口。

    圓臉姑娘摟他不放,癡癡道:「公子,你真好。」

    她身子一動,出對他的耳眼,嘻嘻又道:「你答應我,總對我這樣好,行嗎?」「文公子文武全才,自是非同等閒。文公子若要怪罪,深責我們姐妹好了。」

    文奇崛見她們如此客氣,大出意外。他莫名其妙,只道:「奴婢無知,也就算了,夫人萬勿放在心上。」

    二位美婦一笑,俱道:「文公子大人大量,卻讓我們姐妹更是自責了。」

    紫衣夫人把手一招,自有一位丫環應聲而人。她手托一套淡綠錦衣,墨綠鞋襪,承將上來。

    粉衣夫人一笑道:「文公子受此委屈,我們姐妹難咎其罪。難得公子海涵,我們姐妹略備薄酒,給公子壓驚。」

    紫衣夫人接道:「雪妹說的不錯。此是我們姐妹的一片心意,公子不會推辭吧?」

    文奇崛心下千轉,自道:「天香使人將我帶到此處,只是好心為我療傷?她是那個蒙面人的手下,兩位美婦又是柯人?棵大之事,想必是她們一手安排,可她們卻似渾然不知,眼下置酒邀我,用意又是為何?」

    他自料身陷人手,自容不得自己。與其一味苦想,莫若應和酬對,伺機探明真相。

    他把頭一點,回道;「夫人療傷之恩未極,又蒙夫人如此錯愛,小生感激不盡,自不能讓夫人掃興。」

    兩位美婦相對一笑,攜手而走。文奇崛更過衣後,自隨那黃衣丫環前去。

    月掛中天,梨花勝雪。

    美酒佳餚,香風遊蕩。

    兩位美婦樹下置酒,文奇崛客坐其中,恍恍如夢。

    他連飲幾杯美酒,一笑道:「夫人,此處甚是美妙,直如世外桃園相仿,卻不知此莊為何?」

    紫文夫人微微一笑,慢聲道:「公子既愛此處,自可常住無仿,只是此莊雖有實在卻是無名,公子勿怪。」

    文奇崛聽此一愣,旋道:「有實無名,實是憾事。」

    他嘴上說來,心下卻道:「紫衣夫人如此騙我,敢是怕我洩露此中秘密?她邀我常住,可是也為此節?如此說來,她們何不殺我?一個死人,還會走漏風聲嗎??……」

    文奇崛一想之下,難做判斷,心亂如麻,索性不去猜測,自又喝酒。

    粉衣夫人見他只顧痛飲,乃道:「文公子才華過人,此莊的名號,就請文公子定奪吧。」

    紫衣夫人亦是頜首:「文公子所賜,一定不錯。」

    文奇崛見她們閒談如此,竟是不露真意,只好道:「夫人抬愛,小生獻醜了。」

    他不遺思索,應付道:「此中既有如許梨花,梨花又這般可愛,若以梨花稱之,當算名實相符,景物相合了。」

    一言即此,他忽念起「梨花鏢局」來,隨口補道;「天下四大鏢局之首,就以梨花為號。此莊乃莊中之冠,以其稱之,自又比梨花鏢局有名無實,更見妥當!」

    文奇崛如此多言,自是為了掩飾真意,自作糊塗之舉。

    萬不想二位美婦一聽「梨花鏢局」,臉色竟是一變,掠過一片陰雲。

    文奇崛眼中捕來,奇道:「我信口說此,她們怎會這般敏感?」『回念梨花表鏢發生之事,文奇崛更是心頭一緊:「梨花鏢局禍事不斷,仇深深又生死不明,莫非此中一切,竟與她們有關?……」

    他心頭一顫,強自鎮定,眼望兩位美婦,再道:「小生信口胡說,夫人見笑了!」

    兩位美婦回轉面容,作笑道;「公子名不虛傳,所道極是。」

    文奇崛瞧她們極力掩飾自己,心下更是認定。他心下一喜,竊思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為此事四處奔波,又怎想眼前兩位婦人,竟是與此大有關連!」

    他又患此事既有眉目,自己當可順籐摸瓜,拿到端硯,如此上覆蒙面人,自己就可不為所制救回纖繡了。

    一想到此,文奇崛心花怒放,幾欲跳將起來,發聲歡呼。再念從此以後,他們便可隱居山林,廝守一處,男耕女織,生兒育女,文奇崛懂憬之下,眼裡一濕,險些墜淚大喜之下,文奇崛再飲三杯。香風吹來,好不痛快!

    他自知身在虎穴,可一念此事有成,縱是刀山火海,又有何俱?紫衣夫人看了一眼粉衣夫人,盈笑道:「雪妹,時候已是不早,有勞你再敬文公子一杯,就此做罷,好嗎?」

    粉衣夫人點頭道:「媚姐說的是。文公子重傷初癒,自要早早安歇了。」

    粉衣夫人把酒滿上,端杯在手,鄭重道:「文公子不計奴婢之過,又賜本莊芳名,謹請公子再飲此杯!

    文奇崛自道她們約已前來,自不會閒談做罷。今見她們這番舉動,又感意外。他自慰來日方長,何況已有所獲,遂站起身來,口道:「夫人太客氣了!」

    他接杯過來,一飲而盡。

    兩位美婦見他杯空,相顧一笑。

    文奇崛見她們笑得詭秘,臉上異樣,心頭一沉!

    圓臉姑娘隨口說來,文奇崛聽了,卻是如雷貫耳,轟然駭響。

    他猛然記起:自己和花纖繡相戀之時,他們偷偷相會,各訴衷情。每到此刻,花纖繡總是依偎在他的懷裡,溫情脈脈,柔情無限,嘴道:「你答應我,總對我這樣好,行嗎?」那會,文奇崛總也噴怪於他:「纖繡,你還不放心我嗎?你冒死和我相好,就算我是塊石頭,也被你感動了,融化了。纖繡,我倒怕你……」花纖繡把嘴一撅,道:「你們男人,都說的好聽;我們女兒家,可就不同了……」文奇崛哈哈一笑,指天誓道:「我文奇崛頂天立地,若是心懷二念,做對不起纖繡的事,那就天打雷劈!」……文奇崛一念此處,登時駭醒。一瞬之間,眼前的美色。

    芳香、媚語竟是那麼的醜惡!他心下後怕,渾身冰冷;一聲喝來,手抓腳瑞,直將那四個課女,盡數打到床下!

    四位裸大落在床下,未待抓,但聽門一聲響來,進來二人。

    文奇崛見是院中下棋的兩位中年美婦,自不覺怪。他蓋住身子,憤憤道:「夫人來得正好,這四個殘人淫蕩惑人,無恥之尤,但請夫人發落戶二位美婦一聽色變,再看她們狼狽之狀,尤為震怒。

    她們呵斥聲聲,花容俱顫,文奇崛見來,卻是一驚:「瞧此情景,二位美婦竟是動了真氣,難道此中之事,竟不是她們一手安排?」

    他氣憤漸退,又蒙迷霧。

    二位美婦厲聲斥退四位裸女,上前陪笑,紫衣夫人道:「文公子,你的傷剛愈,萬不可妄動真氣。手下復婢無知,但請文公子深諒。」

    粉衣夫人亦道:耳聽紫衣夫人恨聲道:「腐懦怪俠,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你想那個花纖繡,我偏讓你淫慾橫流,自甘墮落。文奇崛,你聽見了嗎?」

    文奇崛見她撕下臉皮,卻是暢然一笑:「夫人直來直去,最好不過。小生逢場作戲,又苦又累,早已不耐煩只怪夫人太過急燥,時下的我,卻不能任你宰割了。」

    紫衣夫人聽之冷笑。

    粉衣夫人嬌笑一聲,款款道:「舊傷雖好,新傷又添。腐儒怪俠,我已在最後一杯酒裡下了『不了情毒』,你既已喝下,縱是有心狂妄,也是不能了!」

    文奇崛蔑然一笑:「『不了情毒』比死如何?!在下死且不懼,何談什麼一點情毒!」

    紫衣夫人「唔」了一聲,直道:「文奇崛,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知『不了情毒』,一但染上,永不得解,此謂『不了』,它催情縱慾,欲發神迷,人盡可夫,此謂『情毒』。你自大無知,徒以『一死』為能,說此狂言,豈不令人恥笑?」

    文奇崛聽得心驚膽戰:「倘若如此,我豈不是豬狗不如,永不得脫了嗎?他喜盡悲來,恨憤大作。手指二人,顫聲道:「你們到底是誰?為何這般害我?!」

    二美婦搖頭不答,只道:「你嘗過此毒的厲害,不用你問,我們自會告之。」

    文奇崛痛痛之下,自道:「方纔裸女相誘,我尚且按捺不住,險些人道,如果情毒發作,神智不清,豈不更糟?」

    他肝腸寸斷,心意已決:「趁眼下毒性未發,神智尚清,我要一舉殺之。縱是不濟,反為人殺,卻也少了日後的淫惡!」

    如此時刻,他又念起花纖繡來:「纖繡,你道我沒有骨氣,可真冤枉我了。為了你,我可以求人、殺人;同樣為了你,我卻不能這樣活著。纖繡,你知道為什麼嗎?……」

    文奇崛默默道過,自感稍慰。他不敢拖延,掄拳便打——

    坐擁書城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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