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因計得計爭先手 文 / 司馬紫煙
他活著目的,彷彿就是為了別人,從沒有為自己打算過,太上忘情,他不是聖人,卻具有著聖者的心靈!
「這樣一個男人值得愛嗎?」
她在心中自問,又在心中自答:「值得的!用一生的幸福,換取他片刻的溫情也是值得的!可是愛上這樣一個人,所得的只有痛苦……」
望著關山月漠然,堅定而沒有表情的臉,她卻可以看出裡面藏著的是悲天憫人的胸懷—
—
於是她的心底升起了神聖的敬意!
他是一尊偶像,只能給人放在心裡膜拜,他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他也屬於每一個,誰都可以得到他,誰也得不到他。
於是她又想起玉芳轉述田畹華的話……
田畹華的邀請也許真是出於誠意,真心地希望她,江帆,以及所有愛他的女子去分享關山月的感情!
這種邀請是多麼幼稚啊!自己都沒有得到,卻想分給別人,或者是自己把不住他,祈求別人來共同保有他……
不管是哪一種理由,都證明了她對關山月的瞭解不夠。
「你雖然嫁給了他,卻並不是得到了他……」
想到這裡,她心中對田畹華僅有的一點嫉妒也消失了,轉而替田畹華感到難過起來,因此輕輕一聲歎息!
關山月聽見了,連忙問道:「你歎氣是為了什麼?」
張菁菁臉上一紅,連忙用旁的話岔開道:「我不知道要如何對外婆交代,她曾經說過我提了孔玲玲的頭才能再見,今天我卻空著手來了……」
關山月以為她真是為了這個發愁,笑笑道:「雪老太太也是個學醫的,當時只是一時的氣話,我相信她老人家不會太認具的,孔玲玲畢竟是她的徒弟……」
張菁菁本是隨口的一句話,給他一解釋,倒是真的有點發愁了,皺起眉頭,又是一歎道:
「外婆的脾氣很固執,孔玲玲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弟子,卻趁她給我母親療傷治病的當兒暗下毒手……」
關山月道:「孔玲玲罪行當誅,但是雪老太太不應把她的事交給你代辦,你本著仁者之心跟她解釋,一定會得到諒解的!」
張菁菁低頭道:「但願如此!」
說著四個人已經來到雪峰谷口,一望叢林,仍是當年景象,江帆與玉芳見冰天雪地之間,居然有這種景色,不禁又嘖噴稱奇!
張菁菁卻十分心急,逕自向谷中的屋子奔去!
關山月為了讓她先與雪老太太會面解說,遂留在後面,保持十幾丈的距離,江帆與玉芳自然也跟著她!
張菁菁繞奔到門口,忽然哎呀一聲尖叫,翻身滾倒在地上,關山月見狀大驚,連忙趕了過去。
張菁菁已從地上強撐著坐了起來,肋前插著一支尾羽鮮紅的短箭,神情十分痛苦,關山月一急之下,伸手就要替她拔箭。
張菁菁卻咬著牙道:「別管我!你先進去看看是誰?」
關山月急聲問道:「你不要緊嗎?」
張菁菁痛得額上汗珠直滴,喘息著道:「這是血羽箭,只有特製的解藥可救,你快去把放箭的人制住,向他討取解藥,快,這箭上的毒藥半個時辰內就將發作……」
關山月聽她說得嚴重,自是不敢怠慢,連忙一縱身,直向屋門撲去,屋中颼颼射出兩點紅影!
關山月自然有了防備,手早已按在劍柄上,紅影照眼,黃蝶劍也出了鞘,迎空一揮將紅影拍落!
又是兩支紅羽短箭,他不禁怒聲喝道:「屋裡是誰!暗箭傷人……」
屋中悄無回音,關山月又仗劍闖進去。
玉芳已趕過來道:「關大俠!讓我來!」
聚氣凝神,猛然一事擊去,轟然巨響,如霹靂乍驚,一時但見木石飛揚,塵土蔽空,原來她已使出了厲魔山莊的獨門功夫霹靂神拳!
灰塵慢慢安定了下來,三條人影電閃似的穿了出來,兩個人一齊撲向關山月,劍光如急雨下罩!
關山月手挺黃蝶劍一抖,朵朵蝶影飛舞,嗆啷聲中,將那兩人震退了一步,關山月這才看清來人,失聲驚叫道:「原來是你們!」
那兩人正是謝靈運與劉幼夫,另外一個人卻是祈浩,二個人都被灰塵蓋住了頭臉,形相頗狼狽!
劉幼夫首先冷笑一聲道:「關山月!算你的運氣好,又躲過了一關!我們在屋子裡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你進來送死的,你居然沒上當!」
關山月怔了一怔,不知道他們究竟布下了什麼陰謀,但是幸虧玉芳攔了一攔,同時發拳震坍了屋子。
不過他無暇問及這些,連忙問道:「你們怎麼會到此地來的?」
劉幼夫冷冷一笑道:「凡是你要到的地方,我們永遠都會佔先一步……」
關山月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乃改變問題道:「剛才是誰放冷箭?」
祈浩哼聲道:「你老子……」
言猶未畢,劉幼夫反掄劍葉,在他臉上摑了一下,將他打得一個踉蹌,撫著臉頰,又驚又怒地叫道:「你這是幹什麼?」
劉幼夫沉聲道:「你罵他什麼都行,可不許佔他的便宜!」
謝靈運也幫同斥責道:「祈浩,你開口之前也該想到劉副教主與他的關係,他們同是一個母親所生,你這不是也罵到副教主頭上了!」
祈浩撇著嘴,雖不敢表示,眼中卻明顯有怨毒之色!
關山月繼續向祈浩喝道:「快把解藥拿來!」
祈浩一股怨氣都發在他頭上了,沉聲道:「我的血羽箭本來是存著對付你的,誰叫她自己要找死,解藥可以給你,你有種過來拿嗎?」說時將手一攤,掌心握著一顆銀色的藥丸。
關山月回頭問張菁菁道:「菁菁!是這種解藥嗎?」
張菁菁咬著牙,道:「不錯!不過你不能過去拿!」
關山月道:「為什麼?」
張菁菁強忍住痛苦道:「他的用心很明顯,你過去一定會上當的!」
關山月朝祈浩的掌心望去,只見他中指上帶著一枚鐵環,環上密密地排著一列尖刺,色作烏藍!顯然是淬過劇毒!
可是他絲毫不猶豫地道:「我必須立刻替你取得解藥!」
張菁菁一搖頭道:「不必!我死不了!」
祈浩冷笑道:「你既然認識血羽箭。就該知道它的厲害,除了我手中這顆解藥外,你醫道再精也無法保全性命!」
張菁菁一瞪眼道:「你敢讓我死去嗎?」
祈浩似乎一呆,隨即道:「除了關山月來拿解藥,否則任何情形我都不給!」
張菁菁哼聲道:「你別忘了血羽箭是中在我身上!」
祈浩冷冷地道:「我知道!」
張菁菁立刻道:「知道就好。我死了,那個人會饒你嗎?」
祈浩哈哈一笑,道:「你知道這枝箭是誰放的嗎?」
張菁菁似乎一怔,祈浩繼續大笑道:「放箭的人。就是給我解藥的人,他規定我必須把解藥交給關山月,假若他不敢來拿,你死了就不歸我負責!」
謝靈運立刻沉聲斥喝道:「祈浩!你說得太多了!」
祈浩驚覺地住口,張菁菁卻冷笑道:「我早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謝靈運一呆道:「你知道是誰?」
張菁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咬緊牙關叫道:「是的!我知道是誰!可是我羞於說出口……」
關山月莫名其妙地道:「菁菁!你說是誰?」
張菁菁大叫道:「你不要問,也不必去拿解藥,拿來我也不用。我於可死了也不願意用那顆解藥,你讓我死了吧……」
關山月呆了一呆才道:「不行!你不能死,我一定要替你把解藥取回來,我知道他是想藉機會用那枚鐵指環害我,可是我不怕!」
張菁菁一歎道:「你以為服下了寒蚺內丹就可以百毒不侵了嗎?那指環上的毒一定是你無法抗拒的,你千萬不能去!」
關山月固執地道:「可是我不能看著你這樣死掉!」
張菁菁厲聲道:「那個人用我作陷阱,足證他的心地已狠毒到了極點,我偏不叫他如意,你不准去,否則我就先咬斷舌根,死在你的眼前,那可是你害死我的,而且也趁了那個人的心,至少他可以推卸害死親生女兒的責任……」
關山月猛地一震道:「什麼!你說那個人是張老伯?」
張菁菁點點頭淚珠直滴,關山月搖頭歎道:「這真難以相信……」
張菁菁哽咽著道:「當蛇神告訴我時,我還半信半疑,現在才真正地相信了,除了他之外,誰還會到這個地方來等我們……」
祈浩與謝靈運劉幼夫三人交換了一個詭異的眼神。
然後是謝靈運陰沉地一笑道:「你知道了最好,這樣就不必埋怨我們了!」
關山月怒聲道:「他為什麼要這樣狠毒?」
謝靈運一笑道:「這個你最好去問他自己,我們可無法回答!」
關山月厲聲道:「他在哪裡?」
謝靈運一笑道:「你若能逃過今天,也許有機會看見他……」
關山月跨步向祈浩走去,張菁菁連聲喝止都沒有用,急得她想咬舌自盡,江帆忽地一伸手。點住了她的穴道。
然後飄身攔在關山月關面道:「關大哥!讓我來向他要!」
祈浩退了一步道:「不行,除了關山月之外,誰都不能給!」
說完又對關山月叫道:「關山月!你真的那麼怕死嗎?聽說張菁菁為了救你,曾數度不顧生死,現在你卻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嗎?」
關山月朗聲道:「你不必用話來刺激我……」
祈浩冷笑道:「那你就過來拿去呀!」
關山月又想舉步,江帆卻寒著聲音道:「你給不給?」
祈浩冷笑道:「不給!這解藥只給關山月一個人!」
江帆冷笑一聲道:「我倒不相信!」
說著閃電似的飄了過去,關山月欲攔不及,急得挺劍迎了上去,謝靈運與劉幼夫兩枝劍也逼了上來。
一枝劍擋住關山月,另一枝劍卻阻擋江帆,誰知江帆輕輕一扭身,由劍勢中閃了開去!
當她飄回張菁菁身畔時,不僅將祈浩掌中的解藥取到手,而且將他指上的角環也取了下來!
謝靈運又氣又怒,見祈浩還是像木偶似的站在那裡,一隻空手還伸出胸前,擺出原來的姿勢,上前就是一掌。
口中還罵道:「祈浩!你是死人!」
祈浩挨了一掌,直挺挺地倒了下來,依然原式不動!
他才發覺有異,連忙將祈浩拉了起來,江帆微笑道:「你可別亂替他解穴,我相信,你也不瞭解的!」
謝靈運見祈浩確是穴道受制的樣子,遂在他身上前後檢查了一遍,卻找不到一點痕跡,不禁駭然道:「你用什麼手法?」
江帆笑道:「等我把菁姊姊治好後,再告訴你們!」
說著將張菁菁的穴道拍開笑道:「菁姊姊!這解藥是我搶來的,你總肯用了吧!」
張菁菁一言不發,接過解藥,先用牙齒咬了半顆嚥下去,然後伸手在胸前拔出短箭,將另半顆藥塞在傷口上。
接著一挺身站了起來,伸手向江帆道:「把那個鐵環給我!」
江帆連忙交給她,張菁菁接在手中,看了一眼然後交給關山月道:「關大哥!你把它戴起來!」
關山月詫然道:「我要來幹嗎?」
張菁菁指著謝靈運與劉幼夫道:「看樣子這兩人還不肯罷休,跟他們鬥劍時,有機會就在他們身上拍一下,只要能挨上一點皮肉……」
謝劉二人神色大變,謝靈運連忙道:「關山月!用毒器傷人可不算英雄!」
張菁菁冷笑道:「這東西原是你們的……」
謝靈運怔了一怔才道:「這可不是我們的!」
張菁菁冷笑一聲道:「那麼是誰的?」
謝靈運乾笑一聲道:「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呢?」
張菁菁神色一厲,又問道:「我外婆跟我母親呢?」
謝靈運笑笑道:「我們更不知道了,我們來的時候,此地已空無一人,只有令尊大人在此佈置一切,叫我們怎麼做……」
張菁菁神色一黯,半晌無語。
謝靈運卻又道:「張姑娘既然知道一切都是令尊在暗中策動,你們父女去直接交涉吧,我們要告辭了!」
張菁菁冷笑道:「你們想上哪裡去?」
謝靈運笑道:「去通知令尊大人,說你已經知道一切了。他避不見面原是存著不好意思,現在可沒有什麼顧忌了!」
張菁菁沉聲道:「本來我不想放你們走的,既然你如此說,我倒是不想再留難你們,同時也要借你們的嘴,轉告他一聲,叫他小心一點,我再見到他時,就顧不得父女之情了……」
謝靈運嘿嘿乾笑道:「我們一定把話帶到……」
說著轉身要走,江帆卻厲聲指著祈浩道:「把他也帶走!」
謝靈運微微一愕,江帆又道:「他的穴道上被我的靈蛇咬了一口,張雲竹醫術通神,一定可以替他解救過來,否則他只有自認倒霉,誰叫他自己為虎作倀呢!小白!你可以回來了!」
祈浩的背心裡穿出一條白影,正是靈蛇小白,卻不知它是何時鑽進去的,謝靈運與劉幼夫臉色又是一變,背起祁浩,匆匆地走了!
張菁菁等謝靈運等人走遠了,才怏怏地走向頹倒的塌房,動手在瓦礫中翻尋著,最後找出兒段枯木,問道:「玉芳姑娘,你的霹靂神拳屬於哪種性質?」
玉芳想想道:「霹靂神拳本屬陽剛至功,可是女子天性屬陰,體力不足發揮此等強勁,莊主遂滲雜了一些陰柔手法在內!」
張菁菁偏著頭道:「陰陽互生互克,你用什麼方法使它們調和的呢?」
玉芳道:「先凝聚陰功使達於極點,陰極而陽生……」
張菁菁一歎道:「這就是了,今天幸虧是你先出了手,否則任何一人進入此屋,也免不了遭受對方的毒手!」
關山月怔然道:「他們在屋中作什麼佈置?」
張普菁手擎枯木道:「你在大漠上生長的,應該認識這東西!」
關山月對枯木審視片刻,見上面生著許多短尖細刺,才猜測地道:「這好像是向日仙人葵?」
張菁菁點頭道:「不錯!正就是這玩意兒……」
關山月微怔道:「向日仙人葵雖然稀少,卻不是什麼毒物,我小的時候經常躲在它的陰影下乘涼,也吃過它的葵實……」
張菁菁凝重地道:「你接觸到的只是較為普通的一類!」
關山月道:「凡是綠洲所在,總有幾株向日仙人葵存在,看來都是一樣的,難道還有什麼特殊的不成?」
張菁菁道:「它本身並沒有什麼特殊,可是這幾株仙人葵卻是生長在一個特殊的地方,你知道有一處叫做亡魂沼的地方嗎?」
關山月道:「怎麼不知道,我還隨師父去探過險,發現這亡魂沼不過是虛有其名,只要不去喝它的水,就一無可懼之處。」
張菁菁道:「你說得很對,亡魂沼深處荒漠中心,方圓數百里內別無水源,行人至此,莫不口渴若狂,飲了它的毒水後,立刻傷身致命,遂使沼畔白骨成堆,以訛傳訛,把那裡說成一個地獄世界,其實可懼者僅是那沼毒水而已……」
關山月道:「你手中的仙人葵就是長在亡魂沼的嗎?」
張菁菁又點點頭道:「不錯,你既然到過那裡,自然也見過它。可曾看出它有什麼異狀嗎?我說的異狀是它與別處不同之處!」
關山月想想道:「這倒沒有,我只是覺得那裡的花開得特別茂盛,香味也較濃,樹身特別高大,難道這就是它的異狀嗎?」
張菁菁莊重地道:「是的!你可曾研究過它的原因?」
關山月道:「我師父曾經作了一番推測,認為這是它們生在毒沼之畔,人跡罕至,不易受到摧折之故!」
張菁菁搖頭一歎道:「這就大錯特錯了,不過你們一定是白天到達那裡,沒有注意到它的根下的異狀,才作那種推斷!」
關山月怔然道:「它們晚間有什麼不同嗎?」
張菁菁道:「我與父親也曾到過亡魂沼,因為我們是學醫的,進一步去研究沼水含毒的原故,結果發現了它的秘密!」
關山月連忙問道:「什麼秘密?」
張菁菁沉重地道:「沼水本身並無毒性,那毒是外來的,而且來源就在這仙人葵上,這葵花向日而開,日落則斂,入夜之後,花朵緊縮,香氣全收,寄在根下的一種小蜘蛛就開始出來活動,在葵花四周結下一片大網……」
關山月道:「我沒有看見蛛網呀?」
張菁菁道:「那蛛絲十分怪異,見到天光,立刻消化無形,所以那些小蜘蛛每夜必須重新結網一次,捕捉獵物!」
關山月道:「入夜之後,萬物俱息,有什麼獵物可捕?」
張菁菁歎道:「這是一般的看法,其實大漠中白晝陽光炎烈,很多動物都潛伏起來,到了夜晚才開始活動!」
關山月點一點頭道:「那蛛網與沼水有何關係呢?」
張菁菁道:「生活在大漠的人都曉得向日仙人葵的花朵有殺蚊解毒之效,其實這是不確的,因為它的神效並不在花……」
關山月忍不住道:「這個我曉得,剛摘下的花朵還有用,過了一兩天就失效了,我想是由於它的香味失去之故!」
張菁菁點頭道:「對!仙人葵的氣味有殺蟲之效,香味消失後,效能也失去了,那些小蜘蛛晝伏夜出,也是懼憚花香之故。」
關山月連忙道:「你快說下去吧!」
張菁菁略作思索道:「那蛛網每夜可以捕捉許多毒蛇毒蚊,可是那小蜘蛛的食量極其有限,每次只能吃掉一點點,剩下的蛇蟲屍體就丟棄在沼水中,這就是沼水含毒的緣故……」
關山月搖頭道:「那沼水清澈異常,連藻苔都沒有,何來蟲屍……」
張菁菁歎道:「我曉得你必然會有此一問,這就是那蛛網的作用,蛛絲上帶有一種毒質,兩個時辰內,可以將一切動物的屍體化成清水,皮肉骨骼,一點不剩,所以外人絕對無法知道內情,否則沼水中充滿蛇蟲殘屍,還有誰會去喝它。」
關山月又點點頭道:「原來是這個道理,你繼續說下去吧。」
張菁菁道:「就因為那蛛絲有這種妙用,所以父親費盡心力,捉了幾頭,可是都無法養活它們,連研究了幾天,才發現這些小蜘蛛必須生活在向日仙人葵的根部,因此他又取了幾段葵根,才算將毒蛛豢養成功。」
關山月恍然道:「你說這屋中布下的就是那種蛛絲?」
張菁菁道:「是的!別看你曾經服過寒蚺丹,百毒不侵,若是沾上蛛絲,照樣會化成清水,屍骨不留。」關山月駭然道:「那謝靈運也在屋中,他們怎麼不中毒呢?」
張菁菁道:「絲不見天光,屬純陰之性,他們一定服過什麼陰性的藥物,才能不受其害,而且他們都是男人,本身有股陽性,使毒蛛不去接近,所以我才覺得玉芳姑娘那一著霹靂神拳使得妙極,這種陰陽兼具的強功,剛好可以將毒蛛震死,不然的話,即使我們不進屋子,避免蛛絲之毒,被毒蛛闖出來咬上一口,也是無法可救……」
說著拈著手中的枯木跟淚撲簌簌地直往下落。
關山月見狀微怔道:「你怎麼又傷心了?」
張菁菁淒然地道:「種種的跡象都證明是我父親暗中搗鬼,我依然不願去相信,這段向日仙人葵使我死心了!」
關山月怔了一怔,口不由心地道:「也許是別的人呢?」
張菁菁咬咬牙道:「不會,我父親為了怕人也找出毒沼的根源,將剩餘的毒蛛都消滅了。」
關山月興奮地道:「這麼說來亡魂沼不再能為害行旅了,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功德,我與師父一直想消除這個漠上的毒沼但卻苦於不知道方法。」
張菁菁黯然道:「我父親不是為了積功德才這樣做的,他只是怕別人也利用那些毒蛛,而且毒蛛在這裡出現,證明那暗中設謀之人,必然是我父親無疑了……」
關山月道:「他為什麼要害死我呢?」
張菁菁彈淚淒聲道:「我不知道,我也真希望能見到他,問問他這樣倒行逆施的原因,要說他是嫉妒你的武功,第一次他就不必救你,要說他嫉妒你的成就,他可以有更多的表現來勝過你,我實在太不瞭解他了……」
眾人都默然無語,良久後,關山月才問道:「你父親手中還有那種毒蛛嗎?」
張菁菁道:「不清楚,我一直不知道他將那些毒蛛養在什麼地方,現在繁殖了多少,不過你用不著為這件事擔心。」
關山月道:「這種害人的方法太惡毒了。」
張菁菁道:「話雖不錯,可是利用毒蛛害人太費事了,第一必須在不見天光的場所才能使用,第二,毒蛛必須寄養在向日仙人葵中,這種植物離了大漠,別處無法生長……」
關山月道:「這倒不盡然,此地與大漠完全不同,他照樣搬了來。」
張菁菁道:「即使能搬來,也是短時間的事,同時玉芳姑娘的霹靂神拳,剛好可以克制毒蛛,一出手就能消滅它們。」
玉芳忙道:「我不知向日仙人葵是什麼樣子。」
關山月道:「這很好認,向日仙人葵是一種仙人掌狀的植物,全身長有長刺,上開紅色巨花,狀似向日葵,因而得名。」
張菁菁接著道:「它還有一種特徵,朝開夜合,與玫瑰的氣息一樣,你發現有這樣的花樹,千萬不可接近,用霹靂神拳遙擊就成了,尤其注意它的根部,那是毒蛛棲息之所,一定要將它連根拔起,曝於日光之下。」
玉芳道:「我記住了,現在我們幹什麼?」
張菁菁茫然地道:「也不知道,原來我打算找到外婆,問問她老人家關於陰毒的祛除方法,我雖然略有所知,卻不如父親深切。」
關山月道:「白老太太對陰毒瞭解很深嗎?」
張菁菁點頭道:「不錯,這是我外婆的專長,我父親也是從外婆那兒偷學來的,現在外婆與我母親恐怕都落入父親手中了!」
玉芳忽然問道:「張姑娘,為什麼你要深究陰毒呢?」
張菁菁道:「這是天下最厲害的劇毒,使用的方法又多,而且不受時地的限制,令人防不勝防,我必須研究透澈,才可對抗我父親,不使他仗此行兇害人……」玉芳道:「那你可以到厲魔山莊去與莊主研究一下。」
關山月恍然道:「不錯,畹華對這一門學問頗有研究,她在厲魔山莊中曾用來控制門下諸人,或許她會知道多一點!」
張菁菁沉思片刻才道:「也好,我也想拜識一下田莊主!」
玉芳高興地道:「關大俠也該回去一趟了,三個月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半,還是早點準備,以免中途發生波折誤事!」
張菁菁嘲謔地道:「關大哥成家之後,到底多了一層約束,三個月不回家,閨中人就要望穿秋水,倚門長盼……」
關山月一皺眉頭道:「菁菁你別想左了,我們分離不能超過三個月是有原因的,而且我希望用你的醫術能解決這個問題!」
張菁菁怔然道:「這是個醫術能解決的問題?」
關山月想要解釋、卻感到難以啟齒,輕輕一歎道:「等你見到畹華後,由她告訴你吧!」
玉芳連忙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快動身!」
關山月沉思片刻道:「李塞鴻,我師父與林仙子,白老太太與伯母大人都落在你父親手中,我們是找不到他的,只有等他找上我們,而且我想他也絕不會就此罷休的,因此我覺得除了到厲魔山莊走一趟外,實在也沒有別的去處。」
江帆卻幽幽地道:「此地離大漠不遠,你該去看看你的那匹明駝!」
關山月凝重地道:「不!我不能去看它,因為馬伯憂帶著它,正在培植下一代的明駝令主,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開始,可是我不願把他們的下落洩露出來,使他的工作受到阻礙,那個地方很隱密,我不想去打擾他們!」
江帆慍然道:「你是怕我會洩露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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