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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盲姬蛇女 文 / 司馬紫煙

    東方倩在紅粉金剛中,姐妹之間,感情上倒還好,可是在武功上,儘管大家學的是同一樣路子,但從沒有相互討論交換過,每個人都是自己埋頭苦練鑽研,希望能比別人多悟出一點而邁過別人去,雖然還沒有相互勾心鬥角,傾軋陷害,但彼此間總有一點距離,無法像此地那樣,互相把最真誠的感情表現出來,換取對方的真誠。

    因此東方倩在這一天喝醉了,醉得很厲害,幾乎是人事不知,由翩翩和雙雙送回房間去的。

    這一醉,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不過她醒來時,第一個感覺就是口渴,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喊到:「倒茶來。」

    這倒不是她搭架子,而是養成了習慣,在紅粉姐妹群中就是如此,她們排行在前的姐妹,也一向都有排行低的人侍候著,後。來離開了紅粉姐妹群,卻也一直有翩翩和雙雙兩個人在侍候她,不要她操半點心。

    很快就有人倒了一杯茶給她,而且是不熱不涼的普洱茶,濃香撲鼻,而又略帶點甜味,十分爽口,她喝下後感到很舒服,意猶未盡地道:「再來一杯。」

    第二杯又斟來了,她再度喝了下去,感到舒服多了,才懶洋洋地坐起來道:「這次我可是第一次喝醉了酒,一定鬧了不少笑話吧!」

    「也沒有,你醉倒的時候,別人差不多也都醉了。」

    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這才嚇了她一大跳,抬頭一看,可不是南宮俊站在床前,手中還拿著茶杯。

    這一驚,非同小可,忙著看自己,還好衣服都穿得整整齊齊,腳上也套著襪子。

    總算沒有太窘,她才萬分不好意思地道:「南宮兄,真不好意思,怎麼是你在這兒呢?

    她們呢?」

    南宮俊道:「你是問翩翩她們?」

    「是的!這兩個鬼丫頭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委屈了南宮兄給我倒茶,實在很不好意思!」

    南宮俊微笑道:「她們已經走了。」

    「走了?上哪兒去?」東方倩更為驚奇了。

    南宮俊道:「上徐州去了,你不記得我曾經答應金陵鏢局,要替他們追回失鏢,而那批鏢銀已被宇文雷繳到百花宮的各處分宮去。我要一一去要回來,奶奶認為還是由我們原班人馬前去較好,所以叫她們先出發,在路上邊行邊等,我們兩個人的馬快,隨後追上去正好。」

    「哦!她們走了有多久了?」

    「半天了,她們是早上出發的,現在才午後,最多下去百多里,我們如果快馬急迫,在明天天亮前可以中途上追到她們,所以你若是沒什麼不舒服,我們可以走了。」

    「我已經很好了,這就走吧!』」

    她跳下床來,套上靴子,要動手收拾行李。

    南宮俊道:「要拿的行李衣服,她們都帶走了,你只要帶上兵器就行了,倩妹,這次你可醉得真兇,我正在發愁,如你還不醒,我就要用冷水來潑醒你了!」

    「我醉了多久?」

    「兩天兩夜,因為奶奶限定我們三天內要趕到徐州,配合其餘的人行動,所以我們必須要趕時間。」

    「啊!這麼久,我怎麼會醉成這個樣子的!」

    「這是我家自釀的三日醉,不管是誰,醉了非三天不醒,你還算是提早了半天呢,府裡還有一大半的人都在沉醉未醒,這是大家醉得最厲害的一次,十幾年來都沒有這麼熱鬧了,奶奶尤其高興,這都是為了你的緣故。」

    東方倩沒來由的紅了臉,道:「怎麼是為了我呢?」

    「自然是為了你,她一個勁兒在誇你,主要是你的資質秉賦都跟她年輕時一樣,她的幾套壓箱底功夫,有了傳人了,她雖是女流,但是武功走的卻是剛猛的路子,完全是硬碰硬的,多少年來沒一個人合乎她的條件,她一直在遺憾,怕她的那些武功要失傳了。」

    東方倩欣然道:「奶奶要傳我功夫?」

    「也不算傳,進我家門的人,誰不蒙她老人家指點過一兩手的,只是她對你似乎特別垂青,打算把她娘家嫁妝帶來的幾套武學秘籍傳給你。」

    東方倩紅著臉道:「恐怕我太笨,辜負她老人家一片的期望,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南宮俊微笑道:「倩妹,如果你不行,老人家不會看中你,往後這種客套話不必說了,奶奶對你頗有好評,她說你學的武功雖非正統,卻沒有染上一絲邪氣,這是最難得的,所以她要特別造就你,說十年後叫你跟我比一比。」

    東方倩怔道:「為什麼要跟你比一比呢?」

    「昨天夜間,老人家把我叫到秘室,考究我的所學,跟我對手切磋。」

    「你跟奶奶對手,那一定輸慘了!」

    「倒也不至於,奶奶數十年修為,要想勝過她老人家是不可能的,然而她跟我交手近三百招也沒有辦法擊敗我,最後雙方是個和局。」

    「你跟奶奶打成了平手?你們一樣的高低?」

    「當然不是一樣的高低,但也永遠分不出高低來,所以才停止不比下去了。」

    「這是怎麼說呢,既非平手,又分不出高低來?」

    「這就是說我們雙方各出奇招,要想勝過對方一招半式是不可能的,要想分出高低,除非是捨命力搏,你想我跟奶奶之間,會有那種事嗎?」

    東方倩笑笑道:「怎麼又要我跟你比呢?」

    「奶奶說她吃虧在對我一無所知,而我對她的武功卻瞭如指掌,所以她要把她的武學秘籍傳給你,十年後,一定可以勝過我。因為你對我的招式變化較為清楚,可能找到我弱點所在!」

    東方倩想想道:「南宮兄……」

    南宮俊道:「倩妹,奶奶吩咐了,既人南宮門中就當親如家人,不必再提名道姓的,所以我就叫你倩妹了,你比我小兩歲,叫我俊哥好了。」

    東方倩性情豪爽,毫無一般女孩的忸怩做作之態,落落大方地道:「好的,俊哥!老人家要教我的武功,我是萬分感激,而且也會努力去學去練,但是要我十年後勝過你,我就不敢說了,因為我對你的武功也一無所知。」

    「我們所學是同一個來源路子。」

    「那不同,我只會一套刀法,你卻精通百技。」

    「技藝源流雖多,其理則一,通一技可及百藝,正如你雖學的是刀,但是拿把劍在手上,最多不太順手,還是一樣能施展的。」

    「怎麼會一樣呢,我雖然拿了劍,使的仍是刀法,刀法絕不能變為劍法的。」

    「你這就是拘泥一格了,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如果一個不知道你是使刀的人看來,一定會以為你使的是劍法,刀與劍之差,只是在某些招式的不同,但大部分的招式是相同的,如果你忽然換了劍,說不定還能比你的刀更凌厲呢!」

    「那怎麼可能呢?」

    南宮俊道:「絕對可能的,因為你執了劍,跟你對手的人以為你是個使劍的,他所防備的也都是你劍式上的變化,你忽然冒出了一式刀招,往往就能攻人所不備!」

    「這麼說來,我倒是應該以劍易刀。」

    「倩妹,你難道沒有發現,你使的原本不是刀法而是劍招?」

    東方倩一怔道:「劍招?」

    南宮俊道:「是的,你們紅粉姐妹所使的都是劍招,只因為創這套刀法的人造詣很深,演化得不著痕跡了,你們有很多殺著,根本就是凌厲的劍式,只因為你們使的是刀,對手往往忽略了可能而生的劍式變化,才會栽在你們手中,也許當他們挨刀的時候,已經明白了,只是無法把他們發現告訴別人,因為你們的刀從不留活口。」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沒有看出來,我是那天跟你對手後才發現的,可能因為我是惟一在你刀下留得活命的人,也是因為我對你們的武學較為瞭解之故,更因為我沒有專學任何一種固定的武器,每一種都曾經涉獵過,所以我苦思兩天,才想出其中變化與奧妙。」

    「難怪姑姑要我們使這套刀法時,必須堅守一個原則,就是除了自己姐妹切磋外,刀下不留活口,大概就怕被人看穿了破綻。」

    「不錯!你們自己切磋,因為你們學的是同一種刀法,也一直把它當刀法,自然不會發現有異,當然武學造詣略差的人,也未必能看得出來,因為你們的刀法,雖出於劍式,實際上已把刀的神髓都運化於上,只除了對劍術非常有造詣的人,才會發現端倪,可是這一類的對手又很難由你們的刀下逃生。」

    「不錯,對手越厲害,我們的殺著發出,也越加狠猛,往往拚個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對方……」

    南宮俊道:「所有魔教武功,都是由這個原則去變化的,東佛雖然盡得其秘,確沒有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那麼,你已經研究出來了?」

    「也許吧,不過我還不敢十分確定,這次對百花宮的人,就可以更進一步的證實了,他們論劍,恐怕大部分是刀法的演化,如果把他們當作刀來看,就不會為他們所惑而攻其所弱了。」

    「南宮兄,你這個發現真了不起,只要你把這個發現公開於世,魔教就不足以成為武林的威脅了。」

    南宮俊輕歎道:「發現歸發現,但是他們的武功仍然不可輕視,即使知道了缺點,如果沒有更深的造詣,仍無法壓住他們的,尤其是他們人手之眾,勢力之大!」

    「那不管,只要能找出他們的缺點所在,攻其所短,就不是天下無敵的了!」

    「倩妹,這個發現也使你大受影響,使你的刀法弱點暴之於人,你好像很高興似的!」

    「我不是自己高興,而是為了我們那些姐妹們高興,她們在姑姑的領導之下,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的,雖然目前的行為尚不失為正,但是久而久之,她們一定會為勝利而沖昏了頭,而感染了魔意,因之這個發現可以使她們知所警惕,行事或將收斂一點。」

    「倩妹!你這種胸襟實在很了不起!」

    「這是你們南宮世家的傳統了不起,我既已身為南宮門中武士,自然也要具有以天下安危為己任的胸襟,才不至有負所托,也才對得起奶奶對我的重視呀!」

    南宮俊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倩妹,雖然你是捧奶奶,我這個做孫子的聽了也與有榮焉。我們快走吧,要是趕到晚了,叫奶奶罵我們少不更事就慘了,別看奶奶平時對我多疼愛,她要是罵起人來,也是不留餘地的。」

    「什麼!奶奶也去了?」

    「走了一天了,這一次奶奶親自出馬,可見對此事的重視,我們更不可掉以輕心。」

    「你怎麼不早說,更該早把我叫醒的!」

    「沒關係,早叫醒你也沒用,我家的三日醉若是酒不醒足,會頭痛腳軟,全身不舒服,等自然醒來,頓覺精神煥發,體力旺健,倍於尋常,因為其中有很多名貴的補元之劑,原來是用來療治內外傷痛的療養劑的,平時很少拿出來給大家喝呢!」

    「這倒的確不錯,如果受了外傷,弄上一罈子酒來喝個人事不知,毫無痛楚,隨人怎麼包裹去,醒了再喝,醉了再醒,幾次下來,傷就好了。」

    「不錯,就是這個治法,所以才見名貴,什麼藥都不用吃,卻比平時早一倍的時間痊癒,所以我家的人出外負責行動時,一定要帶幾瓶這種酒,作為急救之用。」

    東方倩道:「一瓶有多大?」

    「藥瓶能有多大,最多裝個二兩許。」

    「要多少瓶才能管用,那天我記得最少也喝了五百杯以上,每杯以一兩計,就是多少瓶了。」

    「你喝那麼多,真正的酒母還不到一兩,那是用淡米酒衝開來的,如果喝酒母,一小口就能把你給醉倒了,一瓶光是兌水,也能沖成五十斤裝的大壇兩大罈美酒呢!」

    「你別騙我了,哪有這麼濃的酒母?」

    南宮俊在身邊掏出個小小的瓶子道:「這兒就是一瓶酒母,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東方倩接了過來,打開蓋子,一陣濃香撲鼻,忙蓋了起來道:「不得了,聞聞就能把人熏醉了。」

    「這裡面的酒漿已濃如酒飴,酒量淺的人,只要聞到味道就能醉倒,這釀酒的方子由奶奶管著,每年釀製新酒的配料都是她老人家親自料理的。」

    「那又為什麼,難道還怕人把秘密洩了出去不成?」

    「的確是如此,這種酒本來是為療傷之用,讓人知道了並沒有關係,可是它也確是一種美酒,如果此方流傳出去,那些賣酒的人都要餓死了。」

    「這倒的確要特別謹慎了,如果身懷這麼一小瓶摻上水就能成佳釀,誰還到酒樓買醉去。」

    兩人說著出了門,倒是有侍候的人替他們把馬匹準備好了,上馬之後,立刻放轡疾奔。

    究竟是兩頭千里良駒,除了速度快之外,更兼耐力絕佳,一口氣跑下來,就是四五個時辰不停,長馳作飛奔,小跑作休息,中午出發,到了黃昏時,已經行出了將近四百里,才落店休息。

    東方倩笑道:「這是我一天趕最多的路了,人家說千里良駒,能疾行千里,兩頭見日我總以為是誇張之詞,看來竟是可能的,我們才走了半天,不也是下來四百里了嗎?」

    南宮俊道:「不可能,如果我們從早上出發,午後到這裡倒是可能的,但下午就不能再行了,血肉之軀,到底是要休息的,除非我們不要這兩匹馬了,拚命地驅策,把它們跑倒下來為止。」

    東方倩道:「我看這兩匹馬還沒有一點兒疲態,足足可以再跑上個幾百里地。」

    南宮俊道:「竭其餘勇是可以的,但如果讓它們感到疲倦,就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復原的了。」

    跑了一天的路,騎在馬上實際上是比走路還要辛苦一點,兩個人叫了點東西吃了,就分別回到屋子裡睡。

    只是東方倩愛潔成癖,每天出了汗後,非沐浴不能人睡,到了房裡,她照例叫店家給她打了一盆水,坐進去洗了起來,忽然她聽見背後有細碎的聲音,回頭一看,立刻亡魂般大叫起來。

    這位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這或許是女人的天性,而在屋樑上顯然掛著一條大蛇,足足七八尺長,粗如人臂,尾巴勾住了房梁,掛下身子,搖著一顆又扁又圓的頭,紅舌吐信,口中發著噓噓的聲音,向她作著攻擊之狀。

    南宮俊就住在她的隔壁,聽見叫聲,就立刻趕過來,屋中的情形使他非常尷尬,不過他也很快的就發現了東方倩的危急狀態,更看出那條蛇是非常之毒的火赤練。

    一般毒蛇的體積很小,沒有超過三尺的,只有這種火赤練,有時可以體逾尋丈,而且愈大愈毒,這樣的一條巨蛇,雖非最大,亦屬罕見。蛇是沒有耳朵的,它聽不見聲音,所以東方倩的尖叫對它全無影響,但是它的感覺很敏銳,南宮俊進來,它細小的眼睛看不遠,靈敏的觸覺卻已知道又有人。

    因此立刻弓身作勢,準備攻擊。

    東方倩嚇得在沐浴盆裡站了起來,卻已經呆了,她面對著門,面對著那條蛇,一動都不動。

    南宮俊卻非常的細心,他首先作了個很適當的措施,用腳輕輕地把門推上,也不過才推上,店家已經趕了來,而且不止一個在門口問道:「什麼事?什麼事呀?」

    還有人要推門進來,南宮俊把門抵住道:「沒事,大家走開,不准進屋來,裡面有條大蛇,要是竄出來咬了誰,那可不能怪我。」

    這也是實話,果然把外面的人都嚇跑了,誰也不願意冤枉被毒蛇咬上一口的。

    南宮俊這個措施很正確,人一多一亂,很可能會促使那條毒蛇提前攻擊,而且東方倩此刻赤身裸體,若是讓店家看見了,以她的脾氣,不是自殺,就是殺死每一個進來的人,這兩者都是南宮俊不願見的事情。

    把局勢安定好之後,他才以柔聲道:「倩妹,不要怕,聽我的話,照我的話去做。」

    蛇在他與東方倩之間,南宮俊原可以先天無極真氣化為暗勁,彈指擊出,殺死那條蛇。

    但是他怕一擊不中要害,則剛好把那條蛇推送向東方倩而去,在那種情形下咬上了一口,恐怕立刻就會致命。

    所以他作了個慎重的措施,在說話中,暗暗已經注入了西天魔教的精神功,聲音很低柔,而且還充滿了感情,使得失神之下的東方倩,很快就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南宮俊說到第三遍時,東方倩已經像夢囈般的喃喃回答道:「我不怕,我聽你的話,照你的話做。」

    南宮俊的聲音更低柔:「好!這才是個乖女孩,你現在輕輕地抬起左腳,要輕,要慢。」

    東方倩果然緩緩地提起了左腳。

    南宮俊柔聲道:「好!就是這個樣子,現在再把提起的左腳,慢慢地向後伸,慢慢地放下去。好,現在提右腳,向後,放下去,慢慢的,就是這樣。」

    兩步後退,使東方倩已經站出了沐浴盆。但是那條蛇也跟著向前移動,距離仍是維持原狀。

    南宮俊卻趁著蛇在移動時,悄然地向前移動了幾步,他在移動時,腳步輕靈,幾乎不帶半點聲息,也沒有牽起任何的波動,蛇似乎還沒感覺。

    等到已經快接近時,蛇才突然驚覺,猛地回頭,向南宮俊攻擊而至,南宮俊等的就是這一刻,突然伸手探向七寸處,手指已緊緊地捏住了蛇頭,人手竟是堅硬如鐵,而整條蛇已捲了起來纏在南宮俊的臂上。

    勁力之強,無出乎南宮俊的意料之外,手下默運真勁,想把蛇頭捏碎,可是那條蛇竟是能夠化消他的內勁,全身更行加勁束縛,被捏處卻絲毫不受壓束。

    看來是它已經能夠把勁力運化到身上而變成纏束南宮俊的壓力了,南宮俊這才微微心驚,他意識到這條蛇絕不是由田野中無意闖入,而是一條經過高明調教,故意放進來傷人的毒蛇。

    於是他朝東方倩道:「倩妹,快把衣服穿好,拿好兵刃,我們拜會高人去!」

    南宮俊把蛇捉在手中時,東方倩驚魂已定。她究竟是練武的女孩子,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麼膽小,不等南宮俊吩咐,她已經著裝了,匆匆穿好了衣服,鏗然抽出她的刀,走前兩步道:「俊哥,你把它拋起來,我亂刀把它斬碎。」

    南宮俊道:「不,要殺死它並不難,可是並不能解決問題,我們要找它的主人去。」

    「主人?你是說這條蛇是有人豢養放出來的?」

    「是的,普通的野蛇絕不會有這麼大,而且這條蛇相當厲害,又受過特殊的調理,居然還懂得化消內勁。」

    東方倩簡直愕然難以相信地道:「有這種事?」

    南宮俊道:「相信不久就可以有結果了。」

    東方倩道:「那我該怎麼辦?」

    南宮俊道:「在我屋裡的一個小包,裡面有一小瓶雄黃,你去把它拿過來,別拿錯了,瓶子外面有字條。」

    東方倩很快的就拿了過來。

    南宮俊道:「打開來,切下一小片,研碎成為粉末後交給我。」

    東方倩弄妥後,把一小撮雄黃粉放在紙上,交到南宮俊的左手,那股氣息已經使蛇感到不安了。

    南宮俊迅速地把粉末倒進它口中,蛇如受重擊,全身立刻鬆軟,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南宮俊把它丟在地下,看它吃力地向外移動著。

    南宮俊與東方倩則遠遠地跟在後面,看著那條蛇由院子的牆洞中鑽了出去,一直行向曠野。然後爬向一個小土山,南宮俊道:「我想快差不多了,倩妹,你把那瓶雄黃拿出來,抹一點在鞋底跟手心上,這是昔年我祖父遠遊苗疆時,途經雲南,因為幫過沐鎮侯的一個忙,他送給我祖父的,這是雄黃之精,百蟲避易,浸溶成酒,百蟲之毒可解。」

    東方倩道:「難怪那條蛇才沾上一點就變得軟綿綿的了。俊哥,你有這個好東西,也不早說一聲。」

    南宮俊笑道:「我可沒想到在鬧市旅邸之中會遇上大蛇,這玩意兒味道很古怪,沒事兒我也不想沾它。」

    兩個人都沾抹上了一點之後,東方倩道:「我們還會遇到更多的蛇嗎?」

    南宮俊笑道:「大有可能,這蛇是有人養的,既有一頭,自必有很多頭,因此你必須要小心些。」

    東方倩不自而然地打了個冷顫道:「我倒不是怕蛇咬,而是怕它那噁心的樣子。」

    「我也怕,以前只要看見了蛇,我就會發抖,所以奶奶才把這塊雄黃精給了我。」

    「你也怕蛇?」

    「除了極少數捕蛇弄蛇的人之外,我相信每個人都怕蛇,這也沒什麼丟人的。」

    「可是你伸手捉蛇的時候,異常鎮定,一點都不怕。」

    「那時候我一心只想救你脫險,忘記害怕了,到後來,我也就不怎麼害怕了,可是很多可怕的東西,是人自己造成的心理,只要試著去突破心裡面的恐懼,你的膽氣就會壯得多。」

    東方倩知道南宮俊這番話,是要祛除她的恐懼之感,但這些話說得令她非常感動,不由自主地靠他近了一點,道:「俊哥,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尤其是關門。」

    最後一句突如其來,但南宮俊明白,是指在旅店中,他聞警而去時,立刻關上了門,以免東方倩的裸浴窘態為人所見,而自己是完全看見了,東方倩為此而感謝,顯然還有深意,表示並不介意自己看見了她的身體。

    一個女孩子這樣暗示時,就是她在表明心意的時候,南宮俊看見她熾熱的眸子盯著自己,等待著一句答覆,遂笑笑拉著她的手道:「倩妹,我不是為你做這一切,而是為了我自己做這一切,所以你不必謝我的!」

    「為了自己而救她。」這已明白表現了把她當作了自己的人,自己的一部分!

    東方倩總算放心了,連身子也偎近過去,南宮俊握著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套過了她的腰,把她擁在懷中。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東方倩忽而臉上紅紅地,道:「我從來也沒有想到我會跟一個男人如此偎近的,在止水谷,我的脾氣最怪,姐妹們手牽手是很平常的事,我卻最討厭,所以連姑姑都沒有碰我一下。」

    說著話,那條蛇已經游進了一座破落的山神廟,南宮俊一面駐足觀察,一面卻不經意地問道:「你姑姑又怎麼會碰你,這是什麼話!」

    東方倩道:「姑姑很喜歡女孩子,每次她出來教武功的時候,總是抱抱這個,聞聞那個的,或是捏一下這個的臉,拍一下那個的肩,只有對兩個人,她從不碰一下,一個是大姐,另一個就是我,而我們這兩個人,都是她最喜歡的人,所以大家都很奇怪……」

    南宮俊笑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一些狎近的動作,雖然能表示親密,但是失之於莊敬,正因為你跟慕容大姐天生有一股莊敬的氣質,使人不敢狎近……」

    東方倩的臉紅了一紅,道:「那麼你對我如此……」

    「我們之間可不一樣,男女發之於情,因而互相愛悅而相親,那不是狎。」

    東方倩的身子貼得他更近了道:「俊哥,我是個江湖武女,或許有時不拘小節,但我卻一向很孤僻的,很少與人接近,連姐妹們都是如此,外人就更別說了。」

    南宮俊在她纖腰上的手緊了一緊,笑道:「我知道,奶奶一見你就很喜歡,特別叫我們兩個人留後單獨走,而且要傳授給你她的獨門武功,都是認定你是南宮世家人了,所以我對你才略略親近一點,否則我對人也是相當拘謹的。」

    東方倩這下子才真正放了心,卻又羞赧地道:「真不好意思,被一條蛇嚇得那個樣子,而且我的警覺性也太差,那麼一條大蛇進了屋裡也不知道。」

    南宮俊道:「幸虧你的膽子小,否則很可能把命都送掉了,這條蛇皮骨之堅,你想都想不到,我以九成真力都無法奈何得它,要不是有專門克制它的雄黃精,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它呢,刀砍不傷,劍刺不入……」

    「它真有這麼厲害?」東方倩似乎不信。

    南宮俊道:「我不會騙你,只希望那個人沒有第二條……」

    蛇已經循人了一座破落的山神廟,兩人追到門前,南宮俊打量一下四周道:「一定在這裡面,我們進去!」

    東方倩有點畏懼道:「我們把人叫出來!」

    「對方如果要跟我們正面相見,就不會遣一條毒蛇去找我們了,還是把他揪出來。」

    「我就是怕他在裡面不知設有什麼埋伏……」

    「那是一定的,可是在裡面總比曠野好,至少我們不必注意太多的地方,如果在外面,草木樹石,每一個地方都可能陷藏著危機,更加難以防備了!」

    兩個人點了一個火折子,這是特製的,以布捲裹了松脂、桐油,緊捲在一個竹筒中,易燃而耐久,火光又烈,風吹不熄。高擎著走進了廟門,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在破落的店堂中,四下亂竄,都是大大小小的蛇。它們不但種類多,形狀也怪,色彩更雜,只是有一種共同的特徵--幾乎每一條都是含有劇毒的蛇。

    東方倩看得直發毛,微微有些顫抖。

    南宮俊道:「別怕,這些蛇不敢過來的,第一畏懼火光,第二是怕我們身上的雄黃精氣味。否則早就上來攻擊了,你拿好火折子,由我來對付它們。」

    東方倩把火折子接了過去,南宮俊卻伸指連點,指風嘶嘶而發,專找形狀怪異的毒蛇下手。

    他生性仁慈,很少下殺手的,但是今夜卻似上了性子,金剛指勁不絕地發出,把功力聚凝於一點,每一指都有洞金穿石之威,而襲擊的部位又都是那些蛇兒的要害。

    不是頭部,就是頸下七寸之處,指風過處,那些蛇只掙扎了兩下,就氣絕而死,眨眼間已殺死了十幾條,而且都是體型較大,形狀較異的怪蛇。

    他還想繼續殺下去時,忽聽內殿有人呼喝道:「住手,你這人濫殺無度,不怕有傷天和嗎?」

    聲音很嬌美,一聽而知是女子的語聲,南宮俊微微一怔,他知道這些蛇一定有人豢養,但沒有想到是個女人,因為一般說來,女人天性就怕蛇,不易相處。

    東方倩卻沉聲道:「你還敢說傷天和,你養這些害人的東西幹嗎?不是為了咬人的?」

    那女子的聲音道:「你看見它咬人了?」

    東方倩道:「不必看到,知道它們會咬人就行了。」

    「豈有此理,刀是殺人的凶器,你手裡拿著刀,難道就一定是殺人的兇手?」

    東方倩道:「這個比喻簡直狗屁不通,刀自己不會殺人,必須要有人去用它,因此可以知所選擇,不會傷及無辜,而這些毒蛇卻是自己會咬人的,不久以前,就有一條大蛇跑到客棧裡去偷襲我!」

    聲音冷笑了一聲,道:「我那紅花兒是你們弄傷的?」

    東方倩道:「不錯,如非要它領路,找到驅使的人,我們早就殺了它,我問你,我們素無過節,你為什麼要放蛇去暗算我,你給我一個明白的交代。」

    「我當然不認識你,也不是我要傷害你,只是有人借了我的蛇兒去使用一下而已。」

    「誰?誰借你的蛇兒使用的?」

    「這可不能說,事關我們的職業信條。」

    南宮俊道:?職業信條,你是說專門養了毒蛇,供給別人借用去傷害人的?」

    「不錯,否則我要這麼多的蛇兒幹什麼?我收到的代價雖高,卻有幾點好處,第一是我的蛇兒殺人,幾乎是百靈百驗;第二是我的蛇兒體積小,行動靈活,無論對方防備多周密,也不會想到要防備它們;第三是它們殺人之後即使被人發現,也無法找出主謀者。」

    南宮俊道:「如此說來,你更不可原諒,因為你養蛇作為職業兇手。」

    那女子道:「這有什麼不對,人都要學一技而救生的,我會養毒蛇,就以此謀生,至於別人借了去做什麼,卻不是我的錯,正如鑄造兵器的人,打造了兵器,賣給別人一樣,別人拿去殺人,跟賣兵器的人無關,否則市面上就不該有公開賣刀的鋪子。」

    南宮俊倒被她問住了,那女子又道:「現在是我不能原諒你們,因為你們不但弄傷了我的紅花兒,而且還殺死了我不少的毒蛇,這是你們來找我的麻煩!」

    南宮俊道:「你講不講理,我們傷了你的毒蛇,是因為它要傷害我們,這是自衛。」

    那女子嗯了一聲道:「這倒不錯,弄傷紅花兒的事就算了,可是你殺死我這些蛇呢!」

    南宮俊道:「那是為了不讓你拿去繼續害人。」

    女子怒道:「怎見得我一定是會害人呢?」

    南宮俊道:「你唯利是圖,不問是非,把蛇借給別人去害人,只此一點已經是千萬該死了,只是我尚不知你本人有無直接害人的惡跡,所以先除去你為惡的工具。」

    那女子更形憤怒道:「住口,你自己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口出狂言,我本來只想懲戒你一下,要你認錯服輸就罷了,可是你居然如此無禮,那就是死定了。」

    東方倩也憤怒道:「你出來,躲在裡面講狂話,算得了什麼,指著幾條長蟲耍神氣,就更不是東西了。」

    才罵完,但見殿中人影一閃,一個女子已嬌生生地站在二人面前,卻把東方倩嚇了一大跳。

    火折子的光亮照耀下,已可看得清楚,這個女子不但聲音嬌美,人更是長得美,秀麗的臉龐,雪白的肌膚,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長髮披肩,看上去倒是一個很美的女子。

    但是不僅東方倩驚呼出聲,連南宮俊也都愕然地退後了一步,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動,不是為了防備什麼,而是要拉長一段距離,因為那個女子是全身赤裸。看上去,她的年齡也不大,最多不過二十多歲,一個年輕的女子,黑夜赤身出現於荒山古廟之中,不但沒有綺思,反而有一種妖異氣氛,何況她還更顯得邪氣。

    那是因為她的身上,還盤著五六條蛇,有些纏在她的背上,有些纏在她的腰間,有些纏在她的腿間,擋住了私處,那些令人噁心的蛇頭,都昂著向前,微微地扭動著,而最懾人的卻是她的眼睛,居然跟有些蛇兒一樣是碧綠的,射出了使人心悸的藍光。

    那女子冷靜的,而又充滿威脅地瞪著兩人,然後才笑了起來道:「你們這兩個人倒還不錯,看見了我,居然沒有發抖,沒有嚇昏過去,你們的膽氣很壯。」

    南宮俊笑道:「你自以為很可怕嗎?」

    女子笑笑道:「我不知道,只是以前見到我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瑟瑟直抖的,所以我想我是很可怕的吧!」

    南宮俊略一沉思道:「你一直都是這副打扮?」

    女子點頭道:「不錯,我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不過我小時候很少見人,等到十六歲,我母親死後,這些蛇兒交給了我,我才正式見到別人。」

    她似乎很高興,因為見到南宮俊不但沒有被她嚇住,反而侃侃而談,再者也因為南宮俊是個很英俊的男人,一時竟忘了先前的那些惡言惡語了。

    東方倩見這個女子也漸感興趣了,走前兩步問道:「你說你正式見到了人,那麼在以前你從未見過人了?」

    女子道:「怎麼沒見過,只是他們看不見我而已,在萬蛇谷中的蛇奴,都是瞎子,只有我跟我母親是看得見的。」

    東方倩道:「萬蛇谷,那是在什麼地方?」

    「在一座大山裡,我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你從小就生長在萬蛇谷中?」

    「不錯,我的父親就叫做碧蛇神君。」

    南宮俊訝然道:「碧蛇神君軒轅剛,那你母親一定是蛇姬西門柔柔?」

    女子笑道:「對了,你能知道我父母的名字,可見你不是個孤陋寡聞的人,我叫西門姣蛟。」

    東方倩道:「你如果穿上衣服,不要弄得這一身怪模怪樣,倒的確是個姣姣女。」

    西門姣蛟笑道:「你一定是把我的名字聽錯了,我的名字第一個是姣媚的姣,第二個是蛟龍的蛟,姣蛟的意思是姣美的蛟龍,所以我身上帶著這些做標記。」

    南宮俊輕歎道:「碧蛇神君與蛇姬伉儷,在武林中是一對怪傑,他們雖是擅於弄蛇,但是他們疾惡如仇,俠行義舉,很為世人所欽仰,你怎麼會是非不分呢?」

    西門姣蛟道:「我的父母行俠仗義,到頭來卻沒有好報,被人暗算身死在家門口,卻沒有人出來為他們報仇追兇,可見行俠仗義,沒有一點好處。」

    南宮俊道:「行俠仗義是為盡一個武人的本分,本是毫無代價的,你要是從價值上去衡量這件事,那就沒有辦法了,不過這不怪你,因為你接觸的人太少,也不會懂得這些道理的,念在你是碧蛇神君跟蛇姬的女兒,對你縱蛇傷人的事,既往不咎了,但是今後,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任你選一條!」

    西門姣蛟笑道:「是兩條怎樣的路?」

    南宮俊道:「其一是你要把這些毒蛇都毀了,從此規規矩矩過一個人的正常生活!」

    「那可不行,這些蛇都是伴著我一起長大的,我一刻也離不開它們,它們對我也好得很,忠心耿耿地跟著我,聽我的話,絕不能放棄它。」

    「那就只有你帶著它們回到萬蛇谷去,深居不出,伴著你的蛇一起生活,不准出來。」

    「為什麼?我的生活由我自己做主,為什麼要受你的限制?」

    「你如果像一般人那樣正常的生活,自然沒人來限制你,但是你的這些蛇對別的人有害的,因此必須受到限制!除非你一個人離群索居,否則你就必須要受到群體生活的規範與限制!」

    「你給我列出的這兩條路,我都不想走,我要照我的意思生活,不受任何人的干涉!」

    「恐怕沒這麼簡單,我必須強制執行。」

    「本來我要殺死你們的,後來看你們還順眼,饒過你們,你可別自己找死。」

    「你最好還是多考慮一下吧!」

    「沒什麼好考慮的,倒是我要給你們一個限制,限你們立刻離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南宮俊歎道:「這是你執迷不悟,可怪不得我了,首先我要毀掉你這些毒蛇,使你沒有為惡的工具。」

    西門姣蛟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毀法!」

    南宮俊再度屈指彈出,這次指勁是襲向她身上的那些蛇,可是這些蛇兒卻不像在地上蜷縮著的蛇兒一樣的好打發了,它們似乎懂得感應趨避,在指勁未達之前,先行扭轉頭部躲開,一邊幾招都是如此。

    西門姣蛟口中不斷發出了嬌笑聲:「你這個人不懷好意,是想打什麼主意。」

    南宮俊初時也沒注意到這些,聽西門姣蛟那樣一說,倒是有點顧忌,因為西門姣蛟在說話時的態度,雖然含著笑,卻全無淫蕩之狀,倒是像在諷刺。

    想想倒也是不錯,如果把她身上的蛇去掉,那就是真正的袒裸相見了,因為蛇兒等於是她的衣服。就這麼一猶豫之間,西門姣蛟已經反撲上來,她倒是真不客氣,拳打腳踢,既猛又快,招招著實,盡找要命的地方招呼,老遠就感到勁氣迫人,證明她雖不擅長內力,但外力十分剛強的,而且更討厭的是她身上的蛇。

    這些蛇也能配合她的攻擊,往往她一拳攻右,自側繞擊而至,在慣例上對方必然是向左趨避,那些蛇都挺在身上,就在左邊等好,張開大口咬來。

    南宮俊一連幾次都是如此,雖然在最後緊要關頭躲開了,卻也弄得狼狽不堪,先機盡失,於是在西門姣蛟再度攻來時,他也改變了方法,迎著她的拳勢抓去。

    這樣一來可以制住她,一來也可以化解她的攻擊,而且他運用的招式很巧妙,突然變招,對方無從準備,當時就被抓個正著,牢牢地扣住了脈門。

    如若是別的對手,此時已然全無抵抗,束手就制了,因為脈門為人所扣,動作就受人所制,即使再能發招攻人,也變得全無勁力了,但是扣上了西門姣蛟卻不是那麼回事,因為她身上還有著十幾條蛇。

    這些蛇與她心意相通,卻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扣住了西門姣蛟的脈門對它們全無關係,反而因為距離接近的關係,給它們一個攻擊的機會了,十幾條蛇從不同的方向一下子全攻了上來!

    南宮俊發覺上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撤招了,好在他當機立斷,手指猛一用力,加強了對西門姣蛟的控制,同時勁運全身,內氣貫足,使得身上的衣服都鼓脹了起來。

    西門姣蛟首先發出了一聲痛呼,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吃虧,而且是吃這麼大的虧,雙腿一軟,身子變得全無力氣,軟軟地向地下倒去。

    那些蛇兒受到南宮俊體內勁氣所逼,也為之一窒,有些蛇兒一口咬住在鼓起的衣服上,有些蛇兒雖是咬向沒有衣服的地方,但是若有一股無形的氣幕所阻,使它們的攻擊略略為之一阻,停頓了一下子。

    這一下子是很重要的,使得南宮俊免於蛇吻,雖然這種鼓氣運勁是很耗真力的,只能支持一下子,但已經足夠了,金光突閃,接著是血光飛濺。

    那是東方倩及時來到了,刀光啟處,一顆顆的蛇頭飛舞。她雖然怕蛇,但是南宮俊的危險,給了她勇氣,使她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及時為南宮俊解了圍。

    本來,這些蛇兒已經通靈,不可能被東方倩一下子全部殺死的,都因為南宮俊的內力所震,使它們失了警覺性,而東方倩出刀又速,乃至十幾條蛇無一倖免。

    西門姣蛟呆住了,當一個人損失一件心愛的東西時,會因為哀傷而哭泣,但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心愛之物時,反而會由過度的震驚而木然不知所以了。

    她的攻勢一下子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地下的那些蛇頭,以及一條條自她身上掉落的蛇屍,整個人都傻住了,也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生命似的。

    南宮俊上前一指,點了她穴道,她的身子也軟軟地倒下來。

    東方倩道:「這個妖女入魔已深,乾脆也一刀把她腰斬算了,留著她再來害人不成!」

    南宮俊搖頭道:「倩妹,不可以這麼凶,她只是未經人世,沒有人去告訴她是非道理,可能還有人故意慫恿,才會如此的,她的父母是二十年前極受尊敬的俠客,看在她父母的分上我們也不能趕盡殺絕。」

    「問題是你能改變她嗎?」

    「我想可以的,讓她慢慢接觸人的世界,多接受一些人的倫理規範,我相信她會能改變的。」

    「好吧!可是現在又將如何處理她呢?」

    南宮俊想了一下,突然長身而起,有如一頭灰鶴,幾個起落,已經飛人暗處,伸手一抓,提了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女子出來,拋在地上,那中年女子瑟瑟而抖,狀極可憐,不住在地下摸索著,當她摸到西門姣蛟的時候,立即發出一聲驚呼,連連搖她的身子叫道:「少主!少主!」

    東方倩笑道:「這倒好,又是一位少主!」

    南宮俊知道:「她是萬蛇谷的主人,叫她少主也不為錯呀,萬蛇谷究竟也是一個地方!」

    東方倩道:「不!碧蛇神君夫婦已死,她應該是主人才對呀,怎麼會是少主呢,除非另外還有一位谷主!」

    南宮俊聽了倒是微怔了一怔,才朝那中年女子道:「你可是萬蛇谷中的人?」

    那女子頓了頓才道:「是的,我是西門巧,是少主的乳娘,一直侍候著少主的。」

    「那麼說,你又是碧蛇神君跟蛇姬的什麼人?」

    「我是蛇姬西門夫人的侍女,一直在萬蛇谷中。」

    「你叫西門姣蛟為少主,可見了還有一個谷主了?」

    西門巧頓了頓才道:「是的!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了少主,等谷主前來,你們就會受到萬蛇嚙身之慘。」

    南宮俊微微笑道:「這個倒不用你擔心,我們既然敢殺死她的毒蛇,自然不在乎報復,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那個谷主是什麼人?」

    「西門千千,又稱蛇娘子,是主人的堂妹。」

    「原來是她呀!難怪這女孩子會被她教成一身邪氣了,西門巧,你既是蛇姬的侍女,又是西門姣蛟的乳母,受命托孤,就該好好教育她才是,怎麼會容忍蛇娘子前來胡鬧,難道你不知道蛇姬對這個堂妹最為討厭,夫婦費了兩年的時間,才將她擒住帶回禁閉。」

    西門巧道:「我只是個下人,做不了主的,主人夫婦死了以後,少主年紀小,只有谷主來主理萬蛇谷了。」

    「這是什麼話,蛇姬難死,萬蛇谷的一切該由她的女兒繼承,少主年幼,就該你們這些人忠心耿耿地扶植她起來,即使力不能逮,還有一些武林同道的力量可以支援,你們這樣做了沒有?』,

    西門巧道:「我們全是盲人,對外面的事根本不知道,而且萬蛇谷中環境特殊,只有谷主可以生活下去,她又是主人的妹妹,再者她對少主也十分的鍾愛。」

    南宮俊道:「西門姣蛟變成了一個蛇不離身的怪物,面且還成了是非善惡不明的怪人,這是撫孤之道嗎?」

    西門巧低頭不語。南宮俊又問道:「西門千千何在?」

    西門巧道:「在萬蛇谷中,正在閉關修煉一種千蛇素功,所以才由少主出來,平時她是不出谷的。」

    南宮俊道:「聽說這次是有人以重金買動你們出來傷人的,是有這回事嗎?」

    西門巧欲言又止。

    「你要說實話,我叫南宮俊,是南宮世家的後人,你既是蛇姬西門前輩的侍女,想必知道你家主人夫婦跟我家的交情非同泛泛。」

    「是的!南宮少俠,主人在沒有去世前對南宮世家十分欽佩,還說他們曾經接到府上的邀請,作為府上的武士,回谷打理一下就準備赴任的,哪知就在那一次,雙雙遇害,而告中止。」

    「為什麼他們遇害的消息沒有傳出來?」

    「那是因為谷主壓下來了,而萬蛇谷又與外隔絕,是以無人得知,谷主說我們自己可以緝兇復仇,不必求諸他人,所以這件事就沒有宣揚出去。」

    「兇手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那時少主年幼,全谷中只有谷主一人是看得見的,她說她不認識兇手,但是已經記住了兇手的面貌特徵,以後再慢慢尋訪。」

    「她有沒有尋訪呢?」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都是不出門的,而且也沒人敢去問她,所以我們都不清楚。」

    南宮俊忽問道:「萬蛇谷中有多少人?」

    西門巧道:「除了谷主與少主之外,還有十幾名蛇奴,都還是以前留下來的老人。」

    「西門千千沒有引進新的人嗎?」

    「萬蛇谷中沒有,在萬蛇谷外,她好像另設了一處宅院,專司對外的一切聯繫,卻與我們無關。」

    「對外聯繫!有什麼好聯繫的?」

    「大部分是生意上的聯繫,例如有人要來借用毒蛇害人,就由他們聯繫好了,稟知谷主,然後就派個人,帶著蛇,由他們車子接了出去,完成任務後,再送回來,谷主把這一點分得很清,飼蛇者不理外務,對外聯繫的人,不准沾一下蛇!所以他們究竟做什麼,我實在不太清楚。」

    南宮俊冷笑道:「你至少知道這種事情對與不對。」

    西門巧道:「我一個人反對也沒用,谷中其他的蛇奴對谷主都十分的擁戴。」

    南宮俊哦了一聲道:「他們為什麼對西門千千擁戴呢?」

    「自然是因為他們的生活過得好了,以前除了養蛇之外,還要兼顧著自己的生活,種菜種麥,還要養蛙、養鼠來喂蛇,整天忙個沒完,而谷主主持之後,把這些苦役全都免了,每日三餐都有人做好了送進來,連毒蛇的飼料也都由外面準備好了!」

    「好逸惡勞乃人之常情,不過蛇姬前輩夫婦並不是對人苛刻的人,他們一定會對人有所補報的。」

    「補報是有的,那些蛇奴都是天生的盲人,被主人接來谷中撫養長大,一面教他們喂蛇之法,一面教以謀生之術,到了三十歲,才婚配出去生活,每人給予十畝田地,一棟瓦屋。

    我就是那樣子出來的……」

    「這很好的,既給予謀生之技又付給生活之資,普通一個長工也未必能在三十歲前自行置產成家。」

    「可是那些蛇奴十歲人谷,也只不過在二十歲左右,還要苦十年呢,他們未必會有這種耐心,而且谷主答應他們的更多,也是三十歲離開,『但每人可有一萬兩銀子,足可安享餘生。」

    「哪有這種便宜事,她有多少錢來貼補。」

    「所以她才要賺錢,專門飼養一些絕毒的蛇來作為傷人的工具,因為可賺取厚利。」

    東方倩道:「這些蛇雖毒,也不見得有多厲害,誰肯出高價來僱用它們去行兇呢?」西門巧道:「有,而且生意很好,每個月都有十來起呢,我們去陷害的對象都會成功的,而且能叫對方死得十分自然,看不出什麼痕跡……」

    南宮俊道:「這就不錯了,有些大戶人家為了謀奪祖產,有些人則為了消滅競爭的對手,有些人則為了謀取別人的嬌妻美妾,這都是要使對方自然死亡,才能達到目的的,出再高的代價也肯,只是這樣做,你們不怕作孽嗎?」

    西門巧道:「我是跟著谷主有一段時間,略略還知道些是非觀念,其餘的那些人,都跟少主差不多,他們只求自身的利益享受,哪有什麼是非。」

    南宮俊道:「至少你應該告訴少主,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讓她牢記先人的俠譽。」

    西門巧歎道:「南宮少俠,我只是個瞎子,知識淺陋,當然我也說過一些,可是我不能說得太明白了,否則豈僅我自己性命不保,對少主也沒有好處。」

    東方倩道:「俊哥,這也難怪,在那種情形下,她是無能為力的,春秋大義,責之婦人,似乎要求太高了。」

    南宮俊輕歎道:「你們這次出來……」

    西門巧道:「這次因谷主人關,生意是由少主自己接的,對方這次所付的代價很高,是五十萬兩銀子,要它們傷害一個會武功的人,因為條件實在太優厚了,所以少主自己出來了,哪知道竟會遇上二位。」

    南宮俊道:「要害的對象就是我們嗎?」

    西門巧道:「這個我不知道,這次是用最厲害的那條鐵骨赤練,只有少主才能驅使它。」

    「那條毒蛇是在我們屋中出現的,那所旅邸距此五六里,她能隔著這麼遠而驅策毒蛇嗎?」

    「那自然不是,只是她可以把蛇裝入籠中,交給別人,拿到十里外,放進那些要害的人屋中,蛇在咬過人後,自己會回到少主身邊去。」

    「也不要人跟去照顧嗎?」

    「不要,這些蛇自己通靈,能夠聽得懂少主吩咐它們的命令。」

    「既然這些蛇兒如此乖巧,你又跟了去幹什麼?難道還怕它走丟了不成!」

    西門巧驚道:「我沒有跟去!」

    南宮俊冷冷地道:「你還想賴,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明明是你跟在後面,用一種口哨聲指揮蛇行動的,那條毒蛇在我們那兒吃了虧,本來是向你求救的,你大概知道也不是我們的敵手,所以才用口哨聲指示它到這兒來!」

    西門巧文顯得驚慌:「沒有這回事……」

    南宮俊道:「你吹的那種口哨聲十分尖銳,只有這種聽覺遲鈍的蛇蟲之類才能感受,我早已就聽到了,也知道蛇是由人指揮的,只是我想找到主使者,才故意把你略過不理,你若是以為能騙過我們,那就大錯特錯了,現在你是說實話呢?還是我再給你一點苦頭吃?」

    西門巧嚇得雙手連搖道:「南宮少俠,我只是個可憐的瞎子,您又何必折磨我呢!我說實話就是,那條毒蛇是由我帶去的,指揮它進入你們的屋裡,只是我雙目皆盲,根本不知道要害的人是你們。」

    「如果你知道是我們呢?」

    「我一定會告訴少主,不要接下這一筆生意的,因為主人生前對南宮世家十分敬服,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陷害到天下第一家的南宮府上的人。」

    東方倩見她的形狀十分可憐,心有不忍,向南宮俊求情道:「南宮兄,看來她說的是實話!」

    南宮俊笑道:「我也知道她說的不會虛假,只是還有不夠詳盡的地方,比如說,她自己既然無法辨人,又怎麼能夠到客棧裡去指揮毒蛇向人進攻呢?」

    西門巧道:「那是事主方面派了個人領我去的。」

    南宮俊又問道:「我們是騎了快馬飛馳而來的,相信沒有人能夠追得上,我們也沒有事先決定投宿在哪一家客店裡,你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西門巧道:「事主方面用飛鴿傳書,判斷二位一定會在這裡投宿,故而事先叫我在客舍中等候,他說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棧就那一家,二位也定會投宿其間的。」

    南宮俊笑道:「這個人對我們的行蹤倒是把握得很準!」

    西門巧道:「是的,我們也是今天才到達此間,比二位只早了幾個時辰,可見事主方面對二位的行蹤相當熟悉,把握得非常之準,才能趕得恰到好處!」

    東方倩奇道:「這又是誰,居然有那麼大的神通。」

    南宮俊輕歎道:「恐怕是我家裡面有人有問題。」

    「那怎麼可能,南宮世家的每一個都是經過嚴格的挑選與考驗,心性品格都是絕對可以相信的。」

    南宮俊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一多,難免就會有一兩宵小?昆雜其間,而且像魔教已侵人中原多年,大家都沒有發覺,可見他們是有計劃的,把人員打進各門派之中,也是令人防不勝防的。」

    東方倩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南宮世家會有外人的細作潛伏,就算是真有那種人,也應該受到感化了。」

    南宮俊道:「武士中是絕對可以信賴的,劍士人數較多,似乎難以一一詳察,不過我家一向待人很寬厚,我相信他們也不至於心存歹意,不過,除了這兩種人外,還有許多僱用的司役工人,那就很難說了。他們是為了賺錢而來工作的,也可能為錢而替別人工作。」

    東方倩道:「你一定要查出這個人來,否則就太危險了,因為真有這種人存在,他們還不一定只是通通消息。」

    南宮俊想了一下道:「這個我請歐陽叔叔注意就是,目前我還是弄清誰要陷害我們。」

    他轉向西門巧道:「你跟那個事主一起行動過,總不能毫無所知吧,說說看那是怎麼樣一個人?」

    西門巧可憐兮兮地道:「我什麼都瞧不見,又怎麼知道是什麼人呢!」

    「你們是怎麼跟對方一起行動的?」

    「是他們用馬車把我們載出來的,少主這個樣子,又要帶著那麼多的蛇,行動時都是在一輛密閉的車子裡,只有我一個人侍候著,偏偏我又看不見。」

    「聽對方說話的語音,你多少總也有個印象吧。」

    「對方不止一人,男男女女都有,不過年紀都好像較大,約莫是三四十歲的樣子,此外就一無所知了。」

    南宮俊歎口氣道:「現在呢,那些人又上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他們把我們送到此地,放下少主,然後又用車子把我帶到客棧裡,吩咐我把蛇趕進那一個房間。以後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

    南宮俊只有搖頭,問了半天,仍是沒有結果,看看西門姣蛟,仍是昏迷不醒,倒是沒有個轍兒。如果把她們關在此地不管,對方也不敢再去找他們以免洩了行藏,一個盲婦,一個很少接觸到世事的少女,而且西門姣蛟忽然失去了那些蛇,還不知道將會如何,固然他可以不負責任,但在道義上實在說不過去。

    想了半天,他只好請東方倩把披風脫下來,叫西門巧把西門姣蛟包了起來,抱在手中,先回到客店中再說。

    西門巧倒是很聽話,她抱起了西門姣蛟,跟著他們來到客棧中,南宮俊問了西門巧,萬蛇谷在什麼地方,西門巧可沒辦法說上來,而問西門姣蛟也沒有用,南宮俊只有帶著她們走了,準備到徐州找到了南宮世家的人再作處理。

    在店裡為西門姣蛟買了幾件衣服,又雇了一輛車,第二天早晨,又一起上路。

    西門姣蛟失去了蛇,就像失去了生命似的,人雖然清醒過來了,整天都是癡癡呆呆的,這使得東方倩很不過意地向南宮俊問道:「是不是那天我把她給嚇壞了?」

    南宮俊笑道:「她驟然失了生活的依憑,自然是刺激很大,心神受震而致神智迷濛,不過這對她卻是件好事,當她慢慢恢復時,她可以從以前的生活裡走出來,接受新的生活了,否則要她一下子改過來真不容易呢!」

    東方倩道:「只要她能恢復就好了,我怕她永遠這樣子下去,那是我害苦她了!」

    「不會的,歐陽叔叔是岐黃聖手,到了徐州會合後,請他看一下就會好的,我要不是為了趕路,我也能治,只是費點手腳而已。」

    東方倩不信地道:「俊哥!你也會治病?」

    「尋常的推宮過脈,凡是會武的人都會,跌打損傷,培元固本的幾味丸散藥方,這本來也都要記熟的,去寒解熱之方,更是走江湖的人所應熟知,相信你也不陌生,因此不但我會治病,你也會治!」

    「我說的不是那些,而是指一些疑難沉痾!」

    「那我可不行,這不是背兩冊本草就能充內行的,望問聞切,對症下藥,要多年的經驗,不過治她這個病,我倒是有辦法,而且具有絕大之神效!」

    東方倩道:「那你就快給她治一下吧,看她這個樣子,叫人心裡實在難過,何必要等歐陽先生呢?」

    南宮俊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沒有時間,還有一天,我們必須趕到徐州,跟奶奶會合。」

    東方倩道:「治病嘛,你開下藥方,找個城鎮買了藥讓她服下去,又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南宮俊道:「我治病的方法不是服藥,她這種神智失敏的病也不是藥石可攻的,那是心病,必須要用心術來治,我用的是魔教的精神功,要跟她兩個人靜坐一間斗室,慢慢地把她的神志導人正軌。」

    「那要多久的時間呢?」

    南宮俊道:「至少也要兩個時辰,我們還差將近有三四百里路,一天時間,已經很急迫了,不能耽誤。」

    「三四百里,加足馬力,趕上三四個時辰就到了。」

    南宮俊道:「倩妹!如果只是我們兩個人,自然是可以,但是帶著她們那輛車子,可不能那樣子趕。」

    東方倩低頭無語,想了一下又道:「對了!就利用她們的車子好了,你上車去一面為她治療,一面趕路。」

    南宮俊道:「辦法倒是可行,只是我在進行治療時,不能受到打擾,否則的話,導致她的精神錯亂,以後再治的話,費的事就大了。」

    東方倩道:「為了避免再生枝節,我們就一腳行去不再停歇了,有我護法,我想這條路上,不致有什麼打擾的,何況馬成他們也快會合了,絕對沒問題的。」

    南宮俊想想倒也有理,於是叫西門巧下來騎了他的馬,自己則上車,把布簾放下,開始為西門姣蛟作導神歸本治療了。

    東方倩倒是很小心,她的馬忽前忽後,一路照顧著,尤其是停下來歇足溜馬時,她更顯得小心。

    哪知道越怕出事,卻越容易出事——

    天馬掃瞄,隱龍居士OCR,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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