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象刀陣 文 / 司馬紫煙
萬人迷囁囁唇道:「老大,我們是奉命躲藏起來埋伏作突擊的,聽見了老大的召喚,不敢不來。」
宇文雷道:「你們來了也罷,事情有了轉變,毒蜂子臨陣變節,劉老兒心存二志,差點沒把我們也坑在前面那所院子裡,原先的計劃行不通了,你們不必去埋伏了,正好跟著大家一起突圍出去,只是我的本意不是召喚你們,而是召喚先前退出的人。」
萬人迷道:「老大,那些人恐怕不會來了,要突圍,就是我們四個人吧!」
「怎麼,難道他們已經走遠了?」
萬人迷頓了頓才道:「沒有,最遠的也不過能跑出一里去,其餘的都在半里附近。」
「什麼?才這麼點遠近,他們何以不聽召回頭。」
「他們都遭到了圍截阻攔,這座莊院四周都叫人給圍住了,恐怕一個都無法脫身而去,據小妹所知,已經有九個人倒下了,六個人還在浴血拚命苦戰,但也凶多吉少,這次咱們是栽慘了。」
宇文雷更為吃驚道:「你說什麼?」
萬人迷惡狠狠地望著南宮俊道:「咱們都叫這小子給算計了,他明著闖關,卻將三十六紅粉金剛埋伏在外面,分成五路,把我們的人分別截殺了!」
宇文雷的眼中冒著火,厲聲道:「南宮俊,想不到你們武林第一世家行事如此狠毒卑鄙。」
南宮俊道:「宇文雷!你沒有聽明白,截阻你手下的是紅粉金剛,她們可不是南宮世家的人。」
「你們總是一路的!」
「這句話我也否認,在彭城,我跟她們素不相識,只是湊巧遇上,以後我倒是跟她們大姐慕容婉同行過一陣,但是在離開桐柏山莊就分手,我會合了家裡派來的這四個人直接來找你,紅粉金剛卻是自己來找到你的。」
「你胡說,你分明知道她們已經來到了。」
「我進入莊院之前,還不知她們在哪兒。不過在你把手下人遣散的時候,我知道她們已經來了,所以我聽任你們的人離去而不加阻攔,因為我知道他們逃不掉紅粉金剛姐妹的包圍,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們事先毫無聯繫。」
「鬼話連篇,你如果跟她們毫無聯繫,怎麼會這麼湊巧?」
「我在找你討回失鏢,她們同樣也為這件事找你,碰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
「即是你們事先未曾有過聯繫,你怎麼會知道她們已經來到了外面呢?」
「因為剛才那一陣火箭,使我想起是她們來了,因為這一陣火箭是存心要你們命的,目前找上你們的只有兩批人,不是我,自然是她們了!」
「難道不會是你們南宮世家的人嗎?」
「不會!第一,我們南宮世家的人不會使用放火的手段;第二,這批火箭的目的在引發埋在地底的火藥,爆炸起來,連我也陷在裡面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字文雷倒是接受了,可是他想了想後,忽又冷笑道:「南宮俊,如那一批火箭志在引發地底的炸藥,則紅粉金剛恐怕連你也不肯放過呢!」
南宮俊也是微微一怔,但隨即笑道:「我跟她們並沒有仇怨,而且彼此同仇敵愾,都在為一件事而盡力,因此,我想她們不會對我如此,正因為我們事先沒有聯絡,她們也不知道我在裡面,所以才會如此。」
這個理由,也為宇文雷接受了,因為的確也認為南宮俊與紅粉金剛之間不可能會有仇恨,而且到了要致對方於死地的程度。
南宮俊本人已經是莫測高深了,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武林世家的龐大人力,是個誰也惹不起的對象。
尋思片刻後,他忽又想到了一件事,調頭向劉恭正道:「劉總管,你說你在西院四周埋設炸藥的事沒有別人知道?」
劉恭正道:「不錯!除了老夫之外,無人得知!」
宇文雷冷笑道:「不見得吧,如果無人得知,紅粉金剛怎麼懂得用火箭來引發炸藥呢?」
劉恭正微怔道:「她們不可能知道,只是想利用火攻把你們逼出去而已!」
字文雷冷笑道:「西院的屋子分左右三進,分得開開的,而我們更不是省油的燈,假如不是地底有炸藥,就憑一陣火箭就能把我們逼出去?這種笨事三歲小孩子都不會做的!」
這倒也是實情,西院屋宇散落,互不相連,一定要放火燒屋的話,得用上幾十個人,拿了火把跟桐油往上澆,點火也不見得起來,因為那兒是藏金的庫房所在,壘石為牆,鑄鐵為柱,以求其堅固避火,大部分都是燒不起來的材料。
因此劉恭正不禁詫然道:「奇怪了,難道她們知道了屋外埋藏火藥的秘密嗎?這是不可能的,除了老夫之外,連總宮都不知道這件事。」
「在你這所宅子裡的人呢?」
「也沒有人知道,這是何等秘密的事……」
宇文雷笑道:「天下沒有絕對秘密的事,就算你在埋下火藥時無人得知吧,可是你總得不時去省視每個引線,看看有無泛潮的情形,落入別人眼中……」
劉恭正凝思道:「這倒是可能的,為了要保持那些火藥效能,老夫每逢雨後,總得去看看,只是老夫在檢驗時,都是十分秘密,摒退一切從人……」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這就叫欲蓋彌彰,你若是裝作不經心的樣子,隨意看看,或許還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你偏又要摒退從人,這反而會引人注意。」
「就算是為宅中一兩個有心人注意到了,也不可能傳到紅粉金剛她們耳中去啊,除非她們早就在這兒安插了人,但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百花宮為了刺探武林動靜,不是在每一門派內都安插了細作耳目嘛,安知人家不如此來對付我們?」
「百花宮自建立以來,迄今未對外公開活動過,而且百花宮的人員,除了你們橫江一窩蜂之外,也沒有在武林中顯過形跡,人家怎麼會想到這有個組織而安插細作呢?」
「別的人不知道,紅粉金剛是知道的,因為我們是屬於同一淵源,由總宮追溯到分宮,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劉恭正回顧小紅跟小綠,道:「假如宇文雷的話可信,問題就出在你們兩人身上。」
小紅、小綠都一震,道:「總管,這怎麼與我們扯上關係呢?」
劉恭正冷冷地道:「我在地下埋藏炸藥的事,連總宮都瞞著,而我每回巡視檢查時,都由我自己的心腹分別監視著每一處出口,絕不可能讓人隨後跟蹤偷窺,何況那西跨院又為藏金庫房重地,平素就列為禁地,只有你們兩人由總宮派來保護老夫,跟在老夫身後寸步不離,才有機會去發現那些機密。」
小紅道:「但是總管在最近並沒有作過單獨巡察呀,我們又何由而得知呢?」
劉恭正道:「可是你們卻能在西跨院自由行動,只要你們也懂得陣圖之學,自然會知道那些地方是內藏凶機,當然也就有機會去從事搜索。」
小紅道:「總管,我們既受總宮之命,分派到你這兒來擔任保護之責,自然也是總宮認為最可靠的人,怎麼會把這兒的機密外洩呢?」
劉恭正道:「這個嘛,老夫卻不得而知了,反正對今日之事,老夫只有向總宮據實以報,如何清查你們的底細,也是總宮的事。」
才說到這兒,他的身子突然一顫,用手指著身後的小綠,卻已經說不出話來,跟著雙腿一屈,跪倒下來,再側倒在地,一動都不動。
小綠淡然的從他的側腰上抽回一枝細長的彎形圓針,插回頭髮上去,原來那是一枝鳳頭釵,只是誰也沒想到還能兼作殺人的凶器,看劉恭正被刺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即告死亡,即可知這枝銀針的厲害了。
南宮俊微怔道:「姑娘何以要如此,難道真是與紅粉金剛有所關連?」
「沒有,我們在總宮深居簡出,誰都不認識。」
「那姑娘何必要殺死劉恭正呢?」
「他自己行事不小心,卻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如果由著他胡說一通,總宮信以為真,我們就會受罪,那不是太冤枉了。」
「可是你殺了他,又如何做交代呢?」
「宇文雷、馬成、你,以及攻來的紅粉金剛,誰都可能殺他,怎見得就是我呢!」
宇文雷笑道:「不錯!你殺了人,賬可以隨便掛在誰的頭上,只是我們這些人為什麼又得替你背起這口黑鍋呢?」
小綠笑道:「你不願意擔負殺人的責任,我就不說在你身上就是了。」
「你分明是紅粉金剛的細作,為了滅口,才下手殺人的,別想推得乾淨!」
「就算是吧,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看樣子你也不打算再回百花宮,難道還想告密不成?」
宇文雷道:「那倒不一定,如果你們做得太絕,逼得我無路可走,我就會把你們給抖出來,大家都不痛快。」
小綠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如何做才不算太絕?」
宇文雷道:「立刻發出通知,把我的人都放回來!」
「你沒聽說嘛,已經剩不到五六個了。」
「那不管,哪怕只剩一個也行。」
「這倒可以商量,可是你折損了這麼多人,心裡肯甘休嗎?」
宇文雷的臉色動了動,然後才歎道:「這次是我的疏忽,沒把事情計劃妥善,更沒想到百花宮中,出了這些漏洞,紅粉金剛派你們在此臥底,等於是穩穩地吃定了我們,不認又怎麼辦?」
「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條件?」
「有!就是讓我們好好地離去,不得再阻攔,只要我們再受到一點損失,我就把你們的事抖出去。」
「這個要求太奢了吧,而且我們也做不了主,南宮少主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他跟你們的老大慕容婉交情不錯,只要慕容婉開口說句話,他就會賣個交情的。」
「宇文雷!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問題是我為什麼要替你講情呢?」
這是從另外一個角落飄來的聲音,出現了手握雁翎刀的慕容婉,而且緊接著四周的人影飄忽,出現了一串的人。三十六紅粉金剛幾乎到齊了。
宇文雷臉色一變道:「我的人呢?」
慕容婉道:「我們來了,他們自然是不來了。」
宇文雷臉色一陣急變,但隨即忍了下來道:「好!好!乾淨利落,好在我這次只帶了十停裡一停的弟兄來此,就算我們一起死光了,也動不了根本,這筆賬我們記上了,哪兒碰上哪兒算。」
「橫江一窩蜂行事向來講究乾淨,不留一個活口,因此你至少也得具有這種雅量。」
說完她又轉向了南宮俊,略有愧色道:「南宮兄,很對不起,由於事起倉猝,小妹不告而行……」
南宮俊笑道:「大姐客氣,小弟與家人聯絡上了,而且也找到了這兒。」
慕容婉道:「南宮世家果然不同凡響,小妹是接到內應的消息,才匆匆地趕來,哪知竟還比南宮兄慢了一步!」
南宮俊笑道:「小弟雖早了一步,卻還沒有動手,不若大姐在外大有收穫!」
這時東方倩也過來道:「南宮兄,我們只是接到消息說宇文雷帶有不少人在此,也知道此地地下埋有火藥,可以用火攻,卻不知你也在裡面。」
南宮俊道:「東方姑娘不必為此不安,我們挾持了此地的分宮總管,他自己埋的炸藥,自然不會把自己陷在裡面的,所以我們早就來到安全之處了,倒是你閃在外面包圍截阻,滅了不少的蜂群。」
慕容婉道:「我們三十六紅粉姐妹悉數出動,自己也賠上了好幾位姐妹的性命,才不過少有收穫,不若南宮兄威風八面,一個人只帶了四個助手,就把他們嚇得狼狽逃竄,我們的那些成績,還是拜受南宮兄之賜,實在沒什麼可稱道的!」
語氣冷淡,態度也顯得有點負氣的樣子,南宮俊只是笑笑,東方倩卻不以為然地道:
「大姐!我們跟南宮兄是同仇敵愾。大塚都在為爭回失鏢而盡力,還分什麼彼此呢?」
慕容婉看了她一眼,道:「老四!是我們最先接受了金陵鏢局的請求護鏢,結果鏢卻被劫了,雖然南宮俊中途插手,幫了我們的忙,但是卻反客為主,把事情攬過去了,我們反而變成了無所事事了。」
東方倩道:「這是為正義而盡心,又不是爭名……」
慕容婉道:「老四……紅粉姐妹自出道以來,雖沒有什麼赫赫盛舉,但畢竟也算是創下了一點聲名,幾曾求過人的!這件事與我們的榮譽多少也有點關係,我身為大姐,當然要重視,再說南宮世家在江南武林中已是泰山北斗的地位,用不著再錦上添花了,我想南宮兄多少也應該留點事情給別人做了。」
這話是明顯的對南宮俊表示不滿了。
東方倩見大姐的臉色不悅,倒是不敢多說了。
南宮俊覺得慕容婉的態度改變得厲害,不像以前那樣的懇切誠摯和藹可人了,心中知道是什麼原因,而且從馬成的口中,對百花宮的內情也有了更深的瞭解,曉得這是她們的那位姑姑已經對慕容婉作過了指示,甚且有容不得自己的意思。
這個時候,他不想把話挑開,使得自己跟紅粉姐妹間起衝突,於是笑笑道:「在下並無爭功之意,只是適逢其會地遇上了而已,在下來到這裡時,貴姐妹尚未到達,可知在下……」
慕容婉道:「小妹得到消息以後,立即行動,而且沒有通知南宮兄,就是不再希望麻煩南宮兄的意思,希望南宮兄能體會小妹的苦衷。」
「慕容女俠既然如此說,在下自當遵命,現在開始,在下只作壁上觀好了。」
「小妹還希望南宮兄更為做足人情。」
「慕容女俠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當,小妹只希望南宮兄先行離開,把這兒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
南宮俊不禁一怔!
慕容婉又道:「小妹負責從宇文雷手中把金陵鏢局的失鏢索回。」
南宮俊沉聲道:「慕容女俠,宇文雷可是個死不放手的人,而且他的功力未可輕視。」
慕容婉沉聲道:「我說負責就負責!假如今天我們無法從宇文雷手中要回失鏢,紅粉姐妹就自己賠出那一筆銀子來,只是小妹不希望南宮兄再在這裡,讓人知道了,以為我們是沾了南宮世家的光。」
這是明擺著賭氣了,南宮俊皺皺眉頭,但是臉上仍露著笑容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他揚揚手,把日、月、山、海四童叫到身邊,然後又向馬成說道:「馬先生,我們走吧!」
這些人自然都以南宮俊為主,他說走,任何人都沒有異議,一行人轉身向外走去。
慕容婉道:「老四、老五,你們送一程南宮兄。」
南宮俊道:「不敢當,貴姐妹目前正需要人手,不必分散了。」
慕容婉冷冷地笑道:「沒關係,紅粉姐妹現在的人數,還比對方多出兩倍,不在乎一兩個人,而南宮兄為我們的事跋涉幾百里,我們不能不懂一點規矩。四妹,你們至少要把南宮兄送出十里之外!」
這一句相送十里,只是客氣話,實際上是要她們硬行看著南宮俊走出十里之外。
那兩個孩子都萬分不情願,但看見慕容婉的神色,不敢再作任何表示,緊跟著南宮俊之後,出了那片莊院。
東方倩十分歉疚地說道:「南宮兄,你跟大姐在一起到桐柏山時,是否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南宮俊道:「怎麼會呢!我們一路相處極為愉快,而且也談了很多,在紅粉山莊中,慕容女俠還以上賓相待,甚至在她臨去時,更撥了兩位貴姐妹,翩翩與雙雙來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東方倩道:「是啊,見面時我曾問過大姐,她對南宮兄還是讚不絕口,說你是武林俊彥,南宮世家在南宮兄手中,更將大放異彩,為江湖道義一大支柱,可是,今天看她對南宮兄的態度,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馬成笑道:「東方女俠,令大姐慕容女俠是女中豪傑,絕非心胸狹窄之輩。她今天的態度有異,不是另有苦衷,就是別有心腸,你也不必追問了,宇文雷的手下,雖已大半傷亡,但他本人的功力絕倫,手下也還有三個硬點子,貴姐妹雖然武功卓越,要想困住他,恐怕還很吃力,二位更是姐妹中的翹楚,還是趕緊回去支援的好。」
東方倩苦笑道:「可是,大姐要我們送出十里。」
南宮俊道:「這個,二位盡可放心,我絕不會令二位為難,不到十里之外,絕不回頭。」
東方倩一怔,說道:「南宮兄還要回來?」
南宮俊輕歎道:「宇文雷一個人就夠令姐妹頭痛的。」
二女都面有難色。
南宮俊道:「我只是悄悄地回來,如非必要,我絕不現身!」
東方倩想了一下道:「我也知道我們吃不下宇文雷,但是大姐堅持如此,我也沒辦法,南宮兄對我們如此關照,小妹十分感激,只是……」
南宮俊笑道:「東方女俠可是在擔心對令大姐無以交代嗎?這很簡單,我可以提出人證的。」
「人證?南宮兄,你那兒的人誰能做證呢?」
「不是我那兒的人,是你們的人,翩翩跟雙雙都停留在十里外的鎮上,同時我借你的馬也在那兒,我親自去,替你把馬騎來,這總可以證明吧?」
「南宮兄,不是小妹矯情,實在是大姐為人方正,她規定的事情,不容人違背的。」
「我知道,率領一個團體,做頭兒的人應該如此才好,如果沒有規矩,那就成為烏合之眾了。」
「南宮兄不生氣就好了,如此小妹等就先回去了,我實在擔心那邊的情形。」
她們兩人終於回頭了。
馬成笑道:「這位四姑奶奶是紅粉姐妹中火氣最大,最不好說話的一位,可是她在少主面前,卻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日童在旁說道:「慕容姑娘也一樣,她以前對主人的態度何等柔順,今天卻像是臉上可以刮下一層寒霜來。」
南宮俊輕聲道:「別胡說,背後莫道人短,你們跟著馬先生慢慢地走,我要先走一步了。」
日童道:「公子,你要是不放心她們,現在就悄悄回去好了,我們去見了翩翩她們,告訴她們把馬送去,再告訴她們如何說詞好了,何必定要您跑出十里呢?」
南宮俊道:「不行,人無信不立,我答應了她們,走到十里再回頭,就一定要做到,而且我想短時間內,她們還支撐得住,等我到了十里外再回頭也不算晚。」
日童不說話了,馬成卻說道:「少主,我們是否也要回頭呢?宇文雷狡猾得很,如果一定要擋住他,還是人多一點好。」
「你們不必了,你們在十里外的路上等好了,在那兒截住宇文雷的機會還大一點。」
「不錯,他假如脫身急逸,必然要經過鎮口,少主其實在那兒截住他還方便得多。」
「我如不去,恐怕紅粉姐妹們本就吃不住他,那時他倒不必急著離開逃走。」
日童笑道:「我們四個人一個四象陣,就把他困得一籌莫展,紅粉金剛們難道會如此之差?」
南宮俊冷笑道:「你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宇文雷的能耐你們又知道多少,他的殺手根本沒有施展出來,才跟你們耗那麼久,否則早就要你們好看了。」
日童不信道:「他那時情況也很危急……」
馬成道:「宇文雷的確還沒有施展殺手,那倒不是他跟你們客氣,也不是存心拖時間,而是因為有少主在側,他不敢施展,因為他的那些殺手雖然兇惡,卻有個破綻,只要是知道的人,輕輕一擊,就能要他的命,而少主恰好就是知道他的破綻的人。」
南宮俊道:「好了,我不能再耽誤了。日童,你們要記住,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要聽馬先生的指示,切忌擅自行動,否則,我的處分一定加倍嚴厲,你們現在是代表著南宮世家在行動,一步都不能疏忽。」
馬成不安地道:「少主,這個在下可就擔負不起了,他們是南宮世家出來的人,在下雖蒙少主賜准歸於門下,今天還是第一次入門,什麼都不懂。」
南宮俊道:「南宮世家沒有多少繁文褥節的規矩,行事只有一個準則,就是無悖於義,先生雖是第一天入門,相信對於這個準則,要比他們更能把握住,一切都借重先生了,我們回頭再見。」
說完他只點點頭,身形已滑前十幾丈,眨眼的工夫,人影已消失了,就像是一頭驚鳥,眼看著山地上飛起,化為一個黑點,愈行愈遠,變為無影無蹤。
馬成看了咋舌道:「這是輕身術嗎?若非我親眼看見,別人告訴我,殺了我的頭也不會相信。」
月女也無限神往地道:「今天我們算是開了眼界,我跟海姐是專練輕身提縱術的,自信也有相當的成就了,但是跟主人一比,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馬成道:「你們知道少主的功力有多深?」
日童笑道:「馬先生,以前根本沒人知道主人習過武,他在家裡對練功最不感興趣,老夫人也不希望他去習武,所以沒有督促他,每次他出去玩的時候,都還要派個人跟著招呼他,前次在彭城他是初次顯露所學,家裡才知道他是另有師承……」
馬成忽又笑道:「日童,南宮世家的武學博大精深,但那是走的渾厚雄壯的路子,你們的劍法幾近詭異,倒好像是跟宇文雷一個路子走的,而且比他更鬼,這是怎麼回事呢?」
日童道:「這很簡單,因為我們是專為對付橫江一窩蜂而下的功夫,主人這一次是跟橫江一窩蜂對上了,才特地把我們給派出來,所以一切都跟南宮世家的傳統略有差異。」
「可是一個被譽為泰山北斗的武林世家,風格上總不能作此遽變的。」
日童笑道:「馬先生這想法太愚了,南宮世家不僅是第一世家,而且還肩負著武林盟主的職務,這個工作很艱巨,行事的手段不能一成不變,必須要因勢而制宜,才不致為人所制,為人所欺,或為人所乘。」
馬成輕歎道:「南宮主人具有這種認識與胸懷,難怪能成為當世第一大家!世間本無絕對的邪惡功夫,只有凶狠與緩和之分而已,兩者各有所長,本是無可厚非的,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愚人與一些讀過幾天書的假道學先生,硬把武學分為正邪兩途,其實武功在於施者之心,用於正則正,用於邪則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日童道:「馬先生不必牢騷滿腹,現在你是我們這一行人的頭兒,該如何行動,您下個指示呀。」
「沒什麼好指示的,少主行前已有吩咐,要我們守在十里之外,我們就聽他的。」
「可是,我們也不能枯守在那兒,至少總得要叫個人留在路上觀察一下動靜。」
「不必,十里的距離,對宇文雷而言,眨眼即至,如果你在半途上看見他,等你發出通知,他已經來到了。」
「那還來得及擋他一下,如果毫無先兆,等發現他時,他已經衝了過去。」
「這倒有理,那你跟山童二人,就留在這個地方觀察動靜,如果發現了字文雷突圍而出,立即……」
日童笑道:「先生放心,我們有一套通信的方法,既快且遠,總來得及讓你們準備的。」
於是日童、山童也留了下來,馬成只帶了月、海二女,繼續向前去埋伏了。
南宮俊展開了身形,一口氣奔出十里外的鎮集上,吩咐了翩翩一番話,叫她們牽了東方倩的馬趕來相候,自己又走了。
這次他更施展了高絕的輕功,就像一陣風似的飄到劉家的莊宅,只看見很多人在西跨院那邊清理殘局,有人則從地下把銀兩挖掘出來。
他也看見暗中有紅粉金剛姐妹守伺著,知道這批銀兩不可能被人私吞下去,遂放心地再掩向決鬥的地方,情況已經大變了。
決鬥非常的慘烈,宇文雷身邊原有三個人的,兩名漢子已經流血倒亡,只剩下一個萬人迷在跟字文雷兩個人背對背地應付著紅粉姐妹們的圍攻。
地下又橫了十來具屍體,多半是紅粉姐妹中人。
慕容婉跟東方倩等五姐妹,卻只抱著刀守在一旁,沒有上前參加戰鬥。
這使得南宮俊頗為不解,慕容婉對手下的姐妹們一向都很愛護的,今日何以一反常態,不拿她們當人看了。
眼下已有十多人受傷,而她卻毫不顧惜地繼續叫人上前去拚命送死。
現在圍攻的四個少婦型的女子,兩人撲向宇文雷,兩人撲向萬人迷,都是十分潑悍,刀光霍霍,招式毒辣而伶俐,宇文雷揮劍從容,萬人迷雖然也不錯,但功力顯然比字文雷差多了,跟這兩個少婦相較,一對一在伯仲之間,一對二就吃力萬分,有時還得宇文雷為她擋兩下子,才不會被砍到。
字文雷一面抵敵,一面笑道:「慕容婉,你手下的這些妹妹們太差了,還是要你自己上才行!」
慕容婉卻淡淡地道:「紅粉金剛姐妹對敵,向來有規矩,從排名低的往高的輪遞,倒下一個,補進一個,你只要把她們一個個都殺死了,自會輪到我們的。」
宇文雷道:「殺死她們並不難,我只是不願結仇太深,所以才手下留情!」
慕容婉冷笑道:「手下留情!你面前已躺下十多個了,這叫手下留情?」
「敝人也有多名兄弟喪了命,我的兄弟不能白死,一命抵一命,到現在為止,我丟了十七名兄弟,但是三個是死在南宮世家手中,這筆賬以後向他們算,我放倒你們十四個,大家正好相抵!」
「你們橫江一窩蜂行事向來是趕盡殺絕,不留活口,今天何以會如此客氣起來了呢?」
「這不同,今後江湖上將不再有橫江一窩蜂這個名目,因此我也不需要再維持以前的手段……但紅粉金剛卻還要在江湖上繼續行道,隨便你怎麼都行,今後江湖由得你一枝獨秀去,橫江一窩蜂由此除名,你又何苦糾纏不休呢?」
「你除不除名我不管,我們要繼續在江湖行道,就必須維持紅粉姐妹的名義,就不能栽觔斗,金陵鏢局那一注失鏢,我已經答應要追回來,就必須做到,除非你把那批銀子吐出來,否則我會緊迫到底……」
「這是幹什麼呢?我對南宮俊說得很明白,那批鏢銀,橫江弟兄們只落到四成……」
「那是用來賑災的善款,一兩銀子也不能給你吞下,非要你全數吐將出來不可!」
「就算在下全部吐出,也只得四成而已,還有其餘的部分,你又將如何?」
「鍥而不捨,力追到底。」
「只怕你沒有這個能力,你想想看,連我們橫江兄弟都要讓人分去大份,你能要得回來嗎?」
「那是我們的事,你把你吞下的部分吐出來就是!」
宇文雷再度格退兩名少婦道:「慕容婉,只要你把其餘的部分追回來,在下不用你動手,自行把那些銀子給你送來如何?」
慕容婉冷冷地道:「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
「沒有這事,我說的是真話,只要你有那個本事,我就認輸!」
「不必,我跟你不是爭勝賭狠,只要你吐出那批鏢銀。你倒也想得聰明,叫我先去追其他的銀子,等我追回來後,又上哪兒找你去。」
「你們的耳目遍及天下,連百花宮中都有你們的人,還怕找不到我嗎?」
「我倒不怕找不到你,但是懶得為此去花費精力,再說難得有這樣一個落單的機會,若是等你跟那些手下又會合了,你肯把銀子吐出來嗎?」
「我說過了,到時必會自行送上。」
「你宇文雷的話比糞土還不如,我實在難以相信,只有找回一點算一點。宇文雷,你還是乖乖地吐出來吧!」
「銀兩不在我身上,你殺了我也沒用。」
「那倒不見得,真殺了你的話,你的那些手下就不敢不把銀子乖乖吐出來了。」
「慕容婉!我已經把好話說盡了,你還要如此不識好歹,難道以為我是怕了你。」
「我沒有叫你怕的意思,也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只要你吐出銀子,或者留下命來,兩者中,你任選一條路。」
「我就算答應吐出銀子,目前也不在身邊,有什麼辦法呢?」
「那倒簡單,你放下兵器,由我們把你綁上,押著你去取銀子,或者是叫這個萬人迷去拿了銀子來贖人。」
「這個,橫江弟兄沒有那麼深的義氣,他們絕不會把拿到手的銀子來贖回我這老大的。」
「這個我自然有辦法提醒他們的。」
「你錯了,對我手下的那些弟兄我知之甚深,沒有一種方法能叫他們吐出錢來的,大家刀頭舐血去,豁上性命來拚命,為的就是錢財。」
「有一個最簡捷的方法,就是用刀子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就會講義氣的。」
「慕容婉,我這一輩子也沒有做過束手就擒的事,你這是逼我放手殺人了。」
「你宇文雷不是善男信女,殺的人太多了,居然講這種話,那不是叫人聽了好笑嗎?」
宇文雷忽地揮出一劍,勁力突增,一個少婦擋不住,手中的刀被格得飛上半空,身子也被腰斬成為兩截。
另一個少婦見狀微微一頓,宇文雷的長劍又出,把她劃了個對穿,慕容婉毫不動色,只是沉聲道:「八妹、九妹、十妹,你們三個人上!』」
那三名也是少婦型的女子,聞言抱刀而進,成品字形將宇文雷圍住。
宇文雷道:「你們別上來送死,老實說,你們差得很,我只要一招之內,就可以把你們全部送上鬼門關去。」
看他的出手,這句話倒不是虛假,因此那三名少婦也都略有猶豫,沒有即刻逼進。
慕容婉卻沉聲喝道:「上!你們是怎麼了,難道就這樣被人家幾句大話嚇住了嗎?」
東方倩意頗不忍地道:「大姐,宇文雷倒不是說大話,雖然他在一招之內殺死三個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出十招,八妹她們一定橫屍就地。」
慕容婉冷冷地道:「那就讓她們死了再說!」
東方倩奇怪地道:「大姐!三十六紅粉金剛姐妹已經去了將近半數,我們可不能再受損失了。」
「為什麼不能,候補的姐妹們多得很,再死上一倍,我們也不怕缺數。」
「但是這些姐妹究竟是我們的姐妹!」
「老四,現在是我當大姐,不是你當大姐!」
東方倩頓了頓,才沉聲說道:「大姐!雖然你的武功高於我而當了大姐,但是,我們卻並不是為了武功的緣故才認你為大姐,我是真心欽佩你的為人,你的果斷,一切都夠資格做個真正的大姐,可是你今天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要是這樣,我就……」
「你就怎麼樣?」
「我就不認你這個大姐了。」
二姐祁芳與三姐林仙芝都同時道:「四妹!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東方倩倔強地道:「為什麼不能說,一個做大姐的人如果不能使我心裡佩服,當然我可以不認她。」
慕容婉卻平靜地道:「四妹,你除非脫離我們這個紅粉金剛的圈子,否則你就無法不認我這大姐。」
東方倩道:「脫離就脫離。」
祁芳更為吃驚地道:「老四,你瘋了,你知道,紅粉姐妹是絕對不允許離開的,除非是……」
東方倩道:「除非是死,我不在乎,我就死好了,你們誰來殺我都行,可是要我……」
慕容婉冷笑地道:「沒有人要殺你,你若是高興,現在就可以離開,只是記住,以後別再提出紅粉姐妹這四個字,也別再跟我們搭上一點關係。」
祁芳倒是為之愕然道:「大姐,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我幾時跟你們開過玩笑?」
「可是,按照我們的規矩……」
「不錯,按照規矩,有誰想脫離我們的組織,必將受到最嚴厲的制裁,全力加以追殺,可是現在我們強敵在前,沒有能力去做這件事,既是現在當面都無法執行制裁,就只有放過她,以後也就不能去對付她了,除非她再跟我們故意作對,那自是另當別論,不過我們也絕不是以規矩來制裁她了。」
聽慕容婉的口氣,似乎已把東方倩逐出了門戶,這使東方倩大感驚奇地道:「大姐,你是說我可以不受制裁而脫離紅粉姐妹?」
「不是不受制裁,而是本會目前無力制裁你,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別無選擇,只有破例任你逍遙。」
不管她的話音是多麼冷淡,但仍可以看出她是在放人情,使東方倩免於罪。
東方倩十分感動地道:「大姐,小妹不要離開。」
「剛才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那只是我一時氣憤口不擇言。」
「老四!有些話不是口不擇言可以作為借口的,你侮辱了我,紅粉姐妹的大姐尊嚴絕不容污蔑!」
「我……不是有心的,大姐,你知道我一向都是有口無心,說過的話立刻就忘了。」
「這句話卻忘不了,你已經公然的冒犯了我這個大姐,按照規矩,這就是死罪。」
「那大姐就殺了我好了!」
「強敵當前,我沒有精神來做這件事,老四!現在你已經不是紅粉姐妹了……」
「大姐!我……」
「別再多說了,我已經決定的事就不再更改。」
「大姐!你不能這樣子對我,我們從小就在一起,從來也沒有離開過姐妹們……」
「好在你有一身武功,足可照顧自己,而且說句實話,你實在不適合留在我們中間,我一直在為你的問題而操心,我想包庇你都不行,姐妹一場,好離好散。」
「那我以後怎麼辦?上哪兒去呢?」
「海闊天空,隨你自己高興。」
祁芳也明白慕容婉的意思:「大姐,老四對你的確太不應該了,可是她孑然一身,無依無靠,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你叫她上哪兒去呢?」
慕容婉笑道:「她那一身武功,何處不能去,而且她有一個仁俠尚義的胸懷,相信不會走人歧途!」
「但是她的經驗太欠缺了,什麼都不懂,容易上了人家的當,也容易吃人的虧!」
「她可以找南宮俊去,有南宮世家少主照顧她,應該沒有人敢欺侮她。」
東方倩似乎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不便再說什麼了,而且聽見南宮俊三個字,目光一亮,似乎這個名字對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可是她的神色又一黯道:「我被門戶所逐,好意思去找人家嗎?」
「你沒有被逐,是你自己脫離的,而且你離開了對大家都好,紅粉姐妹將來的作風,你將會更看不順眼,說不定哪一天要你做一件你完全不願意的事,那時你若抗命不做,反而會使大家為難。」
東方倩想了想,道:「大姐,我覺得你跟南宮俊回山一趟之後,似乎起了什麼變化?」
「是的,事情有了變化,不過你已經不是紅粉姐妹了,用不著再問,現在你也明白自己的立場,你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不必再管我們的事,最好是即刻離開,否則你只能作壁上觀,我們是死也好,是活也好,都與你無關了,二妹、三妹、五妹!」
祁芳、林仙芝、柳葉青躬身道:「小妹在!」
「你們三個人如果想離開,現在是個機會。」
「小妹等誓死追隨大姐,絕無二心!」
「那可是你們自願的?」
祁芳代表說道:「是的,小妹等對大姐絕對信任,大姐任何措施和決定,小妹等都絕對遵從。」
慕容婉點頭道:「好,這句話我可以信,因為你們平時也從沒有說過一句抗逆的話,只有老四,不止一次的唱反調,在一個組織裡,實在不允許這種情形的,從現在起,五妹遞升老四的級,五妹的名由六妹孔文秀遞升!」
旁邊一個少女立刻過來道:「謝謝大姐!」
「別謝我,這是規矩,文秀,你對我處置東方倩的事情,做何看法?」
孔文秀看看東方倩,遲疑未答。
慕容婉道:「說!我要聽你心裡的話,你可以毫無顧忌地說。」
孔文秀終於說道:「小妹沒有任何意見,一切以大姐的意見是從。」
慕容婉這才笑了笑道:「很好,你終於懂得如何從事了。文秀,你明白一件事,不是我這個做大姐的專橫,不讓你表示意見,而是你這份職責不允許你有自己的意見,紅粉老五在本門中一向是執掌傳令通訊,接待外賓,接洽外務,事情最多,也最不容許出錯,任何一個命令,我們在交付下來前,已經過深思熟慮了,如果你的意見太多,喜歡擅自做主,佈置時很可能就有增刪,而些微之一差,卻往往能致千里之謬!」
孔文秀沒有表情地道:「是!小妹明白!」
這時奉命圍攻的七妹、八妹、九妹,又在宇文雷的攻擊下兩死一傷。
重傷的是七妹,為宇文雷一劍削斷了執刀右臂,其餘兩人都是喉間飲刃而死。
她們比東方倩所料的還多支持了十多招,到了第二十六招上才完全無力再搏,這倒不是東方倩的估計錯誤,而是字文雷自己鬆了勁,他不敢把殺手連續地使出,以免為在旁觀戰的紅粉五魁看出破綻。
因為他明白,紅粉金剛雖有三十六之數,但是技藝最高的還是頂前面的那五個,這五人幾乎就是另外的三十一人的三倍戰鬥力,換言之,她們上頭的那五個人,每人都可以一抵十。
他更明白慕容婉的用意,不惜犧牲,叫其餘的人先來找自己拚命,一則是為了損耗自己的氣力,二則是為了便於觀察自己的劍路。
宇文雷本來不想把殺手展出來的,因為那些殺手雖然凌厲無匹,但是施為時極耗真力,而且更還要配合了劍招的變化,及時施出。
每用過一次,就少一路,這紅粉五魁都是頂尖高手,她們在目睹一招殺手後,就能把其中的變化都看了去。可是又沒辦法,後來攻上的這三個女子,比先前那些又狠多了,尋常的招式,根本就擋不住她們凌厲的進攻,自己一開始使用的拖延手法,結果反而吃虧,原本在十招之內可以解決的,結果因為沒爭到先手機會,硬碰硬的二十六招上把最後一人的手臂削斷,而且還把自己的十八式殺手,用掉十三式,不但如此,更還花去了多一倍的真力。
原本想喘口氣的,目的未達,卻使自己更累,額際鼻尖上都已滲出了汗水。
他沒有立時突圍奔出,一動之下,很可能為對方看破虛實,因此宇文雷只是拄劍而笑,裝出一副從容之態,實則暗中在運氣調息。
這一手做作卻沒有瞞過慕容婉,她一擺長刀,率先衝了出來,攔在宇文雷面前道:「字文雷,很好,你殺死了我們這麼多人,現在該付出代價了!」
祁芳和林仙芝配合得很好,她們沒有採取包圍的形勢,只是一左一右,以十步的距離,不近不遠地跟著宇文雷,東方倩見狀正想補上另一個空位,卻被柳葉青搶先了一步,道:
「四姐,這是小妹的位置。」
東方倩道:「老五!現在該叫你四妹了,我沒有意思要跟你爭地位,只是這套四向刀陣,你還不習慣!」
慕容婉道:「倩妹!柳四兒原來是擔任補缺的工作,四向刀陣的每一個位置她都很熟悉。」
「可是她沒參加過真正的戰鬥,不如小妹純熟。」
「那也不見得,事實上我們練成此陣以來,也沒有正式對外使用過,今天也是第一次有人夠資格讓我們推出此陣,因此你比柳四兒也強不了多少,文秀,你看好,我們四個人中,不管哪一個倒下,你就立刻補上那個位置,不能有誤!」
孔文秀微感惶恐道:「小妹未曾參加過演習,對這個刀陣一無所知?恐怕會誤事。」
「那就用心看著,其實這很簡單,一看就會了。」
東方倩道:「大姐,那又何苦呢,讓小妹再為姐妹盡一次心好嗎?」
「不用,這四向刀陣實際上該叫做五瓣梅花刀,只要五個人就夠了,多一個都不行!」
東方倩急著道:「可是小妹……」
慕容婉不讓她多說下去,用手一擺道:「你不必再說了,紅粉姐妹的活動,你一概不能參加,你如果實在閒得無聊,倒還有一件事可做。」
「什麼事?大姐!」
「去把那個叫萬人迷的婆娘收拾下來,最好是生擒她,把她交給南宮俊。」
東方倩一怔道:「大姐,為什麼要生擒她呢,一刀劈了她不乾脆嗎?再說又為什麼要生擒了交給南宮俊呢?」
慕容婉不耐煩地道:「要想追回宇文雷吞下的失銀,只有從她的口中問出點消息來,你連這個都想不到,實也不配做我們的紅粉姐妹。」
「那又為什麼要送給南宮俊呢?」
「你問出了地點,憑你一個人能把那些銀子追回來嗎?只有找到南宮世家,才有那個本事。」
「那我把她交給大姐,不是更好嗎?」
慕容婉歎口氣道:「倩妹!我們能夠誅卻宇文雷,縱然沒追回失鏢,也足可對武林交代了,你也看見的,今天我們紅粉姐妹的傷亡相當的重,我必須要時間來力作整頓,暫時沒空去做別的事了,我要告訴你的話已經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了,姐妹們上……」
說著一揮長刀,祁芳等人已經配合舒齊分從幾個方向劈向宇文雷。
這一批頂尖的紅粉首魁,出手又自不同,她們不僅個個內力深厚,刀法凌厲,更難得的是相互配合之妙,時間上拿捏得恰到好處。
第一個人的刀勢遞足之後,緊接著就是第二個人的攻擊遞到了,兩個人的攻式不同,攻取的部位也不同,卻都是緊要致命之處。
所謂四象刀陣,並不是整體作戰,每個人仍然是各自成一體的作戰,惟一精妙的就是時間的配合。
宇文雷的內力比她們任何一個人都雄厚,但是還不足以能將她們的兵刃一舉擊出手去,除非他出全力來相搏,但是在時間上又不允許他如此。
如果他用足功力去對付其中一個人時,接下去的第二個人就可以蹈隙而人,應付起來就十分勉強了,僥倖再能擋過,絕對擋不過第三刀。這是一;第二點,她們所發的刀式都是勇猛急進,式式都是拚命的攻法,敞開空門,置本身的安危於不顧,誰要反擊倒並不難,只是自己必須挨上一刀,也就是說她們所用的刀是無可閃避的,除了用兵刃擋架外,沒有第二個化解的辦法。
宇文雷一開始不明就裡,在跟慕容婉力拼一招後,幾乎就被祁芳一刀砍斷胳臂,所幸及時橫劍回保,才只在肩上挨了一刀鋒,也仗著護體真氣了得,只砍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在第五招上,他又想犯險,在柳葉青刀削當頸時,挺劍急刺前心,以出手快速而論,他的確是可以略先一點的,可是柳葉青根本不加理會,勢子一點都沒變,宇文雷卻嚇壞了。
他估計著自己若一劍穿透了柳葉青的前心,脖子也得挨一刀不說,而且接著慕容婉那一刀更難以招架了,萬分不得已之下,他只有臨時撤招自保,縮頸仰身斜封,推開了那一刀,而且吸胸變腰,堪堪讓慕容婉的一刀擦腰而過,已削掉一片衣襟!
這兩招險之又險,直把個宇文雷嚇出一身冷汗,總算領教到這四象刀陣的厲害。
她們比先前南宮俊手下的日、月、山、海四童還要難纏多了,宇文雷只有老老實實,抱元守一,以十分的精神,八分的勁道,把攻來的每一刀恰恰擋開,不作反擊的打算,這樣才能勉強應付下來。
然而這種戰情是既落下風,又耗體力,被四個小鬼夾纏了很久,費掉了一半的勁兒,再遇上了這四個像發瘋似的,奮不顧身的女孩子,實在是苦不堪言。
他這邊隱人了困境,苦戰不得脫,另一邊的萬人迷卻更慘,她先前被兩個女孩子夾攻,還勉強能應付下來,東方倩上來後,那兩個女孩子倒是退下了,然而這一把刀比那兩把還要難應付。
刀光霍霍,著著皆狠,勁力即足,勢子又疾,要不是慕容婉說過留活的比死的有用,那位狠心的小姐早不知把她劈成多少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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