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相見恨晚 文 / 莫仁
眾人一起望著陳信,陳信遲疑良久,想起當年在夢幻星證明眾人來自地球的事情,無奈之下舉起透光刀說:「這是我們夢幻星獨有的武器,不知道能不能作證明?」
程似成等人也不接過,眼睛盯著透光刀奇異的刀身,經過了數秒,鐵新點點頭訝然說:「這確實是從沒見過的東西……怎麼做到的?」
程似成也面色凝重的接著說:「看來是極為奇異的物質結品,我居然測不出質量……」
合成人能夠透視物質,直接以折射、反射,波頻震湯來觀察物質,所以只觀察片刻,已經清楚了七、八成,透光刀要是放手,被空氣的浮力一縱,馬上就飄飛了上去,輕微的程度已經不是程似成等人的精密度所能計算。
陳信見似乎有效,高興的說:「這是宇宙中另一種生物製造的,他們本身就是一種奇異礦物進化的生物,對於物質的瞭解比我們多的多。」
鐵新搖搖頭驚歎的說:「就算是知道了製造方式,居然在結晶化的過程中同時掌握了內部結構、品體比率、表面光滑,所有重點一次完成,這……確實不是地球人能作的出來。」
程似成思索片刻,有些遲疑的說:「神王閣下別怪我強詞奪理……雖然這確實不是地球之物,但也未必是所謂夢幻星的產物,不知是否還有其他的證明?」
吳安等人不知道透光刀有何玄妙,站在一旁聽兩位合成人輪流嘖嘖稱奇,本來以為這位天降神王確實沒有問題,沒想到程似成說到最後居然又冒出這句話,吳安忍不住遲疑的說:「程先生,這樣會不會太強人所難?」
程似成轉回頭說:「議事長,在下實在不得不如此,神王以元嬰狀態出現,身體狀態全然無法觀察,在下以數據估計,神王的可信度雖高達百分之七十五,但現在是非常狀態,可信度沒達到九十以上,我不敢貿然相信……」
舒延啟忍不住說:「這樣吧,雖然我們不能解釋舒家為什麼相信神王,但是我可以以舒家之名替神王保證,神王絕非聖殿派來的臥底,還希望程先生能坦然相對。」
吳安見舒延啟這麼說,也點頭說:「既然延啟兄這麼說,我也願意冒一冒險,程先生,請克魯堤出來見見延啟兄。」
程似成腦海裡的數據估計,就算是舒延啟保證,可信度不過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九,距離九十還差之甚遠,不過既然吳安這麼說,程似成也只能搖搖頭歎口氣,向後揚聲說:「克魯堤,出來吧。」
只見通往後屋的門內這時有一人緩緩應聲走出,此人一臉和氣,斯斯文文,身高約一百八十餘公分,算是極為標準的體型,膚白藍目,短短的金色卷髮,皮膚白淨,看來是自四九戰爭之後很少見的純粹人種。
陳信不認識不奇,沒想到連舒延啟也是一愣,遲疑的說:「吳議事長,這位是……」
吳安議事長微微一笑,點頭說:「延啟兄今日來的正好,我們正要向諸位好好感謝,這一年來多虧舒家收容,我們才能順利的製出特級合成戰士……」
「成功了?」舒延啟意外的說:「不是還要半年嗎?」
吳安點點頭得意的說:「一切成熟至少還要半年的時間,現在機型已經完成,他正處於迅速吸收學習的狀態中,要是遇到突發狀況,勉強還能運用。」
程似成在一旁開口解釋說:「要是可以的話,我們希望再過半年才派這一批製造出來的戰士離開,在半年內,他們的人格尚未定型,現在就讓他們出去打打殺殺,卻不知,這一批成功也許反而會成為日後之患。」
舒延啟才知道有這麼大學問,點點頭說:「原來如此,那共製造出幾位?」
吳安說:「第一批一共是十位,這是第一位戰士,我命名為克魯堤。克魯堤,同這兩位先生問好。」
克魯堤英俊的臉上含著笑容,對舒延啟躬身說:「舒先生您好,我是克魯堤,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克魯堤隨即轉頭望向陳信,有些遲疑的說:「這位……您也好……」跟著惑然的轉頭望向程似成,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原來合成人觀察事物,與自然人並不相同,在克魯堤的眼中,前方的陳信不過是一團凝聚成形的能量,雖然外觀與人類相同,不過卻沒有一般的血肉細胞,說起來與天訊所顯現的人物也不過是大同小異,克魯堤完全沒有經驗,一時不知應該怎麼應付。
程似成知道克魯堤的疑惑,解釋說:「克魯堤,這是自然人武技練到頂端的一種能量表現方式,並不是真正的肉體,不過這個形體與原來的身體還有著無法察覺的聯繫,算是一種遠端遙控能量,這位是天降神王,雖然並非本人,你依然以對人類應有的禮節對應即可。」
克魯堤這才釋然,也向陳信躬身說:「天降神王,您好,我是克魯堤,謂多多指教。」
陳信回了一禮,跟著說:「彼此彼此。」
吳安在一旁高興的說:「不錯吧?我們製成不過五天,他已經能極為正常的應對,其實要是需要辦事情他們也能對付了,不過程似成先生堅持要等半年,所以還得再多叨擾一陣子,還請延啟兄轉告舒大爺。」
「當然。」舒延平望著眼前活生生的克魯堤,實在不敢相信他不過才製出五天,忍不住又多打量了一陣子。
「克魯堤,你可以先進去了……」程似成見吳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於是先叫克魯堤回屋,才皺皺眉說:「合成人的記憶、學習、吸收能力雖然迅速,不過為能快速的成長,我們將前半年調整為吸收期,比起自然人的廿來年要短的多了,這段時間他們學到事物之時,智能系統會將絕大多數的資源運用到吸收、記憶、體用,至於分析、思索、判斷的比率就較少,要是這段時間讓他們接觸到人性的黑暗面,對他們日後的價值判斷大有壞處……要是一不小心,就像幾百年前……唉……」
程似成似乎想到了四九戰爭的往事,心情變得低落起來。
吳安有些索然的笑笑說:「聽你的就是了……啊!一直沒請兩位坐,大家坐著說吧……神王此來,不知道想知道什麼事情,吳安一定盡力說明。」一面招呼著眾人落坐,王仕學也才想起還沒招待茶水,連忙退了下去。
陳信見終於進入主題,點頭說:「多謝吳議事長,在下此來,主要是想知道,當年聖殿奪得地球政權,是否有不當的舉動。而且奪得之後,對於三個星球的人類,有沒有什麼明顯的壞處?」
陳信心裡其實認為,要是聖殿執政並沒有壞處,只要親人無恙,大家就輕鬆點別打了,何必爭執個不休?
吳安一聽到陳信這麼說,連忙正色的大聲說:「吳承天那個陰險的傢伙,他為了執政,居然以各種栽贓的手段嫁禍於我,五年前,他先安排了輿論對於鳳凰星獨立的不滿,又以一年的時間大力的推介所謂的新無皇二世,讓人民回憶起數百年前的歷史,最後再誣陷我貪贓枉法,並偽造了足以亂真的事證,企圖鼓動議事團對我通過彈幼、罷免、以及恢復帝制,更事先派遣了高手分別到白鳥星與鳳凰星。我當時知道大勢已去,為了避免無辜受辱,與這批好朋友事先逃離,想等到大家發現他的真面目,再出來指證……沒想到他居然不放過我,連各地的民眾也當我們是過街老鼠,新大陸上我們根本無處藏身,只好逃到人口較為稀少的舊大陸……」
吳安頓了一頓,忽然又得意的說:「不過現在可好了……他的計劃已經曝光,現在地球上各地大亂,全球只有聖島還算安靜……」
陳信可不知道什麼計劃曝光,連忙說:「吳議事長,發生什麼事了?」
吳安得意的說:「前些日子,陳宗主等人回歸,鬧了好一陣子,那時許多的記者都聚集在聖島,過了兩天,聖殿有個人忽然對記者說,聖殿有大移民計劃,將會由地球強迫移民數十億人到鳳凰星、白鳥星,吳承天大概以為大事底定,所以後來記者追問居然也不否認,還說這是該做的事情,這還不亂?」說到後來,吳安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陳信愣住了,這句話陳信確實聽施良牧等人在鳳凰星提過,沒想到居然洩漏出來,聖殿內知道的人應該也不多,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不過這樣一來,地球確實不亂也難。
其實這句話並不是聖殿中人傳出,而是隨著施良牧撤退回地球的鳳凰星叛徒所說,此人十餘日前不小心對記者說出此事,記者自然急著求證,而吳承天當時正計劃大軍攻向舒家,成功之後一切底定,本來就要執行這件移民的事情,所以不承認也不否認,也算讓人民有個心理準備。
沒想到正要出發之前,陳信扮演的天降神王忽然來到地球,這一下吳承天進退維谷,攻打舒家的事情才忽然緩了下來。
這件事情只有吳承天等聖殿中高層人十清楚,洩漏機密的人也被關了起來,陳信、吳安、薛乾尚等人都不明白,不過吳承天等人自然也不知道,就是這十天的差異,吳安等人已經順利的突破瓶頸,製出所謂的特級合成戰士,舒家也與陳信結交,薛乾尚等人更是將親人完全集中,只差還沒逃出來而已。
吳安笑了片刻,才將笑容一收,冷哼說:「吳承天算什麼?他們除了功夫高強之外,連個政客他不如。這種事情豈能在還沒佈置妥當之前就先說!這些人只知道藉著功夫高明胡來,要是好好的選舉,我一定能把他們打得一敗塗地。」
陳信沉默著沒說話,吳安這一得意,讓陳信不禁心裡暗暗不滿,似乎這件事情的發生,吳安並不擔心地球人的末來,反而高興對手作錯事,當年黃祥就曾說過,吳安未必是個好人,只是時勢所趨不得不與眾人合作,既然如此,現在自己是否要幫助吳安?
陳信轉念又想,要是不幫,就此讓聖殿執政也未必有好處,在八十幾億人的地球,想移民二十億人,豈不是每四個人就必須一人離開,明明白白必須藉著武力違逆民意,這件事要是讓聖殿胡搞,地球還真的會一團糟。
陳信還在遲疑,吳安就點頭說:「只要再撐過半年,我們的戰士就會增加到五十人,到時候只要趁亂登高一呼,聖殿民心?」
程似成忽然插口說:「以現在的局勢,要是陳宗主出關後肯幫忙我們的話,也能聚集民心,只是實力未免不足……舒家要是肯幫忙,我們其實不用製造這麼多戰士。」
吳安搖搖頭堅決的說:「舒家二爺當初已經說明,他們不參與這件事情,何況陳宗主父母都在聖殿的掌握之下,他未必願意幫忙,這樣計劃太不可靠……程先生,戰士的計劃還是不能停。」
程似成欲言又止的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沒再說話,舒延啟見到兩人當著自己談論舒家幫忙與否的事情,不禁有些尷尬,強笑了笑說:「舒家為求自保,難免故步自封,還望諸位見諒。」
陳信終於決定非幫不可,一方面是看程似成的口氣,戰士似乎還是作少一點好,另外只靠著自己的力量,也未必能順利的救出薛乾尚等人,再來就是萬一獲勝,陳信可不打算治理地球,到時候還不是要請吳安出來,既然如此,還不如先合作,日後要是吳安亂來,至少還可以藉著民眾的投票來汰換。
陳信心意一定,點頭說:「既然如此,聖殿行事果然稍嫌暴虐,我願意盡一己之力幫助吳議事長,希望讓人類起源的地球能早日恢復和平。」
陳信這麼一說,吳安自然大是高興,當下與陳信商談起日後的好處,這部分陳信自然興趣缺缺,連連謙辭。
不過陳信飛躍半個地球到達舒家,這裡的時間其實已經不早,聊了好一陣子,陳信等人無妨,吳安卻不由得露出微微的倦容,陳信與舒延啟終於在一個適當的時候,先行告辭。
兩人踏出房門,舒延啟領著陳信走到一間獨立房舍,一面說:「神王不知是否疲倦?」
陳信自然知道對方有事要問自己,這時候就算真的疲倦也不好說,何況自己根本不會疲累,這只不過是客氣話而已,連忙說:「一點也不會,舒伯父不是還有事情要問嗎?」
舒延啟見離開吳安等人居住處已遠,也不再以神王稱呼,點頭說:「既然這樣,我想與陳宗主聊一聊,請進。」
兩人踏入房舍,分別落座,舒延啟問起了舒紅的一切,陳信自然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舒延啟知道舒紅功力大進,幾乎已經不弱於自己,不禁十分高興,對於這些年來陳信的照顧,自然萬分感激,陳信謙遜數句,順便提到舒紅所說偷溜出去的事情,也對於舒家閉關自守表達了疑問。
舒延啟歎口氣說:「陳宗主所言極是……我們晚輩對於這個規矩確實已經頗不適應,不過舒家自從兩百餘年前遭逢大變,所以定下戒令,從此舒家人閉關自守,不再與外界互通訊息……雖然這數十年來,因為不斷有人逃來舒家,難免有些消息傳到我們耳裡,這個戒令也漸漸的鬆弛,不過一些表面上的規矩還是要注意,總不能明說我們願意出手幫忙……而且家父與三位叔叔,對此事依然看重……尤其是二叔,所以我們也不敢貿然提出意見。」
至於兩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大變,陳信也不好多問,反正與今日之事應不相關,所以陳信點點頭說:「二爺確實是十分固執的樣子,不過說到他們都全然反對也不見得,舒紅偷溜出去,我想幾位長輩應該都會察覺,尤其是戰果公。」
舒延啟似乎也頗為不解,搖搖頭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長輩不說,我們做晚輩的總不好探問。」
「今天不是全跑出來了?」陳信見舒延啟沒什麼長輩的架子,說話也較不客套,半開玩笑的說:「這樣不算破戒?」
「這個規矩是我過世的爺爺定的。」舒延啟尷尬一笑說:「對叔祖沒什麼約束力,我們怕有不測,也只好赴援。」
「您的爺爺?」陳信點頭說:「戰果公的哥哥?」
「正是。」舒延啟說:「兩百餘年前舒家遭逢大難,全族只剩下我爺爺和叔祖,那時爺爺剛剛三十歲,叔祖還不滿二十,兩人逃到劍古山中修練武技,後來才分別娶妻生子,建立了舒家。」
「喔……」陳信點點頭,還真是創業維艱呢。
舒延啟感懷一陣子之後,拾回話頭說:「陳宗主,這樣說來,小女紅兒除了功夫高強許多,其他都沒出什麼狀況?」
「是的。」陳信含笑說:「舒伯父,您可以放心了。」
舒延啟忽然有些尷尬的問:「有沒有什麼較知心的……男性朋友?」
陳信微感意外,搖搖頭說:「我倒沒注意到……沒有吧。」
舒延啟遲疑片刻,這才說:「陳宗主照顧小女也不是一天兩天,我也不瞞您,其實小女是舒家第四代中的長女,當年我們曾替她許了一個親事,紅兒總是跟我鬧彆扭,說要見一見外面世界的英雄好漢……沒想到八年前,她就這樣一去不返。」
陳信越聽越驚,好像問題越來越多,沒想到舒家現在反璞歸真,居然以父母之命成婚?這事倒沒聽舒紅提過,陳信只好問:「卻不知那位……那位對像現在……」
舒延啟愁眉不展的說:「那是我堂妹之子,算起來是她遠房表哥,以前總是一起玩鬧,大人們早有默契,只等他們長大,過了二十之後,紅兒卻一拖再拖,終於在八年前不告而別,不過這位侄兒也是死心眼,居然一直不肯另覓伴侶,弄得我和紅兒她媽一直十分歉疚。」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陳信搖搖頭說:「舒紅從沒跟我們提過,只說了她有兩個哥哥。」
「她其實只有一個哥哥舒白。」舒延啟搖頭苦笑說:「另一位舒同就是我說的那位遠房表哥,他們三人體質適合修練四叔的武技,從小就在一起練功夫,雖然長大之後漸漸各自修練,但感情還是特別好……」
「舒同……他也姓舒?」陳信又弄不淆楚了,怎麼會是同姓的?
舒延啟明白陳信的疑惑,解釋說:「我堂妹的夫婿是招贅的,所以子女仍從舒姓,要是嫁出去的話,自然不能送子女回來習武,紅兒體質不錯,長輩們也不希望她嫁到外姓,這樣也只是糟煽了這副練武的筋骨。」
「這……」陳信總算懂了,但是卻不知該說什麼,舒家許多的想法觀念都與現在的外界大不相同,反而有數百年前全球割據分裂、戰亂不斷時的古風,還真不愧為閉關兩百餘年的世家。
舒延啟繼續說:「今日我自曝家醜,我是心想紅兒既然願意追隨陳宗主,想必陳宗主有讓紅兒心服之處,希望陳宗主能幫我們這個忙,勸勸紅兒。」
原來是這種事,陳信連連搖手說:「伯父,這個忙我可幫不上,現在的婚姻,連父母都幾乎不插手,舒紅已經待在外面這麼久自然明白,就算我肯說,一定也沒有說服力,而且舒紅也不是追隨我,我們大家只是像朋友一樣相處,沒有所謂主從之別的。」
舒延啟聽陳信這麼說,似乎極為失望,只好起身說:「反正且兒還沒回家,等回家了之後再說吧……今天打擾陳宗主了,這間房間頗為簡陋,還望陳宗主見諒。」
「哪裡的話。」陳信連忙跟著站起說:「陳信只要有一處地方略微歇息即可。」
「陳宗主不用送了。」舒延啟說:「明日清晨,可能會以神王的身份,將您介紹給第四代認識,我們日後還是先稱呼您神王。」
陳信知道為了舒紅等眾人的安全,自然必須這樣做,於是點點頭說:「陳信明白了,只不過以神王為號頗為失禮,還望伯父替我向諸位前輩致歉。」
舒延啟點點頭微笑說:「陳宗主名震寰宇,以宗主稱呼,在下反而略感不敬,怎麼會見怪?」隨即緩緩飄離陳信的房門,隱沒在黑暗之中。
陳信微覺意外、又微感慚愧的關上房門,想到薛乾尚等人逃出來之後,不但要面對聖殿的追擊,還有舒家內部的問題,自己功夫固然不錯,不過第一件事牽扯到政治,另一件卻是別人的家務事,真有無力可施的感覺。搖搖頭,他將知覺注意到聖島附近,馬上就感到聖殿中一直有數股心神在外巡弋,與陳信的心神一接觸,自然而然的泛起警覺心,數股能量同時聚集而來,似乎打算將陳信的心神驅出。
陳信不為己甚的撤散心神,枯坐床上,想到聖殿這般嚴密的防守,薛乾尚等人要如何逃出?
陳信不禁又煩惱起來。
無元七四二年八月四日
清晨,蒙著面罩的陳信與所謂的舒家第四代見面,陳信見到的第四代一共十三個人,有三個是小娃娃,一個還抱在媽媽懷裡,想來是舒紅離開之後才出生的,自然也見到了所謂的舒同,那人年約三十出頭,功夫也不錯,生的濃眉大眼,雖不算俊俏,但也頗有男子氣概,實在不知道舒紅為什麼居然為此離家出走。
舒紅的哥哥舒白反而甚為俊朗,頗有父風,早已成婚,但據說妻子是外姓人士,功夫平平,所以並沒有出來見客。舒白是第四代中的長子,言語行事中規中舉,反而有些像二爺舒平紀,與父、祖都不大相同。
眾人知道陳信年紀不到三十,都饒有興趣的湊過來問東問西,陳信正難於應付之際,老祖宗舒戰果不知道從哪裡出現,忽然閃入人群中嚷嚷叫:「小孫孫們別搶,這人是曾爺爺先發現的。」一面拉著陳信的手臂就往外飛,陳信一愕之下,不由自主的隨著舒戰果施展起身法,只一閃之間已經飄飛出眾人的視線。
飛出不遠,舒戰果就放開陳信的手臂,一面笑著傳音說:「我現在可不是元嬰,速度沒有你快。」
陳信卻是深感訝然,舒戰果放開自己之後,速度雖然比自己稍慢,但是卻慢不了多少,這又是什麼功夫?
還沒來的及問,兩人眨眼來到了上空萬餘公尺處,舒戰果才將速度一緩,笑著說:「這種方式要是用來打鬥,因為需要轉變方向,所以蠻耗精力,不過挺有效的。」
陳信驚訝的望了舒戰果幾眼,這才恭聲說:「前輩功深莫測,晚輩敬服。」
舒戰果高興的呵呵笑說:「這是我昨晚才想出來的功夫,讓你猜猜是怎麼回事。」
陳信愕了一下,才仔細思索起來,過了片刻,舒戰果忍不住了,快速的又在陳信身旁繞動起來,這種速度極快的繞圈,因為與逐漸加速不同,必須極大的向心力,這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舒戰果的能量大到無法理解,另一個可能就是舒戰果的質量變輕了,但是這兩個可能又都不合理,陳信不禁糊塗起來。
就在這時,陳信忽然想到,這豈不是與聖殿武器一般的超出常理了嗎?陳信感受著四面舒戰果的肉體狀態,忽然高興的叫:「我知道了!」
一瞬間舒戰果已經靜止在陳信身前,興沖沖的說:「怎麼樣了怎麼樣?」
陳信高興的說:「這……這是身體極小單位的極大擴充,所以能以擁有的能量平均分配在每一點上,自然能加快速度……您的身體已經具有極大的強韌度,所以可以……聖殿的武器也是這樣,我就是想不通他們用什麼材料。」
一般人聽到陳信所說可能不知所云,不遇舒戰果自然明白陳信全盤瞭解,點頭大笑說:「我就知道只有你看的懂,聖殿的武器材料我也搞不懂,不過……我們的身體豈不是全世界最堅韌的東西?」
有些功夫不易言傳,需要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能理解,舒戰果遇到陳信就像遇到知音一樣,自然高興異常。
陳信也十分高興,點頭說:「前輩居然還能護衛著衣物,這更不簡單。」
基本上衣服也具有質量,一樣會造成妨礙,舒戰果居然將衣物也散而後聚,這更是不容易。
舒戰果點點頭笑說:「撐不了一分鐘的,要是遇到敵人打久一點,少不得赤身裸體。」
陳信皺眉說:「啊?那不是糟糕……」
「反正又沒人看的到。」舒戰果搖搖頭不在乎的說:「事先在一旁準備一件衣服,打完了快快披起來就是了。」
陳信想想也對,到了這種層次,彼此的對戰不是依賴視力,而是心神的感知,事實上,目光根本沒辦法追上這種速度,倒也是不怕他人見到,不過光溜溜的似乎有些奇怪,陳信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舒戰果看陳信的沒答話,加上又看不到陳信臉色,叉著腰說:「喂!陳小子,面罩拿掉好不好?」
陳信這才醒起,一面將面罩光華散去,一面說:「要是能研究出那把劍的材質,這種衣服說不定也作的出來。」
舒戰果點頭說:「你說的也對,不過也只有那種武器,或是你的怪武器,才能配的上這種速度,不然只好空手對付……嗯,我要回去跟平紀老二說,叫他別弄壞了那把劍。」
舒戰果一轉話風開起陳信玩笑說:「果然還是小夥子,光著身子就不會打架了了,當年我洗澡洗到一半還不是要逃命,哪還管穿不穿衣服?」
陳信饒有興趣的說:「什麼洗到一半逃命?」
舒戰果面色微沉,歎口氣說:「那一次……別提了,都過去了幾百年,還說什麼了?」舒戰果用力的搖搖頭,似乎想甩掉這些不快的往事,跟著說:「小子,我前幾年還研究出幾種小功夫,有沒有興趣啊?」
陳信臉上充滿驚奇,這位兩百餘歲的老前輩是想幹什麼?這時沒空多說,陳信只好連連點頭,舒戰果卻也十分開心,連演帶比的將各種技巧一連串的說出來,許多是陳信想都沒想過的功夫,直讓陳信又驚又歎,讚不絕口。
而舒戰果卻也是十分高興,他兩百餘年的經驗,早就創出了一大堆的功夫,其中許多是現在舒家全員都沒法理解、或者無法學習的技巧,陳信功力足夠,加上對於內息感應具有獨特的修養,理解的特別快,提出的問題有時連舒戰果都沒想到,正符合教學相長,讓舒戰果越教越是起勁,還擔心拿出來的功夫陳信看不上眼,所以全都是壓箱底的技巧。
兩人一教一學,還邊試演,整天空中不斷的傳來爆震聲,龐大的能量不斷四散,下面的舒家自然知道這一老一少在切磋功夫,這不打緊,還鬧得聖殿中功力足夠感知的高手人心惶惶,一整天都嚴陣以待。
到了連明月也將西沉,整整過了將近二十個小時,舒戰果與陳信又試了一招延遲氣爆,兩股凝結於外的氣團在兩人出掌之後數秒才忽然爆散,在這一聲打然巨響之後,舒戰果才搖著頭苦笑說:「夠了,夠了,我想了百餘年的東西被你一天裡學完了,天又快亮了,沒戲唱了,回家吧!」
陳信腦海中回憶著今天所學,不禁十分感激,見舒戰果轉身要往下落,陳信忽然說:「前輩,等一下。」
「怎麼?」舒戰果懶洋洋的回過身來。
「我也有一個小技巧想請前輩指教。」陳信一面說,一面將能量源源散出,轉眼間吸聚了數倍的能量,一下子在兩人下方聚集了一大片寬達數十公里的厚直雲層,這是陳信離開夢幻星之後第一次較為正式的施用御能神術,現在沒有噬能飛霧作怪,陳信施用起來得心應手,只見雲層迅速的越積越厚,水氣越來越重,跟著傳出了隱隱的雷聲。
舒戰果本來還懶洋洋的,一見之下面色大變,兩跟瞪的老大,遲疑的說:「你小子……你小子……這是什麼功夫?」
陳信微笑說:「能量散出去感應,自然能吸聚與我同頻的能量,能做的事情就多了。」陳信轉眼之間忽然提升溫度,一下子整片雲又忽然消散不見,跟著數千片的強烈能量光片凝結在陳信與舒戰果周圍,驀的飛閃來去,又讓舒戰果嚇了一跳。
陳信隨即一散勁力,這數千片光片驀爾消散無蹤,陳信也不說話,含笑的看著舒戰果。
而下方舒家的人才覺得莫名其妙,剛剛不斷的爆響還好理解,這時候月已沉日未出,本就已經是最暗的時候,怎麼一下子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抬頭一望,卻見天空中驀然出現一大片厚厚的雲層,眼看就要落雨,一些婦女連忙急急的將屋外的衣物收回屋中。
哪知才剛收回,整片雲又已經散盡,空中又變成一片清朗,這豈不是老天爺在開玩笑?舒家第二代的四老,終於忍不住穿出屋外望上飛,想搞清楚這一老一少在玩什麼把戲。
這時半空中的舒戰果思索半天,終於恍然大悟,驚訝的說:「這怎麼叫小技巧?已經卓然成家了……你這糊塗小子,當時被圍攻怎麼不用這一招?」
這話一說輪到陳信一楞,自己倒是真的忘了,不禁搔搔頭尷尬的說:「這是在夢幻星內息受限之下創的,離開就忘了用了……」
舒戰果搖頭說:「這個道理我是懂了,不過……你怎麼會練的這麼快?剛剛我的功夫也不該學的這麼快?小子,你是不是天賦異稟啊?」
陳信自從開始修練武技,因為與一般人修練方式大不相同,所以對所謂觀息之術格外有體會,才能迅速的捉到感應外在能量的訣竅,還能迅速的瞭解舒戰果的功夫,舒戰果可沒這個能力,雖然大概弄懂了竅門,不過要練成還需要好一段時間,反過來說,舒戰果修練時間較長,練成之後大有可能比陳信還要多創出許多變化,這又是一路跳著練的陳信難以企及的──也所以吳承天御劍的技巧才會讓陳信歎為觀止。
不過這件事情,陳信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回事,如何能回答?舒戰果見陳信苦思的模樣,只好搖頭說:「算啦,嘖嘖……你這個功夫我就可以練上十年了……喂,有沒有名字啊?」
「御能神術。」陳信得意的說。
「好名字……呵呵……」舒戰果明白這個功夫的根本道理,自然更知道這個名稱的貼切,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陳信對於舒戰果覺得有用也是十分高興,終於知道為什麼剛剛舒戰果會一下子教自己一大堆功夫,所謂曲高和寡,現在得獲知音,三言兩語之間就能表達心意,哪還不值得高興?自然也開心的大笑起來。
這時舒家第二代四老剛剛趕到,見到這一老一少站在高空中相對而笑,不禁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兩人笑了好片刻,這才緩下氣來,舒戰果對著四老笑著說:「你們也來湊熱鬧啊?可惜我們說的你們聽不懂……」
陳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笑,正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忽然面色一變說:「乾尚他們衝出來了,我要去支援!」一轉眼人化流光,劃過了一大片陸地與海洋,直往聖島沖。
舒戰果同時感受到聖殿那裡傳來戰鬥的能量,果然是連舒紅在內那八人與聖殿人起了衝突,跟著叫嚷一聲:「小夥子,等等我老人家。」
轉眼又是一道流光劃過,留著四老傻在那裡,舒矢楊與舒才匡心裡同時想到,父親又不是元嬰狀態,怎麼速度會這麼快?舒安年與舒平紀想的也大同小異,四人呆了片刻才想到要支援,但是不由得心中發急,這兩人速度如此之快,待眾人趕到豈不是如上次一般,又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