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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大仙顯靈 文 / 倪匡

    我和白素駕駛著陶啟泉的私人飛機降落在天一莊園的私人機場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我們剛剛走下飛機,就看到有一群人圍過來,其中一個年輕人跑在最前面。

    我連忙迎上去,問道:「是周遊先生?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時外面很黑,我無法看清來者的面目。

    那個跑在最前面的年輕人對我和白素說:「少爺讓我們來接兩位,我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衛先生見多識廣,你去看一看,或許就知道了。」

    這話分明是在拍我的馬屁,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若是在平時,我聽了這話,當然會感到心裡受用,可現在心中記掛著紅綾的生死,哪裡還有心去聽別人的恭維?當時心裡是一陣煩燥,口裡卻不便說什麼,跟在那個年輕人的後面急匆匆向一幢大樓走去。走了幾步,才感到白素沒有跟上來,就回去頭去看,知道她是經歷了一次從未有過的重大打擊,以至於現在走路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

    看到白素這樣,我心中一凜,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事,兩個人的心緒就已經亂到了這種程度,如果真的有著極難應付的事到來,我們還能夠應付?世界上哪有一個已經沒有了任何精神力量的軍隊能夠打勝仗的?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就是這種狀況,不說白素怎樣,就是我,此時也是難以集中起精神來了,這樣的狀況是運用內功的大忌,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我和白素雖然不敢以武林大豪自詡,內家運氣的功夫卻也是上乘,否則,我們也就不可能面對那樣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可這次的事情畢竟與以前任何一樁大不相同,這次事關我們寶貝女兒的生死。

    我停下來,伸手攙了白素的膀子,竟感到她的身子在發抖。白素這一生,是何等堅強的一個人?就是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要表現出她這樣強大的意志力,可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她這樣的人,一定不願別人看到她性格中柔弱的一面,即使是在她深愛著的丈夫面前也是如此,這一點我是非常清楚的。這事如果換了平時,她是定不會讓我攙扶的,這次是唯一的例外,我伸手去扶她時,她竟像是渾身無力一般,倚靠在我的身上。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意思是告訴她:你放心,第一,你應該對你的女兒有信心,相信她能夠應付一切意外,第二,你應該對你丈夫有信心,你丈夫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幾十年來,還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倒他的。

    她當然明瞭我這一拍的意思,精神似乎真的振了一下。

    我扶著她,一起走進周遊的那套大房子。

    周遊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因為情況緊急,我們也不可能去計較這個年輕人是否太傲慢,或者認真注意一下他是什麼樣一個人。

    因為事關女兒和溫寶裕的性命,我們也沒有心緒欣賞他的家,只是跟在他的後面,走進了他的臥室。

    周遊的臥室之中,有一張極大的床,就是我這個見過世上各種各樣怪事的人,也是第一次見識如此之大的一張床。這個房間非常大,大得我簡直難以想像,房間的陳設也是異常的豪華鋪張,各種最現代化的臥室設備,應有應有,就是平常我們沒有見過僅僅只是聽說的也有,以我的閱歷都沒有見識過的東西會出現在周遊的房間中,可見這個人是個極會享受的人。

    剛才說到了那張大床,如果不是床上睡著一個人的話,我甚至根本就不會想到那會是一張床,那張床有我所見的普通床的四倍大,或者說原本就是四張床拼起來的,因為那床與我們概念中的床絕不相同。我們所用的或者所見到的床或方或圓,就算要變出什麼花樣來,那也是在一些雕飾上,比如歷代皇帝的龍床,或者古人慣用的花床,都是在床的基礎上做一些繁複的功夫而已。我就見過一種非常古典的床,那簡直就是一個小房間,床的兩邊雕著各種各樣的花,可床還是一張平平整整四四方方的床。周遊這張床絕對突破了傳統中對床的理解,這張大床上有著極多的變化,在同一張床上,有傾斜、有弧形、有高有低。後來我才知道,這張床的特別之處還不僅於此,原來,這張床是由許多很小的塊面組成,全都接受電腦的控制,床的主人可以隨心所欲地改變床的角度、坡度、弧度等。當我知道這一切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張床是為了主人盡享魚水之歡而特別設計的,而前這個周遊,定是個色中魔頭無疑,他在這方面的興趣以及想像力,恐怕是舉世無雙。

    我想到這一點,就拿眼去看白素,她因為心緒完全在女兒的身上,根本沒有太注意這張特別的床,同時我也看到,真正引起她興趣的不是那張怪床或是怪床的主人,而是現在正睡在床上的人。

    是的,我剛才已經介紹過,那床上是睡著個人的,如果不是睡了人,我也不會想到那樣奇特的一件東西竟是供人睡覺用的床。白素的目力一直都比我好,我相信她早已看出了那個睡在床上的人,所以才會目不斜視地盯著他看。很快,我也看清楚了,那個睡在床上的人,竟是溫寶裕。

    溫寶裕直挺挺地躺在周遊那張奇特的床上,雙目緊閉,胸腹竟沒有任何起伏,如果說他已經死了,卻沒有死人的面臉蒼白,甚至面上還帶有一點平日的紅暈,但如果因此說他還活著,似乎有些讓人難以相信。白素見到他的時候,表情顯得非常特別,她搶在我的前面,走到了那張床前,伸出手,先試了試他的鼻息,這其實正是我想做的事,我們首先要確定他還活著。白素的手在溫寶裕的鼻前放了片刻,面色越來越凝重,越來越蒼白,最後竟是全身一震,慌忙伸出了另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的頸部那根大動脈。

    她的這一連串動作是再自然不過了,要知道一個人是否仍然活在世上,首先要證實的就是他是否仍然在呼吸。人的肺部吸進氧氣是為了向腦部供氧,以維持人腦的正常工作,如果連呼吸都沒有了,他的肺中不再有氧氣,離腦死亡也就不遠了;除了這一鑒別之外,當然還有另外的方法,比如試他的脈搏,如果脈搏仍然在跳動的話,哪怕你感覺不到他在呼吸,只能說明人的手太不敏感,而不能說明他沒有了呼吸,但如果連脈搏也沒有了,這SG個人是否仍然活著,就實在很難說了。

    我雖然沒有去鑒別溫寶裕的死活,但看了白素的一連串動作,心中也是驚駭至極,她先用右手試他的鼻息,然後再用左手試他的脈搏,這無疑說明她沒有感受到溫寶裕還在呼吸,而她在試過他的脈搏以後,面色已經由白變黑了,並且放棄了進一步試脈搏和鼻息,卻鬆開了兩手,伸到他的胸前,解開了他的衣服,讓他的胸部袒露出來。她在做著這一切的時候,我已經知道,白素既沒有感覺到溫寶裕還有呼吸,也沒有感受到他的脈搏還在跳動,現在,她在嘗試最後一個方法,就是聽一聽,他是否還有心跳存在。果然,白素在解開他胸前的衣服之後,便側著身子,讓右耳貼在他的胸膛上。白素聽了足足十分鐘,在這麼長時間裡,她既沒有說任何話,也沒有動一動,至於結果,我已經了知道了,但她為什麼一直扒在他的身上不肯起來,我還是不很清楚,直到她的身子一軟,從床的邊沿溜到地上,我才猛地吃了一驚。

    白素竟然如此失控,這件事本身就令我驚駭莫名,意識到事情比我們當初設想的不知要嚴重多少。第一,溫寶裕此刻睡在那張大床上,一動不動,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甚至連心跳也沒有,難道不是死了還能有別的解釋?雖然現代醫學對人的死亡有著幾種不同的解釋,也就是說,溫寶裕究竟是真死了還是假死,需要科學的鑒定才能下最後的結論,但一個人不再呼吸,心臟也不再跳動,就算是活著,還能活多久;第二,我們一直以為,溫寶裕是與紅綾在一起的,周遊所說的不知道,也是指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看來卻是大錯了,溫寶裕就在目前,而紅綾卻不知所蹤,真正不知道的是紅綾的去向。

    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將白素扶到一旁坐下之後,非常認真地察看了溫寶裕的身體,我查得非常仔細。我原以為,造成這種情況肯定是外力作用的結果,或是被人打殺或是被人暗中下毒,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一定會在小寶的身上留下痕跡,只要有任何痕跡,以我和白素的江湖閱歷,不可能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作祟,只要弄清了出手者的來路,一切都還有餘地。我的想法其實也是非常簡單,如果是被人用利器殺的,身上就一定有傷口,或者刀傷或者槍傷;如果是被人用極端的手法打的,在留下內傷的同時,也會有一定的皮下淤血,比如鐵沙掌就屬於極其厲害的掌上功夫,平常人只要挨了這樣一掌,就會被掌力震斷筋脈而死,而死者身上會留下一個非常明顯的烏紫色掌印。再比如是被人勒死,那麼,頸部定會有非常明顯的勒良。被暗中下毒也是一樣,凡是被毒死的人,不論是什麼樣的毒,都會在死者的身體上留下印記,最常見的是口鼻流血,中國古代的說法是七竅流血,而且,身上還會出現一些出血點。總之,任何人要想置人死命卻又不著痕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想在溫寶裕身上找出來的,就是這種痕跡,我首先查看的是他的口鼻,並沒有任何異樣,溫寶裕的嘴唇甚至一如既往的紅潤,牙齦沒有充血,身上沒有特別的出血點,這就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我查看了身體的各個部位,並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在這時,我就想到古今中外幾種非常特別的殺人手段,比如中國古代記載的狠毒婦人趁丈夫熟睡以後將釘子釘進丈夫的頭頂或是耳洞之中,這種方法雖然也會流血,但數量極少,古代人因為沒有這方面的經濟,偶爾幾次被人得手也是極有可能的,但到了現代文明的今天,這種方法讓人一眼就可以看穿,當然是失效了;再比如通過靜脈注射一種鹽,能瞬間致人於死地而造成心臟病猝死的假象,但只要注射,不可能不留下針眼;再如拿破侖死亡之謎,有人推測是慢性砷中毒,這種手段中國古代早已有人用過,殺人者除了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外,被殺者身上同樣會留下印記,毛髮大量脫就是一個最明顯的特徵。當然,以我的豐富閱歷,不可能沒有想過還有其他一些更特別更不為人注意的情形,比如《陰差陽錯》這個故事中陰差利用陰間寶物奪魂環殺死曹普照一家幾十口的情形,那陰間寶物置人死命是奪人魂魄,據說是可以殺人於無形,究竟情形怎樣,我也是聽說,沒有真實地見過,更何況那奪魂環早已失去了原來的功效,再也不可能殺人了。

    在這裡,我之所以有這麼一大段記述,當然是為了說明一個問題,這也正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那就是溫寶裕到底受到了什麼人什麼樣的攻擊?為什麼竟連絲毫的痕跡也找不到?我當時想到了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像陰差一樣,向BWY下手的是那些來往陰極其自由而人性中狠毒的一面仍然沒有消失的半人半鬼,一種當然是外星人,而且以前一種可能糲。熟悉我的故事的朋友都知道,所謂陰間的存在,只不過是外星人在地球上存在的另一種方式,由於至今不明的原因,他們在地球上建立了許多個陰間,專收人死了以後的亡魂,同時也知道,要說可以殺人於無形,也只有這些朋友可以辦到。但這裡還存在一個問題,據我所知,外星人來到地球,僅僅只是對地球生命有著極其濃厚的興趣,完全是出於研究的目的,他們對地球人並無惡意,要說他們出手殺人,至少我是不會相信的。何況紅綾與外星人頗有淵源,外星人既不會對她下手,也不會對她的朋友下手。除此之外,當然就該懷疑那些為外星人工作的地球人了,這種人也是實際存在的,像我在以前反覆提到的陰差、李宣宣就屬於這一類,這一類人亦正亦邪,他們利用可以來往於陰陽兩界的機會,做下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也是極有可能的,像那個後來不知所蹤的陰差,為了滿足自己的淫慾,設計殺死了武林大豪曹晉照一家人就是一例。除了這兩種可能,我實在想不起來還會有別的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另一個讓我不明白的問題是溫寶裕到底是已經死了還是活著,我的確是不能肯定,如果說他活著,可分明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更沒有心跳,如果說他已經死了,可他分明還有體溫,死人是不可能有體溫的,傳說中的鬼就是渾身冰涼的。

    白素因為心力交瘁,當時是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的,她很清楚地看到了我所做的一切,如果她當時有更多一點力氣的話,也會這樣做的。現在,她見我將溫寶裕渾身上下檢查過了,就拿眼望我,那意思我當然明白,是急切地想知道我究竟找到了疑之處沒有,我很無奈地衝她擺了擺頭,她於是就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周遊。

    周遊見白素盯著他看,心中頓時就明白了,連忙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我也想起應該問一問這個本身就奇特之至的周遊,剛才在外面,因為四週一團黑暗,我沒法看清他的臉,所以說不出他是怎樣一個人,現在室內燈火輝煌,他就站在離我不到兩英尺的地方,我當然看得很真切。

    看上去,周遊與溫寶裕的年齡相彷彿,長相卻比溫寶裕更英秀,我原以為,像小寶這樣的男人已經夠出色了,沒料到這個周遊比他更出色,這樣的男人又生活在這樣一個非常開放的時代,一定深得女人的歡心,如果他本身不善於把握,很可能就會沉緬其中,難以自拔,我相信眼前這個周遊就是這種情形。

    我看他的時候,見他臉上有著極為驚恐的表情,我相信這份表情透露了他沒有說真話的秘密,其實這也不難想像,有關溫寶裕身處險境的事是他打電話告訴我的,而且打的是那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電話,這充分說明,在溫寶裕沒有成為這樣之前對所要做的事有一定的瞭解,而且知道至少是預感到有一定的凶險,所以才會未雨綢繆,他一再說他什麼都不知道,那是因為此事與他有著極大關聯的緣故。如果溫寶裕和紅綾真有什麼不測的話,他不願意有人知道其實是他害了他們。

    「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和溫寶裕之間是什麼關係也不知道?你該不會告訴我,說你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吧?」我問道。

    「是的,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他說。

    我想,這個周遊一定沒有看過我整理出來的那些故事,如果看過的話,一定知道衛斯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也就不敢這樣在衛斯理的面前睜眼說謊話了。「那麼,你是怎麼發現他的?難道是他自己跑到你的床上的?」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在我的莊園裡,那時他已經是這樣了。我以為他是得了什麼病,就讓人把他弄到了這裡。」

    這話就更是漏洞百出了。我了逼近了一步,說道:「是的,你發現他的時候,他就躺在你的莊園裡,而且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了。這一點你說得很對,我已經看出來了。」

    他聽了我的話,顯得非常驚訝,問道:「你看出來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再次向他走近了半步,逼視著他的眼睛說:「我當然看出來了,大概你還不知道衛斯理是個什麼樣的人,那並不是說衛斯理就是個寂寂無名的人,卻只能說是你孤陋寡聞。你如果對衛斯理這個人稍稍有點瞭解的話,一定知道我有這個能力,我能看出許多事情的真相來。我不光已經看出他是被你弄進這裡來的,我還看出,他進來以後說過話,對不對?」

    因為我說的這些全都是根本就沒有發生的事,而且我在說的時候,還特別強調我是如何的有名如何的了得,似乎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上五百年下三百年似的。他對我的這番話當然頗不以為然,這正是我意料之中的事,而且,我要的也正是這種效果。周遊果然是不無譏嘲地一笑:「我倒是早已知道衛先生的大名,真正是如雷貫耳,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我想問一問,衛先生是怎麼知道他進來後說過話的?他究竟說了什麼話?」

    「他當然說過話。」我說:「他先是感謝你救了他,然後對他說,快給衛斯理打電話,並且將衛斯理家那個極少有人知道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你,對不對?」

    我這話一說,就看他面露驚異之色,他顯然不是個很笨的人,已經意識到我所說的話只不過是在暗示他,對這一切,我早有洞悉,並且絲毫不信任他。他顯然也已經知道,衛斯理或許沒有傳說中那樣具有通天的本領,卻也決不是泛泛之輩,這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所以,他在聽了我來的那幾句話之後,簡直驚駭之至,大睜著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瞪著我,有好半天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後來就猛地坐到了沙發上。我說他是坐在沙發上的,其實是多少有點抬舉他了,更確切的說法是跌在沙發上。

    「既然你知道衛斯理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很好。」我繼續說,而且故意在他的面前走過來又走過去,目的當然是要給他一定的壓力。「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你和溫寶裕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很快就可以查清楚,我相信你也知道這一點。你想隱瞞什麼,在我面前,你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如果你真想讓這件事得到一些補救的話,就應該主動跟我配合,把真相說出來。」

    「可是,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他說,神情似乎非常絕望。

    我看他這一刻的表情,似乎並沒有說假的成份,心中忽然一凜,追問道:「不知道?你說這話,你自己願意相信嗎?」

    這時,周遊的表情除了絕望以外,還有一種急於想過關了結的意思,他說:「衛叔,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在外面做那件事的時候,我並不在場,我當時就在這裡,在這裡睡覺。後來,我聽到一聲驚叫,那聲驚叫非常特別,根本就不像是人在叫,而且特別……特別……特別驚恐。我聽到叫聲,就跑出去看,這才看到他躺在莊園的草坪上,已經是這樣的了。我以為他一時昏了,就叫人將他抬到了這裡,誰知道他就這樣躺了整整一天沒有醒過來。衛叔,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半句假話。」

    我相信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他提到了一聲特別的驚叫,而且說那不像是人在叫,我馬上想到,那一定是紅綾的鷹在叫,那只鷹早已通靈,一般情況下,它是肯定不會亂叫的。

    這次,它不僅是叫了,而且據周遊所說,叫聲特別驚恐,也就是說,它知道有極其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這事情發生得異常突然,不僅僅是紅綾,就是這只極有靈性的鷹,也僅僅只是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這一切當然是真實的,但我也相信,周遊並沒有把他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所以我不得不再一次逼問他,因為事關紅綾,別說是用這種最普通的手段逼他,如果能夠順利救出紅綾來,讓我將他殺死在眼前,我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你剛才說,他們在外面做那件事,那到底是一件什麼事?」

    「我不知道,那是他們的事,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他說。

    「可是,這件事是由你引起的,我早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我說。

    這時,白素也有些緩過神來了,她的表情甚至比我更激烈,她對周遊說:「你到底將一件什麼稀奇恐怖的事告訴了他們,才引起他們對這個莊園如此之大興趣?我明白告訴你,你如果不把這件事說清楚,或者是你吞吞吐吐拖延了時間,引起非常嚴重後果的話,我怎麼都不會放過你。」

    「是,是有關大仙顯靈的事。」周遊終於肯說出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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