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 / 倪匡
本市在近幾年來的發展,速度極是驚人的,高樓大廈,聳天而起,有的地方,幾個月前還是一片平地,但是幾個月之後,卻已是一幢美輪美奐的大廈了。一個城市越是繁華,在它繁華的表面下隱藏的各種各樣的罪惡也越是多,這也是一定的。
本市的情形,也沒有例外。
但由於本市警方組織的健全,以及歹徒懾於女黑俠木蘭花的威名,總算是稍為斂跡了,但是卻依然有許多怙惡不悛的歹徒,在計劃著罪惡的行動。
而且,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歹徒們犯罪的花樣,越來越多,而且他們犯罪的方法,也是越來越進步了。
沒有人可以知道在這一個平靜的夜晚之中,有多少歹徒在進行著罪惡的勾當,犯罪勾當是見不得人的,所以大多數總是在黑夜中進行的。
這一樁也不例外,那是一幢極大的大廈,它新落成不久,在它的走廊中,還可以聞到新房子特有的那種水泥味道,這幢大廈,從外面看來,除了走廊上的燈火之外,已是漆黑無光的了。
但是,大廈的頂樓,一間十分大的會議廳中,這時其實卻是燈火通明的,只不過這個會議廳的所有窗子,全部由電控制的活動板遮了起來,所以燈光一點也不會洩露到外面去而已。
會議廳的地上,鋪著血一樣紅的地毯,在正中,有一張方形的桌子,這時,長桌的兩旁,都坐滿了人,約莫有二十個之多。
這些人中,有的西服煌然,儼然是大腹賈,但是也有的衣著十分隨便,還有兩個剪著短頭髮的女郎,年紀很輕,雖然不十分美麗但是卻也很清秀。
這些人的身份,顯然是完全不同的,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們齊集在這裡,一定有著一個共同的目的。
那是因為他們的面上神情是一樣的。
從他們面上的神情看來,他們像是正在等待著什麼。
有一幅牆上的大鐘,在這二十個人焦急的等待中,如常地移動著,終於,長針和短針,重疊在一起,指向「十二」這個數字。
是午夜了!
一扇很大的橡木門,也在這時候,發出了「拍」地一聲響,打了開來。那二十個人齊轉過頭去,望向那扇被打開的門。
可是,他們的臉上都顯出十分奇怪的神色來。
首先,對這二十個人的身份,似乎有介紹一下的必要。要一一介紹他們,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的身份,多種多樣。但是那些只是他們表面上的身份,他們骨子中的身份,都是一樣的,那便是:他們都是秘密黨的黨員。
秘密黨並不是這個犯罪組織的正式名稱,但因為這個組織和行動,實在太秘密了,秘密得連大名稱也沒有,所以只好這樣稱呼他們。
這些人,平時用他們表面上的身份,隱伏著,定期接受一份自稱是他們首領的秘密人物的金錢津貼,今天,他們臨時接到通知到這裡來,首領要接見他們,他們之間,還是第一次見面,他們等了半小時,以為門開處,出來的一定是他們的首腦了。
但是出來的,卻是一個十分瘦的漢子,他推著一輛餐車走了出來,桌上放的並不是酒或生日蛋糕,而是十隻煙盒,和幾隻粉盒。
這就不能不使這些人覺得奇怪了。
那瘦子也不出聲,只是推著車子走向前來,在男人面前,放下一隻煙盒,而在女子面前,則放下了一隻粉盒,放好之後,他又走了回去。
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才轉過身來,道:「將你們面前的盒子打開。」他一講完話,便推門走了進去,門也自動關上了。
那二十個人,依著瘦子的吩咐,將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打了開來,一打開盒子之後,大多靈敏人,都發出一下驚異的呼聲來。
這的確是他們在打開盒子以前所料不到的,盒子被打開後,出現在盒中的,竟是一幅兩寸見方的電視螢光屏!
在螢光屏之旁,有幾個按鈕,而且,還有著傳音器,這時,在每一個盒子之中,都傳出細微而清晰的聲音,道:「檢查你們的電視傳真盒,按下第一個掣,如果有閃動的斜線出現的話就是正常的,再按下第二個掣,你們將可以看到一個短劇——應該說,是一部長片中的一個片段,你們每個人都要欣賞。」
每一個人都照做了,因為他們都認得出,那聲音是定期和他們聯絡的首腦的聲音,而且他們的心中都很興奮,因為在這電視傳真盒上,他們可以想得到,他們所參加的組織,是極具規模的,他們全是野心勃勃的犯罪份子,這時都感到了要大干而特干時的那種喜悅。
他們在按下了兩個掣之後,電視螢光展上,便出現了人物,那電視螢光屏雖然小,但是由於製作精巧的原故,在螢光屏上的畫面,卻是十分清楚。
那的確是一部電視的片段,放映的時間也不太長,大約只有十分鐘左右,等到放完了之後,這些人的臉上,個個現出了詫異莫名的神色來。
他們的心中,實在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的首腦,在弄些什麼玄虛,因為剛才他們在那堪稱精巧絕倫的電視螢光屏中所看到的,是一部美國西部片中的一段,他們看到一群為數七八人的匪徒,闖進了一個十分繁華的市鎮,市鎮上的居民,家家閉戶,人人躲了起來,任由這一群匪徒燒掠搶劫一番,呼嘯而去。
這是美國西部片中常見的悄節,實在沒有利麼值得出奇之處,隨便化上一兩塊錢,就可以在銀幕上看到這樣的鏡頭。
所以,他們在極度驚詫之餘還不免十分失望。
他門本來以為自己潛伏了許多年,這次奉召前來出席秘密會議,一定可以從潛伏的陰暗處走出來,大干而特幹一番的了。
可是,事實上,他們卻只是看了這樣的一段影片,這算是什麼?
正在他們表示十分之詫異之時,電視螢光屏上的畫面消失了,變成了閃動不定的斜線條,剛才那個聲音,又傳了出來,道:「你們看了這段影片之後,有什麼感想?」
這個問題,來得更是十分突兀,這些人互相觀望著,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首腦的聲音似乎十分惱怒,道:「如果你們每一個人都認真欣賞的話,一定可以在其中看出一點問題來的,誰首先看出其中對我們的行動有利的地方,誰就可以負更大的責任。」
會議桌旁的人又靜了一會,一個瘦削的,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站了起來,沉聲道:「我有這樣一個印象,這個鎮上的人數非常多,但是闖進去的人,只有七八個人,已經令得鎮民受脅,而他們可以橫行了!」「對!你還有進一步的闡釋沒有?」
那年輕人的臉上,立時現出了傲妄的神色來,他又道:「是,我還有進一步的見解,那便是,要搗亂一萬個人的和平生活,不需要人多,只要一兩個人就夠了。」
那年輕人的話才出口,橡木門突然再度打開。
從橡木門中,走出三個人來,走在前面的一個,是一個身形十分高大的中年人,而走在後面的兩個,一個是穿著華貴西服的胖子,另一個則是剛才分發電視傳真器給各人的瘦子。
那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一走出來,目光炯炯地向各人掃了一眼,每一個人的心頭,都不由自主,起了一股窒息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的眼光,十分懾人的原故,這個中年人毫無疑問,是一個十分具有領導才能,組織才能的人,他嚴肅的神情,也使人感到害怕。
他向各人略點廠點頭,道:「我是你們的首領,你們一定可以認得出我的聲音的,以後你們可以呼我為梁先生,我的代號是A——一號,你們以後如果和我聯絡的話,可以在電視傳真器中,按第三個掣,呼喚A——一號,就可以和我聯絡了。」
他講到了這裡,頓了一頓讓開卜點,指著那胖子道:「這位是世界著名的心理學博士,我們稱他為博士,他是我們這次行動的顧問。」
A——一號講到這裡,聽的人仍然莫名其妙。
他們參加秘密黨,全是基於他們都是躍躍欲試的犯罪份子,這時,他們是準備出動去犯罪的,那麼,為什麼要一個心理學博士來做行動的顧問?
A——一號笑了一笑,道:「剛才,已經有人提出這一點來了,要打亂一大群人的和平生活,只要極少的一小撮人就夠了,博士!」
博士立即接了下去,他的身子雖然肥胖,但是一開口,卻是真氣充沛,這證明他是一個精力十分充足的人,他道:「尤其是這一大群人,已經過著太久的和平生活,而且,社會上的風氣又是太自由,自私,和絕少顧及別人的情形下,要打亂他們的和平生活,造成他們的恐慌,那更是容易之極的事情!」
這些人開始有點明白了,他們的面上,現出了興奮的神色來,那年輕人(他的名字是伍良)更呼了一口氣,道:「A一號,你的意思是要我們製造一場暴亂?」
A一號又用嘉許的目光,望了伍良一眼,道:「對!」
會議桌上另一個西服煌然的胖子,卻有點猶豫,道:「這……只怕不成功吧,本市的警方,力量很大,我們看來……發動不了多少人……」
A一號面色一沉,道:「住口!」
那胖子頓時嚇得不敢言記。
A一號又緩緩地道:「我們的組織,已成立了這許多時候,一直沒有什麼行動,現在才來發動,當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現在,我們可以有成功的因素,我們的成功因素是,世界局勢如今正十分混亂,各地都有局勢戰爭出現,局部的戰爭,正在擴大,在這樣的時候,我們發動的暴亂,如果說是得到敵國的支持,那麼這個謠言,一定可以得到市民相信的。」
「那樣,豈不是……罪名更大了?」另一個人用戰慄的聲音,提了出來。他們雖然都是犯罪份子,但是他們卻也想不到,他們的首腦所提出來的計劃,竟是如此驚人。
「混帳!」A一號怒叱一聲,「我已有了通盤的計劃!你們之中誰怕罪名大的可以提出退出!」
會議室中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剎那之間,人人屏住了氣息,靜到了極點,他們在宣誓加入這個秘密黨的時候,人人都宣過誓,人人都知道此時要想順利退出,那無疑是做夢,可是,在本市發動暴亂這個犯罪計劃!實在太令人吃驚了,實是超過了他們中個人的負擔之上!
是以,在靜了片刻之後,一個中年人模樣的人站了起來用十分害怕的聲音道:「A一號,我……想退出,可以麼?」
「可以!」A一號立即回答。
這一個回答,倒有點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那中年人,更是大喜,忙道:「那麼,我……我……我這就……走了,我退出了!」
他一面說,一面便向門口走去。
可是A一號卻立即道:「慢,你不能在門口離去。」
那人呆了一呆:轉過身來,道:「那麼,那麼……我從什麼地方離去?」
「窗口。」A一號的聲音冷得像冰。
「窗口?」那人驚叫了起來,道:「你……在說笑?」
A一號並不回答,只是略側了側頭,那個瘦子立時走前幾步,一按掣,一扇窗前的遮板,移了開去,現出一扇窗子來,那瘦子又將窗子打了開來。
A一號冷冰冰地道:「你要退出,從窗口出去。」
那人忙道:「這裡是十六層高樓,窗口怎麼走得出……去——」他講到這裡,突然明白了,剎那間,他的臉色變得比紙還白,身子發起抖來。他一手扶住了會議桌,道:「我……我……改變主意了,A一號,我……決心……參加你……所擬訂的偉大的計劃。」
「我相信你還是退出的好!」A一號的聲音,仍然極之冷漠,他揚起左腕來,對著他的手錶,沉聲叫道:「你們來!」
從那扇橡木門中,立時又走出兩個人來。
那兩個是彪形大漢,他們每一個人,至少有兩百磅體重,而且那兩百磅,幾乎全是骨骼和肌肉,他們向前走動的姿勢,簡直像兩頭美洲黑豹一樣。
會議室中的氣氛更緊張了,那兩個大漢來到了近前,A一號便道:「這位先生要退出我們的組織,讓他由窗口離去。」
「是!」兩個大漢一起應著。
那人的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會議桌,道:「我決定不退出了,我一定努力去做,A一號,請你原諒我剛才的過錯,我——」然而,他的哀告,顯然一點用處也沒有。
那兩個大漢大步地走向前,一邊一個,將那人挾了起來,那人被兩個大漢挾住,一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被兩個大漢提著,直來到了窗口面前,向著窗外,用力拋了出去。
那人自一百六十尺的窗口,向下跌去之際,所發出的淒厲之極的呼叫聲,是聽到的人畢生難忘的,那種呼叫聲,就像是一柄利鋸,將寧靜的黑夜,鋸開了兩半!
那瘦子立時去關好窗,移過遮板,那兩名大漢,也從橡木門處退了回去,A一號以手緩緩地摸著下頰,道:「還有人要退出?可以提出來!」如果說,在那人被活生生地從窗口推出去之後,還會有人提出要退出的話,那才算是奇跡了,A一號的聲音才一停止,這些人立時齊聲道:「我們保證向A一號效忠,請相信我們!」
A一號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才是聰明的決定,事實上,你們既然入了秘密黨,就只有一直幹下去,想退出是最愚蠢的決定,這次我們決定發動暴亂,你們全是暴亂的主使者,而不是參加者,你們可以用一切方法,包括收買流氓,煽動無知者,脅迫和你們有關的人等等,每一個人,只要能夠鼓動一百人的話,我們就可以成功了。如果萬一你們被捕,你們在獄中,將可獲得三倍在獄外的人所得的利益。」
A一號停了一停,道:「還有問題麼?」
「有。」伍良又站了起來,「請問A一號,製造了這一場暴亂,我們的組織,可以得到什麼樣的好處,是不是值得呢?」
A一號點頭道:「問得好,但這是組織上的一項大秘密,我向你們保證,在三個月之後,你們每人可以視成績的好壞,分得一筆為數十萬到五十萬美金的巨款。」
所有的人都低呼了一聲,有那麼大數字的報酬,那的確是他們在A一號宣佈以前,所萬萬料想不到的,他們對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數字,當然表示滿意。
A一號繼續道:「我們的組織,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個犯罪組織,我們要做的事,都是一定可以成功的,絕無失敗的可能,所以,各位只要留在組織中,將來都可以成為巨富,都可以成為出人頭地的人,希望各位好自為之!」
他講完了話,轉身和博士一齊走了進去,只留下那瘦子,又有一個人推著餐車走了出來,餐車上所放的,是二十隻提包。
那瘦子指著提包,道:「這是初步活動的經費,你們回去之後,盡量利用自己的關係,去煽動,去收買各色人等,聽候命令。」
每一個人都站了起來,取了一隻提包,那瘦子又道:「你們需將發展的結果,隨時報告,你們只消按下那電視傳真的最下一個掣,就可以和總部通話了。」
十九個人各自點頭,魚貫離去。
他們每個人的心情,各自不同,有的十分興奮,有的卻十分害怕,但是不管他們的心情如何,他們都將照著A一號的吩咐去做,那卻是絕無疑問的事情了。
因為,他們都看到和他們一齊來的一個人,被兩名大漢從窗口中推下去的情形,他們也聽到了那人跌下去的慘叫聲。
這一切,都是令人終生難忘的,當然,他們之中,是不會有人愚蠢到想去步那個人的後塵的。
☆☆☆
陽光明媚,天氣清爽。
初夏的朝陽是如此之明朗,絕不因為夜來有了這樣重大的犯罪陰謀而遜色。高翔將車子停好,吹著口哨,走進了警署。
他今天的必情十分愉快,因為他得到了方局長的通知,由於他在警方服務期間,功績彪炳,是以警察總監已經決定授給他以一種極高榮譽的勳章。
在歷史,他還是得到這種勵章的第一人!
高翔當然也有相當程度的虛榮心的,是以他的心情特別舒暢,甚至當他在走廊中走著的時候,也在輕輕地哼著歌兒。
他剛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口,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叫道:「高主任!」
高翔轉過身,一個警官拿著一個文件簿,向他走了過來,道:「主任,昨天午夜,有一個人從一幢大廈上跌了下來,當場身死——」「這不干我事,」高翔揮了揮手,」為什麼要對我說?」
「這個人,」那警官忙補充,「在跌下來的時候,附近有人聽到他曾發出一下極其淒厲的呼叫聲,他顯然是被人推下來的。」
「那也是你們謀殺調查科的事!」高翔仍覺得不耐煩。
「可是,可是這有很多疑點,陳科長請示了方局長,方局長說請你辦理,這裡是全部材料,請高主任過目。」那警官總算講完了他要講的話。「嗯,」高翔點了點頭,推開了辦公室門道:「進來。」
那警官跟了進去,高翔接過了那文件簿,打了開來,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三張照片,那三張照片,是從三個不同角度拍的,照片中的「主角」,是一個自高空跌下,跌得幾乎已不成人形的人,那人毫無疑問,是立即重傷死去了的。
高翔皺著眉道:「這是什麼人,查明了麼?」
「查明了,他是一家中學的副校長,叫平原,平時為人沉默寡言,但是很得學生的擁護,據他的家人說,他是昨天晚上,接到了一個電話離去的,一直沒有回來,他絕對沒有犯罪紀錄,而且,他也絕沒有自殺的理由的,絕沒有。」
「那麼,你們認為可疑的地方是什麼?」
「他在住所極其華麗,絕不像是一個副校長所能負擔得起的,那是一幢獨立的花園洋房,據平太太說,平原有一個十分富有的叔叔,在南美。」
「還有呢?」
「還有就是這個。」那警官從文件夾中,拿起一隻牛皮紙袋來,將紙袋中的東西,一齊倒了出來,散開在高翔的辦公桌上。
高翔定眼看去,不禁呆了一呆。
從紙袋中倒出來的物件中,最大的一件,是一隻已砸得不復成形的煙盒,是金質的,可是這顯然不是真正的煙盒。
因為在盒中,還有許多微小的機件附著。
高翔只不過隨便看上了一眼,他便可以斷定,那些東西,是高度電子科學技術的產品,超小型的電子管。
除了這只「煙盒」之外,還有許多細小的電子管,以及零件,看來都是從那煙盒之中,所跌出來的,但己跌得十分零散,無法再拼湊在一起了。
高翔看了這些東西之後,心中暗忖,這件事,的確是十分可疑的,他抬起頭來,問道:「專家的意見怎麼樣?」
「有兩位專家發表了意見,」警官回答:「一位是警方的專家,他的意見是,平原至少從一百二十尺以上的高空跌下來的,也就是說,是在十二樓以上跌下的,由於他落地的地方,是在兩幢大廈中的一個小巷中,是以還未能確定他究竟是從這兩幢大廈中的那一幢跌出來的。」
「唔,另一位呢?」
「另一位是電子儀器專家,他看了這些東西之後,肯定說這是一具無線電視接收,無線電對講兩用的儀器,它配有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小的陰極管,除了幾個科學極其發達的國家之外,別的地方,是製造不出這種超卓的東西來的。」
高翔的濃眉蹙得更緊了,看來這件事情,十分子簡單,那警官又道:「這煙盒,在他跌下來的時候,一定還是緊緊地抓在他手中,他的腕骨和指骨都跌斷了,但這盒子,還在他手中。」
「唔,」高翔抬起頭來,「第一步,從各國情報機關中去瞭解一下,看看死者是不是間諜人員。第二部,調查那兩幢大廈十二樓以上的各機構,看看和死者是不是可以拉上任何關係。第三,跟蹤死者的家人,以圖瞭解死者平時所交結的人。」
那警官將高翔所講的幾點,速記了下來。
高翔揮了揮手,道:「暫時就這樣了。」
那警官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的確,那個自高空上跌下來的死人,雖然有許多可疑之點,但高翔並不是未卜先知的人,他當然無法知道這個人是因為想退出一個重大的陰謀而處死的。
高翔和整個警方,當然更不知道有這樣一件重大的陰謀在進行著。
但是,秘密黨的這十九個骨幹黨徒,卻在加緊工作著,他們收買了許多罪犯,也鼓動了一部分無知的青年學生,有的甚至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學生,更煽動了一部分生活苦,待遇低,但是又不肯努力工作去改善自己生活的工人,A一號每天都得到報告。
那十九個基幹,每天都向A一號報告他們工作發展的情形,等到A一號明白,他們可以鼓動起來的暴徒已達到兩千名左右的時候,他下達了命令。
暴亂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