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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復活之謎 文 / T·W·哈德

    阿諾德-雷利是我們醫學院著名的解剖學教授,為了瞭解疾病對古代人類的影響,長期以來,他一直在研究古埃及的木乃伊。今年暑假,我非常有幸地成了他的助手,隨同他一起前往埃及。我的主要任務是對發掘物進行分類、裝箱海運,以及查閱資料等。

    初到埃及,教授帶我參觀了吉薩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我不禁被那些雄偉、神秘的建築深深吸引住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和教授一起在開羅博物館工作。人們剛從吉薩金字塔群附近發現了一座古墓。教授興致勃勃地給屍體拍X光照片,探究死因。我則將隨葬品進行分類,並採取妥善措施保護屍體。和我們一起工作的還有開羅博物館的阿布杜爾,他是一位阿拉伯人,對埃及歷史和埃及的考古發現十分熟悉,也是教授的老朋友。

    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事,使我們的計劃發生了重大改變。一天下午,我從圖書館回來,發現教授、阿布杜爾和另外3人,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什麼,桌上有一張皺巴巴的紙,托著一塊寶石。我走近細看,那是一隻單翼展翅的聖甲蟲,蟲身用一塊絢麗的藍寶石雕成。翅翼長15厘米,由紅、藍、綠三色小寶石嵌合而成。連我這外行也看得出,這確實是一件精湛的工藝品。甲蟲的背部有個小缺口,表明少了一片翅翼。

    博物館館長告訴我們,博物館的一位代表於幾年前收購了這只甲蟲的蟲身,只知道它大約雕於公元前27世紀的古埃及胡夫時代,是王族的隨葬品。那片寶石翅翼是最近才出現在開羅黑市的。一位丹麥遊客花了200鎊從一個阿拉伯人手中買下它,拿到博物館作鑒定。博物館館長一看就認出這是件無價之寶。他留下翅翼,付給丹麥人200鎊,並警告他以後不准再收購、偷運文物出境,否則將受到懲罰。

    聽完館長的敘述,雷利教授一邊仔細觀察、研究翅翼,一邊問阿布杜爾能否找到賣主的住處。阿布杜爾說他可以試試。

    第二天,阿布杜爾帶著翅翼到集市上逛了一圈,一位商販告訴他,幾個星期前,有個來自盧克蘇爾的老乞丐曾來此出售過這件東西。

    雷利教授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決定裝扮成一名前來收購珍寶的英國闊佬,前往盧克蘇爾,並帶上一位博物館工作人員以辨認文物的真偽。他預感,那位賣主可能是一座新的古墓的發掘者。

    阿布杜爾已事先在盧克蘇爾的每個村莊散佈了消息:有一位「英國闊佬」要來此收購文物。因此,每天來找教授的農民絡繹不絕。教授每天則花30鎊收購農民前來出售的文物,以保持身份,隱藏真正的意圖。

    這天晚上,來了一位身穿長袍、面容枯槁的老人,他要求我們單獨接待他。

    走進起居室,關上門,教授問他是否帶來值得一看的東西。老頭將顫顫巍巍的手伸進長袍,掏出一個布包,他將布包打開,放在桌上。燈光將物品照得異常清晰:一根根細金絲脈絡分明,紅藍寶石閃閃發光,那正是我們在尋找的翅翼,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珍品。

    屋裡的人都驚詫得說不出話來,教授將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將翅翼拿在手中反覆察看,樂得合不攏嘴。

    「給多少錢?先生。」老人急切地問。

    雷利走進裡屋,取出那只少了一片翅翼的聖甲蟲,將老頭的那片裝上去。呵,完全吻合!

    「阿布杜爾,請告訴他,我可以給他100鎊,但他必須告訴我翅翼的出土地點,否則我可以控告他擅自進入王墓。」

    老人看著發生的一切,突然感悟到什麼似的,他乘教授不備,一把搶過翅翼,慢慢後退。聽了阿布杜爾的翻譯,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蒼白。

    「詐騙!地地道道的詐騙!」他聲嘶力竭地叫道,同時將翅翼朝教授猛地扔了過去。可惜他沒扔准,翅翼落到牆上,摔成碎片。說時遲,那時快,他推開房門,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連忙向外追去,但他衣衫襤褸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垂頭喪氣地回旅館,在門口看到四五個男子,蜷縮在角落裡,用疑惑的眼神凝視著我。這令人感到不愉快,甚至有些不安。

    心頭的沮喪難以言表,一件無價之寶頃刻間變成碎片,怎不令人心痛?可教授卻依然樂呵呵的,他揀起一塊碎片說:「他提醒我們永遠不要低估埃及農民。他摔碎的是贗品,不知什麼時候已調了個包。」

    阿布杜爾和我面面相覷,我們竟被老頭耍了。教授要阿布杜爾無論如何找到那老人,他是我們尋找王墓的重要線索。

    可第二天早晨,阿布杜爾就帶來了令人沮喪的消息:老頭在旅館附近被人殺害,那片翅翼也不見了。我聽了心頭一動,會不會是那天守在門口的那幾個人幹的呢?

    幾天來,一點消息也沒有,看來那伙亡命之徒並不知道王墓的墓址,更不會將翅翼出售。教授決定再過兩天就回開羅。

    那天晚上,我和教授正在收拾東西,突然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一位皮膚黑黝黝的阿拉伯青年站在門口。教授讓我去找來阿布杜爾當翻譯。我們請年輕人坐下慢慢說,他卻願意站著。

    他說他叫穆罕默德,前幾天他父親被人殺害,後來就有人不斷來村裡打聽帶翅翼的聖甲蟲。他說這是法老的詛咒,會帶來災難,所以不得不來打擾我們,因為他知道那藏寶的地方,他願意帶我們去。他並不稀罕王墓的財寶,只求全家平安。

    穆罕默德的話無疑給我們注射了一支興奮劑。第二天,我們帶上食品、帳篷、毯子、武器及其他工具,騎上駱駝就出發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來到一個山谷,在斷崖邊有許多遺跡,顯然,這裡曾經存在過一座雄偉的神廟。

    穆罕默德認為快到了,我們跳下駱駝。穆罕默德和阿布杜爾去找那個他曾和父親一起來過的洞穴,我和教授則留在原地。

    教授扒開一根石柱周圍的碎石,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組圖形文字。他驚詫、興奮得喘不過起來了。

    「是渦形裝飾——王朝的標記——是胡夫王朝的!」

    這時,阿布杜爾來叫我們,說找到了那個洞穴。我們快步走過一堆由砂礫、斷柱和古廟殘垣混雜在一起的亂石堆。穆罕默德等在一個半埋半露的洞穴前,我們貓著腰走了進去。

    穆罕默德說,他雖和父親到過此地,但從未進過洞,他害怕被法老詛咒,所以不知道墓室在哪兒。我們只好自己去找。

    沿著通道,我們走進一個大洞穴,射入洞內的陽光使我們能看清楚洞穴的規模:長9米,寬12米,由堅固的巖壁構成,壁上畫滿了美麗的圖形文字,中間供了六尊岩石雕成的巨像,圍成半圓形。教授判斷這裡可能是一座王墓。那麼主墓室在哪裡呢?

    埃及早期的建築講究對稱,那麼通往主墓室的門可能與這六尊神像有關。我們只好分頭去找。

    「有了!」阿布杜爾高喊起來,他用電筒順著地面照去,發現了石頭上模糊的標記。

    我們使勁推開石門,一條往下延伸的台階呈現在眼前。走了30米左右,出現了3個墓室,我們一個個看過去。令人失望的是,這3個墓室早已被盜墓者洗劫一空。

    我們又回到大廳,決心重新找過。突然,洞外傳來腳步聲。「快躲起來!」教授喊道。

    我剛爬進了一個通風口,就有七八個人衝進洞裡,其中幾個就是我在旅館門口見過的那些傢伙。只見一個頭兒嘰嘰咕咕分配了工作。三四個人用粗木棍沿著牆壁敲打起來,聽到空洞的響聲,就作個記號,他們的檢驗方法倒十分簡便有效。另外三四個人逐個爬上通風口,用火把照照,顯然是在找我們。毫無疑問,他們是悄悄跟在我們後面進了山谷,守在那裡,可又等不及了,才跑進來的。

    一個傢伙離我越來越近了。怎麼辦?我握緊了槍。

    突然,下面傳來一聲慘叫,一個傢伙渾身抽筋,雙眼顯出恐怖的神色,腳一軟,摔倒在地。靠近我的傢伙立刻跑了回去,他們慌作一團。沒多久,又一個傢伙倒了下去,這回他們可撐不住了,大聲咒罵著,逃出了山洞。

    等雜亂的腳步聲遠去了以後,一切又恢復了寧靜。不知教授他們怎樣了?我心想。

    「布賴恩。」我聽到教授叫我的名字。電筒又亮了,我朝教授飛奔過去。阿布杜爾從兩具屍體上拔出匕首,擦乾血跡,又放回了刀鞘。

    看著那夥人做的記號,教授想了想,墓室應該在最不引人注目的那個地方。

    「也許是這兒!」阿布杜爾指指正對神像的一扇門。我們走過去,用力一推,啊,一條黃金走廊呈現在眼前幾個月後,墓室中取出無數財寶,作為對教授的酬謝,埃及政府允許教授把墓室中兩具保存完好的木乃伊帶回美國,那就是木乃伊六號和木乃伊七號。

    從埃及回國後,雷利教授一頭扎進了實驗室,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從X線上發現,木乃伊六號是一隻成年的狒狒,所以我們的注意力就集中到木乃伊七號身上。

    從X線起來看,木乃伊為男性,死時大概是45歲到50歲。由左側大腿骨有一處螺旋形骨折,左側太陽穴有一條細如髮絲的裂紋骨折,此外兩根肋骨折斷並由此造成臟器出血而死於非命來判斷,他當年可能是摔死的。X線還發現,這具木乃伊體內仍有內臟,骨質結構保存完整。

    雷利決定徹底解開裹屍布。在另外3名助手的協助下,他極其小心地一刀割開裹屍布。小腿和雙腳露出來了,腹部、胸部露出來了,手也露出來了只有頭還包裹著,教授猶豫了片刻,整個軀體保存完好,可是腦袋是什麼樣的呢?如果臉上已經朽爛,或者面目猙獰,那不是太令人失望了嗎?

    脖子上的裹屍布解開了,雷利教授繼續向上,揭開下巴上的裹屍布。下巴的輪廓很好看,顯得堅強剛毅。教授的動作慢了下來。嘴唇出來了,然後是鼻子、顴骨、眼睛。他一下子揭去最後幾層亞麻布,整個臉部都露了出來。鼻樑筆直,耳朵又長又大,雙眼閉合,頭髮微卷,神態安詳得像睡著了一般。古埃及人居然發明了這麼傑出的屍體防腐法,真令人驚歎。

    經過X射線的檢查,木乃伊七號的內臟都處於正常位置。更難以置信的是,他的皮下組織居然還有抑制細菌生長的能力。組織培養實驗室的馬卡姆教授讓我們從巨型電子顯微鏡下看到一個完整無缺的白細胞,只是好像一切都處於休眠狀態。

    「由於細胞保存得這樣完好,我就取了一些放在瓊脂上,看它是否生長」馬卡姆教授邊說邊拿出一隻培養碟,碟底有一層淺褐色的薄膜,已經佔據了一大半。他的眼睛盯著雷利教授,如耳語般輕輕說了一句:「這裡依然有生命!」

    我不禁驚呆了,那可是5000年前的古屍呵!

    幾天後,我被通知去院長室開會,參加會議的是醫學院各主要部門的骨幹,雷利教授也來了。幾天不見,他看上去很憔悴,不過仍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他告訴大家,幾天來,他們清除了木乃伊血管中的凝塊,出乎意料地發現,在一種X射線不能通過的藥物注入動脈後,下腔動脈顯影了,且一直通到心臟。雷利教授把一張張X線片放到投影機上,大家驚詫地看到,兩肺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保存十分完好。

    雷利教授繼續說:「血管系統既然十分完整,肺、心、腦都充盈良好,體內細胞顯示仍有生命跡象,那麼,我們也許可以恢復他的血液循環」桌旁立刻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突然,每個人都大聲發表自己的意見,會場大亂。

    精神病科華萊士博士說:「我很難說一個人突然超越5000年能否保持正常。我們應該尊重人的生與死」心臟外科比森博士認為值得一試,也許這是一個機會,從此生命的定義就可以改寫。

    骨科主任麥克博士大叫:「荒唐!荒唐!」

    討論進行了3個小時,院長讓大家舉手表決,11票對7票,決定採納雷利博士的設想。

    為了避免新聞媒介的干擾,一切在秘密進行著。

    約定實施手術的週末終於到了。手術觀摩塔裡站滿了觀眾。木乃伊七號躺在手術台上,護士已為他做過全身消毒,他的身體連著許多管子,測量脈搏、血壓、心電活動、腦電波等,屏幕上顯示的溫度是5攝氏度。

    手術開始了。比森博士拿起了手術刀,沿胸骨,從上胸部開始,直到腹部為止,做了一個很長的豎切口,兩根很長的聚乙烯管分別插入血管,心臟輸出腔內,也插進幾根聚乙烯管。

    兩名技師正俯身調節著人工心肺機。一種高度含氧的溶液流入腹股溝的血管,幾分鐘後,它又回到連接心臟的塑料管。等這種溶液暢通無阻時,比森教授命令改用含氧的血液。

    一股紅色的溶液射進透明的塑料管,注入股靜脈。3分鐘後,從心臟接出的管子已顯出粉紅色,然後漸漸變成鮮紅。

    開始對木乃伊加溫了,他的溫度升高到10、20、25、30攝氏度10分鐘過去了,心電圖的直線依然毫無動靜。

    體溫升到32攝氏度,所有的線條仍是直直的。比森博士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動啦!心電圖動啦,你們瞧!」心電圖出現一條稍稍不規則的線條。現在是33攝氏度,屏幕上連續出現3個小尖。我的天,難道這具木乃伊的心臟真的要搏動起來了嗎?

    心電圖的線條突然跳了起來,畫出一個粗獷、古怪的圖形。比森拿起電棒放在心臟上,解除心室纖顫。心電圖又呈一條直線。溫度又上升1度,心電圖上出現了一個完整的心搏,又是一個心搏。緊接著,腦電圖的指針也晃動起來。比森抬起頭,激動地說:「雷利,這兒躺著的可能是個活人啦!」

    觀看的人群頓時歡呼起來,在古墓內一動不動呆了50個世紀的木乃伊的心臟又跳動起來啦。

    在隨後的5天內,一場生與死的搏鬥在307病室(密切觀察室)中進行著。目前只有與當前的護理有關的醫務人員才能進屋,我只能看病案記錄:星期三患者開始到處出血。

    星期四患者出血已經止祝人還活著。

    星期五患者出現自主動作!心臟搏動比過去有力。

    星期六患者撤去氧氣管,自主呼吸。

    星期日患者已清醒!睜開眼睛看著屋裡醫生護士的動作。

    又過了一星期,雷利教授給我看兩張X線片?,木乃伊七號的骨折部位已經癒合。

    木乃伊七號的健康狀況一步步好轉,我們對他進行瞭解的必要性也與日俱增。白天我陪他坐坐,或給他看看雜誌上的圖畫。過了兩三天,他就對我笑臉相迎了。夜間,是護士詹妮弗小姐陪伴他。詹妮弗說埃及人常常幹怪事,每天他睡覺前,都從花瓶裡拿出一束玫瑰花,輕輕撫過,那些花朵會全都合上,低垂下來,彷彿一個個閉目睡去似的。有一次,她還發現他凝視著一隻玻璃杯,「叭」的一聲,玻璃杯炸碎了,埃及人喜氣洋洋的,好像他剛剛結束了某種精神方面的練習,並取得了成功。

    沒過多久,我偶爾發現埃及人會畫圖形文字,就告訴了雷利教授,教授請來了大英博物館的布里斯托爾教授和埃及人對話。

    埃及人用古老的文字說他來自孟菲斯,是一位大祭司,叫天際的荷賴斯。

    當埃及人被告知,他早已遠離了他的時代、他的城市,生活在50個世紀後的今天時,他一下子受不了了。他拚命搖頭,然後渾身顫抖地倒在床上,脖子和臉部劇烈抽筋。

    「快注射鎮靜劑。」雷利叫道。他躍身上去,壓住了木乃伊七號。看來我們是操之過急了。

    隨後的幾個小時,埃及人睡著了,嘴裡卻唸唸有詞,雷利教授把它錄了下來。

    午夜12點左右,我決定再去看他一次。可我在走廊裡沒走幾步,就發現公用通信系統閃出一行字:心搏驟停,307室。

    各方面的有關人員擁入307室,可木乃伊七號已不見了。

    木乃伊七號失蹤了,當班的護士詹妮弗小姐當然脫不了干係,可她卻神態迷亂地說:「我剛剛離開這屋子時間不長警報響了起來然後然後他就不見了」比森在護士室裡大聲發佈命令。大樓各層都收到電話通知,每個出口處都安上崗哨,沒有證明,誰都休想離開醫院。

    第二天早晨,看守醫院邊門的一名守衛「中風」了,他的腦電波呈一條直線,但他還活著,就像一座雕像,完全沒有自主動作。

    把守衛的情況和身不由己離開病房的詹妮弗的情況聯繫起來看,木乃伊七號確是一個有著超凡魔力的人。

    這時,一個同位素實驗室送來報告,把不久前送去的木乃伊七號的骨組織標本分析結果告訴了我們。可是,結果卻令人大吃一驚:對骨標本所測定的結果說明,木乃伊七號大約是27000年前的生命。而木乃伊六號、那只狒狒的骨標本測定,古墓壁畫上的圖形文字、金字塔的年代測定結果,都表明木乃伊七號應該處於距今約4700年的那個時代。

    會不會搞錯?我們又送去其他標本,測定的結果依然一樣。這一發現,使我們尋找木乃伊七號的心情更為迫切。

    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而且不能驚動敏感的新聞媒介,這已十分不易,更何況是一個具有巨大魔法的古埃及大祭司。商量了好久,覺得唯一有效的辦法是把他引出來,用他渴望瞭解的事物,對他又不具有威脅性的環境,把他引出來。這樣,我們就決定在博物館舉辦一個有關古埃及文化的展覽。

    舉辦展覽的廣告在報紙上連續登載了一個星期。我們收集了許多古埃及文物和珍寶,還從聖何塞的博物館弄來兩具木乃伊。在展覽廳內,我們又佈置了12名守衛。

    展覽會開放的那一天,來了好幾百人。我和雷利教授隱蔽在一個可以俯瞰整個大廳的閣樓上,因為我們對木乃伊七號的特異功能不得不防。

    下午3點了,仍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跡象。小閣樓裡實在氣悶,我便對雷利教授說,我要出去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我在展覽廳的走廊上漫步,一邊留神周圍的人群。突然,我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被什麼人盯著似的。我立刻止步,朝四周觀看,但沒有發現什麼情況。

    有一個老太婆正走過門廳。她頭上包著披巾,彎腰曲背,步履拖沓。她向我凝視了一眼,然後隨人流走開了。奇怪,在她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很熟悉似的。

    她一搖一擺鑽進人群,我動身追趕,卻覺得我的動作極其緩慢,我同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一名守衛迎面走來,我想大聲招呼他,可又怕他把我當成傻瓜。我們舉辦這次展覽會可不是為了抓一個老太婆。

    她突然轉彎不見了。與此同時,我的手腳也突然利落了。

    我奔到通道口,但她早已無影無蹤了。這裡不是出口處,她怎麼可能出去呢?

    博物館大樓的一側,有一條走廊。除了遠遠的盡頭有些亮光以外,這條走廊一片漆黑。我定睛觀看,發現一條人影時時把那亮光擋祝我穿過門廳拚命追去,只見牆上掛著一張張極其巨大的、色調暗淡的畫像,沿著走廊排列著一座座雕像,在陰暗的光線下它們猶如一個個真人。

    在走廊的拐彎處,我停了下來,睜大眼睛仔細觀望。在昏暗中,只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緊緊貼在牆上。到底是雕像還是人呢?

    我從牆上摸到一根長長的木製的長矛,握著它,我大喝一聲:「別動!」

    與此同時,我發現它動了,就揮起長矛劈了過去。「啪」地一聲,木製長矛打中了什麼東西。在一片昏暗中,只見有樣東西朝我飛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銅鈴般的巨眼。我趕緊躲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個黑東西猛衝過來,把我壓倒了。

    知覺恢復得十分緩慢,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布賴恩,你醒醒,布賴恩,你怎麼樣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雷利教授站在床前,久違的老朋友阿布杜爾也來了。

    雷利教授告訴我,我被一隻重約20公斤的假面擊倒了,得了輕微的腦震盪。

    我把博物館的經歷告訴了他。他聽完,點點頭說:「可能是木乃伊七號。」

    可惜我讓他跑了。

    接下來的事更令人如墜迷霧。教授錄下的木乃伊七號昏迷時喃喃自語的錄音,經過計算機分析,有3種語言,一種是他模仿醫生、護士說的英語,一種是埃及語,還有一種是誰也沒聽到過的語言,像是一種求救信號。

    這天,雷利教授收到一封手書。一個看林人說,他在天文台附近的一間小木屋裡看到一個人,他在畫一些可笑的圖畫。

    我們立刻趕到那間小木屋,裡面空無一人,只掛著一件男人的襯衫和一條褲子,盥洗室裡還有一件婦女的毛線衫和一條披巾。我心裡一動,出現在博物館的老太婆不也紮著一條類似的披巾麼?

    木桌上有幾張紙,其中有一張畫著一個橢圓形,像是一個運行軌道,下面有好些計算,右下角有3個很小的圖形文字。毫無疑問,這正是那古埃及人畫的。桌上還有幾張報紙,登載著我們舉行展覽會的廣告。

    阿布杜爾看著那幾張圖,突然說:「古埃及人一向對天文學迷戀萬分,木乃伊七號躲在這間小木屋裡,我猜想,他是想接近天文台,以確定自己所在的地點及如今的時間。」

    「那我們去天文台看看吧。」雷利教授說。

    果然,天文台最近發生了一系列令人費解的事情。台長告訴我們,上星期他們正拍攝夜空相片,追蹤一團光線特別微弱的星雲。工作人員把望遠鏡調好後改由計算機控制。第二天早晨一看,卻發現望遠鏡轉往另一個方向,把要追蹤的目標都丟了。可是各道大門都鎖得好好的,沒有任何破門而入的跡象。守門的兩條大警犬夜裡也十分安靜。

    阿布杜爾預感古埃及人還會來,於是,我們就埋伏在天文台周圍。

    一連幾天,我們都沒等到,大家不禁有點失望。這一天,夜空十分晴朗,我們默不作聲地等待著。無線電話突然送來一聲低語:「西牆外面有動靜。」

    接著又是一片寂靜,只聽到風吹蟲鳴的聲音。突然,一陣輕微的聲音從上面傳來,觀測室穹頂上的巨門徐徐打開,燦爛的星空露了出來。一條人影靠近了望遠鏡,並將它轉了25度。

    突然,那條人影摔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起來。

    「動脈瘤破裂!」雷利教授大叫一聲,衝了過去。這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也是我們急於把木乃伊七號找回去的原因。

    當我們來到那古埃及人的身邊時,他已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一陣洶湧的感情在我胸中澎湃,我想大聲怒吼,為我們的失敗與挫折,為我們的一無所得。而阿布杜爾的臉上仍是一片平靜,緩緩地說道:「他歷盡了千難萬險,該回去了。」

    從木乃伊七號最後調整的望遠鏡角度,我們看到一片不易為人發現的星雲。再綜合計算機對錄音語言的分析,我們瞭解到,木乃伊七號其實來自那片遙遠的星雲,用某種方法改變了古埃及人製作木乃伊的方法和埋葬死者的習俗,使自己在死後埋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石窟中,等待有朝一日被他的同胞救走。而我們的莽撞介入,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來自一個與地球類似的星球。他和他的同伴大概在宇宙航行中消磨了2萬年之久。

    3個月後,木乃伊七號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墓地,為防止盜墓者的入侵,我們炸毀了入口處。我們期待有一天他的同胞真能找到他,讓他重獲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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