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亡,深井,乘著黑翼的死神 文 / 崔西·西克曼
秋之暮龍--第十五章逃亡,深井,乘著黑翼的死神
第十五章逃亡,深井,乘著黑翼的死神
龍人營地中飄出來的黑煙籠罩在沼澤的上空,替正在沒命逃亡的夥伴們提供了最佳的掩護。黑煙像幽靈般地飄過,將月光完全遮掩。一行人不敢再製造出任何的亮光,連雷斯林法杖的光芒也不例外。因為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四周不停的號角聲,龍人們顯然正在努力重整混亂的營地。
河風在前面帶路,雖然坦尼斯一向對自己野外求生的技能十分自豪,但在這烏雲蔽日的濃煙中也不由得失去了方向感。煙幕中偶爾會露出天空的一角,從星星的位置看起來,他們是向著北方前進。
他們才走不遠,河風便一個不小心地一腳踩空,跌進及膝的泥濘中。坦尼斯和卡拉蒙合力將平原人拉出,泰索何夫擠向前,用胡帕克杖試探著地面。卻每試每沉。
「看樣子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涉水而過了。」河風嚴肅地說。
挑好了一條看起來較淺的路,大伙便離開堅實的地面開始踏進爛泥中。爛泥一開始只有腳踝深,但很快便淹到膝蓋。泥濘逐漸加深,坦尼斯被迫得抱著泰索柯夫才能前進,坎德人興奮地咯咯笑著抓住半精靈的頸子。佛林特始終固執地拒絕他人的援助,甚至連鬍子浸到了泥裡也不在乎。接著他就突然消失了。卡拉蒙把手伸進泥裡將佛林特給拉了出來,像袋麵粉似地把他扛在肩膀上,矮人既疲累又驚魂不定,連開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雷斯林踏著踉蹌的步伐,不停地咳嗽,袍子讓他行動更加不便。加上身體仍受到上次劇毒的影響,雷斯林終於不支倒下。史東扶住他,半拖半拉起把他拉過沼澤地。
在冰水裡面不停前進了半小時之後,他們終於踏上了結實的土地,開始休息,身體因為寒冷而不停地打著哆味。
樹枝開始左右搖晃,北方突然襲來的一陣強風讓它們不住地擺動。風吹散迷霧,雷斯林躺在地上,望著天空;突然間,法師屏住呼吸,機警地坐起身來。
「暴風雨。」他嗆住,拚命試著講下去。「從北方逼近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動作得快點才行!我們一定要趕去沙克沙羅斯!
快!在月亮落下之前!「每個人都抬頭跟著看去,一大簇黑雲聚攏起來,吞沒了天上的星斗。坦尼斯可以感受到讓法師如此焦急的壓力。他疲倦地站起來,其他人也一言不發地狼狽前進。
河風帶著路,但惡臭的沼澤再度阻撓了他們的前進。
「別又再來了吧!」佛林特抱怨道。
「不會,我們不需要再涉一次水。過來看!」河風說。他帶頭走到水邊。在許多瓦礫之中,躺著一個不知是自己倒下還是被人推倒的方形尖碑,構成一座可以渡過沼澤的橋。
「我先走!」泰斯自願道,他精力充沛地跳上這塊長形的石碑。
「喂!這上面有些字跡,看起來是某種符號還是什麼的。」
「我得去看看!」雷斯林低聲道,快步走向前。他念出咒語,「施拉克」手杖上的水晶球隨即放出光芒。
「快點!」史東怒目道。「你這樣會讓方團圓二十里之內的敵人通通知道我們來了。」
但雷斯林毫不考慮其他人的處境,他仔細地閱讀每一個像蜘蛛般的文字符號。
坦尼斯和其他人爬上石碑,加入他的行列。
坎德人蹲下身,用小手摸著這些符號。「上面說什麼,雷斯林?
你看得懂嗎?上面的文字看起來年代久遠唷。」「確實非常古老,「法師耳語道。」它的年代遠在大災變之前。
上面寫著『雄偉的沙克抄羅斯城,你的四周儘是美不勝收的景物,訴說著城內居民的良善,諸神以此賞賜來回報我們。」「真是諷刺啊!「金月顫抖著,看著四周的廢墟和斷垣殘壁。
「諸神的確給了他們不少賞賜,」雷斯林說,臉上掛著譏諷的微笑。沒有人開口。
雷斯林接著念出,「杜拉克」再度把光熄滅。一時之間夜晚看起來更為黑暗。
「我們得走了,」法師說,「除了這座碑文之外,一定還有其他標示著這座城市的東西。」
他們越過紀念碑進入濃密的森林中。一開始他們找不到任何的路,但河風仍不死心地細心搜索著,終於找到條穿越籐蔓的小路。他蹲下來仔細檢查著。臉上神情凝重。
「龍人嗎?」坦尼斯問。
「是的。」他沉重地說。「有許多爪子的足跡。它們都朝向北方,直指那座城市。」
坦尼斯壓低了聲音問,「這就是那座廢墟墊中,就是你得到水晶杖的地方嗎?」
「這裡也是我記憶中死神乘著黑色翅膀的地方,」河風加上一句。地閉上眼,雙手揉搓著臉。接著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記不得,而且我連原因都不知道。」
坦尼斯把手放在河風的手臂上。「精靈們常說:「只有死人才沒有畏懼。『「河風突然緊握住他的手,把半精靈給嚇了一跳。」我不認識任何的精靈,「平原人說,」我的同胞不信任他們,批評他們對克萊思或人類都毫不關心。我想也許我的同胞們錯了。很高興我能認識你,來自奎靈諾斯的坦尼斯。我當你是我的朋友。「
坦尼斯知道一些大平原上的傳統,他知道,這種話一出口,就表示河風從此願意為半精靈犧牲一切,甚至包括他的性命。關於友誼的誓言對平原人具有莫大的重要性。
「你也是我的朋友,河風,」坦尼斯簡單地說,「你和金月都是我的朋友。」
河風看著在不遠處倚著水晶杖休息的金月,她的臉因為過度疲勞而失去了血色。
當看著她的時候,河風堅毅的臉上充滿了愛憐。緊接著他又戴上那張驕傲所製成的無情面具。
「沙克沙羅斯已經不遠了,」他冷冷地說。「這些足跡都有一段時間了。」他領著大伙進了森林中。在一段短短的路之後,指向北方的小徑便成了由鵝卵石鋪成的大道。
「一條街!」泰索柯夫喊道。
「這是沙克沙羅斯的邊緣!」雷斯林喘著氣說。
「也該是時候了!」佛林特厭惡地看著四周。「看起來一團糟!
如果最珍貴的禮物藏在這裡,那麼它想必藏的很好!「坦尼斯點頭同意。他從來沒看過如此破落的地方。寬闊的大街引領著他們來到一座遼闊的廣場。東邊是四根高直的柱子,上頭什麼都沒有;原先的建築頹傾在它們旁邊。一圈高約四尺的巨大石牆直立在廣場的正中央。卡拉蒙走過去觀察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座井。
「看起來很深。」他說。他靠近看著裡面。「聞起來也很臭。」
並的北邊則是城裡看來唯—一座逃過大災變侵害的建築物。
它是用白色大理石所建成,細長高聳的柱子支撐著它。月光下兩扇金色巨門閃耀著光輝。
「那是座信奉真神的神廟,」雷斯林說,聲音聽起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金月站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一座神廟?」她覆誦,看著那座建築。「多美啊。」她走向它,似乎為它的美麗深深迷住。
坦尼斯和其他人四處搜索著,沒有發現其他完好的建築物。
雕工精細的樑柱倒在地上,四周的碎片訴說著它們原有的美麗。
雕像盡皆碎裂,還有許多被神秘地挖去臉孔。每樣東西都是這麼的古老,讓矮人相形之下也變得年輕起來。
佛林特靠著一根柱子坐下。「好啦!我們現在到了這裡。」他向雷斯林眨眼,邊打著阿欠。「法師,現在該怎麼辦啊?」
雷斯林剛張了嘴,還來不及說話,泰索何夫就大喊著,「龍人!」
每個人都四處搜尋著,手上的武器出鞘。一隻龍人正準備離開,站在井邊瞧著他們。
「阻止它!」坦尼斯喊道。「它會通知其他怪物的!」
但在一群人趕到之前,它便已張開翅膀,飛入井中。雷斯林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隨即前至井邊往裡看去。他舉起手似乎要施展法術,遲疑了一下,隨即無力地放下。「我不行了,」他說。
「我沒辦法思考,我沒辦法專心,我得要休息了!」
「我們都很累了,」坦尼斯疲倦地說。「就算底下有什麼怪物,它想必也已經警告了它。我們已經無能為力。我們得要休息了。」
「它是下去警告某種可怕的東西,」雷斯林低聲道。他睜大眼睛,瑟縮在斗篷裡看著四周。「你們感覺得到嗎?有沒有人可以感覺到?半精靈?有股邪惡的力量要醒來了。」
眾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然後泰索柯夫爬上井邊向下看著。「看呀!那只龍人飄向下,像片樹葉一樣。
它的翅膀沒有拍動——「
「安靜點!」坦尼斯吼道。
泰索何夫驚訝地看著半精靈,坦尼斯的聲音聽起來緊張而且不自然。半精靈看著井邊,雙拳不由自主地緊握著。每樣東西都沉靜不動。太靜了。北方的暴風雨就要逼近,但四周卻一點風也沒有。沒有樹枝搖動的聲音,沒有樹葉掉落的聲音。銀色和紅色的月亮在地面上投射出兩道陰影,從眼角瞥見的東西顯得很不自然。
慢慢地,雷斯林退離井邊,雙手橫舉在前,像是要抵擋什麼可怕的威脅一般。
「我也感覺到了。」坦尼斯吞著口水。「是什麼鬼東西?」
「對呀!到底是什麼?」泰索何夫靠過去,眼巴巴地看著井裡。
井裡頭看來有如法師沙漏狀瞳孔般深邃。
「把他帶走!」雷斯林大喊。
坦尼斯被法師的恐懼所感染,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即將有大事要發生,他急忙奔向泰斯。正當他邁開步伐的時,地面開始震動起來。坎德人驚叫地看著腳下的地面和古井碎裂開來。泰斯感覺自己就快要掉進底下那一片黑暗之中。他瘋狂地試著要用手或腳攀附住什麼,坦尼斯絕望地撲向前,但距離終究太遠了。
河風一聽見雷斯林的叫聲便立刻跑向前去,這個高大的男人三步並兩步地抵達古井旁。就在腳下的地面陷落之前,河風一把抓住泰斯的領口,把他給提了起來。
大地又再度震動。坦尼斯試著讓驚魂未定的大腦弄清此刻的狀況。一陣冷風從裂口中吹出,把廣場上的樹葉和沙塵吹得四處亂飛,讓他們眼睛都睜不開。
「快逃!」坦尼斯試著想大喊,但他被井中的難聞氣味嗆的開不了口。大災變之後遺留下來的的樑柱開始搖動起來。夥伴們害怕地看著井口。河風側過頭,「金月……」他向四周看著。把泰斯丟下,他大喊,「金月!」井中深處傳來的尖叫聲讓他停下腳步。那聲音尖銳得有如要穿透腦袋般。河風瘋狂找尋著金月的蹤影,不停呼喚著她的名字。
坦尼斯被那聲音震懾住,他四肢僵硬地看著史東,後者將手放在劍柄上,緩緩地退離井口。他也看見了雷斯林:法師的臉色蠟黃,雙眼在紅色的月光下反射著血般的光芒,同時尖叫著坦尼斯聽不懂的話。泰索柯夫驚訝地看著井口,史東快步跑向坎德人,把他夾在服下,跑向樹林裡。卡拉蒙跑向精疲力竭的弟弟,抓住他一起找地方躲藏。坦尼斯知道共中將會有著難以形容的邪惡力量甦醒,但他就是動不了。
他的腦中不停響著,「笨蛋!快逃呀!
快呀!「河風一直待在井邊,努力地與心中逐漸蔓延的恐懼搏鬥著:他找不到金月!他分心去救坎德人的結果是,他沒有看見金月走進那座完好無缺的神廟。他瘋狂地四處尋找,在搖晃的地面上掙扎著保持平衡。高分貝的尖叫聲和不停晃動著的地面,讓他想起了惡夢般的記憶。」乘著黑翼的死神。「他開始流著冷汗,不停地發抖,但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金月身上。她現在需要他;他很確定。他也只知道這件事:她所表現的勇氣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她的疑慮、恐懼及不確定感。她現在一定很害怕,他得要找到她!
當古井的邊線開始崩落時,河風轉身過去,剛好看到坦尼斯正叫喊著指向那座神廟。河風知道他在喊著些什麼,但尖銳的聲音卻讓他聽不清楚。突然間他懂了!
金月在神廟裡!河風轉身要跑向她,但是腳步卻一個不穩,跪了下來。他看見坦尼斯飛快地跑向他。
接著無邊的恐懼從井裡竄升上來。他的惡夢成真了。河風閉上眼,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那是只龍。
坦尼斯彷彿全身血液被抽乾似地突然停住,他呆呆站著,看著那只龍從井裡衝上來,同時想著,「好美……好美……」
龍像團黑雲般升起,閃耀的翅膀靠著身旁,鱗甲反射著光芒。
她的眼睛是黑紅色,像熔融的岩石般熾熱。她放聲狂吼,白森森的尖牙看起來無比邪惡。她細長、紅色的舌頭享受著黑夜的空氣。
脫離了井口的限制,龍在月光下展開雙翼,遮住了星空。雙翼末端都有一隻純白的爪子,在紅月努林塔瑞下閃耀著血般的光芒。
難以想像的恐懼撕扯著坦尼斯的身體。他心不停地怦怦跳著,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生物散放出致命的美麗。龍繞著圈子越飛越高,就在坦尼斯覺得恐懼漸褪,正笨拙地拿起弓箭時,龍開口了。坦尼斯立時感到不知身在何處。
他只知道頭頂上有只巨龍正準備發動攻擊。他沒有自衛的能力,只能絕望地趴下來,努力設法在瓦礫中躲藏起來。
失去了視力後,坦尼斯將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尖叫聲在黑暗降臨之後已然停息。
坦尼斯可以聽見龍翅煽動著的啪啪聲,這表示她在他們頭上越飛越高。接著啪啪聲消失了;翅膀停止了拍打。他感覺到有隻猛獸在天空盤旋、等待。
接著有一陣非常細微的——聲,像微風中樹葉的擾動。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有如襲來暴風,接著成了颶風的怒吼。坦尼斯緊偎著頹圮的井,雙手抱著頭。
巨龍開始攻擊。
她看不穿自己施法造成的黑暗,但姬賽思知道入侵者仍在底下的廣場裡。她的手下,龍人,早已通知她有一群人攜著藍色水晶杖漫遊在大陸上。猛敏那大王希望水晶杖能由地妥善保管,永遠不能落入人類手中。但她把它弄丟了,猛敏那大王非常地憤怒。
她勢必得將它找回來才行。所以姬賽思在施法前觀察了好一會,專注地觀察入侵者,尋找水晶杖的蹤跡。但她卻不知道水晶杖的主人已經進到了看不見的死角。
她很高興,因為她只需要摧毀底下的所有人就好。
伺機攻擊的龍自高空俯衝,她的兩翼像是黑色的刀刃般收在兩側。她直衝向井邊,衝向方才入侵者四散奔逃的地方。她知道他們都已被「龍威」所震懾,姬賽思相信只要俯衝一次就可以把他們收拾乾淨。她張開血盆大口。
坦尼斯聽見巨龍逼近,破空聲越來越響,但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聽見肌肉伸展,翅膀上下拍動的聲音。接著又聽到一陣彷彿空氣被吸入喉中的巨大聲響,之後又是一陣像沸騰的爐子所發出的聲音。不知名的液體噴到身邊,他聽見石頭破裂、融解的聲音。一滴液體噴到了他手上,強烈的疼痛立刻傳到他腦中。
然後坦尼斯聽見一聲尖叫。叫聲很低沉,那是男人的聲音。
是河風!聲音中夾雜著極度的恐懼與痛苦,坦尼斯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肉中,以免自己也跟著喊出聲,讓巨龍查覺到自身所處的位置。尖叫聲持續了一陣子,漸漸地減弱成為袁號聲。坦尼斯感覺黑暗中頭上飛過一個巨大的物體。他所緊靠著的石塊開始搖動。
接著巨龍通過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入井中。最後地面終於靜止下來。
四週一片死寂。
坦尼斯痛苦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張開眼。黑暗已經散去,明亮的星斗閃爍著,月亮高掛在天空。有一段時間,半精靈所能作的只是不停地吸氣、吐氣,試著讓自己鎮靜下來。接著他站起身,跑向一個躺在地上,焦黑的形體。
坦尼斯第一個跑到平原人身邊。他瞧了一眼,不忍地別過頭去。
河風現在只能用「不成人形」來形容。他的血肉幾乎全被撕開,臂上的皮肉完全融化,深可見骨。眼球像凝凍般的懸垂在無肉的雙頰上。他的嘴張合著,無聲地叫喊著。他的肋骨完全暴露在外,燒焦的布條與冒著煙的肉條垂掛在那。最駭人的是,他身上的皮肉全被融化,體內的臟器卻兀自在月光下跳動著。
坦尼斯蹲下身吐了起來。半精靈看過死在他劍下的屍體,也看過被食人妖砍成碎片的屍體。但……眼前的景象……是種截然不同的恐怖,坦尼斯知道他將永遠沒辦法忘記今天的慘況。一隻有力的手臂抓住他的肩膀,體貼地安慰著他。噁心的感覺終於消失。坦尼斯坐下來,呼吸紊亂。他擦乾淨鼻子和嘴巴,痛苦地試著吞嚥。
「你還好嗎?」卡拉蒙關心地問道。
坦尼斯點點頭,說不出話來。接著他轉向史東的方向。
「天啊!眾神憐憫他吧!坦尼斯!他還活著!我看到他的手還在動!」史東無法繼續說下去。
坦尼斯站起來,步履不穩地走向那具瀕死的屍體。一隻焦黑的手從瓦礫中伸起,向著天空揮舞著。
「結束他的不幸!」坦尼斯嘶啞地說,他的喉中還有著膽汁的味道。「殺了他!
史東——「
騎士拔出劍,親吻著劍愕,向天高舉著劍,他站在河風面前。
閉上雙眼,進入一個視戰死為無上光榮的古老世界。他慎重其事地緩緩吟誦索蘭尼亞的死亡禱文。當這些禱文念完之後,長眠地底的戰士靈魂便會安詳地進入天國,他反轉刀身,對準河風的心臟。
「將這名勇士送回修瑪的懷中在湛藍、無垠的天空之上;像個戰士般的沉沉睡去別讓戰雲的密佈遮去他眼中最後一絲光芒在群星之間,讓他最後的一次呼吸能夠在空中找到最後的安息之所就在群鳥飛翔的天空之上,那裡只有翔鷹記得死亡的滋味。
讓他的靈魂飛向修瑪,直到湛藍、無盡的天空上。「騎士的聲音變小。
坦尼斯感覺屬於神的寧靜像冷冽、清澈的水,洗去他內心的憂傷,沖淡眼前的恐怖。在他身邊的卡拉蒙則輕輕地吸泣起來。他們抬頭看著,月光在劍鋒上反射著光芒。
突然一個清澈的聲音說,「停下來。把他帶到我這邊來。」
坦尼斯和卡拉蒙立刻躍起,擋在那人受盡折磨的軀體前,他們都覺得不應該讓金月看到這可怖的景象。史東仍然繼續進行著儀式,卻被拉回現實,他收回正要刺下的劍。
金月靜悄悄地站著,高瘦的身影背對著神廟金色的大門。坦尼斯正準備開口說話,卻感覺到法師冰冷的手抓住他。他不由自主地顫抖,厭惡地甩開雷斯林的手。
「照她說的做。」法師嘶聲道。「把他帶到她面前。」
坦尼斯看著雷斯林面無表情,以及毫不在乎的眼神,不禁憤怒地紅著臉。
「把他帶到她面前,」雷斯林冷冷地說。「我們沒有權決定這個人該不該死。
一切都是諸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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