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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的征途是星之大海 文 / 田中芳樹

    第九章我的征途是星之大海

    I

    在行星列古尼札雲層中的戰鬥,並不是投注主力的戰鬥,也因而只產生使得兩軍的慾求不滿更加深刻的結果。如果不是那猛烈的自然環境造成不利的話,我們就贏了---兩軍都有著這種想法,因此湧起了對再戰及完全勝利的慾望。這可說是由無益的出兵產生無益的戰鬥,而喚起無益的精神動力的一個例子吧?

    從雷雲之中的戰鬥過後一星期的九月十一日,帝國軍與同盟軍,在不時可見的敵我雙方默認的諒解下,在提亞馬特星域完成佈陣。第四次提亞馬特會戰近在眼前。

    同日十九點二十分,萊因哈特已經不想去算這是第幾次的作戰會議了,但在這場合中,決定幾項重要的人事。不過對金髮的年輕人而言,重要的只有下面這一項。

    「左翼部隊司令官,萊因哈特-馮-繆傑爾上將。」

    若以萊因哈特上將的階級來考量,這道人事命令本身倒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驚愕的。不過,在第三次提亞馬特會戰中被任為後衛,在軍主力陷入混亂之前一直未得到作戰機會的萊因哈特,對他而言,至少是得到前方有敵人的位置了,這點是值得高興的。在列古尼札上空的戰鬥之後,因為沒能將敵軍潰滅,而被同樣的那批人提出怨言,因而他原本也認為這種機會已經無可指望。

    「為何讓那種人指揮重要的左翼部隊?左翼的崩潰可能將成為全軍潰敗的原因啊。

    烏雲密佈之後必然降雨---菲爾格爾男爵反射似地大呼不平,但米克爾加元帥寬心地說明意圖之後,他就滿意地退下了。

    看到此一情景的耶爾涅斯特。梅克林格准將,對萊因哈特做了忠告。那個菲爾格爾男爵捨就此退下,必定有相對的理由,希望萊因哈特有所警戒

    我會注意的---萊因哈特如此回答,但內心倒是不怎麼關心。他心想:菲爾格爾那種人又能做得了什麼?如果說,布朗胥百克公爵是以佛瑞德裡希四世的女婿之身份而成了借虎威的狐狸的話,那麼菲爾格爾不就只是只假借狐威的老鼠了嗎?根據米達麥亞的報告,想從背後偷襲他的門閥貴族之一人,已在行星列古尼札的雷雲中走上自作自受的末路,終究菲爾格爾不過是個舌頭行動比手快上一百倍的人罷了。

    萊因哈特身為左翼部隊的指揮官,有必要做不使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佈陣。這是按照萊因哈特的計劃,由米達麥亞和羅嚴塔爾進行實行。結果幾乎完全沒有再由萊因哈特修正的必要。

    「看看那艦隊行動的速度和佈陣之佳,而且還完全沒有半點浪費。」

    萊因哈特對著紅髮友人吐出了滿意的言詞。羅嚴塔爾和米達麥亞真可說是難得的人材。萊因哈特也不由得想要感謝製造讓他們歸屬在其麾下的契機的在克洛普休特克侯爵及暴行殺人犯的那位上尉。

    「帝國軍,由伊謝爾倫要塞出擊。」

    在九月九日收到此報告時,自由行星同盟軍,已經將全部部隊在提亞馬特星域展開。在此等待帝國軍做完全的佈陣,看起來似乎是消極的作法,但若在太靠近伊謝爾倫要塞的宙域的話,則將會面對要塞的兵器與戰力。與其如此,還不如將帝都來的遠征軍與要塞分開,使戰勢有利地進行,做各個擊破。

    不過,楊威利本身會想,伊謝爾倫要塞自己就有著如魔宮般的要素。就只因為那個銀色球體的存在,銀河帝國與自由行星同盟的軍事野心都受到刺激,而在另一方面也使其戰略視野變得狹窄,令人不由自主會覺得,他們是否認為只有經由伊謝爾倫迴廊攻防戰,才能表示出彼此的存在呢?

    這是壞女人的魔力啊一楊如此地想,但似乎也不是什麼卓越的比喻,所以在苦笑之後就不再多想了。不管如何,他所屬的第二艦隊在行星列古尼札上空的戰鬥中,受到了雖非致命,但卻不算小的損害,因此在此次會戰中被調為後衛,似乎是不太可能有戰鬥的機會了。

    「不過,如果敵方的部分兵力繞到側背,或是延伸兩翼而成為半包圍態勢的話,第二艦隊就成了極為重要的預備的兵力了……」

    楊威利准將不靈巧地操縱著儀器,摸擬作戰方案。或許是會讓任何人都覺得稀奇,但他此刻很想工作。因為友人羅伯爾。拉普告訴楊說他終於和潔西卡。愛德華小組訂婚了,所以在這個星期,楊就想埋頭在工作中。不過,好不容易才形成的星域圖突然地消失,書面浮現出帕耶特司令官傳來的傳喚文字,楊摘下軍帽,一隻手抓了抓他的黑髮之後,就從帕耶特的指揮桌站了起來,悻然地由艦橋走回走廓去了。帕耶特要他少做些多餘的事,去調查一下將兵是否有精神不安或不滿。「艾爾。法西爾的英雄」似乎在這一次也相當不走運。

    接下米克貝爾加元帥下達的命令時,萊因哈特的眉間跳出一道閃電,手有如古代名匠在盲目後仍投注全部精力去雕琢玉珠一般在顫動著。在身旁的吉爾菲艾斯非常明白那是因為憤怒而非恐懼。萊因哈特從未對比自己強的人、有力量的人感到恐飾。不久後那白手一掀,將命令書丟在吉爾菲艾斯前面。

    在投注視線的瞬間,吉爾菲艾斯的眉毛,無意識地將兩端高抬起來。

    「萊因哈特大人,這是……。」

    金髮的年輕人點了點頭,他的呼吸有點不規則。開了好幾次無益的作戰會議,竟然在最重要的時候,沒有叫萊因哈特參加。

    「沒錯,吉爾菲艾斯,是司令官閣下下達『令人感激』的命令。要我們於十二時四十分,率左翼部隊全兵力直線前進,攻擊正面的敵人。」

    「可是,這有什麼戰術層面的意義嗎?」

    艦隊參謀梅克林格准將如此問道。不和其他部隊連緊,讓左翼突出於敵前也是無意義的。可確定的是將會遭受正面的敵右翼及左側面的敵主力兩面攻擊,而在兩面戰鬥的狀態下陷入苦戰。

    「我們大概也不能期待中央部隊及右翼部隊的援助吧?梅克林格准將。」

    「這麼說的話,吉爾菲艾斯中校,在敵軍將我們推入絕境前,我們就已經被自己人先踢下去了,是嗎!」

    萊因哈特秀麗的臉頰發出了銳利的笑聲。那是沒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絕對不會有的。

    「只有一個方法。一個讓米克貝爾加元帥,還有他那些無能的親信沒辦法安樂地觀賞我們苦戰的方法。」

    冰藍色的眼眸,映出了體內的火焰,熾烈閃耀。

    「我看得出米克貝爾加的打算。他是想借敵人的手來排除我,想在此犧牲之下獲取勝利。既然那傢伙有這種打算,我們也只有採取相當的應付方法了。

    萊因哈特已是毫不使用敬語地放言,對吉爾菲艾斯、羅嚴塔爾、米達麥亞、梅克林格四人放膽說出他的企圖。

    「……原來如此,真是大膽的計策,不過這會不會太過危險呢?」

    「這點早已有所覺悟,我自己也不想用,但是也別無他法了,難道要束手無策地落入米克貝爾加的計謀,犯下兩面戰鬥的愚行嗎?」

    其他三名在瞭解後離去,而後萊因哈特對吉爾菲斯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只有這一次。若是這麼勝利,往後就不再用這種邪門歪道。」

    萊因哈特做了許諾。的確,使用這種奇策並非他的本意,正因這是事實所以對於逼他不得不使用此策的米克貝爾加。萊因哈特是怎樣也抱持不了好感。II

    帝國軍有了行動了。同盟軍是在I3日探知到此事。

    雙方都展開為橫形列陣、左翼部隊對右翼部隊、中央部隊對中央部隊、右翼部隊對左翼部隊,彼此間隔三。四光秒至三。六光秒的距離佈陣。就像膽小的昆蟲在伸展觸角一樣,遂漸地略微拉近距離,就在看來將以正面炮戰開始這場戰鬥的時候,帝國軍的左翼部隊開始急速前進。因為其他部隊的前進速度沒有變化,所以看來左翼部隊似乎都像是被半孤立了。而現在前進到他們幾乎已不能稱為左翼部隊的相當前方的位置。

    「要以傾斜陣做時差攻擊嗎?」

    這種疑問和擔心,同時在同盟軍的幕僚之間湧起。不過,就算是要這麼做,左翼部分向前突出的程度也太過頭了。這個樣子,不就像是自願成為被各個擊破的對象嗎?

    對於帝國軍的動態,也給了楊威利准將不能理解的印象。以常理來看的話,應該視為是強調左翼部隊的孤立,以此做為誘餌,企圖誘發同盟軍進行無秩序的攻擊---的吧?只是,要做為圈套的話,也未免太過明顯了,如果同盟軍不上當而繼續漸進的話,帝國軍等於自己平白將全兵力的三成孤立在敵陣之中。

    或者是,仗著完全的連擊,打算讓左翼部隊突然向順時鐘迂迴,而進行兩面夾擊呢?

    「實在是搞不懂。」

    楊威利很乾脆地退出思考的迷宮。帝國軍的動態中,令人感覺到某些著眼於軍事理論盲點以外的目的。不在實際開啟戰端之前,是無從去應對的。

    此時,楊突然想到的是:帝國軍該不是真的要讓左翼部隊孤立吧?如果說帝國軍內部有著意見的不統一或指揮官的相互對立,而使左翼部隊成了被友軍離異的存在的話……

    想及此事的楊威利,不久就向司令官提出意見,但帕耶特中將的反應相當冷淡。說起來,原本就是無法提出證據的意見,所以也許期待上級善意回應的人才是不對的吧。

    「就算你的觀測是正確的,要如何去確認呢?」

    「那麼就試著向帝國軍的中央及右翼部隊攻擊,來看看左翼部隊的反應如何?如果左翼部隊沒有反應,應可證實他們帝國軍內部確實有不協助調的現象。那我們就沒有理由不加以利用。」

    提案立即被駁回了。如果事實和他的想法相反,帝國軍之間有密切的聯繫的話,那麼直進的同盟軍中央部隊將會把全身曝露在右前方來的炮火之下。

    「也罷,做了薪水份量的工作了,其他的事就交給拿更多薪水的人去做吧!」

    有點誇大的自言自語,但實際來說,楊威利准將已不止再三地在能力水平之前縛手縛腳的了。更何況,這次的情形,連他自己也沒有確切的自信,被駁回的理由也很正確,因此他亦無心去埋怨帕耶特中將的冷淡。

    實際上,與楊威利的進言無關,同盟軍首腦部也把握不了帝國軍之動向的意圖。和楊有著相同看法的人不是沒有,但那就等於帝國軍自己想找敗仗了。同盟軍不必多勞,帝國軍就奉上兵力分散的果實,想來未免太過會為自己著想了。

    如果給予同盟軍充分而正確的情報,特別是在人事方面有著慎密的知識的話,他們或許就能正確地判斷,立下正確且有效率的用兵方案,而將分為二部的帝國軍各個擊破吧。

    結果,帝國軍一連串的動態太過不自然,因而以同盟軍首腦部所擁有的戰術上的常識,只有將之判斷為「這是圈套,不要上當。」以這一點而言,由米克貝加元帥訂定,而菲爾格爾男爵也認同的作戰,可說是暫告成功了。此時,米克貝爾加看著旗艦維兒駕米奈的螢幕,對同盟軍不採取反應的狀況感到滿意。同盟軍就這樣,沉默地看著萊因哈特艦隊無謀地突進。當然炮戰的準備也已完成,在血氣正旺的指揮官當中也有人主張先發制人,但終究是孤立的單一部隊的行動,還是該弄清對方行動的意圖再做反應---這樣的見解會受到支持也是當然的吧。

    而突生急變,是在十三日十三時四十分時候。

    至今一直朝同盟軍中央部隊前進的帝國軍左翼部隊,突然向右轉向。在帝國軍與同盟軍都驚諤地注視之下,萊因哈特大膽地在敵前進行迴旋,就這樣朝逆時鐘方向前進。

    那是幾乎讓兩軍的地理感覺在一瞬間為之混亂的迅速行動。而再重新整理過的感覺,則挨了新的驚愕所給的一巴掌。現在帝國軍主力與同盟軍已經在無可迴避的極近距離相對峙了,而完成常識外的旋回行動的萊因哈特艦隊,已朝向同軍左翼部隊的左側面,亮起兇猛的利牙,將部隊展開。

    「……!」

    在極近距離看到佈滿在螢幕上的人工光點群,兩軍的司令部要員們都說不出話了。

    「開火!」的命令由哪邊先發出則就不知道了。對大部分的雙方將兵而言,由靜到動的轉換是太過急遽了。宇宙立即被亂舞的火線切分成數萬的細片,被爆炸的火球群挖出無數的洞孔。

    「開始了。」

    看著螢幕,金髮的年輕人發出觀眾般的感想。

    「的確是,要叫我再做第二次可就不幹了。」

    吉爾菲艾斯吐出幾乎令肺部真空的歎息。如果同盟軍反應迅速,或是預測到萊因哈特的敵前旋回,則萊因哈特軍的左側面將遭受致命的橫擊,而毫不誇張地,萊因哈特所率的右翼部隊將有潰滅的危機。大概友軍會眼看著萊因哈特軍潰滅,利用這段時間進行什麼作戰吧。

    「我明白,不過,這可真是痛快。」

    萊因哈特以小孩般的口氣同時嘲笑敵我雙方。會在這種情況下開戰,大概帝國軍和同盟軍都沒想到吧巴。萊因哈特並沒有無視米克貝爾加元帥的命令,他前進了,但可沒人命令他得前進到最後。

    大膽極了---梅克林格准將在心裡咋舌不已。不過,比這奇策更值得讚賞的,是萊因哈特言明了不將這奇策視為大成功,而是用過就丟的奇術,不會再用第二次的這份戰略家的見識。以少勝多、靠奇襲立戰果這類的事,都只是門外漢不負責任的夢想,比敵方籌聚更多的兵力,將此兵力好好訓練,並建立支撐此龐大兵力的經濟力,才是戰略的正道。萊因哈特深知此事。在戰場上要以奇策取勝,事實上是最差的勝利方式。

    同盟軍左翼部隊可說是同時被神與惡魔遺棄。他們一邊和在正面展開的帝國軍右翼部隊炮火相交,不抵擋想由側面繞往後背的帝國軍左翼中的攻擊。左翼部隊曾遭到敵方左翼部隊從左側面攻擊,根本是不該會有的事情。

    受部下深厚信賴的此方面同盟軍司令官為波羅汀中將,他一從最初的混亂中重新站定之後,就以巧妙的火力集中,及堅厚防禦陣的編成,勉強地防止了部隊的崩潰。不過,帝國軍的奇策在心裡上造成的衝擊仍是不小。

    再三言明的,萊因哈特並不想再使用這種風險高的奇策。而在同時,在僅有一次的機會中,他打算獲取最大限度的收穫。那就是在取勝的同時,賣個人情給米克貝爾加等人。III

    「這金髮的小子、金髮的小子……」

    米克貝爾加元帥在不斷交互著咒罵和咬牙切齒的聲音。這位宇宙艦隊司令長官洞察到了萊因哈特的企圖,是要把帝國軍主力從旁觀者的座位上踢下來。

    即使不是他,也不會察覺不到的。他的旗艦現在正在最前線面對敵人的火力,螢幕上映也毫不間斷的火球群,艦體因為火球釋放出來的能量亂流而不斷地上下左右搖動。

    米克貝爾加身為大軍的指揮者,也有相對的用兵方策。他讓萊因哈特的左翼部隊突出,以引起同盟軍疑惑,而後在全面交戰時,犧牲萊因哈特部隊,打算讓其部隊獲取最後的勝利。

    這個盤算在中途還進行得很順利,但金髮小子仍拒絕成為米克貝爾加算盤中的珠子,而玩弄出用大膽也不足以形容的奇策,使得利用者和被利用者之間的立場換了過來。敵前轉向,而且竟然還就此長驅直入,繞到敵人的側背!

    冷顫在皮膚上奔馳。米克貝爾加感覺到額頭與頸子上的冷汗。這種用兵不是平凡將領所能做到的,或許那小子是稀有的天才吧?

    不過這種想法在一瞬間消滅了。對太過年輕而一步登天的人那份難以去除的偏見,把一切都視為偶發事件。對萊因哈特而言,他的知已反倒是出現在敵方陣營。

    這不是帝國軍全體最初就有的戰術方案,楊威利准將下了如此的結論。帝國軍主力那不亞於同盟軍的混亂狀況,如此地告訴他。如果從一開始帝國軍就預定做傾斜陣戰法的話,在左翼部隊放膽地做敵前轉向之後,帝國軍就該對同盟軍前方集中火力了。半瞬差池決定勝敗,此後存在的就不是戰鬥,而是單方面的殺戮了。但事情卻未如此,表示帝國軍左翼部隊的行動對其他帝國軍而言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那麼,他那沒來由的直覺---帝國軍內部有不協調存在---不就正中目標了?那坐份覺欠缺根據,因而連對他自己本身也欠缺著說服力,說來實在可惜。

    不過,現在整個戰況,就要看在同盟軍左側背展開的帝國軍左翼部隊的指揮官如何導演了。那位導演是何等人物呢?不由得讓楊感到興趣了。

    話雖如此,現在可沒有追求他個人興趣的手段與時間了。帝國軍的炮火,已經逼近他所搭乘的第二艦隊旗艦帕特洛克洛斯,螢幕不斷重複著大小火球的出現與消滅。

    萊因哈特知道自己的勝利---所需要的不是確信,而是知道。只是,他的勝利是否能直接連結到全帝國軍的勝利,仍在判斷之外。畢竟他與帝國軍非但沒有相互連繫,連統一的指揮系統也不存在,萊因哈特只有以戰術層次去處理眼前的事態。

    現在已經無暇去談戰術或用兵了。前線正處於混亂,炮火與戰意化為滾滾熱湯,煮沸了眼前可見的宇宙。聚集無數的艦對艦、小集團對小集團各個擊破的景象,形成了整個戰場。

    雙方的戰力在伯促之間。陣形在此時也分不出何方比較有利---如果還有陣形可言的話。

    帝國軍看來正由主力與萊因哈特軍(現在已經說不上是左翼部隊了),從正面與側面對同盟軍做半包圍。但是友軍之間沒有連緊,同盟軍在兵力集中度倒還強一些。若加強攻擊的方向性,有可能完全截斷帝國軍主力與萊因哈特軍,然卻無暇立下如此的戰策,只有做戰術層面的攻防,結果使情況陷入混戰狀態。

    在這混戰狀態下,唯一還保持有組織的行動及有秩序的指揮系統的,大概只有帝國軍上將萊因哈特-馮-繆傑爾所統率的部隊了。

    對萊因哈特而言,在戰略層面上做壯大的構想及計劃才是本領所在,這是無疑的,但在被限於狹窄圍中的戰術層面上的處理能力也能表現得如此非凡,對艦隊參謀梅克林格准將等人而言,實在是值得瞠目的。總之,在這難以收拾的殺當中,還完全具備武力集團之形態的,只有萊因哈特的艦隊。而只要此一形態繼續維持下去,萊因哈特將統率全戰場上最強的武力集團,大概將會為這會為戰鬥帶來最後的終結。

    萊因哈特輕輕敲著站在身邊紅髮友人的手,說道:「看吧,吉爾菲艾斯,米克貝爾加那傢伙原本打算犧牲我來落個輕鬆,結果卻是那個樣子。」

    不過對萊因哈特而言,既然麾下戰力的絕對數量少,他也就不能一直對友軍的混亂與狼狽感到愉快。若同盟軍在混亂中取勝,以成功地重編陣形的話,成為孤軍的萊因哈特就難有勝算了。萊因哈特知道,勝利是戰術上的計算及戰略的累積結果。若不明白這一點,他何僅只是「驕傲的金髮小子」,要本就只是只瘋狗了。

    「你認為如何?吉爾菲艾斯,我認為還不是真正採取行動的時候,你的看法呢?」

    「是,我也覺得還早。」

    「理由呢?」

    「和萊因哈特大人相同。」

    「喂,這說法太狡滑了。」

    萊因哈特發出清澄的笑聲,吉爾菲艾斯也笑了。

    「那我就說了。同盟軍的勢力還未被削弱,現在即使行動,也只會被捲入混戰之中。再讓友軍多努力一下,讓敵軍消耗了能源之後,再給予致命傷吧。」

    「沒錯,現在還是得讓米克貝爾加發揮一下老將的手腕才行啊!」

    此時同盟軍也用了奇策,想出此案的是參謀長德懷特。格林希爾上將。

    他向司令官羅波斯元帥進言,獲得許可,從處於混戰狀態中的友軍,苦心地挑出一支部隊,讓他們朝伊謝爾倫方向前去。

    快速補上了被派開的部隊的空隙,防止帝國軍的滲透,表現出總司令羅波斯元帥的戰術手腕。

    「太漂亮了」連楊威利都脫口輕聲說道。另一方面,離開戰場的部隊,一面向伊謝爾倫方面前進,一面故意發出電波,告訴帝國軍自己的所在。他們的目的是誘敵,想令帝國軍的精神動搖。

    「回伊謝爾倫要塞的路被截斷了!」

    恐懼的巨浪掩蓋了帝國軍。帝國軍之所以能一再入侵同盟領地,是因為伊謝爾倫的存在,這是遠征的將兵心理上的依靠。回去的路被截斷,等於代表了滅亡。

    同盟軍不可能有那種余兵力。冷靜地思考就會瞭解,但是此時能保持冷靜大概只有萊因哈特了。

    「那是偽裝作戰,不足為慮。」

    萊因哈特下了斷定,但他的指揮權所不及的部隊,則開始打算後退,而不斷出現遭到正面的敵人擊潰的例子出現。同盟軍暫時脫出混戰,看來在優勢中似乎建立了全軍秩序。

    格林希爾上將的奇策,距完全成功還有足足一百光年,卻爭取到短暫的時間。

    不過,那也真的只是短暫的時間。因為在三十分鐘左右的時差後,帝國軍的其他指揮官也有了與萊因哈特相同的洞察和見識,終究是盡力制止了部隊的潰亂。

    可憐的是往伊謝爾倫要塞做偽裝作戰的同盟軍部隊。算是完成任務的他們,繞過戰場,想和友軍的主力部隊再會合,但被奧斯卡-馮-羅嚴塔爾指揮下大約同數量的帝國軍艦隊捕捉到,成為巧妙的側背攻擊的食餌,幾乎遭到全滅。

    接獲羅嚴塔爾捷報的萊因哈特,也無法光替部下的武勳高興。他的旗艦伯倫希爾的存在,引起同盟軍的注意,而正受到攻擊。

    伯倫希爾的樣子,正如同率領著大群的驚、鷹、隼等鳥群的天鵝。

    同盟軍將這白色的優美戰艦,當成全帝國軍的象徵,在波羅汀中將的指示下集中了火力。攻擊艦隊旗艦打倒指揮官是戰術上的常道,但也卻有著使部下的心理昂揚的目的。凶暴的光之槍,朝著純白而閃耀的伯倫希爾不斷投擲過去,躲避攻擊的戰艦,在黑暗與光芒之間搖動。

    「向左迴旋,四十度!」

    萊因哈特不自主地叫喊著,對於熱愛伯倫希爾的他來說也是無可厚非的反應,但這卻明顯地侵害到艦長的職權。

    伯倫希爾的艦長是由萊因哈特指名的卡爾。羅伯特。舒坦梅茲上校,此時他毅然地抬起臉來。

    「閣下,關於本艦的行動,指揮權歸於下官。希望閣下身為艦隊司令官,能尊注於自己的權責所在!」

    被部下叱責的萊因哈特,眨了眨眼,看著艦長。白皙的臉上泛紅起來,但那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羞愧。

    「抱歉,正如卿之所言。伯倫希爾的指揮權在於卿的手中,我不會再插嘴此事了。」

    艦隊參謀梅克林格准將內心中鬆了口氣。以前他在同樣的場面中,看過對司令官直言的艦長被當場解除職務的例子。

    這人只要有著容許部下直言的度量,前途也將無限地伸展如巴。梅克林格如此想著。

    吉爾菲艾斯很高興。萊因哈特能有承認己非的率直是令人高興的,而有著能夠不懼上司而直言不諱的部下存在,也是值得高興的。他心想:萊因哈特選到一個好艦隊了。

    相對於優秀的上司,部下也被要求要有相對的能力吧。渥佛根-米達麥亞和奧斯卡-馮-羅嚴塔爾,擔任著敵前轉向的先鋒與後衛,而使得萊因哈特艦隊能保持完美的隊形做迅速的移動。

    「那位金髮的指揮官可不會讓我們太輕鬆的。」

    米達麥亞在自己的艦上如此想著,但他也為了有著能充分使用自己能力的上司之存在而慶幸。不只是他自己,他覺得那位年輕人將會讓一陣強風吹過這幾乎滯息的貴族優勢的社會。羅嚴塔爾也略微表示:那位年輕人可並不只是期望陞官得勢而已。而這句話想來也似乎理所當然。或許那年輕人有著更強壯的翅膀,他的旅程還在遙遠的彼方吧。

    在過了十五日的二點後,同盟軍的將兵在身心兩方面都明顯地缺乏能量了。因為睡眠不足及過度勞累,兵士們的判斷力與集中力都極度低下,動作也變得遲鈍且雜亂了。連保護自己的本能,都加速衰退似地,被下令做內部情報收集分析的楊威利准將實在看不下去了。

    「讓兵士暫且到密艙床內去睡一下,給予休息如何?」

    楊如此進言,但在「在此期間若遭遇敵襲,那要怎麼辦?」的理由下被駁回了。事情至此,他也發火了。戰鬥持久下去時,要如何讓將兵取得休息,這方面的考慮不是司令官的責任嗎?楊又再提出二次意見書,但一次被駁回,一次被忽視了,楊此時體會到沒有指揮權的自己的無力感。

    九月十五日八點三十五分。

    繞到同盟側背,不斷蠶食陣形的萊因哈特艦隊,開始採取中央突破敵軍的戰法。至此萊因哈特一直慎重地在擴展著安全範圍,但在看到同盟軍的物質精神、兩面的能量都到達限界點後,一舉轉為攻勢。

    「如何?吉爾菲斯。」

    「是,時候是到了。」

    短短的會話後,萊因哈特下了決定,將至今一直做橫列展開的麾下艦隊,如同扇子合起般地重編為縱列,以米達麥亞的部隊為先鋒,要從同盟軍的後背襲擊。因為在後方確保了廣大的安全圈,才能做這種重編,不過其速度之快也非尋常,同盟軍無法應對其速度與尖銳。米達嚴亞可說是踢開了敵人似地急速前進。

    同盟軍被完全截斷了。由全體的佈陣來看,原本是可以反過來左右挾擊縱列的萊因哈特艦隊的,說來是如此,但他們已經沒有應對的能量,因而急速向左右崩潰。

    但是,帝國軍主力此時也已受到充分的損害,如波羅汀、伍蘭夫等同盟軍的握督們,在自己的責任戰區上,發揮了值得讚賞的用兵能力,甚至局部的壓倒帝國軍。

    對於因為萊因哈特而遂漸崩潰的部隊,伍蘭夫給予強力的叱責。

    「從後方被攻擊的話,我們再往前進就好了。水向低處流,有什麼好怕的?」

    伍蘭夫的話,聽來也許像是猛將應有的粗枝大葉,卻是立足於對帝國軍各部隊的強弱之正確判斷以及企圖安定友軍精神的盤算。伍蘭夫麾下同盟軍艦隊,對萊因哈特採取傾斜的躲避,就順勢殺入前方宙域,對米克貝爾加進行全面的攻勢。很諷刺的,萊因哈特間接地對友軍帝國軍施加了難以抵抗的壓力,帝國軍發出哀叫似的求援信號。

    「我們這次就見死不救吧。」

    一時,萊因哈特認真地如此想著。不過這小小的復仇快感並未持久。有著更巨大的目的,也有著不僅輔佐自己且共有此目的的同志。被萊因哈特問及意見時,紅髮的友人回答了。

    「萊因哈特大人應當會瞭解才是。十個提督的反應,跟百萬兵士的感謝,是無從比較的。」

    「沒錯,正是如此,吉爾菲艾斯。反正我是被那些提督憎惡的。他們就被我救了,也只會覺得不愉快吧巴。但兵士們確實就不同了。」

    萊因哈特下了命令,再次做了超過常識的急速前進。而且是緻密地計了方向和角度的結果。以曲線行進到戰場範圍邊緣,突然躍出到同盟軍的左下前方。

    因此,對帝國軍中央部隊加以苛烈攻擊的同盟軍主力,於左下前方遭受萊因哈特艦隊的銳鋒,陣形一直潰散,被迫後退了四十萬公里。連伍蘭夫也沒辦法再維持足以對抗萊因哈特的陣形與兵士的精神了。

    即使如此,同盟軍首腦部仍努力避免潰滅。結果,同盟軍不過只是被萊因哈特指揮的少數的一支部隊所壓迫,以數量反壓回去就行了。如此設想後,將潰散中的陣形直接朝左方移動。而在那邊有米達麥亞等著。

    渥佛根-米達麥亞少將此時指揮的戰力只有一五OO艘。由正面衝突的話,將直接連結一瞬後的包圍與二瞬後的潰滅吧。

    在後來指揮統率比此時多數十倍以上的艦隊時也是如此,米達麥亞雖是勇敢且大膽,卻非無謀愚蠢之輩。他以辛辣的戰法,將同盟軍誘入圈套。假裝被敵人的兵力壓迫而逃走,逐漸扭轉同盟軍的前進方向。就這樣,在直進的萊因哈特艦隊主力之前,同盟軍以傾斜橫隊的形態通過。

    同盟軍受到右前方二點鐘方向的萊因哈特艦隊主力的炮火,一舉損失了五OO艘以上的艦艇。不過右前方的各艦仍立即反應進行反擊,但左前方的各艦仍追著米達麥亞急速前進,等發覺時艦列已經拉得細長了。在害怕孤立,急忙想反轉時,被露出銳牙的米達麥亞部隊襲擊,被打倒在集中的火力上。

    至此,同盟軍已在萊因哈特艦隊柔軟之至的行動與戰鬥形態被玩弄,淪為可憐的存在了。

    IV

    九月十六日十四時五十分。

    同盟軍的損傷率已達到繼續戰鬥的極限了。

    第二艦隊的司令官帕耶特中將,讓幕僚們依序陳述意見,但舉手的人全都主張撤退。他們都還保持正常,並非執著於敗象濃厚的戰鬥而寧可失去一切的狂言者。楊威利准將保持沉默,但被司令官指名時,他如此回答。

    「軍人以逃亡為恥的,只有在捨棄老百姓的狀況下。為期日後再戰而逃,一點也不可恥。掩飾敗北,懶於分析敗因,則更為可恥。」

    因為表情和口氣都有著超然的態度,使眾人要理解內容上的辛辣還得有幾秒的時差。實際上,說這話的他本人在內心中也想著「我怎麼自以為了不起地胡扯啊?」,不過無疑的這是正確的論點。

    雖然不對楊的意見有所感動,但帕耶特中將將艦隊司令部全體的意見向總司令提出,而後總司令官羅波斯元帥對全軍下了撤退命令。

    「我軍對不法且不當地侵攻我國領域的專制國家之侵略軍,善戰而使其企圖遭受挫折。因此,已達成抗戰之目的,認定不需再為無益的戰鬥斷送將兵之生命,全軍返回歸途……」

    在軍宮梳洗室洗臉的楊聽著這廣播,心想這真是無意義至極的美麗辭句啊,卻也沒有憤怒與關心了。他所掛心的是那大膽進行近乎奇跡的敵前轉向的帝國軍提督,但這方面倒也無從去得知。只有暫且回到同盟首都,喝喝好久沒喝的美昧紅茶,才是他所能期待的了。他想起由自己擔任監護人的那個十三歲的少年。

    尤里安。敏茲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待,泡一杯錫隆或亞露莎茶葉的熱茶吧。比起勳章及陞官,那可是更好的獎賞了。

    羅波斯司令官的廣播雖是美辭麗句,倒也不完全是虛偽的。帝國軍侵攻的企圖的確受挫了,在會戰中遭到的損害也不小。若除掉萊因哈特艦隊不算,帝國軍的將兵死傷率及艦隊損傷率並不亞於同盟軍。五月十六日二十時二十分,發出歸還命令的米克貝爾加元帥已疲勞之至。

    細算此次會戰的開始到結束的一切,四捨五入後的結果,雖然是極不願意,但自己確實是被「驕傲的金髮小子」所救了。

    要得出這個答案的要素之一,也是身為專制國家之廷臣的打算。在結果上,萊因哈特穿過各種人為的危險而活了下來。皇帝會照預定給這寵妃之弟繼承羅嚴克拉姆伯爵的門第吧,而且一定會順便慷慨地賜與一級上將的階級。不管布朗胥百克公爵那些門閥貴族如何有權勢,要拿來和皇帝比較可是愚蠢之至的。

    自己對萊因哈特所做的事,也無法就此束之高閣而忘卻,因此更必須賢明地做好事後的處理才行。反正只是一時的,彎腰的對象是皇帝,而非那小子,想到這一點,心中的不滿也安撫下來了。

    在米克貝爾加元帥有所結論時,菲爾格爾男爵出現了。他一開口就說:那小子還活著。開始提及了軍務尚書和布朗胥百克公爵形同密約的那一事,但住途中被打斷了。

    「就到此為止吧,菲爾格爾男爵。」

    米克貝爾加元帥毫不費力地發出不悅的聲音。在疲累之時,還提這檔事,令他不由自主地生氣了。

    「若是在戰鬥之中也就姑且不論,在戰爭結束後,格裡華德伯爵夫弟卻離奇地死去,皇帝陛下也會認為有異吧。若是下令追查真相,身為臣下的也不得不遵從了,那樣也好嗎?」

    「……」

    「前些日子,培尼明迪侯爵夫人被賜死的事情,你也知道吧。昔日獨佔陛下之寵愛於一身的侯爵夫人都如此下場了。你也是魯道夫大帝以來的名族,還是該自重點。」

    菲爾格爾咬牙切齒地退下了。他雖也因戰場的勞苦而疲累,但憤怒與執念更遠超其上。從旗艦的走廓走回自己的房間,男爵開口說話了。

    「我可以打賭。包括我自己在內,年輕貴族的素行都不足為道。若讓那個金髮小子模行下去,總有一天,銀河帝國的所有廷臣,後悔的淚水會流滿一池溏。

    菲爾格爾男爵不是預言者。他不過是根據偏見與憎惡,自行緄繪出最壞的未來圖。而在二年後,他的預想全說中了。

    九月十六日十二時三十分。帝國軍也開始從戰場脫離。經由伊謝爾倫要塞,返歸回帝都奧丁。第四次提亞馬特會戰就如此結束了。這是高登巴姆王朝的軍隊在此星域最後的捨戰。

    此次會戰,沒有戰略上的意義。這一點和今年年初的「第三次提亞馬特會戰」完全相同,和在一世紀半之間進行三百次以上的大多數會戰也都沒什麼兩樣。特別是對自由行星同盟而言,可說是被迫的戰爭所帶來的無奈的結果。

    但是對萊因哈特-馮-繆傑爾,在不久的將來將成為第20化的羅嚴克拉姆怕爵而言,這卻有著確保晉陞為一級上將的意義存在。而在視會戰中他所建立的功勳,也成了他以繆傑爾這個姓所建立的最後功勳。

    另外,對渥佛根-米達麥亞及奧斯卡,馮,羅嚴塔爾等人而言,是他們在萊因哈特這位金髮年輕人帶領下的首次戰役。

    「米達麥亞、羅嚴塔爾。

    「是……」

    「卿等的戰鬥相當出色,我很滿意。希望今後卿等的才幹與技倆也能繼續活用下去……為了我。

    後面加上的這一句,讓灰色的眼眸與金銀妖瞳都銳利地閃動。蜂蜜色的頭與暗棕色的頭都畢恭畢敬地低了下去。

    「是……」

    「在閣下開元帥府之時,請切勿忘了我等二人。

    對他們而言,私下的契約可說在此時已完全成立了。兩位搓督從萊因哈特面前退下,暫時是不會再出現了。他們升進為中將,在下次與敵入交戰時,已是在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帝國元帥」麾下了。

    ……另外,對高登巴姆王朝而言,這也是一場給予將來的篡位者得到教勳與聲望的機會,對自己的命脈揮下利斧的戰爭。聽之,第四次提亞馬特會戰,可讜是對幾個人的個人歷史而言有著非凡意義的一場戰鬥。不過這只隕於帝國,例如對同盟軍的楊威利而言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戰鬥了。他要經驗對他而言有意義的戰鬥,則是在五個月後的亞斯提星域。

    總司令官米克貝爾加元帥給萊因哈特的讚辭,比起萊因哈特對兩位提督的話,其中的誠意還不足百分之一。但終究是讚辭而非括責。元帥的善意是僅止於一時的,但就此他就確定可升為一級上將了。

    回到伯倫希爾的個人房間內,萊因哈特對紅髮的友人說:「全都是靠你的,吉爾菲艾斯,帝國軍又勝了,又可以向姐姐自誇了。

    「勝的不是帝國軍,勝的是萊因哈大人您。

    吉爾菲發斯所說的不是奉承。他至死都未奉承過萊因哈特,因為他知道那對萊因哈特並沒有好效。他只說發自內□心的話。

    但萊因哈特搖了下頭,豪奢的黃金色頭髮掀起一陣風。他那冰藍色的眼眸活力地回答紅髮的友人。

    「不對,吉爾菲艾斯,不是那樣,勝的是我們。

    這也是發自內□巨的話。他從沒想過要獨佔戰績,成功、勞譽、還有伴隨而來的一切事物,他都打算與這紅髮的友人共享。已經有數年他們都共有著過去,他們也必定能共有未來的。

    兩人並排坐在長椅上,透地盛明牆遠眺星海。這是他們目前渡過的海,也是將來想要征服的海。星星閃爍,波躊湧起,沸騰的能量掀起無聲的潮音,投向萊因哈特意識的原野。

    此時,萊因哈特只想著自己將獲取的事物,對於將失去的,他什麼也沒去想。他只想著向遠處、高處飛翔,而從未想過捨墜溶地面的事。他一個勁兒地相信著自己的翅膀夠強韌……

    充滿充實感的疲勞捕捉了他。他打了個小呵欠,閉起那有著長睫毛的眼睛,把黃金色的頭靠在吉爾菲廷的肩上,墜入舒暢的小夜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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