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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七次 文 / 儒勒·凡爾納

    桑道夫伯爵--第三章十七次

    第三章十七次

    「十七次?」

    「十七次!」

    「是的!……紅的十七次!」

    「這怎麼可能呢!」

    「這或許不可能,然而卻是事實!」

    「賭客是否都輸得夠慘的?」

    「莊家一筆賭注就贏了九十多萬法郎!」

    「十七次……十七次……!」

    「輪盤還是三十——四十點?」

    「三十——四十點。」

    「這種情形,十五年都沒有見過了!」

    「十五年零三個月十四天!」一個出身高貴、輸光賭本的老賭徒冷冷地應道,「是的,先生,奇怪得很,那是一八六七年的盛夏,六月十六日……我知道那件事!」

    這是卡爾佩納從西班牙監獄逃跑後的第八天,也就是十月三日的晚上,人們在蒙特卡洛的外國人俱樂部的前廳直至寬敞的過道上一段對話,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段驚歎對白!

    這些來自各民族、各階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賭徒們,歡呼紅的,簡直就像在跑馬場歡呼一匹拿了大獎的跑馬一樣!天天都有來自新、舊大陸的人群湧入這摩納哥小公園,對於他們而言,這次「十七次出現紅的」的賭博,其重要性並不亞於一次可能打破歐洲均衡勢力的政治事件了。

    人們相信,紅色的這種持續,勢必使許多人輸得好慘,而莊家在這場有點出奇的賭博中贏得了一筆可觀的數目。有人說,莊家贏了將近一百萬,於是這份難以令人置信的賭注,引起了幾乎所有的賭徒的強烈反對。

    在這些賭徒中,有兩個外國人在這場「惡運」中賠了一大筆錢,一個雖然臉色蒼白,略微不安,卻顯得非常鎮靜;另一個頭髮蓬亂,面容扭曲,兩眼發直,像神經錯亂或心灰意冷,他們兩人剛走下到柱廊的台階,不久就在打鳥台的陰影處不見了。

    「真倒霉透了,我們輸了四十多萬法郎!」老賭徒叫嚷道。

    「您可以說是四十一萬三千!」年輕的賭徒以一個計算總帳的出納員的口吻反駁說。

    「現在我只剩……只剩二萬法郎了!」第一個賭徒又說。

    「只剩十九萬七千法郎了!」第二個賭徒依然鎮靜地回答。

    「是啊!……只剩……當你逼迫我跟你走的時候,我還有差不多二百法郎呢!」

    「是一百七十七萬五千法郎!」

    「但不到兩個月,就……」

    「是一個月零十六天!」

    「薩卡尼!……」老賭徒大聲嚷道。同伴的冷靜沉著和嘲諷的口吻令他惱羞成怒。

    「怎麼樣,多龍塔!」

    這是西拉斯-多龍塔和薩卡尼的對話。自從離開拉居茲後,在這短短的三個月中,他們就破了產或者說瀕臨破產的邊緣。告密的賞金被揮霍一空之後,薩卡尼又一直追到拉居茲,糾纏住他的同謀。而後,兩人和莎娃,離開了這座城市,於是西拉斯-多龍塔被薩卡尼引上了賭博和吃喝玩樂的道路,財產很快便揮霍而光,應該說,薩卡尼沒費什麼功夫,就把過去的銀行家、多次靠運氣扭轉了經濟危機的金融冒險家變成了一個賭徒。一個賭博俱樂部的常客,最後成了賭場上的賭棍。

    再說,酉拉斯-多龍塔怎麼能夠抵抗薩卡尼的意志呢?難道他沒有受到過塔尼亞老中介入前所未有的控制嗎?他也曾憤怒過、反抗過,然而卻被薩卡尼強大的威勢所壓倒,可憐的他像是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也無力爬起來了,因此薩卡尼甚至不再擔心自己的同謀有想擺脫他控制的念頭。粗暴的態度,振振有詞的道理,薩卡尼很快就把他制得服服貼貼。

    大家不會忘記,兩個同夥是什麼情況下出走的。在離開拉居茲時,他們首先考慮的是將莎娃送到一個可靠處,讓娜米爾看守。而現在,莎娃被送到荒涼的摩洛哥海岸上的得士安,並被藏了起來,在那裡,一般人很難,甚至不可能發現她。在那裡,薩卡尼的女伴冷酷無情,負責追迫這年輕的姑娘,同意這門親事。而莎娃對薩卡尼厭惡之極,一心只想著皮埃爾,一直到現在,她始終不肯屈服,但是,她能永遠堅持下去嗎?

    在此期間,儘管薩卡尼已將錢財輸得分文不剩,他卻慫恿銀行家瘋狂賭錢,在法國、意大利、德國和各大賭博中心的賭場,在交易所、跑馬場和各大首都的俱樂部、在海水浴療養地和海濱浴場,都有西拉斯-多龍塔和薩卡尼的身影,因此很快,他便只剩幾十萬法郎了。由於在賭場上,銀行家用自己的錢冒險,薩卡尼用銀行家的錢賭博,兩個雙管齊下,破產的速度因此也加快了一倍,另一方面,賭徒們所謂的「惡運」——借助這個詞,他們掩飾自己羞於出口的愚蠢——偏偏降臨到他們頭上,和他們做對,儘管他們嘗試了種種努力,力圖扭轉敗局,結果卻是枉然。結果,他們在斗牌中輸掉了來自桑道夫伯爵的數百萬法郎之中的大部分,所以被迫賣掉了拉古扎的斯特拉頓公館。

    最後,輸得一塌糊塗的賭徒們埋怨起賭場來,並用伯羅奔尼撒方言咒罵賭場的「克魯皮埃」是「戲弄人的高手」。他們不甘心,寄希望於輪盤賭和二十四點上,妄想著能撈回點什麼。結果,他們輸了,而且輸得很慘。這只能「歸功」於他們的執迷不悟。

    這就是他們來蒙特卡洛的緣由。三個星期以來,他倆就一直呆在蒙特卡洛,寸步不離賭桌,一賭輸後就下雙倍賭注,企圖用這種既有效但冒險的方法贏錢;他們潛心捉摸象牙球旋轉的規律,觀察輪盤軸轉動的情形;當皮魯埃爾最後一次轉動輪盤軸累得抬不起手時,他倆仍然絞盡腦汁,精心計算,連數學上的無復組合,有復組合都用上了派場,盡量把寶押在那些一直沒有出現過的號碼上;他們聽取在賭場中身經百戰,由過去的輸家變成現在的師傅的老賭鬼的意見;他們甚至還作了各種愚蠢的嘗試,使用了種種癡呆的小動作。誰看見了他們這副模樣,都會把他們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兒,或者是永遠失去理智的癡呆。如果他們只想靠運氣來賭博,就不會因絞盡腦汁想像一些荒謬的數字組合而變得瘋瘋癲癲,喪失人格。自然,這種情形會降臨到那些嗜賭為命的賭棍上的。

    總之,這一夜對他倆來說,是蒙特卡洛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他倆頑固地參加了十四點的賭博。由於接近十七次的紅牌失敗,他倆所剩之財還不到二十萬法郎。短期的拮据日子開始了。

    雖然他們幾乎已經破產,但他們還沒有喪失理智。當他們坐在露天座上閒談時,看見一個賭徒,神經錯亂,穿過花園喊著:

    「它老是那樣轉著!……它老是那樣轉著!」

    那個可憐的傢伙想像著自己剛剛下了賭注,等著號碼揭曉。可是輪盤軸老是轉呀,轉呀,似乎要轉到數百年後才會停下來!……他瘋了。

    「你終於冷靜下來了吧,多龍塔?」薩卡尼問他剛才還怒不可遏的同伴。「別像這個瘋子,完全喪失理智。我們沒有成功,對,但好運會來的,因為它應該來,而且我們不用費任何力氣!……別老想著改善目前的處境!這樣做很危險,況且也是徒勞!我們不可能把惡運轉變成好運,如果是好運,任何力量也改變不了!……等著瞧吧,好運一旦降臨,我們就可以毫無畏懼地馳騁在賭場上,殺它個雞犬不留。

    對於這種憑運氣的賭博,這些勸告就如同賭場上的辯解一樣荒謬絕倫,西拉斯-多龍塔能聽進去嗎?不!他受夠了,頭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擺脫薩卡尼的控制,遠走他鄉,走得越遠越好,讓過去永遠過去。但這樣的決心不可能在這個萎靡不振的人身上持續很久。何況,他早也受到同謀的監視了。薩卡尼和莎娃完婚後,他才拋棄西拉斯-多龍塔,擺脫他,遺忘他。薩卡尼甚至不會想起這個傢伙曾經存在過,他們還合夥幹過。到時候,他還要把銀行家捏在手心裡。

    「多龍塔,」薩卡尼又說,「因為我們今天實在是太倒霉了,好運不會來的!……明天,好運一定會來!」

    「如果我輸掉僅有的一點錢怎麼辦?」西拉斯-多龍塔徒勞地抗議著這些壞透的勸告。

    「我們還有莎娃-多龍塔!」薩卡尼搶答道。「這是我們的一張王牌。任何人都不可能戰勝他!」

    「對,對。明天!……明天!……銀行家已陷入了隨時掉老袋的境地。

    兩人回旅館去了。那旅館正好坐落在蒙特卡洛和孔達米納之間下山半路上。

    摩納哥港包括福西納納角和安東尼堡之間的一片水域,形成一個開口很大的小海港,受到東北風和東南風的吹拂。港口在懸巖和高地之間,呈圓形。懸崖上,坐落著摩納哥公國的首都。高地上,矗立著旅館、別墅和蒙特卡洛的公共建築。港口正好在雄偉壯麗的阿熱爾山腳下。阿熱爾山高達一千一百米,從山上可以俯看到風景如畫的利古裡亞海岸。擁有一千二百人口的摩納哥城,像裝飾品一樣,放置在摩納哥懸巖的桌面上。那是巖三角瀕海,隱現在鬱鬱蔥蔥,四季常青的叢林裡。棕櫚樹、石榴樹、楓樹、胡椒樹、桔子樹、檸檬樹、郁加利樹和由天竺葵、蘆薈、香桃木、乳香黃連木、蓖麻組成的荊棘樹叢遍山都是,奇妙地混雜在一起。

    港口的對面是蒙特卡洛,和小小的首都隔水相望。奇特的房屋建築矗立在山岡的圓頂上。狹窄的街道蜿蜒曲折,盤旋到科尼什公路上。它的許多棋盤形的花園裡,百花盛開,爭奇鬥艷;各種樣式的農舍,各種風格的別墅環繞在它周圍。有幾處別墅,坐落在伸向海面的岩石上,俯視著這個地中海小灣中清澈的海水。

    在摩納哥和蒙特卡洛兩城之間,海港深處,從海灘直至將群山隔開的那條曲折峽谷的隘口,發展著新建的第三座城市:孔達米納。

    右上方,突兀起一座雄偉壯觀的大山。它側面瀕海,形似狗頭,故名為狗頭山。在這個高達五百四十二米的山頂上,現在還巍然屹立著一座名副其實的牢不可攻的堡壘——法國人的驕傲。山頭的這面,就是摩納哥公國的邊境了。

    從孔達米納出發,汽車能夠沿著秀麗的山坡,直達蒙特卡洛。別墅和旅館就坐落在山坡的上半腰上。薩卡尼和西拉斯-多龍塔就住在其中的一家旅館裡。憑窗眺望,從孔達米納直到蒙特卡洛城上方的狗頭山,這一帶景色一覽無遺。那狗面宛如利比亞沙漠中的獅身人面像一般,彷彿在探詢著地中海。

    薩卡尼和西拉斯-多龍塔回到了房間。他們分析了形勢,各持己見,互不相讓。財富的變遷會不會導致他們十五年來因利害關係聯繫在一起的紐帶的斷裂?

    薩卡尼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發現一封從得士安發來的信。他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

    僅有短短的幾行字,娜米爾告知了兩條對他至關重要的消息,第一,卡爾佩納死了,淹死於休達港,而且是在一些相當離奇的事件之後。第二,安泰基特大夫出現在摩洛哥海岸的這個地方。但和卡爾佩納有所接觸後,就消失了。

    讀完這封信,薩卡尼打開房間的窗戶。他靠在窗台上,無心觀賞風光,沉思起來。

    「卡爾佩納死了?……死得正逢時!……現在,秘密連同他一起葬身於海裡了!……這下我可就放心了,什麼也不用怕了!」

    接著,他又仔細研究起第二段來。

    「至於安泰基特大夫在休達的出現,這倒是十分嚴重的事情!……這個人究竟是誰!這對於我關係倒不大。不過,我近來老覺得他已經或多或少地干預了與我有關的事?……在卡塔尼亞,他與巴托裡一家有來往!……在卡塔尼亞,他為齊羅納設下陷阱!……在休達,他的介入使卡爾佩納喪了命!……他離得土安近在咫尺,卻似乎從沒有到過那裡,也不知道莎娃的下落。如果他去過得土安,知道莎娃的下落,將會產生多麼可怕的後果!是否有必要防備一下,不只為了將來,也為現在!薩努西教團很快就要控制整個昔蘭尼加。他們只需穿過一條窄窄的海港,就能撲向安泰基特!……是否需要鼓動他們進攻該島……我會更好地去……」

    所有的這些對薩卡尼來說都是疑點,這是毫無疑問的。現在,他對朝著自己的陰謀步步邁進。眼看就要達到目的了,但最小的絆腳石都會將他絆倒在地,而他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如今,不但安泰基特大夫的介入使他憂慮重重,而且西拉斯-多龍塔目前的狀況也令他擔心。

    「是啊,」他自言自語道,「我和他都走投無路了!……明天,我們就要孤注一擲了!……要麼莊家輸得精光,要麼我們輸得精光!……我能跟銀行家一起破產也好。我,我會東山再起。但是西拉斯就不一樣了。他是個危險人物,他隨時會說,洩露秘密。要真是那樣,我的前途全完了。總之,他現在被我控制著。到那時,他就會反過來牢牢地把我抓在手心裡。」

    處境確實如同薩卡尼所分析的那樣。他不能對同謀的品德抱有好的幻想。他曾經教過西拉斯-多龍塔:可一旦西拉斯-多龍塔輸得一無所有時,他根本就不會按計劃行事。

    薩卡尼盤算著怎樣對付目前的形勢。於是他完全陷入了沉思。至於他身下數百英尺處摩納哥港入口處所發生的一切,他根本就一無所知。

    離公海半錨鏈處,一條既無桅桿又無煙囪的船,宛如一個長長的紡錘,在海面上滑行,其船體微微露出水面,大約三至五公尺高。這艘船漸漸駛近蒙特卡洛打鳥台下的福西納納角,然後便尋覓更加平靜的水面,以避惡浪。

    這時,船邦上的一條薄鋼板離開了那條船,船上有三個人。不一會兒,小艇駛到了一處小海灘。兩人下了船,另外一個人駕著小船回到大船邊,隨即,那只神秘的船無光亮、無聲響,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沒有撇下任何痕跡。

    下船的兩個人,繞過小海灘,沿著岩石的邊緣,逕直向火車站奔去。他們沿著環繞蒙特卡洛花園的斯普魯克向上攀行。

    薩卡尼什麼也沒有看見。此時他的思緒把他帶向了遠方,離摩納哥、得土安越來越遠……同時,他的同伴也被他的思緒帶走了。

    「西拉斯,你要控制我?」薩卡尼重複著說,「你的一句話都可能成為我成功的絆腳石!……不,決不!……如果明天我們贏不回輸掉的錢,我就逼著他跟我一塊兒走!……對!跟我一道去得土安。在那裡的摩洛哥海岸上,如果他死了,沒有誰會替他擔憂的!」

    誰都知道,薩卡尼是個作惡多端的傢伙。尤其是在遠離城鎮,未開化的野蠻地區,無法尋找,也難以找到罪犯的地方,下手是最容易不過了。

    主意一定,薩卡尼關好窗子,躺在床上立刻就進入了夢鄉,沒有感到絲毫內疚。

    然而銀行家西拉斯-多龍塔就不一樣了。他熬過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夜晚。過去那麼多的財產,頃刻間幾乎化為灰燼。賭博所剩的二十萬法郎也不再為他所有!這可是最後一筆賭注啊!他的同謀要那樣行事,他自己也願意下這樣一筆賭注。他的頭腦昏昏沉沉,胡思亂想,已無法冷靜,正確地進行思考判斷。他甚至不能像薩卡尼那樣清醒地估計自己目前的處境。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地位已經發生了變化,那個長期支配他的人如今該由他支配了。他只看到了眼下面臨著破產的境地,只想著第二天的事;要麼旗開得勝,從此逍遙自在,要麼丟盔棄甲,從此窮困潦倒。

    這就是那一夜兩個同夥的情形:一個毫不在乎,安然入睡,另一個則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第二天,將近十點,薩卡尼來到西拉斯-多龍塔的房間,銀行家坐在桌子前,忙著在他的小本子上寫呀,算呀。整個本子都寫得密密麻麻。

    「怎麼樣,西拉斯,」薩卡尼冷漠地問道,彷彿他對這世上的痛苦和不幸不屑一顧。「怎麼樣,在你的夢中,你喜歡紅的,還是黑的?」

    「夢中?我根本就沒入睡!整整一夜!」西拉斯回答。

    「算了,西拉斯,算了!……不過,今天你必須冷靜,昨晚好好地休息上幾個小時對你是多麼的重要!瞧我,一覺睡到天亮。精力充沛才能夠碰運氣!運氣嘛,就像一個女人,喜歡那些能夠駕馭她的人。」

    「然而她卻背叛了我們!」西拉斯-多龍塔說。

    「不!僅一時的叛逆嘛!過了那陣子,她保證會回到我們身邊來的。」

    西拉斯-多龍塔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睛一直盯著他那個寫滿了毫無用處的演算公式的小本子。至於薩卡尼對他說了些什麼,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到底幹了些什麼,西拉斯?」薩卡尼問,「算,算賭輸了怎樣下雙倍的賭注?……見鬼去吧!……你是不是撞鬼了,我親愛的多龍塔!……靠計算是制服不了運氣的。今天,只好靠運氣來決定我們的命運了。」

    「那好吧!」西拉斯-多龍塔合上了他的小本子。

    「嗨!沒問題,多龍塔!……我只知道一種操縱命運的方法,」薩卡尼又說道。「不過,要知道這種方式,可得受過專門教育的人才行……我們嘛,在這方面還不行!所以我們只好憑運氣了!昨天,運氣屬於莊家!今天,運氣可就要將他們拋棄!……真要是那樣,多龍塔,賭這一場,會把我們輸掉的錢統統贏回來!」

    「統統贏回來?」多龍塔眼中充滿了希望。

    「對,統統贏回來!多龍塔,別洩氣!恰恰相反,要大膽,要沉著!」

    「但是,如果今晚我們輸了,怎麼辦?」西拉斯-多龍塔走近薩卡尼,盯著他。

    「那我們就離開摩納哥!」

    「去哪兒?」西拉斯-多龍塔嚷叫起來。「唉!可恨可惡,那一天我認識你,薩卡尼,求你幫了忙!……要不然的話,我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現在發牢騷為時已晚吧?親愛的西拉斯!」薩卡尼厚顏無恥地說,「如此利用朋友,也未免太過份了吧!」

    「小心!」銀行家喊道。

    「我知道!……我小心著呢!」薩卡尼嘟囔著說。

    西拉斯-多龍塔的這種威脅,使得薩卡尼更加堅定了實施置銀行家於死地的計劃。

    他接著又說道:

    「別發火,我親愛的多龍塔,發火管什麼用呢!……動肝火傷神,今天可不能動肝火啊!……拿出信心來,你可不要比我更絕望呀!……要真有不幸,惡運繼續與我們作對的話,我們不還有好幾百萬法郎嗎?況且你也有份呢!」

    「對!……對!……我得把老本撈回來!」西拉斯-多龍塔說。他的賭博的本性一下子又顯現出來。「對,昨天莊家運氣好得幾乎有點兒過份,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我們會贏的,會富起來,」薩卡尼叫起來,「我保證,從今以後,我們決不會再輸掉我們贏回來的錢!無論什麼事發生,明天,我們一定離開蒙特卡洛!……咱們將動身……」

    「動身去哪兒?」

    「去得土安,我們還有最後一場,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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