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鳥 文 / 雅克·阿塔利
大爆炸--第四章鳥
第四章鳥
亞當姆斯想:這個聲音肯定是利甫齊茲將軍手下的特工,這些特工兩天之內兩次來抄家,但是這次介入得未免太晚了,也許,特工們覺得玩笑開得太長,該結束了吧?毫無疑問,他們原想把對方搜索出來,但失敗了,所以只得親自在網上現身。那個聲音繼續道:
「教授!您不要把圖案傳給他!他代表的是惡勢力,圖案在手,他只會用來害人,他也只會做壞事,我把他看透了……」
聲音越來越清晰,原來是個女人。此事果然如此嚴重麼?這些圖案果然是密碼的組成部分麼?反正現在已傳出去了,要反悔也為時已晚。
但這事總有些溪蹺,如果那女人屬於特工人員,那她就應知道圖案實際上已經發出,為什麼事後又叫他別發呢?
「您是那一位?」亞當姆斯問。
「教授,別信她的那一套,我認識地,她說的話沒有任何價值,你,我還以為你死了哩!你這個人倒是又強又硬,怎麼會鑽到這兒來的?沒料到你還找到了這條通道,自從當年我撇下你以後,你進步不小,不簡單!」
亞當姆斯不理會巴爾希特的話,還是
「您是那一位?」
對方停了一會兒,然後答道:
「不用管我是誰,叫我阿爾英爾好了。我也是和巴爾希特同一時代的。他對您說了些什麼?他為什麼要這些石牌?」
又是一個下一世紀的聲音?亞當姆斯這一次也不想其中是否有詐,直截了當地答:
「他發了一通長篇大論,說是從2126年與我對話,您不會也是那個時代的吧?」
對方顯得不耐煩了:
「是的,是的!他為什麼要這些圖案?」
「他說是用來啟動佈署在太空的核武器,以摧毀一顆威脅地球的彗星。」
「可惜啊可惜!您那個時代的人怎麼這樣天真呢!沒有任何天文台宣稱發現了彗星。巴爾希特說大家怎麼稱呼他?先覺者?他怎麼不自稱是上帝呢?只不過是危言聳聽以招攬信徒!」
竟然如此!巴爾希特剛才講的先覺者,原來就是他自己?亞當姆斯作過種種猜想,竟沒有想到這一點!對方又說:
「他為什麼要這些圖案,總有個說法吧!」
「他說自從恐怖戰爭和大清除後,就只剩下在太空佈署的核武器了,他要用來啟動這些核武器。他這一點想必也是謊言了?」
「也不完全是謊話。也許他的確找出了發射這種武器的密碼,但這種武器在大災亂後已經被禁止了。他向您要的這些圖案,卻是用來殺人的,具體我還說不清。總之不是用以把地球從他想像的災禍中拯救出來,而是把地球摧毀。此人是個瘋子,為了出名,他費盡心機。策劃出這麼一個十惡不赦的罪行。」
「別聽她的,她什麼也不懂!」巴爾希特的聲音說。
亞當姆斯簡直糊塗了,這兩個人真的是在2126年頂嘴麼?他把圖案這麼快就傳出去,豈非有失考慮麼?
這時巴爾希特道:
「教授您別理會她!彗星確然存在,3天零10個小時7分鐘後就與地球軌道交叉。現政權不願嚇著了老百姓,也不願聽信一個微不足道的彗星獵手的預測。」
「您真的是那個先覺者?」
「那有什麼不好呢?」
「為什麼瞞著我?」
「為的是不把事情複雜化。已經有那麼多事要您相信,還要加上這一條麼?不能對您要求大高。」那麼,您的自我介紹全是編造的嘍!」
「不,都是真話……只是細節有出入。譬如說,我的確是彗星獵手,因此我比誰都能理解第三聖約書的重要。現在咱們談正事吧,營星要來了,人類要毀滅了,這是肯定的。現在還無人相信此事,這是因為當政者在尚未找到穩定人心的辦法之前,不願意老百姓驚惶失措。但今天情況已經變了,西方文明國家的領袖已經知道此事,因為我已告訴他們大碰撞在燃眉之間,他們都已找到了掩蔽之所,至少他們自己以為可以倖免,今晚他們都要去塔斯馬尼亞和太平洋各島,但那是白費勁!6個月後照樣會一個個死去!2小時,銳夫塔脫彗星將出現在最先進的天文台的屏幕上,那時全球的學者都能計算出它的軌道,也就會承認我所言屬實。那時他們會通知各國政府當局(如果這些當局還零星存在),政府當局就會召開參謀部會議。12小時以後,善星將出現在北半球太陽背後,內眼可見,就像個急轉彎中飛馳的賽車一樣。老百姓會驚詫不已,政府則發出種種穩定人心的公告,但這時一切都亂了套,氣溫迅速變熱,海水上漲,人人都會撇開工作崗位——再工作還有什麼意義呢?大家都奔向銀行提取存款,存錢還有什麼用呢?於是自殺事件接遁而來,幹嘛不主動迎接死亡呢?很多人會來找我。再過兩天,人人都相信24小時後就是大碰撞了!全世界陷入極度驚恐之中,人們互相擁擠踐踏,互相殘殺,為的是爭著遠離撞擊點……您如果不把圖案傳給我,這些事情都會發生,而且不盡於此。現在我有了密碼,我要去使用它,謝天謝地!而你呢,阿爾芙爾。你應祈禱我能成功。否則我二人都去見愛甫西隆-印地……」
亞當姆斯想:他又開始說胡話了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那女人叫:
「您把密碼給他了?你真瘋了!」
「教授,您為拯救人類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我要走了,我還有許多事要幹呢!問題了結之後我來謝您……別忘了今晚到魔鬼谷去,午夜23點17分時我距您不遠……」
他停了好一陣,又說:
「啊,還有個小事相告:您在向五角大樓的軍官們稟報時,勸他們最好把核潛艇上佈署的導彈核武器的密碼換一換,……」
「為什麼?」
「因為我要將它寫在網上,以證明我不是個玩笑大工廠?」
說到這裡,屏幕上出現了一系列數字和字母,接著那女人帶著哭腔叫道:
「巴爾希特,你回來!教授您別放他走,告訴他別走,啊!您幹了些什麼呀!這有什麼用呢?巴爾希特!」
後來兩人的聲音慢慢遠去,好像邊走邊說,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亞當姆斯不知怎樣才好。這是一場什麼怪把戲?他無精打采地呆在屏幕前,把上面的句子讀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猜不透其中的奧秘。儀式。和查奎納的對話,以及阿爾芙爾的出現等。老天文學家咕嚕著說:
「情況變得更加嚴重了,我得向將軍稟報。」
「您怎麼又依靠起組織來了,這不像您的一貫作風啊?」
「我不得不如此干!巴爾希特寫的東西,將軍肯定都已知道,而且昨天晚上還問過我的想法,我回答說只要把我的電話加以竊聽,我怎麼想他就會知道了。他挺不高興的。美國軍事部門,也許白宮在內,或許都在直接跟蹤您。這樣下去,您說的話會全文發表在《華盛頓郵報》上!五角大樓也許已經核對了這個傢伙剛才洩露出來的密碼,看看它是否與核潛艇所用相符。我想,他既然敢於公諸於眾,肯定是沒有錯的。這麼一來,就不是一場玩笑了,因為知道這密碼的人數,不會超過5個」
「您仍然把此舉看成一場挑釁?」
「更加確然無疑!我越來越相信,不用到什麼教派首腦或22世紀的董星裡去找答案,就可以得出合乎常理的解釋。」
「他要我到魔鬼谷去一趟,說到了那裡就會證實他所言不虛。您跟我一塊去好嗎?他說是明晚23點17分。」
他感覺威爾菲爾德猶豫了一陣才說:
「現在是凌晨一點,約會也就是在今晚。這地方我去過,百年來所有的天文學家都知道這個地方。您想去發現什麼新大陸?」
「您陪不陪我去?」
「如果您執意要我奉陪的話……但在去之前要和將軍談一談,這也是為您好。我瞭解此人,他什麼都幹得出來。權力傷身勝於酒,至少此人如此!您不能還將此事當作個人問題,它早已超過了您個人的限度。我肯定這是秘密機關策劃的行動。」
「別瞎想了,為達到什麼目的呢?」
「或許是往總統身上潑髒水?總統的名字和我們的研究所是連在一起的。」
「那幹嘛要把我扯上?」
「我怎麼會知道?也許要您承認什麼東西,幹這種事總是要找薄弱環節的。」
亞當姆斯不敢承認對方所言不謬,因為他滿腹心事無處傾吐:離異之苦,清晨瞎寫的日記,似是而非的過去以及克拉斯諾雅斯克的悲慘結局,這一切都在腦海中攪成一團。他猶豫了一下,掛上電話,對方也掛上了。
一個半小時後,即清晨兩點,他被電話驚醒,那是將軍副官打來的,以不容反駁的口吻告訴他,領導叫他立刻去辦公室。
他一到將軍辦公室就被引進,威爾菲爾德已經先期來了,與將軍正談得起勁。原來此人與上司的關係,比他自己所承認的要密切得多。利甫齊茲穿著睡衣,臉色青灰,情緒不好。他說華盛頓方面對此案很重視,網上客闖進來的第一分鐘,那邊就接到稟報。HP5項月的有關人員在總統橢圓形大廳開過會,大家首先想到是個網上黑客:可能是卡特爾組織僱用這種電腦專家突破美國最機密的網絡,以盜取巨額資金或對企業施加訛詐。後來大家推翻了這種假設,因為直到如今、任何網上客也沒有逃出聯邦調查局搜索軟件的掌心。最令人不安的是這個巴爾希特,居然公開了核潛艇發射導彈的密碼,而知道此碼的人極少。這麼一來,或者他所講的事都是真話,或者他是掌握此碼的5個人中的一個。二者必居其一,但兩者都不可能!5個知道密碼的人中,包括總統和副總統,其他還有誰呢?……
昨日清晨,應聯邦調查局之請,國家安全委員會已經首次將此案列入討論議程。各情報部門的代表均就此洩密事件互相推諉責任,總統安全雇問奧利弗-塔勒維茲不得不出面干預。塔勒維茲原是那魯大學政治學教授,其關於未來區域衝突的專著頗受總統重視,而且還是一位精幹的組織家。他在會議結束時總結說: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作用是給總統以答案,而不是給總統找難題。此後安委會又開過3次會研究此案的其他方面。半個小時前,還專門分析了此絕密碼洩露出去可能造成的後果,以及搜索不到網上黑客會產生的影響。塔勒維茲不得不將代號為《霍皮-霍甫》的這一案情向總統稟報,他呈交總統的報告相當完整,該報告一式6份,利甫齊茲將軍手中就有一份,其內容有:巴爾希特與亞當姆斯談話摘要,各方面專家的分析(電腦信息。戰略、語言。神學等)。其中還包括一位關於亞利桑那州印第安人問題的最優秀學者的見解,此人隱退於葡萄牙,是特地邀請來的。安全顧問的結論顯得舉棋不定:「把各種設想,。以審核之後,結論推斷說最可能的情況是:此舉仍歸結為某一集信息。天文。神學於一身的稀有專家所策劃的精巧大騙局;在策劃此舉時,他得到了某一軍官集團的協助,其目的乃是要使本科研中心威信掃地,而本中心與國家安全又息息相關,並公認是總統親自創立的。」
雖然作出了這種結論,該報告還有個冗長的附件,好幾個單位均在附件上署了名。採取附件的辦法,是不敢正式或親口對總統講出來。附件提出了另一種假設,即名為巴爾希特的這個人所提供的似是而非的信息,其內容也可能有真實之處。附件寫道:
「不能排除一個世紀後銳夫塔脫彗星對地球構成威脅。就這個荒誕故事因勢利導,以能在此種危險一旦出現有所對策,也不元好處。也不能排除將來會利用霍皮人的石牌圖案編製核武器密碼。事實上,幾個月前五角大樓就曾將這些石牌的圖案列進編碼備用材料名單,該名單為絕對機密,已上報總統;另一份關於在太空佈署核武器的絕密報告,也已於近期呈交總統。所以,無論本案多麼真偽難辨,也不論本設想多麼荒誕難信,本附件署名各部門均認為應讓總統瞭解下列設想:不能排除人類在一個世紀後有被毀滅的危險,此種威脅可能來自某個掌握啟動大空武器密碼的狂人,也可為銳夫塔脫慧星的碰撞所誘發……」
報告最後還請總統批准對幾個特殊研究項目的撥款,這些項目都極為有用,特別是研究與過去進行通訊聯絡的「偽技術」,並使其為美國服務。此項撥款應不等找到案件涉嫌人就應進行。
利甫齊茲將軍解釋上述情況時,語氣頗為激動,好像他自己就直接受到威脅,但具體是什麼威脅呢,他也不說。威爾菲爾德發表意見道:
「這一切不過是文職人員在耍筆桿,我懷疑華府方面果真會相信它。因為結束本案的辦法極其簡單,只要不用霍皮石牌上的圖案編製密碼即可。」
將軍把睡衣腰帶重新繫好,接著說道:
「這一點也想到了,但這樣並不能排除危險,首先不能排除蓄星可能製造的後果。」
威爾菲爾德脫口而出:
「您也相信彗星能碰撞地球?它碰不上的!」
將軍在副官耳邊說了幾句,副官迅速地走出去了。他反駁說:
「您威爾菲爾德教授認為碰不上,但您在華盛頓的同行卻認為並非絕對不可能,他們設想如果出於某種原因,彗星抵達與地球軌道交叉點時晚了兩個小時,碰撞必然發生。」
威爾菲爾德發火了。「別信那套鬼話!況且這也證明不了此人是從21歷年同我們講話的,只要有一點天體物理知識,都能就這顆彗星胡編一通,好些奇門邪道的教派天天都在這麼叫喊。我認為真正的危險在於核武器。世間的活人比天體星球危險得多。有人知道啟動武器的密碼將會用霍皮圖案來編製,而此人叉無影無蹤,逍遙於四野……所以我建議把霍皮圖案永遠棄之不用……」
「但以後還會有人到霍皮人那裡去尋找石牌……」
威爾菲爾德聳聳肩說:
「那是以後的歷史,不由我們寫!將軍您總不會相信,未來歷史已經鑄成這種說法吧?」
將軍遲疑了一陣,終於說:
「有幾個軟件專家向總統解釋說:如果有人從未來預先告訴我們將來的事情如何發生,那麼我們現在無論怎麼幹,也阻擋不了該發生的事。」
「荒謬之極!華盛頓的這些專家糊塗了!況且,即使按照這種邏輯。未來也不能決定現在。這個巴爾希特不是非依靠亞當姆斯不可麼?」威爾菲爾德道。
副官用托盤端著三杯咖啡走了進來。將軍反問:
「他怎麼非依靠不可?」
「即使我們承認他是個外星人或未來人,他也要請亞當姆斯為他傳去霍皮石牌上的圖案,這恰好證明他在自己生活的時代得不到這些東西!」
將軍把轉椅旋過來,面朝亞當姆斯說:
「確然如此。某些頭腦人物認為您不應把圖案傳出去,「倒不是出於相信巴爾希特是未來人,而是認為此人純矚惡作劇:您把圖案發出去了,說明您相信了他的假話,這樣我們的研究中心也就威信掃地。我本人也傾向於這種意見。」
亞當姆斯答:」
「很抱歉,當對我認為……」
將軍站起身來,踱著方步說:
「您別放在心裡。大部分領導都傾向於同意交出圖案,這樣才能順序摸瓜,弄清真象。所以就讓您發了。」
不言而喻,如果最高領導不開綠燈、他亞當姆斯作不出任何行動,跟蹤竊聽的人隨時可以切斷對話。
將軍重新坐下,喝了一口咖啡,也請兩位部下飲用,爾後又自言自語他講:
「那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了……」
他遲疑著,威爾菲爾德道破了他的意思:
「……那就是剷除霍皮人和霍皮文化遺跡,這樣任何人今後都不可能用他們的神聖圖案編密碼。」
亞當姆斯氣憤地說:「您這個玩笑開得很不好!」
但將軍正襟危坐地說:
「絕不是不好,反之很有道理:威爾菲爾德教授很瞭解人。最高領導中確實有人提議消滅霍皮人以及有關其文化的著作。」
「我簡直糊塗了……」亞當姆斯喃喃地說。
他記起巴爾希特曾告訴他,從他的時代是無法與霍皮人聯繫上的,而且不願講出原因,是否真的在自己涉足此案之後,霍皮人就被絕滅了呢?此時此刻3人之間的一席談話,是否就決定了霍皮人全族的悲慘結局呢?
處身於現實和未來的兩面鏡子之間,亞當姆斯自覺神情恍惚,最難以置信的事變得並非沒有可能,現在連華盛頓都信以為真了麼?
將軍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他還沒有觸到房門的手柄,副官已推門進來。將軍向亞當姆斯伸出手道:
「好,現在您去吧!我的責任是通告您,目前您已受到監視,您要小心謹慎。不言而喻,華盛頓和其他方面都注視著您,您可繼續與這個瘋子對話,也可應邀到魔鬼谷去,他約您去自有原因,我們也可從中瞭解一些情況,咱們明天見。您見了他應說什麼話,我會叫人轉告。
將軍握了握他的手,回頭又對威爾菲爾德說:
「請您再等幾分鐘。」
副官把亞當姆斯引向門口,裝作挺擔心的樣子道:
「將軍很疲勞,你們不該這麼晚打攪他……」
亞當姆斯看見出口附近的壁櫥半開著,裡面有一口黑色箱子,鼓鼓脹脹溢出一大堆文件檔案……
幾分鐘後威爾菲爾德也出來了,神情異常激動。亞當姆斯趕緊問:
「他們當真要把霍皮人消滅光嗎?」
威爾菲爾德聳聳肩說:
「也許吧,這是早晚的事。可以預料,過幾年這個問題又會提出來。」
「那我就是禍首了?」
兩人在停車場走了一會兒,幾次把對方送到車邊,又被對方送轉回來……威爾菲爾德說:
「別這麼想,與您毫無關係。」
「我要是不理睬巴爾希特,霍皮人就元絕滅之災,我應通知他們,叫他們逃……」
「別孩子氣了!……從某種意義上看,您的處境和巴爾希特差不多。」
「怎麼會?」
「他知道人類受到威脅,您現在知道霍皮人面臨絕境,你二人都想幫助對方逃過劫難。」
「現在您也相信巴爾希特的話了?」
威爾菲爾德打開車門坐下,扔給他這句話:
「我當然不信,可是您信!」
他語氣充滿嘲弄,亞當姆斯生氣地說:
「您憑什麼這樣講?」
對方關上車門,搖下玻璃窗答道:
「這是明擺著的事,要不然您就不會把圖案傳過去。您認識的那個查奎納也相信了他,否則也就不把圖案拿出來。查奎納的態度加深了大家對此案的重視。」
「您不能自圓其說!以前您對我講,霍皮人只會胡言亂語!」
「我的確講過他們對白人盡說假話,但這麼做的目的是掩蓋他們的知識。古老民族對大自然力量的認識遠勝於我們。很久以來,他們尤其善於和某些能量溝通,而我們對這些能量卻一無所知。」
「您是個不折不扣的實證主義者,但竟然說出這種虛渺的話?」
「怎麼不能?我們對好多事都一無所知……而這些民族經過幾千年的觀察則對許多現象有其獨到的理解。譬如霍皮人對您說,一對孿生兄弟曾顛倒地球兩極,把第二宇宙消滅了,是這樣吧?」
「說了又怎麼樣?您也信了?」
「您告訴我這一點的時候,我就很驚訝。西方科學只到最近才證明地球磁場曾經多次顛倒,這與霍皮人所言完全吻合。最後一次兩極顛倒發生在80萬年以前,霍皮人是否以此為根據來解釋第二宇宙的消亡呢?」
「但他們不可能知道這個現象!」
「他們是不可能知道,但還是知道了。他們還說宇宙圍繞一個軸旋轉,這又與近來才宣佈的另一個假設不謀而合,即設想宇宙問有一個凌駕於六分儀星座和鷹座之間的軸,這樣宇宙就有了上下高低之分。這樣來解釋太空的多樣化,是極富創意的。」
「那麼,霍皮人的神話,您都當成真的嘍?」
威爾菲爾德發動了汽車引擎,邊回答道:
「總之要認真對待。另外一個問題:霍皮人對您說有個太空的物體會把現在的宇宙毀掉,這個物體他們怎麼稱呼?」
「薩加索胡克。」
「這就對了。霍皮人很久以前就見過附近這個火山
噴口,它就是巴爾希特指給您的那個約會地點。他們早在白種人之前,就已知道天上的隕落物體可以造成這種災害。」
「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巴爾希特才要我去這個地方嗎?」
「咱們瞧著看吧。今晚我來找您。現在已經是凌晨3點了,咱們呆會兒見。現在您盡量睡一會兒吧!」
亞當姆斯回到家裡,絲毫沒有睡意,他希望能見到巴爾希特的留言。圖案用過了嗎?彗星的軌道是否已被轉移了呢?或者巴爾希特只是個化名,他現在已除掉偽裝,把自己製造的這場把戲全部向報界公開,使美國的這所最機密的研究中心威信掃地呢?
他自己倒不怕難堪,自從經受了那次蛇的考驗,他輕鬆自如,什麼也不放在心上了,連阿娜哀爾現在如何,他也無所謂。這還是第一次。
屏幕上只有阿爾芙爾的留言,而且重複多次。她為找不到巴爾希特而憂心忡忡,不知他把霍皮石牌的圖案怎麼著了。亞當姆斯也受到她的感染而六神無主:該不該把圖案傳出去呢?這些圖案怎麼會影響到人類的命運呢?自己應該振作起來,不跟著這些胡言亂語瞎跑。
但他仍然無法擺脫巴爾希特所許下的諾言,即把克拉斯諾雅斯克事件的真象抖露出來。阿娜哀爾之所以離他而去,就是認為他應承擔罪責。她對自己的愛人也如此不相信,不能不令他拳拳於心……也許這一次會真像大白?能嗎?他自己也無把握。最後,他朦朧地睡過去了
他醒得很晚,起身後先看看太陽照在沙漠的哪一邊,然後找出日記軟盤,把醒來時印在頭腦中的句子記錄下來,這種不吐不快的需要,他早已有之:
「看不穿冥冥之外的人,原是瞎子。」
「風吹過,溺水者也當作繩索抓住。」
「小小的稻草梗也以為大海是因它而掀起怒濤。」
「上帝的隱語勝過人類的直言不諱。」
「存在於自身的東西,自己才感受不到。」
「無知者常怒。」
「生命,兩場風暴之間的暫息。」
「忘憂為喜。」
「愛則不足,不愛則滿。」
「有情而欲不止,如海水之不能解渴。」
「死而有人求其復生者鮮。」
「生命,宇宙的盤石:其每一刻去不再來,其永恆如茫茫虛無中的孤島。」寫到這裡,他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噪音,這聲音他已熟悉了,表示巴爾希特即將出現在網上。他定神一看,屏幕上已疊印出對方的句子,同時響起了對方的聲音:
「教授,老印第安人把您捉弄了,他給您的日案不完整。現在發射火箭尚早,我只是試了試啟動碼。火箭運轉完全正常,我能夠瞄準營星,但點火裝置在倒計時最後10秒鐘失靈,否則發射就不成問題。其原因是密碼缺了一塊。用現有的密碼我可以乘坐一艘火箭飛到遠方,但不能拯救地球,而所缺的不過兩行而已……我只剩下兩天零6個小時了,您要趕快再跑一趟,現在已迫在眉睫……」
「去也沒有用,那4塊石牌我都見過,3塊灰色的,1塊黑色的,是我親手把圖案騰抄下來的,按您的要求一絲不差,如果少了東西,只能怪您自己。也許除了圖案之外,密碼裡還有其他什麼吧?」
和以前一樣,總是先在屏幕上出現文字後聽見聲音:
「不,古西林海軍大將的遺書是千真萬確的,不容置疑。密碼都是用霍皮石牌的圖案編組的,您是不是沒有完全傳出來?」
「我留下又有何用?全傳了。」
「那就是這個老傢伙藏起來了,他為什麼這樣子?搞的什麼鬼把戲?去找他問問!」
「要我3天之內三顧茅廬?這一次我就不會受到歡迎了!」
「對他說我們這兒的人都得死,而且沒有一個人知道怎麼過渡到下一個宇宙,只有他能救我們!他要聽任人類毀滅嗎?他願意自己的民族無法延續到下一個世界嗎?告訴他現在已是第四天了,聽清楚了嗎?第四日就是鳥日!對他說:『如果不在崖邊給鳥兒放飛,鳥兒永遠不曉得自己會飛』。」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懂。也許他認識那個保存著缺片的人?快去找他,求您了!他把我當成是某人,其實我並不是。請您向他談鳥的事,告訴他按照我的計算,擁有缺片的人就在他身邊,就像沒有飛過的鳥不知自己會飛一樣。」
亞當姆斯直截了當地提出來:
「您說過如果我給您傳去圖案,您就用克拉斯諾雅斯克的真相來報答我,現在您已圖案在手,您該兌現了!」
「一旦發射碼全套齊備我就告訴您。還有件事:阿爾芙爾沒來打擾您麼?」
亞當姆斯撒謊說:
「沒有,她以後沒有主動來聯繫。幹嘛問這個?您怕她對我說什麼話?」
「我怕?告訴您,我們這裡更嚴重的事多著哩!您什麼時候到那邊去?」
「我不知道。這位老人今天要能給我,昨天早就一起給了!您等等,我看看還能想出什麼點子。」
說完他離開電腦給友玲打電話,友玲正在飯店上
班,他對她說:
「我正在與巴爾希特通話,他講密碼不全,要我們再去見你們的領袖。」
「不行,他已極度虛弱,該打住了!」
她反應如此激烈,令他意外。她又說:
「告訴這個傢伙,叫他自想辦法!我有工作在身,去不了。」
「求你了,至少你可以去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表示同意說:
「好,等著我,有可能我就來!」
他回到電腦邊,看見巴爾希特已有大片留言:
「請教授原諒,我沒法再等了,因為西方文明國家已經把消息公開:銳夫塔脫彗星30小時後將從太陽背後出來並與地球擦邊而過。更確切地說,即該營星和地球都向同一點運動,似乎兩者約好要在某一點相會。與」我預料的相反,這條消息並未掀起全球惶亂。至少我所在的地方是這樣,四處一片寂靜,街上的人好像被鎮住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更不想弄清是怎麼回事。他們眺望遠天,卻看不到異常,人類似乎俯首貼耳,任憑宰割,甘願死去。我原以為會有另一種反應:恐慌、憤怒、抗爭,而不是聽天由命。但這種情況不會持久,一股惶亂之風即將席捲全球,世界將陷入極度的混舌、中。因為沒有任何藏身之處……現在該行動了!您應加速進行,去把缺的那一塊找來,我就能夠完成使命,並實現我的諾言,把該救的人放出來。告訴您認識的那位印第安人,我們應知道鳥兒是怎樣衝入雲霄的,告訴他我們需要鳥兒以上升到第五宇宙,正如他們曾依靠鳥兒進入第四宇宙一樣。您還要問他,他的人是怎樣被領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的。我5個小時以後再與您聯繫,這段時間應該夠了。」
友玲不到一個小時就來了,還有威爾菲爾德陪著。亞當姆斯知道他二人互相認識,因他本人經常與威爾菲爾德一同到店裡吃飯,但沒有想到自己不在場他們也曾相會,所以很意外,不由得懷疑二人背地有什麼預謀。友玲見他那驚訝的樣子,就扭過頭去,威爾菲爾德也有點不自在,他解釋道:
「她為您擔心,認為您把這事看得大重,我也有同感。」
亞當姆斯氣得發抖,站起身來說:
「你們兩個聽著,我不曉得你二人怎麼穿起一條褲子,但我總會知道的!我不會像個傻子那樣讓你們牽著鼻子走……現在我要去見查奎納,或者至少要與他通話。否則……」
威爾菲爾德微笑著說:
「您先冷靜一下,能不能讓我們看看此人又講了些什麼?」
亞當姆斯把打印紙給了他,他二人站在窗前讀著。
友玲一陣陣臉色蒼白,亞當姆斯幾次都以為她要暈倒,見他們讀完了,他才小聲說:
「他為什麼總是提到鳥兒?」
友玲低下眼睛,威爾菲爾德答道:
「我吃不準,莫非是……」
「是什麼?」
「不,這不可能……」
「講呀!說呀!您猜出了什麼?」
「我得預先聲明,我的猜測有些牽強附會,把它聯繫到聖經裡面去了……」
「聖經裡面有這種內容?」
威爾菲爾德坐到小桌旁,看見了霍皮木偶,就拿在手中擺弄著:
「我不是那種一生都不問其他,只鑽研天體物理學的人。年輕時也讀過經文,小時候在塔林認識一位猶太老學究叫嘉德理,此人嗜酒好色,滿嘴口臭卻談吐不凡,我跟他學到了不少知識,大部分均已忘記,剩下的只有支言片語,卻足以使我看出這個巴爾希特經常參照聖經的典故。」
「這和聖經有什麼關係?」
「其實很簡單。創世第四天造就了鳥類,同一天又造就了星星,而且巴爾希特第一次與您通話,也在4天前……」
「那又說明什麼問題?我們又不是在創世第四天!」
老天文學家遲疑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裝木偶的盒子,木盒上雕著鳥類圖案。他似乎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友玲不住地瞧著他,他終於說:
「可能意味著一種倒計時……」
「什麼」
「我當然是隨便說說。」老天文學家隨手把木偶放回原處。
「再說,這巴爾希特為什麼要我去對霍皮人背聖經呢?」
「您從未想到霍皮人的歷史在許多方面都與猶太人的歷史有相似之處嗎?」
亞當姆斯聳聳肩:
「不,沒有認真想過,我看不出兩者有什麼關係。」
「這兩個民族不都認為自己是上帝選民,同時又命中注定要作出犧牲,而人類命運則取決於他們?」
友玲的臉上綻出一絲微笑,好似贊同他的判斷。威爾菲爾德繼續說:
「兩個民族的傳說故事也很相近:他們都曾在沙漠中逃亡,尋找一片樂上;他們都自以為被上帝選中,以其祈禱和行動拯救人類,都等待著自己的救主,猶太救主是彌賽亞,霍皮救主是巴哈納。」
「就算您說的對,但聖經中只有1個宇宙,而非9個。」
友玲這時顯得有些拘束,亞當姆斯預感到她可能希望這種談話快些結束。她現在也拿起了木偶,神情很莊重,後來又將它放到昨天亂畫著線條的白紙簿上。威爾菲爾德反駁道:
「可不能這麼說。剛才我提到的那位猶大學者嘉德理說,猶太法典認為當今世界是經過22次嘗試才最後造成的。他還講在創造世界時,上帝還喊著說:『但願這次能夠成功!』嘉德理翻譯聖經第一句,不是譯成『創世伊始……』,而是譯成:『歷經多次,創世伊始……』現在各種聖經版本均是如此。他還說是在拉希解經法中談到這一點的。這說明我們不是生活在第一宇宙。」
「您是置科學論證於不顧,一心要說服我相信巴爾希特言非虛妄。」
「然而已爾希特所言與科學並非絕然相左。聖經……」
「我與您談科學,您對我講聖經!」
威爾菲爾德生氣了:
「因為在重大問題上兩者是一致的,聖經裡的答案也好,霍皮人的話也好,都值得聽聽!」
友玲忽然指著屏幕叫:
「你們瞧!」
屏幕上又顯示出文字,但無聲音。匝當姆斯輕聲說
「這是阿爾芙爾。」
「總算找到您了!我擔心回不到網上。我得快點因為我也被禁止與過去通話,我失去了工作…」
「您的工作?」「我的職守是不讓任何人與過去聯繫,否則加以阻攔和取締。」
威爾菲爾德在鍵盤上打道:
「這是禁止的麼?」
「過去有人這麼做,都引起了災難性後果。恐怖戰爭爆發的誘因,就是從未來介入到了過去。去年斯德哥爾摩的幾個孩子玩戰爭遊戲,不是在潛在世界玩,而是玩到真人的世界去了,他們回溯了0年,扮成伊斯蘭叛將,模擬西方為防止突然襲擊而打了一場預防性戰爭。這樣,他們若無其事地在客廳演習戰略遊戲,而在他們出生前50年的世界上,則依樣畫葫蘆地進行著真槍實彈的拚搏!」
「這麼說來,恐怖戰爭發生於2065年?」威爾菲爾德問。
「您說的對,就是在61年前。正因如此,我們這個時代的過去與你們生活的年月已經不完全一樣了,因為自從你們發明了英特網以後,有人借助於這種通訊手段可以直達你們的網上,從而擅自改變了過去。這槽況以前則不可能。後來這種破壞平衡的活動被禁止了,那就是大清除運動,過去成了神聖的殿堂,誰也不許碰。但巴爾希特還是越過了警戒線。知道這樣幹的人現在極少,而且不敢於,因為會被處以極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知道您被利用了,估計他是打算在你們的時代製造恐怖感,希望借此逐漸改變歷史進程,自己也被公認為一代大思想家。如果您找到了缺的那一塊石牌千萬別給他!因為音量……」
通訊到此中斷了。亞當姆斯說:
「這件事非弄明白不可,只有查奎納能幫助我們。要趕在……」
「要趕在他死之前?趕在地球消失之前:或者在霍皮人被殲滅之前?」威爾菲爾德微笑著說。
友玲大吃一驚:「您瞎扯什麼?」
亞當姆斯把話岔開:「他沒話找話,自以為風趣,想逗樂別人,結果只有自己一個人笑。你習慣了也就不以為意……咱們上山去吧!」
威爾菲爾德打斷他道:
「打電話不是更快些麼?」
亞當姆斯看了友玲一眼,兩人撲啼一笑。老天文學家又說:
「啊,我只是說說而已,決不反對上山。我還未見過一位印第安人的領袖,同他談談宇宙未來也挺有趣,肯定能長不少見識。但打電話總是快些,除非是他不會用電話?……」
友玲聳聳肩說:
「有何不可?可以試試。我先叫譚,請他安排一下。」
一刻鐘後,接通了查奎納,友玲把話筒遞給亞當姆斯,小聲道:
「他聲音很小,我想他已快到頭了,別讓他太累。」亞當姆斯用手小心把聽筒捂在耳雜上,對著電話說:
「您聽得清嗎?很抱歉還用電話勞累您,但這樣節約時間……」
老人的聲音已微弱到差一點聽不清楚了:
「沒關係,我也急於想知道情況,人之將死,好奇心越強。他又說了些什麼有關石牌的話?」
「他說缺一塊。」
「啊,那就不是他了!」
「不是什麼人?」
「不是巴哈納。」
「請解釋為什麼。」
「巴哈納掌握著火族石牌的缺片,如此人說缺了一片,他就不是巴哈納。以前我還希望……」
亞當姆斯後悔這樣打攪了老人,但他非得弄清楚不可,就又問:
「希望什麼?」
「我們的先人教導說,如果某人自命為巴哈納,就得問他手中是否有這塊缺片,如有,我們就把缺片放在火族石牌旁邊,如兩者吻合了,就意味著世界大同,富裕和永生。在先知語錄中記載著許多人都自稱是巴哈納,人們不知跟誰走才對,因而多次上當失望。唯一可行的辦法是面朝東方,牢記先人教導,繼續等待下去,這樣才不會受騙。」
「巴爾希特還說缺少的那一塊就在您身邊。那麼巴哈納也就離您不遠了?」
「這個我知道」,老人說。又過了很長一會兒他又道:「可是我不知是誰,他別的沒有說什麼?」
「他還說:我們已處在第四天了,這天是鳥日、您明白其中的意思麼,?」
老人似乎噎住了,他艱難他說:
「此人知道這麼多,他到底是誰呢?第四確然是我們最神聖的數字,不僅有四方,每個朔望月還有4天齋戒日,有四四一十六種玉米,死後的靈魂要在墳中呆4天,然後行程4天到另一世界去。但這一點,如何有助於尋找巴哈納呢?」
「這我就無法幫您解謎了。他特別提到了飛鳥,說我們需要它帶領著進入第五宇宙,如同以前你們進入第四宇宙一樣。他重複說:缺片就在您身旁,就像鳥兒沒在崖邊放飛之前不知自己會飛翔一樣。這話是不是說您村裡有位很熟悉鳥兒的人擁有這塊缺片呢?」
「巴爾希特把我們先人的遺訓摸得清清楚楚!」
「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人顯得很猶豫。亞當姆斯感到老人背後有人說話,是否此人在監視他呢?老人終於答:
「從第三宇宙過渡到第四宇宙的過程,比我對您講的要複雜得多。」
「從中是否能找到答案,並尋得巴哈納的蹤跡呢?」
「我比任何人都想這麼做,我不願臨死還不曉得誰能把我的人民帶到第五宇宙去。」
「那您說說吧,我們一塊來找!」
電話中插進了另一個聲音,他聽到了一場霍皮語對話,就把話筒交給了友玲,友玲顯得很生氣,但並未提高嗓門。那個想中止談話的人像是離開了,查奎納接著說:
「我前次對您講過,有一部分人逃進蟻居,躲過了洪水,其中有好人,也有混進去的不良份子。洪水退後,蜘蛛母過來告訴他們新的宇宙就在避難所的頂上,但他們不知道怎樣才能攀緣直上高處,後來好人中有人不停地念著禱文和咒語,用塵土和唾沫捏造了飛鳥,先捏了一隻鷹和一隻麻雀,這兩隻鳥又有力氣又快,一下子飛到頂上,但還是找不到通道;後來又捏了一隻貓頭鷹,貓頭鷹打開了通向另──邊的路,到了一個美麗的地方、碰到了當地之神瑪薩王。瑪薩玉正在做飯,貓頭鷹解釋說自己是前一宇宙劫後餘生的人派來的,並說:『他們希望在此地住下,和您一塊兒生活,因為他們在下面的生活方式已經腐朽,希望在此獲得新生。』瑪薩玉說:「他們可以來。」貓頭鷹把好消息帶到下面,但沒有人知道怎樣才能攀上這個新世界,因他們不是飛鳥。這些倖存者開始燒香祈禱,在祈禱中想出了種一棵高大橡樹的主意;但橡樹還是無法把天空穿透,就改種一棵松樹;但松樹也不行。他們中最有德行的人想出要種一棵植物中最柔弱最容易穿透天穹的植物,即蘆葦。蘆葦比其它的樹長得快,迅速穿透了天穹,只有最賢德的人才得知此事,並鑽進蘆葦一節一節地爬上去,這樣才到達了新世界。他們一面攀登,一面將身後堵住,不讓無德者尾隨,但還是有個別的人混了進來,就是這些人成了今日的禍害……」
他們3人圍著電話相互看著,大家都很失望,但亞當姆斯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浮現在腦海裡,又無力將它具體表達出來。他問:
「你們有什麼想法?」
「很像巴爾希特生活的世界中發生的情況,那裡有人正在設想逃避劫難。」威爾菲爾德道。
「您說什麼?」亞當姆斯驚問。
「巴爾希特就像是那想把天穹擊穿的人,他等待有人告訴他如何才能逃出來並爬到大庭之上。也許他寄望於您,盼您能找到懂鳥語的人,並再一次用鳥傳書。」
「有可能!也許某個人有此能力但自己並不知道,正如烏兒不被逼到懸崖不知自己會飛一般。」
「那就是說:知道秘密的人並不曉得秘密在手?」威爾菲爾德問。
亞當姆斯表示他正是此意。然而誰手中會有霍皮石牌的缺角呢?怎樣才能迫使此人露面呢?巴爾希特怎麼會對霍皮人瞭解得這麼多?這霍皮圖案無人見過,怎麼會用於編製密碼呢?如果這一切都是瞎編亂造的,那麼真相何在呢?這些問題都在他腦中迴旋,他又拿起話筒,心想先聽聽老人怎麼講再說:
「您沒有掛上電話吧,查奎納?巴爾希特還請您說一說你們是怎樣被帶到自己的土地上去的……」
「好吧,您如果也想知道,我就說。在第四宇宙過了一夜,瑪薩玉就把這些人分成4組,每組有一個領袖。他還給各組都起了一個名字,最後一組中『霍皮』意思是『和平』或『絕對服從瑪薩玉指示的人民』。後來他又把霍皮人分成幾個族,每族又各有稱呼,並指令他們向新宇宙的四方行進,在所到的地方都留下痕跡,表示他們都來自下方世界。出發前瑪薩玉把大家集合起來,發表了長篇演說,他說:『誰不按霍皮人的方式生活就不再是霍皮人。你們應服從領袖,按步就班完成這次長途跋涉,然後回到原地,我就在此等你們,第一個完成長征返回原地的家族就是各族之首。』說完他就消失了。茲後我們分散流浪在新世界的四面八方,所到之處均留下了自己的痕跡。那時弓箭族之長是我們的領袖,但他在科羅納多河畔離開了我們向新世界的中心游離,誰也不曉得出於什麼動機,只知道與未來有關係。我們中間也有不少人跟他走了,想到那裡恢復前一宇宙的生活方式,這樣也就自我毀滅了,只剩下持有石牌的人得以保持操守,遊歷四方之後回歸原地,在奧賴比旁邊重見了神靈。」
友玲並不注意聽,她神情安祥,好似在想遙遠的事情。威爾菲爾德道出自己的看法說:
「或許他的意思是說,這塊缺角不在別處,就在我們腦海裡。」
「怎麼會?」亞當姆斯問。
「您再想想這段故事吧:人類為了與造物主通達而創造了飛鳥和蘆葦,從而得以自救;又是人類完成了這漫長的旅途,而且只有其中最純潔者才能回到始發地。這一切也許意味著誰也沒有那塊缺角,而要靠自己想像其形狀。」
亞當姆斯不同意此論斷,他叫道:
「不對,不應由自己胡想,而要去找到它!」
「說的是,應由我們去找!」威爾菲爾德表示贊同。
電話中遙遠的聲音又說:
「剛才說話的那位真是金口玉言,巴爾希特之所以找你們,就是因為你們有能力幫助他。他所缺的也許並非是什麼圖案,而是一字一句,某個人知道它或擁有它但卻毫無所感。你們要動動腦筋,也就會找到了。我是無能為力了,等了一輩子,他也不來……您那位朋友如此博學,他是何人?」
友玲貼近話筒輕聲道:
「一位研究宇宙的天文學家。」
亞當姆斯注意到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似乎馬上就會暈倒,她早該坐下來休息了。友玲示意他別管,能頂過去的。查奎納的聲音又說:
「啊,是嗎?那他應知道我們的世界現在到什麼地步了?他能說出世界會不會毀滅嗎?」
看來霍皮人是無法擺脫這一恐懼的。威爾菲爾德回答道:
「我們對此還一無所知,誰也算不出它還能存在多久。」
「你們至少知道它的衰老程度,知道它是否行將就木吧?」
「也吃不準,說不出。我們只知道它在膨脹,在長大,也就是說它在10億年中體積增長了一倍,您明白了嗎?」威爾菲爾德微笑著說。
亞當姆斯不耐煩了:
「現在不是上天體物理課的時候,沒有時間了!」
威爾菲爾德小聲對他說:「別著急,我們從他的問題中也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順籐摸瓜……聽他講吧……」
霍皮老人繼續說道:
「在膨脹?這個極其簡單的道理,你們這些學者費了那麼多時間還百思不得其解,我真納悶!這說明你們學問不大,原來你們所知不如我們多。那麼,你們至少對創世之初有所見解吧?」
「我們認為宇宙與太空和時間同時而生……但對開天闢地一無所知。我們對宇宙的認識,僅從其存在的第二階段第一紀之未才開始……」
「那麼在這之前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宇宙麼?把你們的故事講一遍!我會向您證明這種觀點是多麼愚蠢得可憐!」
「最開始是由粒子形成的,後來出現了4種力量,直到現在還有。」
「啊,您提到4,我們也一樣。」
「那時溫度高達:億度,後來很快降低了,3分鐘後降到100萬度,又形成了其它的粒子,這些粒子更加複雜,不同的粒子加上外部原因,就形成了銀河星系。從此,宇宙就像一個不斷膨脹的球體。」
亞當姆斯聽著他用電話給一個垂死的印第安老人上天體物理課,心想不知是何用意。但友玲聽得十分專注,手上不斷撫摸著那霍皮木偶。老人的聲音又問:
「那它在什麼地方膨脹呢?」
「什麼?」威爾菲爾德一時語塞。
「很簡單嘛!一個球體在膨脹,總要在一間房子裡或在空曠之處進行,譬如一個孩子能長大,因為他有成長的地方。我的問題就是:您的宇宙長在什麼地方?」
「長在無極……膨脹本身製造出一個時空,宇宙就沉浮其中……」
「您看,您的故事首尾不能相顧。不是虛無,怎能在虛無中成長?」
天文學家連連點頭讚許:這查奎納不是一般的學生。他解釋道:
「怎麼對您說清楚呢?宇宙就像一個不斷膨脹的球體表面,而各個銀河星系好似面上的星星點點。」
「如此說來,人們可以繞宇宙一周,猶如環球旅行一般?」
「是的,但如要在有限時間環宇一周,要用比光更快的速度,所以是不可能的。」
老印第安人又爆發出了笑聲,興高采烈地道:
「您看,又是自相矛盾!我早就說過您那一套站不住腳。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的上帝創造宇宙的時候,他是否還有選擇餘地,能否把宇宙造成另一個模樣?」
友玲開始打起寒戰來。威爾菲爾德想鬧明白這個問題的意圖,他說:
「我唯一的上帝就是理論,我不知除此以外還有什麼。」
「那麼理論又是誰創造的呢?是誰創造了大自然的規律?」
「也許沒有誰……」
「不可能!即使您那一套稱之謂『理論』的故事,也需要一個造物主!」
「您是指發現這個理論的人?」
「不,我是指使理論成為真實的那個人!」
「我不懂。」
老印第安人歎了口氣,好像自責過高估計了天體物理學家的智能。他說:
「誠如您所說,一個理論無論多麼符合真實,也不能自己以物質形式表現出來,它需要『某種東西』把它變成現實。所以很簡單:沒有人打氣,球體鼓不起來;沒有講故事的人,就沒有故事!您終於明白了吧?」
「我想是明白了您的意圖。」
此時另一個聲音插近來,是譚在說:
「現在讓他休息吧!你們已經夠勞累他了!」
但查奎納不肯,他想要繼續講下去,結果電話還是掛上了。他們3人眼盯著電話機,誰也不說話,友玲臉色發育,威爾菲爾德最後小聲道:
「他暗示我們應找到創造歷史的人。『沒有講故事的人就沒有故事』,這句話對我有所啟發……我22點再來找您一同去赴約……」
他二人走了,太陽還高高在天,亞當姆斯在屏幕前等了一陣,不久就昏昏睡去。
他醒來時總覺有什麼失落感,此時天色已晚,巴爾希特又有留言:
「現在彗星已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眾口紛壇的話題。官方專家還在充當御用文人的角色,聲稱該彗星天後到達與地球軌道的交叉點,而這時地球早已順利通過了。其他的天文學家對此不願苟同,但無法說話。我所在的地方,人人驚惶不安,傳雲塔斯瑪尼亞的旅館已經人滿為患,到霍巴特的航班也均客滿;富責顯要都向南太平洋遷徙。秘密尚能保持多久?如果彗星碰不上地球,事後該有多少賬要清算!孟加拉國有人煽動說:這是西方文明國家製造的煙幕,企圖待機恢復其舊有的統治。華盛頓的將軍們打算向宇宙發送一艘飛船,以研究改變這個魔鬼營星運行方向的辦法,但卻為時已晚,裝備發射需要時間!某些秘密保存核武器的國家也許會使用導彈達此目的,但其數量又遠遠不足。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我想出來的,但別人都想不到或者想到了也認為不可能,因為不掌握密碼。如果我幹成了,我就是救世主!……阿爾芙爾是否又找您了?我這裡見不到她,她現在肯定和別人一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跑到哪兒也逃不脫!……我們不可能功虧一簧,定能成功!請找到那個不能自覺其知的人!別忘了等一會兒去看彗星軌跡,我也要去看。那時您就能親睹所見。快點行動……」
亞當姆斯自忖這個巴爾希特有時真的能說大話,他自己決不敢這樣大言不慚。他想作答,但對方早已離去,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而不能在電腦前面耗時間。況且,他用的是電腦麼?……此人或許在那兒召集群眾大會,以先覺者自詡哩!彗星一到全都毀滅,他這麼干有什麼意義?他現在到哪兒去?他有孩子麼?亞當姆斯想到自己早該問問他。
他的目光偶然落在霍皮人的木偶上,這木偶有何特別之處?它的特殊是不是在裝飾盒子的飛鳥上?為什麼友玲見到木偶時愣了一下?為什麼後來又把它壓在自己胡畫著線條的白紙簿上?
他的腦筋陡地豁然開朗!友玲不是因為看到了木偶才發愣,而是看到了她自己畫出的線條!紙簿的兩頁紙上鉛筆線條赫然在目,那正是火族的石牌正反兩面的圖案,而且缺角業已補齊。果然如巴爾希特推斷的那樣,存在著一位不能自覺其知的人!
他驚詫不已,想起這還是兩天前她在桌子上無意識地畫出來的;他又記起她曾當著他的面畫過兩次:第一次在飯店,第二次才在他家。那時他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如果沒有譚來造訪,送了一個木偶,他會注意到嗎?
友玲到底是什麼人?她想到了要他把圖案交給巴爾希特麼?
他趕緊撕下那兩頁紙,折疊起來放進口袋。
威爾菲爾德晚上22點鐘來了,見亞當姆斯神情怠倦,一句話也不說。亞當姆斯一天未吃東西,自己剛才的大發現,也隻字不吐。
他們驅車向東,朝聖菲城的方向駛了:個小時,到達魔鬼谷時正是22點50分。一路上亞當姆斯仍是一言不發,兩人下了車,面前躺著一個巨大的玄武岩坑洞。威爾菲爾德說:
「您的話真少啊!」
「我累了。」
「咱們到了。瞧,面前這個大坑,就是5萬年前被一顆金屬鎳的隕落體砸出來的;這隕落體直徑超過60米,重達億噸。我給您導遊一下吧;這個坑洞直徑為1200米,洞深183米。撞擊發出來的熱能相當於一艘核潛艇所載核武器的能量。這顆隕落物把宇宙最古老的物質帶到了此地,也帶來了大爆炸產生的各種元素。」
「這當然挺有意思,但巴爾希特為什麼把我們約會在此呢?」
「無疑是要我們領會一顆彗星可能造成的損害。您想想看銳夫塔脫替星比這顆隕石要大1萬倍,其引發的熱能當量是廣島原子彈的10億倍!」
亞當姆斯環視四周,景色相當荒涼,晴朗的夜空上散落著星星,他搖搖頭:
「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否則就不會堅持要我們準時在23點17分到達。」
「等5分鐘就見分曉。」
「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火山口麼?」亞當姆斯又問。
「至少有上百個!在澳大利亞、愛沙尼亞、毛裡塔尼亞、沙特阿拉伯、阿根廷、斯洛伐克、加拿大都有,還有一些國家我一時說不上來。平均每10年都有一顆直徑為10米以上的隕石落在地球上;像眼前這麼大的,每千年落一個。例如巴伐利亞的黎茲火山口直徑為25公里,是在1500百萬年前由一顆直徑為150米的隕石撞擊出來的。1908年一顆直徑為百米的隕落物體掉在西伯利亞的通古斯河附近,與空氣摩擦而碎裂,相當於在高空爆炸了一顆廣島原子彈,周圍:000平方公里均可聽見。1947年在西伯利亞的錫霍特山,中國人稱老爺嶺,又以超音速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一顆重達150噸的隕石,觸地裂成百塊碎片,散落在兩平方公里的面積上。1922年一顆隕落物穿過肯塔基州的天空,化作重12公斤的隕石掉在紐約城。」
「倒是令人不寒而慄!」
「別擔心,天塌不下來。人類的恐怖感一直與這些天外飛石有關,彗星總是被認為是不祥之兆,傳雲凱撒大帝死前有彗星顯現,拿破侖也對之頗為忌諱。1456年教皇加裡克斯特三世斥哈雷彗星為邪惡異物;1835年發生了紐約大火,布爾人戰爭和阿拉莫大屠殺,世人均歸咎於哈雷彗星出現。」
「都是由於這個!」
「這還不算,哈雷彗星於1910年再次露面的時候,一些騙子到處出售『避災丸』,說這種丸藥可以驅除彗星散發出來的瘴疥之氣!而當今某些左道旁門則宣稱彗星是宇宙飛船弄出來的障眼法。」
「所以我也認為巴爾希特屬於左道旁門之列。」
「那也可能。但話說回來,世界上還沒有任何文獻記載,也沒有任何痕跡證明隕石砸死過人。一般都掉落在大海或像西怕利亞這種荒無人煙的去處。實際上,彗星所包含的危險,比任何自然現象都少。然而,如果不幸撞上了,一顆大彗星就能製造無以比擬的災難,所以想起來令人心驚膽戰。例如1994年7月舒碼克-勒維九號替星撞在木星上,撞擊速度為每小時20萬公里,這次大碰撞掀起的火球比地球還大!」
「您估計銳夫塔脫彗星的撞擊力足以摧毀地球麼?」
「不能摧毀地球本身,但定可消滅地球上的生命。從物理學角度來講完全可能,但從數學角度而言則難以預料,所以我不相信。」
亞當姆斯突然指向天邊,那兒有一道長長的白光,後面緊跟一個泛著青色的圓暈,以極快的速度劃過遼闊的天空。他叫道:
「您快看!」
威爾菲爾德看得目瞪口呆。
「是的,是一顆流星,或者是一顆彗星,看得很清楚。」他道。
亞當姆斯看了一眼手錶:「23點17分整。他說過:『您朝天上看,會看到我的。』」
「這只說明一個事實,此人深識彗星流動線路。」
「那這顆彗星已被發現了麼?」
「反正我沒有見過,但我回去後要查一下。」威爾菲爾德說。
他們返回到溫斯洛,現在輪到老天文學家一路上不言不語。分手的時候,他答應要去查一查剛才看到的光球,以證實這顆替星是否已經登記上了。
亞當姆斯到家已經凌晨一點了,他發現友玲縮在門口睡著了,就把她抱了進去。
這夜他們第一次作了愛,就好像他們探索到無言以表的境地,就水到渠成一般。
事後,不等他問,她就對他講起自己的母親和弟弟,講母親怎麼離家,弟弟怎樣棄世,還講到他的父親。父親雖是印第安的霍皮人,卻生於美國東部,回來後一直不能融人本民族,其原因始終是個謎。
亞當姆斯笨嘴笨舌地向她提及巴爾希特,告訴她他怎樣到魔鬼谷去赴約,以及怎樣同威爾菲爾德一同看到了彗星。她對此嗤之以鼻,說卜
「只有過去才是實在的,比將來一切可能發生的事都真實得多!」
說完她悻悻地走了。亞當姆斯不知所措,起身到電腦旁機械地打下這幾行字:
「我永遠像謎一般,好似我什麼也猜不出來,好似對我對人一切均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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