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82 結局一 文 / 狐姝
看到亂箭齊齊射向自己的兒子,蕭憶雪終於動容了,手中的龍符緊緊攥著,將手心亦烙出血來,滴在腳下。
「都停手。」
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蕭憶雪大聲喊著,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面前,即使要死去的是自己也罷。
蕭寒羽的手臂緊緊摟著冷半夏,以自己的血肉這軀替冷半夏擋住一切,無論是風雨,還是刀劍,他都要替她擋下來。
隨著蕭憶雪的喊聲,箭雨停了,所有人都退了。
只是就在一切平靜的時候,一支箭不偏不倚的射向了冷半夏的心口。
夏雪和雪千孤都來不及反映,那支箭藉著風勢以流星墜落的速度射了過來。
眼底一緊,冷半夏不躲不避,反而迎了上去,她倒要看是誰在這個時候向自己放冷箭。
因為蕭憶雪已經收了龍符,竟然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半夏……」蕭寒羽一驚,身體微傾,用肩膀替冷半夏攔下了這一箭,與此同時,夏雪,雪千孤,殺阡雪和木傲城也都奪過身旁士兵手裡的弓箭,四支箭羽直直射向了剛剛的方向。
這樣的變故甚至讓蕭憶雪也愣了一下,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會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偷襲冷半夏。
這個小丫頭在宮中似乎只有自己一個敵人。
童羅依早已經成了鬼魂,不可能來報復她了。
四支箭飛過,隨著慘叫聲,一襲紫色衣衫的少女倒在血泊裡,長髮遮了容顏,卻是露出來的眸子滿是冰冷,直直瞪著冷半夏。
一手抱著蕭寒羽,一邊看著那個少女:「紫衣……」
雙唇有些顫抖,她一直以為,那一年,她已經被蕭寒羽處死了,可是,她今天竟然……出現了,而且是來刺殺自己的。
她真的那樣恨自己嗎?
那一次也是她讓自己陷入了萬劫不復,當年亦是她幫助蕭儀宣做了那麼多……
紫衣的眸子冰冰冷冷,沒有一絲溫度,中了四箭,她已經奄奄一息:「沒想到,最後還是你贏了。」
嘴角的血順著滴了下來。
有些不甘。
將蕭寒羽交到一旁的侍衛手裡,冷半夏上前走了幾步。
雪千孤攔了她一下,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表示不會有事。
看著冷半夏如此,雪千孤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鬆了手,然後緊緊盯著紫衣的一舉一動,這個丫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所有人都不解。
此時蕭憶雪已經向木傲城走來,她知道今天她一定是輸了,輸得徹底,因為她不夠狠心,畢竟木傲城是自己的親骨肉。
即使是她這一生的不恥,也是她的兒子。
將龍符緩緩交到木傲城的手中,蕭憶雪又看了蕭寒羽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薄霧,這些年她做了那麼多,讓這個尊敬自己的弟弟也吃了太多的苦。
「寒羽。」蕭憶雪緩緩開口:「我不求你放過我,但求你好好待傲城,他……是你的親侄子,而且對你忠心……不二。」
如果不是這樣,面前這些人都不會活下來了吧。
蕭憶雪說得有些無奈。
本來蕭寒羽是打算不理蕭憶雪的存在的,他恨透了她。
這些年的信任換來的卻是背叛。
可是看到木傲城有些蒼白的臉色時,蕭寒羽心頭軟了幾分,他從前做事或許是太過專橫,太過霸道和無情了。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自己也有一定的問題的。
「好。」半晌,蕭寒羽終於點了點頭。
其實蕭憶雪沒想到蕭寒羽會答應的,此時竟然有些意外,看來自己的弟弟也變了,心頭百轉千回,悔意湧上心頭。
其實當年老皇帝死後,這個皇弟一直對自己十分尊敬的。
那時,自己如果願意,借助皇弟的力量一樣可以將木家的搬倒的,一樣可以得到自由的,只是那時的自己思想已經扭曲了。
四目相對,蕭寒羽的眼裡還是有恨。
只是蕭憶雪那份倔強已經消失無蹤,突然鼻尖一酸,兩行清淚滴落:「寒羽,是皇姐對不起你……」
輕輕移開視線,蕭寒羽一手捂著手臂上的箭羽,血順著指尖滴落。
濺在地上,散開。
「當年,冷家造反一事全是皇姐一手促成的……班小梅的死,亦是我做的,那封信是我讓紫衣交給你的,冷冉的字……我閉著眼睛都能寫出來,半點不差……」
蕭憶雪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卻將當年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一條條,一件件,每件聽來都讓人不可思議。
連木傲城的眼底也現出了驚詫。
直直瞪著自己的母親。
原來,還有這麼多是他們不知道的,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當年冷半夏所受的一切,冷家的滅門,全是由自己的母親一手造成的。
看著身旁正一手扶著紫衣說著什麼的冷半夏,木傲城的嘴角緊緊抿了,他們木家,對不起冷半夏,還好自己今天沒有鑄成大錯。
他在關鍵時刻,還是理智的選擇了冷半夏。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蕭寒羽狠狠皺眉,彷彿是手臂上的箭傷很痛,又彷彿是心痛。
他當然記得當年的一切,他當時並沒有去徹查此事,他那時是相信自己的皇姐,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因為……那時整盤計劃已經失敗,我沒想到童家會那樣護主,也沒想到冷半夏一個小小的孩童也能影響此事,無奈之下,我便救下了你,用假像將一切都推到了冷家的頭上。」蕭憶雪一字一頓的說著。
當年的一切她計劃了五年,整整五年,最後險些敗在冷半夏的手上。
不過,最後她還是是如願的害得冷家家破人亡,班繡錦慘死。
這樣也夠了。
「夠了……」蕭寒羽怒喝一聲,他真的怒了。
他不是恨蕭憶雪,而是恨自己,恨自己對冷半夏做了那麼多。
冷家,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冷冉是被自己逼上絕路的。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夠無用,根本不是一人合格的帝王,更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輕輕抬眸,去看摟著紫衣身體的冷半夏,眼底滿是疼痛,痛惜。
他發誓要用餘生來保護這個女人,這個他敢愛,卻不敢恨的女人。
到最後,傷害她最多的,卻是自己。
「傲城,快速調兵,天權的大軍攻過來了。」冷半夏抱著已經死去的紫衣,淡淡的說著,眸底閃過一抹冰冷。
再一次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忘記了要去做什麼。
不過,木傲城是一個軍人,他反映極快的握了龍符去調遣三軍。
天權還是打過來了。
「寒羽,她只是太愛蕭儀宣了,錯不在她,好好安葬吧。」走到蕭寒羽面前,冷半夏亦輕聲的說著,她恨不起,真的。
這是一個傻女人。
被蕭儀宣一次次利用,卻還要飛蛾撲火的女人。
愛情沒有錯。
蕭寒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三十萬大軍將整個皇城團團圍了,守護這一方的安寧,三十萬大軍由冷冉帶領,由東城門出發,直面敵人的大軍。
二十萬大軍由木傲城帥領,從山間小路繞過,準備痛擊敵人的側肋。
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紫衣愛蕭儀宣,所以她恨冷半夏,因為有冷半夏,她永遠也得不到蕭儀宣。
冷半夏親自動手替蕭寒羽醫了箭傷。
議政殿裡的百官全被軟禁了,不過,卻沒有人去管蕭憶雪,她還是自由的。
龍乾殿裡燈火通明,冷半夏看著熟悉的一切,眉頭卻沒有展開,天權來襲,她並未放在心上,她相信自己的父親和木傲城能解決這一切困難的。
更何況,她的後遁還有血劍堂。
必不得已的時候,還有鳳凰嶺的力量,她相信,只要不是內部矛盾,她只要夠狠心,這蕭寒羽的江山一定保得住。
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蕭寒羽靜靜躺在床上,享受著只有冷半夏伴隨在身邊的時光。
他現在是心痛的,是悔恨的,當一切事實的真相擺在眼前時,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惡魔,破壞了冷半夏的一切。
也破壞了自己的一切。
「半夏……你會原諒我嗎?」燭光跳躍,蕭寒羽那雕刻般的五官也柔和了幾分,有一層光暈浮在臉頰上。
淡淡的,很美。
原諒?會嗎?冷半夏低垂眉眼,長長的睫毛遮了眸底的情緒,她恨過嗎?恨過,只是她早已經原諒他了吧。
他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愛自己。
就像紫衣一樣,選擇了錯誤的方式。
不過,自己比紫衣要幸運,她與蕭寒羽之間的一切誤會都已經解除了。
其實前面的路是一片美好的,自己卻不能陪他走下去了。
握了握拳頭,單薄的肩膀顫抖了一下,冷半夏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開口說什麼,外面戰爭不斷,烽火連天,或許,她該說,我們應該滅了天權,以洩心頭的怒火。
這樣想著,她也這樣說了:「明天,我會帶大兵從右後方攻擊天權的大軍,這一次,我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蕭儀宣很會算計,算計得恰到好處,只是他一定沒有想到,最後木傲城沒有聯手蕭憶雪。
所以他還是失誤了。
那張溫潤的臉,溫柔的笑,冷半夏永遠也無法忘記。
還記得第一眼,自己就無法移開視線了。
只是他要的一直都是江山,而不是美人。
即使他已經掌握了天權的一切,仍然人心不足的要打回玉衡。
「半夏……」蕭寒羽狠狠的皺眉,似乎是扯動了傷口,因為他已經起身將冷半夏單薄的身子攬在了懷裡,那樣用力。
「皇帝哥哥……輕點……」冷半夏有些急,她腹中還有一個小生命,不能受到這樣的擁擠:「小心……孩子。」
後面幾個字,她不想說的,只是想到離別在即,她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她畢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她無法將一切都拋卻,無法放棄紅塵事。
「孩子?」蕭寒羽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愣了一下,鬆開冷半夏,上下打量她,然後臉上滿是笑意,那笑,竟然像是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蕭寒羽再次小心翼翼的將冷半夏摟在懷裡,那樣輕那樣柔:「半夏,謝謝你,我們有孩子了!」
那聲音都是顫抖的。
「其實我早就不恨你了。」冷半夏又輕輕開口。
用力點頭,蕭寒羽摟著冷半夏扯動著身上的傷口,他卻不覺得疼,他現在心裡是滿滿的幸福。
輕輕抬起冷半夏的臉:「從今天起,我們永遠也不分開,好嗎?」
此時的蕭寒羽不像一個帝王,就像一個怕隨時失去一切的小孩子,對他來說,冷半夏就是他的一切。
天下江山已經不再重要。
身體僵了一下,冷半夏想點頭,可終究沒有。
她應該搖頭的,可是卻做不到。
只能輕輕閉了眼睛,忍住要滴落的淚水:「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要去看看師傅在做什麼,明天的一擊很關鍵,如果打得漂亮,這場戰爭就結束了。」
她還是忍不住逃避了。
說罷,不等蕭寒羽再說什麼,逃也似的離開了龍乾殿。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蕭寒羽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半夏……你還是沒有原諒我……」
一臉的無奈和痛苦,更多的卻是悔恨。
漆黑的眸底更深了幾分,讓人看不真切他的情緒,他其實可以追出去的,卻是看到冷半夏那落荒而逃的樣子,有些不忍。
或許自己該給她一些時間的。
也給自己一些時間。
雪千孤正和夏雪坐在書房裡,看到冷半夏進來,都放下了手中的圖紙。
「研究好明天的出發路線嗎?」冷半夏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不想讓他們擔心自己。
「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還有隨著你腹中孩子的生長,你的法力會越來越弱。」雪千孤一本正經的說著。
「竟然會這樣?」冷半夏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也承有鳳凰之力啊?」
不解。
夏雪也靜靜的聽著,他也不解。
「其實鳳凰之力全部由你腹中的孩子承了,你只是藉著他的力量罷了,每一次用法術過度,傷的不僅僅是你,還有孩子。」雪千孤說得認真,一字一頓。
冷半夏沉默了,她覺得自己好像上當受騙了,只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既然自己沒有承鳳凰之力,還會長生不老嗎?
抬手撫了撫小腹,搖頭,她實在有些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