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5章 文 / 殺豬刀的溫柔
第二日,太師那邊來請府中大夫,張小碗派了懷善帶回來的行軍大夫去了。
午後,相爺夫人請來拜訪,張小碗在前院與後院的大門口相迎。
相爺夫人是位相貌出色至極的婦人,打扮得也甚是美艷,張小碗站在門口迎上她時,還真是眼前一亮。
她身邊帶來的人,一位說是她的義女,一位是她的遠方表妹,都是相貌堪稱絕代風華的女子。
一下就見了三個美女,張小碗嘴邊笑意更是歡喜,迎了她們見屋後,相爺夫人見到她身邊那幾個相貌普通的婆子,連丫環都未曾見得一個後,相爺夫人更是笑靨如花。
稍後,那廂汪永昭領了相爺來了,在堂屋中,張小碗受汪永昭的令出面見了一下想拜見一下善王娘親的相爺,退下後,相爺夫人也笑著出面,帶了她身邊的兩位女子出去見了汪永昭與懷善。
當晚,在自個兒的外屋,張小碗笑著問懷善,「可覺得人家閨女漂亮?」
汪懷善笑道,「聽說是漂亮得很,看直了我隨待之人的眼。」
張小碗笑著問他,「你覺得如何?」
「還好,」汪懷善朝他娘親笑,「娘,這美人計老早有人對我用過了,沒用,你就放心。」
說到這,他看向汪永昭,見他一直坐而不語,便轉頭對張小碗接道,「您想來也是想知父親大人要不要納美妾罷?」
張小碗瞪他一眼,笑而不語。
「父親一見相爺就說了,」汪懷善說到這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來,「說是兩年前,因年歲已大,為了家中兒女子孫,已與家中叔父商定,不再納妾了。」
張小碗聞言回頭就看向汪永昭,腦間尋思了幾下,猶豫地開口道,「您的意思是,不承認二弟的……」
汪永昭看她一眼,雲淡風輕地道,「只是我不承認而已,二弟娶的妾,他承認不承認,那就是他的事了,分家出去的弟弟,我哪管得了那麼多?」
張小碗輕吁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汪懷善卻是又多看了汪永昭幾眼,這時的他已有些明白,為何他娘親從不許他看輕了這個男人。
他太狠,也太會伺機而動,與他為敵過於凶險。
***
靖輝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尚在寅時,張小碗就起床,服伺汪永昭穿好衣,讓他喝了參茶。
婆子端來了她那份,她轉頭看著她們道,「你們都喝了?」
「喝了。」
「把萍婆那份送去。」張小碗頷首。
「是。」七婆退了下去,留下八婆。
「你現下去看著懷慕懷仁。」張小碗又移了兩盞明亮的燈到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道,「我自己上妝。」
「是。」八婆見她語氣平穩,就知她其意已定,便也飛快退了下去。
張小碗打開妝盒,往後朝汪永昭看去,朝他微微一笑,便伸手打扮了起來。
那日見相爺夫人,她因忙於府中事情,打扮得甚是家常,確也是讓相爺夫人風光了去。
今日確是不必了。
她打了偏粉的底,妝化得嫩,又穿了淺藍的襖,頭上戴的是鑲了紫藍寶石的銀釵,盈盈站起後,那樣子甚是年輕清。
汪永昭坐在她身後一直看著她,見到她完妝的模樣,看了她幾眼,淡道,「甚好。」
張小碗便走了過去,站在身著藍袍的他面前,與他笑道,「今日我讓小山備好了幾盅解酒湯,到時您記得喝。」
「嗯。」
「後院要是出了事,您不必往後來。」張小碗微微一笑,「後面有我,不該您煩憂之事,您就無須煩憂了。」
「嗯。」
「老爺。」
這次,汪永昭不再出聲,用著他內斂深沉的眼靜靜地看著張小碗。
張小碗伸出手,掛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嘴上輕輕一吻,這才輕言道,「妾身曾與您說過,您在哪,妾身便去哪,這話,何時都不假,您定要記得。」
汪永昭垂眼看她,眼看他手要往她腰攬之際,有門打開的聲響,就聽七婆在那門邊道,「夫人,已著人送去參茶了,大公子那邊已醒來,讓您過去與他著衣。」
張小碗聞言笑歎,「還知醒來,讓我們這為人父母的,顯得比他還著急似的。」
說著就鬆下了手往那門邊走去,汪永昭一看著她的的身影消失,這才急步出了門,往前院書房走去。
江小山緊隨其後,在他身後急急地小聲念著,「夫人說了,卯時您就要用早膳,時間再緊也得用,午時前萬不可飲酒,午後與眾大人共飲時,讓您多喝給您備好的黃酒,那是她前兩月特意用了補藥浸成的,不傷身……」
汪永昭沒打斷他的話,進了前院,眾武將已都站於院前聽候下令,他停了腳步,江小山便立即止了聲,退到了角落站著。
「都給我記著,」汪永昭抬眼,眼睛從每一人的眼前掃過,淡道,「該你們負責的事,給我好好辦,事後,銅錢萬貫,便是我酒窖裡夫人親手釀成的麥酒,一人也有二十壇。」
「手下遵令,大人請放心。」十八人低頭,領首之人輕聲地道。
這時,汪永昭一揮手,眾人飛速離開,等他們走後,江小山從才角落裡走了出來,上前與他也輕聲地道,「夫人也說了,讓您該歇著時就歇著,讓下人辦的事就著下人辦,莫要操太多的心。」
汪永昭聞道此言瞥了他一眼,江小山已知已到他閉嘴時了,便深深地低下了頭,跟著汪永昭進了書房。
***
「別動。」見汪懷善穿衣時還不老實,偏要捏桌上點心,張小碗出手打了下他的手。
汪懷善哇哇大叫,「娘,我餓。」
「剛不是讓你喝了碗粥?」看著像餓死鬼抬胎的大兒,張小碗又拍了下他的臉,「我看你是不老實。」
「怎又打我?我還是不是新郎官了?」汪懷善嚷嚷道。
見他似要撒嬌,張小碗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卻還是回頭看了七婆,讓她帶下人出去。
等人走後,屋子裡只剩汪懷善與她了,她笑看著她已長大成人,今日就要成為別人的夫君的孩子。
「娘……」在她的眼神下,汪懷善抱了她的腰,彎下身子,高大的男人靠在他娘的肩頭,問她道,「是不是我娶了媳婦,你就不會像以前那樣疼我了?」
張小碗認真想了想,笑道,「怕不是那麼疼了,疼你的要分你媳婦兒一點,還要分你的孩兒一些,怕是不能再那麼疼愛你了。」
「不行。」汪懷善不滿。
「好,那便不分給他們了。」張小碗笑,有求必應。
「他對你是真好,是不是?」汪懷善又道。
張小碗知他說什麼,又點了頭,「是。」
懷善拿眼看著她,張小碗在心裡輕歎了口氣,在他耳邊悄然無聲地道,「他也是個可憐人,身邊臥榻之側沒個讓他安心的人,他又何曾睡得安穩?就算是娘,你不在身邊,身邊還有著懷慕還仁,總歸是有得他,才得了一身的輕閒與安妥。時至今日,算是算不清了,世上感情都如此,分不清的便分不清罷,我們好好活著就便是好事。」
而事到如今,汪永昭已把他大半營的力量都交付給了懷善,而懷善,也要向他投其誠才可。
這天下,從來都沒有誰可以把便宜一人沾光。
汪永昭給她幾分,她便回之幾分,這才讓他們走到了如今,就算是汪永昭如今是真喜愛她,為她所做良多,她也知,這關係其實是她費心維持下去的,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不會有沒有原由的愛。
但這些她清醒認知的道理,她卻是不能完全說給懷善聽的,她只能挑那些他看得見,也認得清的道理一而再再而三地說給他聽,以期他真能明白。
「我知。」汪懷善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才看著她那張在他眼中像天仙一樣的臉,不甘心地道,「那就便宜他了唄,他一個老東西,得一個像你這樣的,肯定是上輩子燒對了香才得的福份。」
「料來也是如此。」張小碗笑著點頭,又給他繫了腰帶,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柔聲地與他道,「娶了媳婦,你就有了自己的家,到時,你就要學著自己去承擔一切了,但娘以前跟你說的,一輩子都算數,你要記在心裡,你一直往你想走的路的前頭走就是,你累時,娘就候在你身後,什麼時候都在。」
汪懷善聽了翹起嘴角就笑,他伸手緊緊地抱了她一下,把眼睛裡的酸澀眨掉,才笑著與她道,「知曉了,你說的我都記著,你快快與我著好衣,我要去前院拜父親大人與先生去了,去得晚了,便又要說我的不是了。」
***
巳時,大鳳朝丞相大人與太師大人上門賀喜,汪永昭與汪懷善在前院迎接了這兩位大人的大駕,後院,張小碗則熱情迎了這兩位夫人進了後院。
「汪夫人今日真是好生漂亮。」今日頭上戴了幾枝精美金步搖的相爺夫人一見著張小碗,便握了她的手笑道。
「哪比得上夫人。」張小碗笑看著她,「尤其夫人頭上戴的這釵子,我出身貧寒,饒是後來善王被皇帝陛下封了善王,您這樣精美的釵子我也未曾見過,今日您足戴了三隻在上,真是好生讓我開了眼戒……」
說罷眼羨地看了相爺夫人一眼,轉過頭又對七婆輕聲地道,「且把丞相夫人侍候好了……」
然後,她又回過頭,看了相爺夫人的頭一眼,笑歎道,「這般的好東西,且莫拉在了都府裡才好,要不然,被誰撿了去,誰捨得交出來?」
說著就拿帕掩了嘴,好好地笑道了幾聲。
這相夫人已聽人說過張小碗那粗劣的手段,沒料想,今日她一剛進門,張小碗就暗中言語對上了她,她心裡不由冷冷一哂,嘴間卻還是雲淡風輕地回道,「你今日這頭上戴的也不差,這紫藍色的寶石甚是少見罷?」
「夫人真是好生眼力,」張小碗讚歎道,「這是皇上賞下來的,我看著甚是體面,便這大好的日子拿了出來佩戴。」
說著又回過了頭,朝七婆笑著道,「我是個小氣的,你可也幫我看好了,莫讓這麼貴重的釵子掉了。」
這時,她回過頭看向了太師夫人,與她身邊的眾位未婚女子,朝她們笑著道,「你們也都看好了身上戴的拿的,莫掉了東西去園中找,今日來的男客多,要是回頭讓丫環找東西在路中不巧遇見了誰,失了禮,哪怕是丫環,但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得了那不的名聲,那就是我這主人家的不是了。」
她醜話說在前頭,這些個今日來者不善的,要是今日真能在她面前出這丑,她現下拉下臉把話說了出來,也就能在這都府裡頭,撕了她們這層皮,看她們還要不要這臉。
說到這話時,她眼神冰冷地掃過那明著來送給她兒子和汪永昭的兩個女人,再看向臉色不變的相爺夫人,朝她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