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87章 文 / 殺豬刀的溫柔
這段時日,張小碗把以前宮中女醫的方子說給盲大夫聽了聽,讓他按著方子改良了一下,一直在用著幾個養顏補血的方子。
她用的方子,孕前孕後的有些許不同,孕前吃的都是大豆之類的食補,孕後的用料就要昂貴了些,其中一道珍珠藥,口服的用的是最上乘的南海珍珠,是從最南邊的軒轅國得來的,一粒就是尋常人家好幾年的用度。
要換以前,張小碗哪用得起,就是在尚書府那幾年,年景好上了太多,她也是不敢用的。
現下不同往日,她自衡量她是用得起了,這庫房原本有得二十顆南海珍珠便歸了她,就是如此,汪永昭又與她找來了三十來顆,這五十來顆的珍珠磨成了粉,夠她吃上大半年。
聽聞汪永昭又找了人,幫她去尋這物。
庫房那些次等一點的,先前也都磨成了粉,懷孕之前那段時日張小碗拿著外用,懷孕後停了一段時日,現下又重新用上了,還是全敷在了臉上。
這其實也是很是奢侈之物了,張小碗知曉的就是以前的相爺夫人,一年也不過得上一串二十顆的南海珍珠。
她坐月子期間,她也跟盲大夫商量著用藥,太油膩的沒吃得多少,都光吃修補的藥物和排毒的吃食了,其中庫房的那些稀罕藥物,但凡是她與大夫商量過後的,能用到了自己身上都用了,現下這四十來個坐月子的時日一過,她整個人也算煥然一新。
以前張小碗沒多少心思收拾自己,哪怕住進尚書府後也注重了保養,但平日也是以大方得體為重,甚少打扮得格外突出,除非是出外見那些官員夫人了,為免讓人輕看了善王去,也不想給汪永昭丟人,才會在那些日子裡打扮得光彩照人些。
她比不得別人得天獨厚,國色天香,但底子也算不錯,要是打扮得宜,六七分的姿色要是修飾出九十分,那也是可行的。
而現下,她到了年歲了,日子不同以往,她算是已經攀附在了汪永昭的這棵大樹上,按她嫡妻的身份,用不著弄出以色惑人這一出,但這出去見他下面官員的女眷也好,還是見些旁的婦人也好,她光彩照人一些,這也是給汪永昭長臉,也讓旁的人看著心裡有個數,不比她出色個幾分的,就別想著老送到都府裡頭來。
張小碗判斷著形勢,覺得這該是她露一點崢嶸的時候了,她也已走到了這個份上,她又多了兩個孩子的未來要謀劃,只能進不能退。
***
張小碗用府裡多少的什物,汪永昭是不管的,倒是她用什麼用得多些,得了聞管家的信,他便會多尋些回來。
三月下旬還沒出月子,得知節鎮有了說是名聲甚是響亮的蔡家布坊後,張小碗便要置春衫。
她要的顏色時很是講究,蔡家布坊的人來了好幾次,染出來的幾種顏色都不合她的意,她便讓染房師傅重染。
那些她沒中意的布料,她也都買了,也沒放進庫房,只是找了幾位判官的女眷過來喝茶,把布料搬出來,讓她們只要不嫌棄,把看中挑回去就好。
幾位判官老夫人,夫人都找著了甚是喜歡的布,都喜出望外地抱了自己要的。
布料也是不多,但顏色夠多,一人拿得了幾種不同顏色的,回去能做得了好幾身新裳,這些夫人簡直就是歡喜上了來都府喝茶,因著每次回去,節度使夫人可不會讓她們空手而回。
待張小碗要到了自己想要的顏色,做出了幾件新裳出來,也真是每個顏色都襯得她的人更出色了一些。
她甚會打扮,汪永昭以前多少知曉一點,但這小半月見得她把淺綠,紫粉的顏色穿在身上,每天都不由得要多看她幾眼。
月子過後,張小碗也卻是忙碌了起來,自身的事不必說要費些時辰,家中又多了個老拿著眼睛骨碌碌跟隨著她的孩兒,她也離不得他身邊多時,要是久了,小懷仁醒來要是尋她一陣尋不著人,便會扯開噪子哭。
不過他卻不黏她,不是非要她抱,但只要汪永昭回來一抱他,他便立馬對著汪永昭笑得甚歡,手彈腳跳。
汪永昭也很是愛抱他,夜間張小碗要是歇得早,不陪他說話,他便去隔房把孩子抱來,放到身邊讓他跟著他們一起睡。
四月初過得幾日,他就要去得那雲州長雲縣見公主附馬了,走之前汪永昭在房中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得抱著汪懷仁的張小碗幾眼,看得乖乖坐在凳子上的汪懷慕眼睛不停地跟著他的爹爹來回打轉,甚是辛苦。
可汪永昭還是一言不發走了,張小碗送他到前院大門口,汪永昭又看得她一眼,回頭抱起懷慕叮囑了他幾句要好好唸書習字的話,這才上了馬,揚鞭而去。
張小碗待到他帶著一群人沒了蹤影,這才拉著懷慕,讓奶娘抱著懷仁回後院,可她剛吩咐完話,才走得兩步,就又聽到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急急而來。
她回過頭,看到了汪永昭的戰馬。
馬背上的男人騎著馬兒一躍上了台階,往時馬韁大力往上拉,止住了馬,便居高臨下地對她說,「遮帕就算是在府中都不要摘,我不在,不許出這府門。」
「聞叔。」他盯著張小碗叫起了聞管家。
「老爺。」
「這後院,除了夫人的幾個婆子,還有門前的護衛,誰都不許進。」
「是,老奴知曉。」聞管家連忙作了揖。
汪永昭說罷,又盯了那臉上攔著遮帕的張小碗一眼,這才又策馬急跑而去。
張小碗等得了一回,沒見他再來一次,便搖搖頭,牽了汪懷慕,讓奶娘跟在身邊回她的後院。
途中,汪懷慕若有所思地說,「娘,剛剛爹爹都沒看我。」
張小碗聽罷彎腰抱了他起來,笑著與他道,「那他坐在馬上的樣子可威風?」
「威風!」單純的汪懷慕剎那被她轉過了心思,喜滋滋地道,「甚是威風,馬兒好高,父親大人看著也甚高大,娘,爹爹真是好生威猛,孩兒長大後,要是如他一般,該是多好。」
說到這,他小歎了口氣,感慨地道,「是懷慕太矮了,都沒有馬兒高,難怪爹爹看不到我。」
張小碗聽得發笑,隔著帕子親吻了他的額頭。
看著母親眼裡的笑,覺得自己被珍愛的汪懷慕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雙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親暱地把頭埋在了頸窩處。
過得一會,他在他母親的耳邊小聲地道,「娘,孩兒,孩兒……」
說至此,小小年紀的汪懷慕無法表述出心中的歡喜,只得低低地,滿是歡喜地歎了口氣。
張小碗一手托著他的小屁股,一手按著他的背,抱著懷中已然長大了不少的二兒子,再偏得頭去看奶娘懷中那眨著大眼睛一閃一閃看著她的小兒,她那在遮帕遮攔下的臉便微微地笑了起來。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們帶給了她這麼多歡愉,她理應全力以赴照顧他們,教養他們,好對得起他們對她天生而來的依戀。
那些當時覺得難以忍受的,咬咬牙便過了。
她活著,只是為了她與她的孩子更好的未來。
***
四月只得中旬,汪永昭便踏馬而歸,同時回府的還有十來輛馬車,車上居然全是張小碗平時常用之物。
幾個婆子看得十來輛馬車都驚了眼,張小碗讓她們噤了口,讓她們一句也不得往外說。
內院只得張小碗一個正妻,放置什物時也沒什麼外人,而汪永昭身邊之人皆是他心腹,他們品性都追隨了汪永昭,任誰都不是多嘴之人,所以張小碗也是很是放心,不擔心他們把話傳到外頭去。
汪永昭寵愛她,這是好事,但過於寵愛,傳到了別人的耳中,便不是什麼好事了,易讓人嚼他的口舌。
張小碗更知曉,凡事要均衡為主,說明白點,人心難測,誰知這背後有多少人嫉恨她得寵的?就算是這邊寒之地,這裡哪怕是汪永昭的節鎮,汪永昭的地盤,又何曾少得了那些盯著他的眼睛。
所以汪永昭這好,真好在了她身上就好,太多的好,還是別讓人知曉的好。
好過了頭,那便不再是好,而是成了是非。
至於外面那些跟她欲要攀比,心比天高的夫人小姐們,她要是真想對付,也最好按得了她自己的本事去對付,依靠男人的寵愛去對付,終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當汪永昭這次回來後,有些人便上門了,張小碗也便也見了那幾個別有用心,帶著自家小姐而來的夫人。
夫人小姐來了,自然是按著她規定的時辰來接見她,誰都甭想與汪永昭在她的府裡來個偶遇。
自然,她也打扮得光艷照人端坐在堂屋正位,任誰來得了,張小碗用著她的冷眼上下掃射一下對方的穿戴,要是誰家寒酸一點的,她便會冷笑一聲,讓人鬥志昂揚地來,灰心喪氣地走。
還別說,當張小碗真要見這些別有用心的人了,見過人之後,她才知覷瑜這都府富貴的人不僅是那有貌的閨閣小姐,就是那容貌平常的,自也有那熊膽上門拜見,欲求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
對此,張小碗不禁私下裡與婆子笑歎道,「哪怕是現下,半夜老爺醒來看著我這大手粗腳的都要嫌我粗糙,這幾個模樣不如我的,老爺要是真收了,我便要吃了那熊心豹子膽,定要鼓足了那膽氣去說上他一翻,家中那般傾國傾城的姨娘不帶來,偏要找了這等姿色的,外人還道我們汪府家中無上得了檯面的女眷呢。」
她這話也是與婆子調侃著說的,但不知怎地,也不知被哪個隔牆偷聽的護衛聽得了傳到了汪永昭耳裡,當夜,張小碗被汪永昭準時半夜鬧了醒來,愣是把她從她的粗腳到大手都譏諷,作弄了一翻。
她那腳,那手都被汪永昭拿去做得了那等事,張小碗這才又念起汪永昭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再後就不敢再拿這等話消譴汪永昭了。
說來,任何世道都是善惡皆存的,張小碗見了不少夫人小姐,其中也不乏真心來拜見她,欲求旁的謀生門路的人。
其中有一位寡母孤女的人家,寡母說會些造紙的手藝,道她女兒更是青出藍勝於藍,手腳要比她快,造出來的紙張更是比她更是精細,張小碗便斗膽求了汪永昭,帶了母子倆去了造紙的作坊,讓她們演練了一翻。
結果一出來,張小碗拿著那精緻的紙張去見了汪永昭,當天夫妻倆一商量下來,就是把這孤女許配給了汪永昭的第一貼身侍衛汪實。
汪實立時出府,與孤女成親,成立沙河鎮紙作坊。
婚後,那寡母把自家祖傳下來的家傳之物送予了張小碗。
張小碗便也收了下來。
說來,汪實是汪永昭一手教來的侍衛,說是徒弟不為過,汪永昭待他如半子,再來,汪實才能顯著,武藝兵法皆是一等一的好,三來,汪實性情堅韌忠誠,是個很是有擔當力的男兒,四來,汪實長相英氣,相貌堂堂,這等人物,就算是配那容貌出色,才能俱佳的小姐,那也是配得過的,他比之她起來更甚,並無不及,要不是汪氏夫妻定了主意,孤女的姻緣自也不會這般如意,她的身份讓她尋不著如更好的如意郎君。
所以這禮,張小碗覺得她受得起,她便受了。
這夫妻倆要是同心同力,這日後的成就,怕也是源遠流長的。
也許以後大鳳朝的史書上,汪永昭怕是會留得了一筆惡名,她張小碗一字都不會留下,但這兩人要是把這精藝的造紙傳了下去,就算是史書皆是後世帝王之意所寫,他們的名字也會留上不偏不倚的兩筆。
這年五月過後,是張小碗來到邊漠的第二年,這時天氣已快褪去寒冷,欲要進入夏季。
這時春天的山花已然開遍了,快要進入凋零。
汪永昭把懷仁交給了懷慕照顧,又留下了江小山,沒帶侍衛,隻身帶了張小碗去了滄州的大山。
張小碗是第一次進入這北方的大山,先頭兩天,她只是跟在汪永昭的身後步步小心,等心裡有了數,她便像個游刃有餘的老獵手穿梭在其中,無論是打獵,還是尋那草藥,用不得多時,她自尋好了她的規律。
汪永昭便也再次嘗得了張小碗在野外做的食物,也知曉了她在山間那默默無聲,卻無所不去探覺的警覺,也再看得了她那堪比最利的利箭還要銳利的眼睛,就跟當初她拉箭對上他的胸口那般漠然鎮定,無一點情緒。
汪永昭也再次知曉,她離得他很遠。
這麼多年了,他盯著她看了又看,還是沒有看破她。
來到滄州大山的第三夜,他們歇在了臨時找到的洞穴,洞穴裡滿是先前動物留下的尿屎味,張小碗央求著汪永昭去砍了一顆香樹,她去找了枯枝,回頭把香樹燃了,薰走了洞穴裡味道,又拿了臨時用枯草綁好做成的掃帚,掃了地上的髒物。
回過頭,再燃了香樹烤野物,味道另有別翻滋味,洞穴裡的味道便又乾淨了甚多。
香樹除異味,安神又能薰食的功能,是她與小老虎時常在山間穿梭挪段時日偶然間得來的,張小碗前日說給了汪永昭聽,這日便不再說這事,便跟汪永昭說起了明日去尋上何物,回去給兩兒的事了。
她一直慢慢地說著很多事,說著她見過的植物,說路邊那小小無名白花她給定的名兒,她說得很是緩慢,有些事情要想上一會,才能續道,但汪永昭也不催促她,更不打斷她,只是目光專注地看著她,聽她慢慢說著。
等到她說得累了,他便把她抱在懷裡,給她蓋上他的厚袍,看得她閉眼沉睡,從包袱裡拿出藥膏,緩慢擦拭著她的那雙比尋常婦人要粗大一些的手。
她這兩年背著他,對著下人說過兩次他嫌她的手腳醜陋不堪,說來,她的手腳不是很是纖細,但也不是很難看,尤其在這麼些年後,他已經不再覺得這有何難看的了。
她不知,她的手拉弓弦時的那骨節分明的模樣,美得令他心悸。
深夜時分,她更是用的這手這腳纏上他的身,他的心,他又怎可能真覺得難看?有時他半夜驚醒憤怒,不過是惱她什麼都不知曉,卻睡得那般安然。
***
他們只在滄州的大山裡過得了五日,便與尋來的護衛會首,回了沙河鎮。
路上,張小碗與汪永昭共騎一馬,快馬奔騰,烈風中誰也無暇說話,待快要進白羊鎮,馬慢跑下來之時,張小碗回過頭,與汪永昭輕聲地道,「您的功高都是您的勞苦換來的,妾身無甚能耐,時至今日,便願能有那個福份,能與您同進同退。」
汪永昭聽得嘴角翹起,「這哪是什麼福份?」
同進同退?哪日抄家,她與得她那大兒子,按靖皇的胸襟,他們哪能逃得脫?這便是她說的福份?
「您照應了妾身,給了妾身安身之所,這府中的何事何物隨了妾身之意,這便即是您給妾身的福份。」張小碗淡笑著說,「哪日您去得了他處,要是不嫌棄妾身,就讓妾身跟隨了您去罷,只是孩兒自有他們的命數,便不讓他們陪您了,就由妾身陪您去。」
汪永昭聽得當下無話,大力驅趕了坐下戰馬,讓它閃電向前馳騁。
當晚,在那白羊鎮,陌生的驛站裡,汪永昭把頭靠在她的頸項間,一晚過後,他睡得甚是香甜。
張小碗早間醒得甚是很早,看著窗邊那射進來的初陽,她想,人世間的人莫過於都是這樣,誰都為七情六慾所苦,這人世歷程,但凡是人,怕是誰都是在熬著過。
所以,莫怪人只貪戀現下溫柔,不眷前情。
***
五月下旬,前方來報,說是婉和公主奉聖上旨意,六月要與附馬,司馬將軍來沙河鎮探望汪節度使。
沙河鎮不少百姓奔走相告,歡欣鼓舞。
他們有得公主座駕駛入的光景可看,自然不會深思這背後的深意。
汪節度使也是個妙人,自不會迎這他看不上的公主入都府入住,另把一處別宅做了行宮,待公主到了,就把她迎入此處。
張小碗忙於看汪永昭給她的一些信件,把公主明瞭個通通透透,看過後,她背後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這冷汗不是為的公主流的,而是為自己的流的。
婉和公主就算是個公主,可她在宮中何時出的恭,哪時抹的胭脂,也被那有心之人通報了出來。
公主何時相會了相爺公子,何時做得何事,也全都在汪永昭給她信件中全都有所記載……
這些詳細的記錄,說來是汪永昭盯梢的能耐,又何嘗不是說明了,在公主的背後,她有得是多少眼睛在盯著她在幹什麼事?
難怪那夜,靖鳳皇后看著她的眼睛是那般悲哀,她怕是明白,她走後,她這女兒怕是鬥不過這骯髒的世道。
張小碗前半生說話說半句留半句,哪怕就是如此,她還是為自己出得了一身冷汗。
若是在那早時,她不識時務,她與得她的小老虎,怕也是成了誰人都不知的枯骨罷。
世道如此殘酷,越是繁華富貴的,背後欲不知多少眼睛在盯著。
張小碗當晚看得心都是顫的,半夜她被惡夢驚醒,回頭看得汪永昭緊緊地盯住她,眼睛有著焦急的探問,她當時一時沒有忍住,竟在他懷中後怕地哭了。
她哭過好一會,流了許多淚,緊緊抓住汪永昭胸膛的手一鬆,便沉睡了過去。
她安心睡了過去,汪永昭卻猜測了半晌,不知他與得她的大兒子之中,是何事費了她的心神?
想來想去,道她是怕那婉和公主來給她添堵,當下便有所決定。
第二日晚間,在雲州欲進節鎮三百里外,婉和公主下榻處的驛站,一個甚和附馬心意的婢女便與得附馬爺歇在了外榻處。
當五月二十一日,當懷孕六甲的婉和公主與附馬不遠近千里,奉皇帝旨意探望節度使這日,公主在車馬上,愣是讓站前來迎她的節度使夫人汪張氏,站在五月邊漠的大風中站了兩個時辰,也未曾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