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1,雲飛峋,你真沒用! 文 / 貧嘴丫頭
夜色中,心蓮湖平靜唯有淡淡漣漪。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舒睍蓴璩
湖面雖平靜但其下卻有暗流,水質清澈,春日晚風吹過,帶來一種植物發芽特有的清香。
「皇上答應賜婚了嗎?」蘇漣漪問。
「答應了。」雲飛峋答。
漣漪眉頭動了一動,「你說能順利嗎?」
飛峋輕歎一口氣,「原本應該是能的,但……」
「但今日看見皇上的表現,就說不准了,是嗎?」漣漪接下去,而後壓抑許久的疑惑和憤怒爆發,狠狠一拳打在雲飛峋的身上,「你,真沒用!」
這一嗓子打破了寧靜,將身側樹上的春鳥都嚇得拍翅驚飛。
那一拳是實打實的,用盡蘇漣漪的全力,雖雲飛峋魁梧身子僅僅晃動了一下,但蘇漣漪的指頭卻已生疼。
她怒視,睜著雙眼狠狠盯著對方,「我們放棄算了,你聽從父母之命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官家小姐,我明日就和皇上請辭,去他媽的皇商,我蘇漣漪也不想被載入史冊,更不想富可敵國,錢,我有這些就夠了!」
「漣漪,你今日怎麼了?」雲飛峋伸手欲抓住蘇漣漪的肩膀,卻被對方靈敏地閃了去。
看著蘇漣漪通紅的面頰,略微佈滿血絲的眼,飛峋的眉頭皺緊,「我……做錯什麼嗎?」
一股強烈的委屈感又襲來,蘇漣漪本身是不愛哭的,但現在就是委屈得想哭,「你做錯什麼?你做什麼嗎?」
「我……」飛峋答。
「你想說為了我去建功立業?難道沒有我,你就不去建功立業?男人連一絲上進心都沒有還稱什麼男人!?你想說為了我在大殿上請求皇上賜婚?那若是他不賜呢?為何你非要將自己的命運放在他人手上!皇上那眼神你也看見了,要麼是看上我,要麼就是我特麼長了驢耳朵,他看著稀奇!無論是什麼,你做什麼了?你有什麼能力?你的優點在哪?你不同於其他人之處在哪?你有什麼可值得讓我蘇漣漪為你不要臉地高攀,爭取什麼狗屁皇商!雲飛峋,你有什麼!?」
雲飛峋站立,睜大了眼,震驚。
這所有話都是蘇漣漪喊出來的,這是她來鸞國後第一次如此情緒崩潰。當初她面臨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沒崩潰,面臨生命受到威脅沒崩潰,面臨他人不正常競爭企圖將她生意扼殺在搖籃中沒崩潰。
但此時此刻,真的崩潰了!
她受夠了這種一頭努力的局面,這種溫水煮青蛙的結果是——她逐漸淡忘了兩人從前相處的美好時光,即便是記憶還在,但那感情卻不在。
或者說,她此時開始懷疑起從前所謂的感情!
當時的情況特殊,她無助,而他在她身邊,僅此而已。
蘇漣漪喘著粗氣,不知是因情緒太激動了還是因剛剛喊得缺氧,有一些頭暈目眩……哦,對了,剛剛在席間也喝了一些酒。
宮中酒品還是釀造酒,雖她的蒸餾酒已開始售賣,但因價格高昂並未普及開來。蘇家從未給過宮中採買人員任何好處,那採買人員自然也不會主動購入蘇家蒸餾酒。
釀造酒的度數不高,按理說蘇漣漪的酒量不會醉,但今日也許她真的醉了。
「我……漣漪你能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嗎?」雲飛峋的聲音微微顫抖,有一絲孤寂,更多的是無助。
話喊出來之後,漣漪也覺得冷靜了許多,也許這種單方面努力壓抑太久了吧。「你為何會這麼乖?」
「乖?」雲飛峋更是不解,這個詞怎麼能用在他這七尺男兒的身上?
漣漪背對著他,點了點頭,「太乖了,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任何人。你就如同一塊水晶般潔淨,你就好像永遠在陽光下生長,你是那麼透明,你從不做錯事。」
雲飛峋聽著她的話,愣了好一會,她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但組合起來卻疑惑十分。「我……潔淨?透明?」他忍不住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漣漪點了點頭,「抱歉,剛剛我情緒太過激動了,失言了。」說著,轉身就走。
雲飛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別走,我……」
漣漪猛地甩開,「飛峋,我會累,真的會累。我不是鐵人、也不是超人,難道你就不能……有什麼辦法,改變這個局面?」她低下頭,想到皇上那灼灼的眼神。
「我……我……」雲飛峋「我」了半天,卻也沒說出什麼。
蘇漣漪長長歎了口氣,苦笑了下,歪過頭。「飛峋,知道在蘇家村時,為何我喜歡你嗎?」
飛峋不知是搖頭,還是點頭。
「是安全感,」漣漪仰頭望月,長歎氣,「那時候無論我白天遇到了什麼,無論白日裡多麼勞累,我都願趕回家,與你一起,只因那種安全感。但如今,這安全感卻消失了,我開始無助、開始迷茫。」
雲飛峋欲言又止,濃眉皺起。
「我先走了。」說完,蘇漣漪轉身跑開。
夜漸漸深了,晚風越來越涼,本來平靜的湖面,如今開始粼粼波光,那水浪彷彿越來越大,形成風浪一般。
一旁的柳樹嫩枝飛起,唰唰作響,在黑夜與柔和的宮燈背景下,帶了一些駭人的氣息。
雲飛峋就看著蘇漣漪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中,未動分毫。
湖上有無數小橋,有拱形的,有蜿蜒的,皆是漢白玉製成。那橋上隔一丈便有一隻樹立的宮燈,其光線既能勉強照到路面,又不會太過光亮,失了夜晚的韻味。
宮燈映在湖面上,因湖上被風捲起的小浪,灑下一隻隻重影。
亂,很亂,正如雲飛峋的心。
「雲大人,皇上讓我來問您,那件事,您有答案了嗎?」突然,有一道聲音在暗處響起,而後,那聲音由遠及近,明明是一道很好聽的男聲,此時卻帶了些許陰戾,黑暗中,彷彿鬼哭一般。
那人一身黑色長袍,紅邊,帶著暗紋。這是鸞國皇宮高品銜太監的服侍,而說話之人,便是隨行伺候皇上的總管大太監——安祿。
安祿年輕,身材瘦高,面貌清秀斯文。他此時淡笑如常,但又透露著一種陰謀的詭異。
又是一陣風,刮起了飛峋官袍的下擺,修長的雙腿入白底皂靴,挺直的腰身束入黑色蟒帶,肩膀寬厚,明明是壯碩的男子漢,但此時卻迷茫到孤獨。
他伸出了雙手,無力地放在眼前,「我……無能?」
安祿笑了一笑,「雲大人若是無能,這天下便鮮少有能之士了。」
「剛剛她的話,你都聽見了吧。」大風來,水浪起,柳條狂舞,雲飛峋的語調卻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安祿微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抬眼,唇抿成一條詭異的弧線,「雲大人足可以證明您的實力。」
雲飛峋一時間未動,還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在乾淨的掌心上看見了什麼一般。
突然,仰天大笑,那笑聲從肺腑而出衝破喉嚨,竟比狂風更烈。笑了五聲,戛然而止,表情突變,面上沒了平日裡溫暖平和,相反毫無表情,不冷,卻也不溫;不怒,卻也不喜;不悲,卻也不歡。
「若是我真同意了,她才會徹底離我而去!」
安祿狡猾一笑,「但雲大人若不同意,漣漪郡主也不會回到您身邊。」
雲飛峋垂下了眼,一旁的宮燈光線打在他一側面頰上,那高挺筆直的鼻樑就如同一道分界線,讓其俊逸的面容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黑暗。
安祿知曉他在掙扎,柔下了聲音,繼續道,「雲大人,咱家雖與您平日裡沒有私交,但咱家卻也忍不住多一嘴,您從前都做了,為何如今不做?皇上需要您!其實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只要您同意,雲元帥便構不成絲毫阻力。」
「今日晚宴上,皇上那目光,不是看向漣漪,而是我。」雲飛峋道,那聲音平靜,聽不出其中情緒。
安祿想了想,道,「雲大人若是這麼想,咱家也不覺有錯。」
「皇上在……逼我,用蘇漣漪。」飛峋的聲音更沉。
安祿不語。
「勞安公公枉走一趟,在下失陪。」說完,雲飛峋便轉身離開,大步而行,逆風而去。
安祿先是
一愣,他原以為這一次雲飛峋會同意,卻沒想到又不吭聲。這雲飛峋也真是,難怪漣漪郡主著急,真是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艮得很!
真是,氣死人了!
……
晚宴進行到了尾聲。
蘇漣漪匆匆敢了回來,面色還是一派平靜,但真正熟識她的人,卻能看見其眼中的慌張,例如夏初螢。
「發生了什麼?有人為難你了?」說著,初螢回首,看向了後宮席間的一眾妃子。
漣漪皺眉,喃喃道,「完了,糟了,真的糟了。」
「什麼糟了?」初螢忙問。
漣漪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出醜,她一入席,對面不知多少雙帶著好奇的眼睛又黏上她的臉。她伸手,狀似喝醉了一般支在桌上,用寬大的雲袖遮擋其表情。「真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剛剛怎麼就腦袋抽筋的說那些話!天啊,我怎麼辦,怎麼辦?」
衝動是魔鬼!
「到底怎麼了?快給我講講。」初螢也急了,拽著她,非要聽。
漣漪欲哭無淚,到初螢的耳邊,小聲將剛剛外出碰到之人和事前前後後說了,前面那兩人,就輕描淡寫,主要講了她與雲飛峋說的話。
夏初螢一聽,嚇了一跳,一把推開她,「蘇漣漪,你瘋了!?」
金玉公主的一嗓子,讓周圍左右人都驚了那麼一下,回頭看向兩人。
漣漪伸手去捂初螢的嘴,「噓,別喊!你小點聲!」
初螢撥開了她的手,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怎麼想的,想甩了雲飛峋?」
「我……」漣漪低頭,「不是,我不想,我剛剛搞不好是喝多了,怎麼就……就胡言亂語了?」
初螢也伸手一擦額頭的汗,「怎麼辦?一會你去和雲飛峋賠禮道歉吧,好好說說,你們兩人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說到這,初螢忍不住伸手輕拍了漣漪手背一下,「你也真是的,飛峋是多好的人啊,對你一心一意,整個京城你能找到第二人?」
漣漪低頭,她今天腦子真是抽了,絕對是抽了!平日裡冷靜的蘇漣漪哪去了?怎麼就非要說這些話?
「他回來了。」初螢小聲道。
漣漪一抬頭,果然,雲飛峋歸來。
青紫色身影,從大殿後方繞到了前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從頭到尾沒抬頭看蘇漣漪一眼。他身旁有名年輕官員舉著酒杯,和他說著什麼,想來,是敬酒與之攀談,但雲飛峋卻未理他半下,倒了滿滿一杯酒便仰頭喝下。
那年輕官員好像不肯放棄,又換了個話題繼續喋喋不休。終於,在雲飛峋飲下第三杯酒後,將那酒杯狠狠摔在桌上,猛的回眼,那眼中帶著殺氣。
年輕官員嚇了一跳,最終放棄了攀談,轉身找另一人去飲酒。
蘇漣漪第一次有了小女子的情緒,將平日裡的狗屁平靜淡定扔到了天邊,緊張地揉弄手指,忍不住輕咬下唇,兩道秀美皺得死死。
在高台上的夏胤修正陪著太后說著什麼,餘光掃到了蘇漣漪的身影,忍不住愣了下,涼薄的心被羽毛撥弄了下,癢癢的,看那平日裡永遠一副表情的女子此時小女兒煩惱,他忍不住想上前安慰。
但看到她的視線一直再對面——雲飛峋的身上,又忍不住皺起了眉,看向雲飛峋的眼中多了矛盾。
晚宴終於結束。
……
公主府,蘇漣漪的房間。
漣漪坐立難安,在桌旁支著胳膊,冥思苦想。
如今蘇漣漪發洩也發洩了,酒勁也過了,開始後悔了。她不是那種一旦後悔就糾結一輩子的人,與其那麼糾結,還不如想辦法去挽救一下。
門外有敲門聲,禮貌性的敲了一敲,見房內燈還亮著,便推門進了來,是夏初螢。
「別想了,早一些睡吧,明天約他出來,說開了就好。俗話說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合,吵嘴是正常。」初螢安慰道。
漣漪皺眉,「不行,我等不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