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4.她一直喊他的名字 文 / 木蘭書
「等他打敗西爵老爺的時候,有本事再搶你回去。」他走到桌邊,仰頭喝下一口水,吞下藥片。
「……」她捏緊了手指。他比三年前更無法溝通。看來只有自己想辦法逃出去了。
七月的天,窗外天色陰暗,正零零灑灑下著毛毛細雨。優雅寧靜的琴聲傳入耳中,那琴音祥和動聽,仿若寧靜山谷裡潺潺流水,委婉蜿蜒。
冷霜凝被琴音喚醒,睜眼,但見傭人正在屋裡打掃,「是誰在彈琴?」
傭人回眸,見她醒了,有些意外,「噢,是夫人。」
夫人?
她猛然起身,赤腳奔出門。
樓下女人窈窕的背影落入眼眸,江木兮長髮盤起,乳白色的長裙拖在身後,筆挺的身影坐在黑色鋼琴前,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的滑動在黑白鍵盤上……
「媽媽……」將近四年未見她。冷霜凝急著從旋轉樓梯上跑來。
江木兮毫無受外界干擾,雙眼閉著,手指行雲流水的彈出美妙的音符,游弋在她的世界裡。
「媽!」冷霜凝站在她身旁,輕叫。
江木兮這才緩緩睜開眼,乾淨不沾任何水粉的面容依舊如故,只清瘦了好多,顴骨突顯,越發顯得她的眼睛大而迷茫了。
「媽媽,你還好嗎?」她俯身靠在江木兮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背上,淚線湧動。
說起來,她真的不孝!不管是養母還是生母,養父還是生父,她都沒有守在他們身邊盡過孝。
關長美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還有冷父,她都沒來得及回去探望一眼。
江木兮落眉,迷茫的大眼瞅著身邊的女人。完全是陌生的氣息。
「媽,你不記得我了?」冷霜凝揚起淚眼。
江木兮仔細盯著她,「好像在哪裡見過……你是?」
「我是你女兒,我叫霜凝。三年前我告訴過你。」
「女兒?我沒有女兒。」
「……」
「你認錯人了。不過,你長得真好看,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江木兮蹙眉,在腦海裡努力思索。
「……媽媽?」
江木兮的病情好像越發重了。冷霜凝嘴巴張合,大廳門口一前一後進來兩抹身影。
江木兮突地起身,朝門口疾步飛了過去,白色拖尾在她身後飄起,仿若一隻蝴蝶在空中起舞。
「世襲,你回來了。」她撲入男人的懷抱。
慕容礪繃著臉,雙手垂在身側,胸口的女人揚起水眸,「你怎麼了,不高興?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
慕容礪低眉,握緊她的肩膀。
江木兮雙肩顫抖,「別罵我,我以後不這樣了,我後退。」
說著,她的身體往後縮。
慕容礪雙手落在空中,沉沉的閉了閉眼,突地抓起她的手,拉到茶几邊,凌厲的目光飄向傭人,「藥呢?」
「藥……藥在。」傭人嚇了一跳,忙遞過來水和藥,「夫人,請用。」
「世襲……我……」江木兮看著白色藥片,眼神艱難壓抑。
「把藥喝了。」慕容礪握著水杯,藥片塞入她手心。
江木兮咬了咬唇,只好吞了藥片。
只要是「冷世襲」的話她都會聽。即便給她毒藥,她也不會反抗。
慕容礪知道,只要他不在,江木兮就會把藥衝入廁所。她的記憶裡只剩冷世襲和自己了,病情非但沒好,而且日益嚴重。
「世襲,她是誰?」江木兮突地指向身後的女人。
慕容礪在看冷霜凝時閃出柔和的光線,江木兮心中陣痛,「她也是你的女人?」
「不是,你別多想,我帶你上樓休息。」慕容礪收回目光。
江木兮小心翼翼地看著冷霜凝,這面容好熟悉,太熟悉了,可是她就是想不起來……
「世襲?」
「我不是冷世襲!」慕容礪突地變臉,抓住她的肩膀,眼神堅忍,「那個男人早就死了!你清醒點!江姨,我是小礪!小礪!」
江木兮頓時瞠目,連冷霜凝都木然了,慕容礪是個溫和優雅的男人,不會輕易發怒。
「少爺?」管家輕喚。
「世襲,你生氣了?」江木兮柔軟的目光閃著害怕。
該死!
「冷世襲不要你了!他早就死了!你要記那個男人多久?折磨自己多久?」二十幾年了,他不知道江木兮累不累,她發瘋,一直活在自己構築的夢裡。
他想讓她認得自己,像小的時候那樣,輕柔的撫摸著他的頭,抱在懷裡,叫他小礪!
可是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江木兮徹底忘了!只記得那個傷害她的男人!
冷世襲!他一定要找到他!殺了他!
「……不,世襲不會死……」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詛咒他……」江木兮甩開慕容礪的手,向後退步,猛地瞪起大眼,「慕容?你是慕容訣!」
冷霜凝捏緊手指,江木兮的病情更加惡化了。
「慕容訣死了!江姨,看清楚我,我是小礪,你好好想想!」慕容礪上前一步,威嚇的氣息徹底嚇到了江木兮。
她突地朝冷霜凝跑去,躲在她身後,「救救我,帶我出去,我是冷世襲的妻子……」
冷霜凝輕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別怕,沒人會傷害你。」
對上慕容礪深黑的目光,「你這樣,於事無補。」
慕容礪收回戾氣,攥緊的拳頭鬆開,緩步朝江木兮走來,伸出手,「來,我送你回房。」
江木兮瞪著莫名的大眼。
「我來吧。」冷霜凝扶住江木兮的肩膀,安撫著上樓。
餵了她安眠藥,她才安心下樓。
茶几前,慕容礪疊著雙腿,優雅地坐姿。
面色淡和,完全不是方才氣怒的模樣。
她緩步走過來,坐在他對面,「慕容礪,我有話和你說。」
他勾眉,「想好了,婚禮幾時舉行?」
「冷世襲,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他?」
「什麼意思?」他淡漠的勾唇。
「剛才,她一提到冷世襲的名字,你就按捺不住怒火。所以,你想找到他,不是為了我媽媽,是想殺他對嗎?」她試圖從他眼中讀取消息。
「我從不殺人。」
「慕容訣是你殺的吧?」
「冷小姐,請你注意言語!」慕容管家板著冷面孔。
冷霜凝盯著慕容礪,「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媽,我爸,還有你爸的過去是西爵老爺告訴你的吧?」
慕容礪挑眉。
果然是。
冷霜凝壓了壓喉頭,「那你一定知道我還有個哥哥?」
「知道。三年前,他夜探過慕容宅。霜凝,你想說什麼,直言,對你,我不會隱瞞。」
「那份卷軸其實根本不是慕容氏的族譜。卷軸應該是整體,諾斯西爵把它分成了兩份,後來不知怎麼到了龐蠍老爺那裡一份。西爵老爺和龐蠍是死對頭,為了防止另一半丟失才把它又分割兩份。其中一份給了你父親……」
「他不配做我父親!」慕容礪厲吼。
「我也不喜歡慕容訣。我有個故事想和你確認。」
「說。」他憊懶的抬眸,好似知道她要說什麼,卻自己不開口,只等她說。
「當年,慕容訣得到卷軸,便仔細研究,發現卷軸是個藏寶圖,利慾熏心下,他違背了西爵老爺,私下按著卷軸上的指示欲得到打開寶圖的鑰匙。為了寶藏,他設計害冷家,還拆散了我爸媽……」
「然後?」
「我不明白的是西爵老爺當年為什麼要抓走冷世襲,不是慕容訣?背叛他的人是慕容訣才對?」當日,西爵老爺一直避免這個問題,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因為冷世襲從慕容訣手裡奪走了七星石和玉雕。」
「你是說我爸爸也對寶藏感興趣?」聽冷父的口氣,冷世襲不像是貪財之人。
「他都不要你了,你甚至沒見過他,就稱他為父?」慕容礪譏諷的揚眉。
「冷世襲不會對寶藏有企圖。」
「可他的確偷了東西,而且企圖焚燒慕容宅,找到卷軸。這是事實。這世間之人沒有對黃金白銀不產生貪念的。」慕容礪勾唇,雙手交叉放在腦後。
「你不也對寶藏沒興趣?」
「……」
「所以,沒有真憑實據,冷世襲偷慕容訣的東西一定有其他原因。」
「你在袒護他?霜凝,江姨是為誰瘋的?她是你媽媽!」慕容礪探過半個身子,看進她眼中。
「可她一直喊他的名字,證明什麼?她愛著冷世襲,如果他真是個十惡不赦,她不會如此?」
「江姨是被他逼瘋的!」
「這個問題到此為止。我想知道冷世襲被抓後的事。」
「江姨是伊莎貝拉的女兒,西爵老爺愛屋及烏,當然不會傷害她。」
「所以是江木兮求西爵老爺放了我爸爸?」怪不得,西爵老爺不承認他藏了冷世襲。
那冷世襲到底去哪了?
「伊莎貝拉是怎麼死的?」她的眉峰微皺,「是心臟病發嗎?」
否則以西爵老爺的勢力怎麼可能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慕容礪勾眉,似乎在說,你怎麼知道?
「可七星石能救她?西爵老爺放任我外婆就這麼死了?」
「他也是人!伊莎貝拉被西爵老爺的父親下毒的時候,他不也沒辦法。後拉又有西爵十長老的阻撓,即便諾斯西爵想徹底擺脫西爵家族的控制,也不可能。伊莎貝拉就是他的弱點,一個男人一旦被敵人抓到弱點,他勢必會被牽制,做事也會縮手縮腳!這在西爵家族是大忌!在西爵老爺父親眼裡,伊莎貝拉就是個禍害,捆綁自己兒子的人只能死。否則西爵將後繼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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