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殤 文 / 文正天下
漫川關南門外三里處，此時已經駐紮著密密麻麻的精靈軍隊，各色軍旗招展，煞是壯觀！
「王叔，都準備好了麼？」羽舞·琥珀之光殿下一身戎裝，端坐在一匹通體純白的角馬上，問著剛剛從前方返回的希克斯親王。
自從上次被周義率軍俘虜以後，羽舞就一改往日貴族裙裝打扮，代之以戎裝。
被人俘虜，雖然沒有在眾軍面前露面遊行，可絕大多數將士都知道自己被俘之事，這等奇恥大辱，若不報復回來，怎能消去心頭之恨！
「一切妥當，只等殿下一聲令下，就將這漫川關從地上抹去！」希克斯親王比起以前蒼老許多，被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數次玩弄於鼓掌之間，讓他這沙場宿將身心俱疲！
羽舞的目光透過重重軍陣和樹林，遙遙望著遠處的漫川關，再到遠處，似乎能夠看到已經回返洛京城的周義身上！
目光回到近處，落在漫川關，隱隱透出一絲不忍，自己一聲令下確實簡單，可這關中兩大軍團二十多萬條生命就將湮滅。心中的猶豫迅速被現實擊碎，解恨只是一方面，數千萬帝國子民的生命危在旦夕，區區一個百越郡如何能容下整個帝國呢！若不能迅速拔掉漫川關，背後一批批登岸的普通精靈們如何安置！？偉大的生命女神，原諒我的自私吧！畢竟我還是一名精靈！
「殿下！殿下！」希克斯親王看出自己侄女眼中的猶豫，不由疾聲提醒她。
如今這裡已經埋伏下數千門魔晶炮，幾乎將帝國海軍戰艦和庫存的魔晶炮全部聚集。天量的魔晶石堆積如山，大量的魔法師聚集，萬事俱備，只等令下！
自從周義率軍返回漫川關，自己吐血受傷後，羽舞殿下接過指揮權，下令不再騷擾漫川關。這城中的秦嶺將領偵查力度越來越小，重心已經放在死守關城上面。否則己方也不可能輕易潛行到這關外如此近距離，將整個漫川關納入魔晶炮的射程，而秦嶺軍還一無所知！
羽舞的眼神漸漸堅定下來，緩緩抽出腰上長劍，似乎拼盡全身力氣，嬌聲喝道：「傳令，攻擊！」
「是！殿下！」希克斯見她下令，頓時眼神一凝，臉上笑意綻放，大聲領命。
城外發生的一切，待在關城中的恭浩和鄭泰鴻一無所知。
周義回洛京，大皇子趙牧率領第七、九軍團和近衛軍團前往平蠻城休整。這漫川關便留下他二人防守，等待朝廷抽出北方援軍南下，再行收復失地。
最近精靈軍隊不再北上騷擾，他二人也樂得悠閒，每日裡除了派出固定巡邏的哨騎，便在府中飲酒作樂，談論道。
「最近軍中有些散漫了，洛京方面林掌院已經傳來消息，不日逼宮奪權！算算時間，也就在這幾日，掌院叮囑咱們要做好應變的準備！一旦奪權失敗，咱們就得擺出一副退出漫川關，放精靈大軍入關的姿態，逼迫院讓步！」恭浩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醺醺然的說道。
話裡說著軍中散漫，心中卻不自知，正是因為他倆的掉以輕心，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們安排的哨騎，對南越城方向的探查越來越少了！連主帥都不以為意，下面的普通將士，自然以為精靈不會進攻漫川關。上行下效之下，才讓羽舞等人率大軍逼近到他們眼皮子底下！
「嘿嘿，咱們兵院早就不是幾十年前的樣子，未必不能和院扳扳手腕。要我說，那林博就是太優柔寡斷，做不成大事！這次若不是被周義刺激到痛處，恐怕還下不定決心。話說回來，周義這個小子確實不能再留，一眨眼間他都已經是聖道大宗師！想著當時在這裡他還是個小小的進士，我這心裡就有些慌亂。」
鄭泰鴻也是一臉醉意，噴著酒氣，就是一陣牢騷。對那個林博他實在是看不上眼，一直不明白為何聖堂要選這麼個猶疑不定的人當掌院！在他看來，眼前這位恭浩，絕對比林博更加適合擔任掌院之職！
恭浩伸手打住他的牢騷話，雖然心中認可他說的話，可嘴上還是叮囑道：「鄭兄慎言，咱們心裡清楚就是！不過，林掌院既然已經決定拚死一搏，對咱們兵院總是好事，咱們還是需要好好配合一番，謹防事跡一敗，院對咱們兵院中人趕盡殺絕！」
「哼，有什麼好準備的！」他一下站起來，端著酒杯搖搖晃晃的走到恭浩面前，盤腿坐下，醉眼朦朧的說道：「他那計劃我也看了，有聖堂聖者出手，院猝不及防之下，皇帝必然能夠控制住。再加上咱們在外城和內城的軍隊，搶先攻入宮城和皇城，院必然束手無策。咱們只要不對他們趕盡殺絕，院聖堂必然不會出手，那群聖者誰不知道！天天眼盯著聖道，奢望有朝一日得成聖人之位，對世俗皇權嗤之以鼻！」
說到這裡，他又一口飲盡杯中酒，啪的一下放到案上，接著說道：「再說了，即便是他們失敗，有咱們這些外放統領邊軍的弟子，他院敢拚著帝國內亂分裂的代價，對咱們趕盡殺絕麼！？」
這鄭泰鴻絕不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咧咧，其實他是個內秀之人。因此，恭浩其實也很尊重他，對他的意見也十分重視。
而他對自己也十分尊重，從在兵院就學，他就一直對自己這個學長頗為尊敬。這些年，兩人被下放到軍中任職，也配合的十分默契。他在外面表現出一幅火爆的脾氣，自己扮演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倒也鎮住不少人。
「嗯，話雖是這麼說，但咱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響起震天的轟鳴爆炸聲音。
「怎麼回事？」唰的一下，兩人的酒意瞬間驚醒，臉色蒼白的望著屋外。
「轟轟轟……」密集的爆炸聲在關城中連片響起，到處都是人喊馬
嘶聲音，夾雜著哭喊慘叫聲中傳到屋裡。
「魔晶炮！」三個大字瞬間出現在二人腦海之中。
恭浩丟掉手中的酒杯，疾步走到門口，然後眼前的場景讓他眼睛發黑，腿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手趕緊扶住門框才堪堪站住。
外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南關方向火光沖天，煙塵遮天蔽日，而精靈的魔晶炮還在轟鳴。
「大帥！大帥！咳咳……，南關城牆已經垮塌啦！我軍損失慘重，南關方向幾乎沒有倖存者啦！」一名親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疾聲高呼，然後被煙塵嗆得連聲咳嗽。不過他說的話，更是讓恭浩二人心中一片冰涼，臉色灰白！
此時正是下午放操時分，所有的軍士都在營房休息。
「該死的精靈，居然掐著這個時候突襲！」鄭泰鴻恨聲大罵道，就是用腳指頭想，也能夠估計出大軍損失慘重。
「快！快傳令！所有人趕往北關！佈置防禦！」恭浩被他的罵聲驚醒，急忙大聲下令。一想到炮聲一停，精靈大軍就會發動攻擊，而自己二人的兩大軍團現在亂作一團，他的心裡就火急火燎。若是漫川關失守，這背後就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再無雄關險壑，他都不敢再往下想這種後果。
「轟……」沒等部下轉身傳令，連串的炮聲響起，這次已經覆蓋到中軍駐地，距離府邸已經不遠。
「快走！」鄭泰鴻突然一躍衝上來，一把抓住恭浩，飛躍出院子。
「轟隆！」一發魔晶炮正中剛剛二人待著的屋子，如雨的瓦礫碎磚被強大的魔法能量衝擊的四散飛濺。
「呸呸呸！」恭浩吐出嘴裡濺入的飛塵，回頭一瞧，小院已經面目全非，剛剛守衛在院中的親衛都已經躺倒在地，身上滿佈碎石瓦礫，哀嚎掙扎。
傻了，他徹底傻了！
精靈好狠啊！這是要將漫川關生生抹平麼！？
「走，趕緊走！撤，快撤出漫川關！」鄭泰鴻顧不得拍身上的灰塵，上前一把拉扯著他，朝著北關方向飛奔。他就如同行屍走肉，被帶著奔跑。
一路上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精靈的炮火已經開始擴散，每次數百門炮火轟鳴，將北關方向也覆蓋在內。其中更是開始夾雜著魔法，這是精靈魔法軍團已經貼近關城釋放魔法攻擊。
可恨，若不是猝不及防下，軍團損失慘重，豈能讓他們如此肆無忌憚的釋放魔法！鄭泰鴻心中悲憤的想到。
看著已經洞開的北門，和亡命朝著城外奔逃的部下，他無暇再說什麼，炮聲在身邊不遠處不停靠近。鼓起全身聖力，拉著一臉呆滯的恭浩迅速奔出北門。
二人不停奔跑，只到離開北關城門不遠的一處高地，他才放下恭浩，雙腿一軟，撲倒在地，大口喘氣。聖道修士在肉身修煉上確實不如武道，這一點此時他才不得不承認。
若是武者，不過是不到十里的連續疾行，怎可能疲累至此！
看到兩位大帥停駐在這裡，周圍四散奔逃的軍士慢慢匯聚到這處高地。鄭泰鴻緩緩掃視這些潰軍，欲哭無淚，不足萬人啊！整整兩支滿編軍團二十多萬人，就剩下這麼七八千殘兵敗將！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