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莫欺少年窮 文 / 文正天下
平蠻城通往連雲山脈半精靈上四族的路上，正有一行騎士縱馬疾馳，大約二十來騎的樣子。
一行人很快進入山脈邊緣，轉入山道，速度驟降，只能慢悠悠的踱步前行。
當先兩人非常年輕，穿著秦嶺帝國紅色軍官騎服，赫然就是周義和趙牧二人。
昨日一番商談之後，皇甫樂聖將周義收作弟子。在討論出使半精靈族人選時，這坑爹的老師無視趙牧故意高高挺起的胸膛，反而一眼盯上故意縮在趙牧身後的周義。周義當時只感歎一聲，這找的是師父還是仇人啊！
出使半精靈的主意別看周某人侃侃而談時說的那麼容易，但是這一路之上也是危險重重。
首先要面對上四族是否合作的問題，若是一個不好，威逼的話惹毛了他們，估計自個兒就交代在那裡；其次即便說通了上四族，還要面對月雲兩族的威脅，人家在這裡可是土著，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給他們上絞索，估計半道上就會找機會做掉自己等人，好嫁禍給其他部族，逼反他們。
基於以上原因，周義真心不願意接這差事。可是新鮮出爐的老師，滿含期待的眼神，又讓突然臉皮薄了的某人感覺自己不能辜負老師的期望。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來，主動接下任務。
至於趙牧，這廝純粹是傻大膽，眼見著老師無視了自己，非要嚷嚷著一起去。最後皇甫樂聖拗不過這廝的固執和堅定，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只是臨走時叫住周義，將趙牧的身份悄悄告訴某人，叮囑他一定要妥善照顧好這位皇帝陛下的獨子。
轉入山道之後，周圍就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森林，雖然已到冬季，但是這裡地處南方，倒也還是氣候溫潤，林子裡面綠意盎然。這讓一直跟在軍團部，從沒進入過連雲山脈的某憤青興致盎然，像個話嘮一樣喋喋不休。
「周大哥，你說這連雲山脈裡面凶獸眾多，為什麼我看不見啊？」趙牧一看就是政治上的精英、生活中的白癡，但是一位皇子稱呼自己為大哥，還是讓周義蠻自豪的，所以周義絕不介意跟這位以後的皇帝陛下多親近親近。
「我們現在還在連雲山脈的外圍呢！別說是凶獸，就連大型點的野獸都看不見。再說那些半精靈就居住在這裡，估計這一片區域，也沒什麼凶獸。凶獸的習性，不喜歡接觸人類！」周義耐心的解釋著。
「唉，我還以為能見著凶獸呢！」趙牧聞言有些悶悶不樂，始終是個還沒有多少閱歷的青少年，性格還不是很成熟。
「應該慶幸我們見不到凶獸，否則，就我們這點人手，估計就是送菜的份兒！」周義對某人的怨念熟視無睹，凶獸可不是你家園林養的那些小動物。
「我昨天聽到周大哥對聖院似乎很沒有好感！能給我說說是為什麼嗎？」這廝跳脫的思維跟周義有的一拼。
周義沒有回答，只是回頭望著跟在兩人身後的二十名隨從護衛。
「周大哥放心，我也不喜歡聖院，而且這些人都是我的侍衛！我們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外傳的！」趙牧知道周義清楚自己的身份，畢竟皇甫樂聖已經將周義收入門下，這點秘密自然會告訴周義。身後的這二十名侍衛可都是正經的大內侍衛，由兩名先天境皇家供奉帶隊，父皇直接派來保護自己安危的，能不值得信任麼！
「我本來是跟著我叔父和一名好兄弟一起，準備前來帝國的！但是，就因為我們手中有一件寶貝，不慎讓兵學聖院的聖子朱承嗣知曉。他假意來購買我手中的寶貝，詢問寶貝來歷，我沒有告訴他。結果在我們離開時，他卻派手下人追殺我們。我叔父和兄弟為了保護我離開，捨身擋住那名高手，我才能倖免於難！但是他們……怕是已經遭了毒手！你說我對聖院能有好感？我恨不能現在就將這些虛偽的聖院掀翻，殺了朱承嗣這個狗賊！」周義本來不願意回憶這件事情，他只想將仇恨埋在心底，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終有一天能夠報仇雪恨。
但是想到這位皇子殿下對聖院也是殊無好感，就想著能不能通過皇室的力量給聖院找些麻煩。雖然皇室面對聖院也是無能為力，但是好歹皇室畢竟佔著俗世間大義名分，聖院也不能太過猖狂。這就是敵人的敵人必然是可以團結的朋友！
「這些聖院的偽君子確實可惡！但是聖院勢力強大，即便只是其中的兵學聖院一名聖子，也不是你能抗衡的呀！」趙牧明白周義同聖院的恩怨糾葛後，也是義憤填膺，但是身為皇子，他卻是非常清楚聖院底蘊的可怕！對周義想報仇的願望有些不看好！
「現在我當然不可能報仇！但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只要積蓄力量，終有一天能夠雪恨！」周義恨聲說道。其實他也可以選擇使用諸如悲酥清風之類的毒藥報仇，但是一來這些東西不知道對修煉聖力的聖院中人能否管用，二來他也不知道朱承嗣等人具體行蹤，不好下手，再者若是讓他們這樣簡單的死去豈不是太便宜他們，周義將仇視的目標轉向他們囂張跋扈所依仗的聖院。將他們依仗的靠山推倒，讓這些平日裡仗著身份為所欲為的偽君子突然失去依仗，然後再讓他們在絕望中被殺死，那該是多麼快意！
好吧，朱承嗣當時頤指氣使的傲慢和手下人肆無忌憚的追殺，自己兩位至親的遇害，現在周義內心裡前世那種偏執的心理已經在報仇這件事上佔據了主導。他現在是一種寧可妄殺也不可放過的心態，聖院中雖然如朱承嗣之類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也有好人，但是現在他們被周某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態度無視。
「周大哥，你放心，我支持你報仇！」趙牧見周義陷入對往日慘事的回憶，臉上黯然，主動出言安慰。
「我沒事兒，謝謝兄弟了，我有信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滄海桑田誰能知道？莫欺少年窮！我會讓朱承嗣他們知道，當初被我逃脫，他們以後將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周義振作起來，面含冷笑的說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滄海桑田誰能知道？莫欺少年窮！」趙牧跟著念叨一遍，突然發現這句話所蘊含的道理的確如此，熱血也跟著沸騰，不禁說道：「大哥說得好，莫欺少年窮！現在聖院是一手遮天，但是我們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嗯，花無百日紅，別看聖院現在花團錦簇如日中天，但是也不是全無破綻，毫無隱患！」周義看著趙牧被自己的話觸動，接著說道。
「哦，大哥，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呢？」趙牧果然被調動起興致，自己父皇每日被聖院在朝中的勢力壓迫的戰戰兢兢，聖院在朝中軍中的實力滔天，讓他夜不能寐，生怕某天醒來自己的皇位就讓人取代。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趙牧是親眼所見，他發自內心的厭惡聖院，但是別說是他，就連他那坐在皇位上的父親都無能為力，他們皇室只好低調做人，對聖院的控制只能忍氣吞聲。但是他們內心裡卻是無比渴望能夠壓制聖院，重振朝綱，鞏固皇權威嚴。因此趙牧一聽周義有想法，才這麼來興致，自己剛認識不久的大哥和師兄智計百出，他可是深有體會，沒見他針對半精靈的計策一出，帝國對於半精靈叛亂的困局就迎刃而解麼！而且周義的計策也可以讓帝國對邊疆種族統治更加鞏固，這就更加難得！所以趙牧現在對於自己這位師兄和大哥，那是發自內心的崇拜和信任。
周義也不推脫，直接將自己這幾日所想，娓娓道出。
「聖院之所以能夠一手遮天，無非掌握著以下幾點：
一是只有擁有聖人傳承才能稱為聖院，聖院中人信仰聖人，宣傳聖人學說，在帝國內擴大學說影響，吸引各種人才加入聖院，才使得各大聖院實力劇增；
二是幾千年的聖道傳承，聖道學說在帝國內部影響力巨大，人們已經普遍相信聖道學說，無疑增加了掌控著聖道學說解釋權的聖院的權威；
三是聖院要求人們信仰聖人，成為聖人門徒，只有成為聖人門徒，才能獲得所信仰的聖人傳下的聖道力量，也就是俗話說的一入聖院、魚躍龍門。這種對力量的嚮往讓人們趨之若鶩，這點極其類似西大陸光明神殿神道傳承力量，只是西大陸是一神獨大，而我帝國裡卻是眾聖齊鳴；
第四點尤為重要，那就是帝國內部只有聖院才掌握著知識傳承的力量，人們若想出人頭地，就必須要麼習武要麼學。而窮富武的緣故，大多數人是無力負擔學武的消耗的，那麼他們就只有入聖院學習聖道。帝國要管理地方，就必須委任地方官員，總不能讓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去當官吧！大部分讀書人來自各個聖院，委任他們為官，豈不是將帝國官員系統全部交到聖院手中。如此一來，朝中臣武將大部分都是聖院中人，帝國皇室自然被聖院架空！」
趙牧雖然知道聖院勢力強大，控制著朝野上下，但是卻從未細細思考過深層原因。他的父皇也曾經說過聖院強大的原因，但是也只關注與聖院培養大量官武將輸入朝廷這個表面原因上，今天聽到周義說的四點原因，他如同被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這些情況都已經根深蒂固，我們也無力改變啊！」雖然知道真實原因，但是趙牧越聽越是感覺到聖院的可怕，身上是冷汗淋漓，為自己以前想當然安排的舉措後怕，幸虧沒有貿然行動，否則自己自身難保，恐怕父皇和整個皇室都要陪葬。此時的趙牧感覺自己非常無力，但是猛然又想起身邊這位對聖院深惡痛絕的大哥來，就像是陷入黑暗之中又突然找到一絲光明。
大哥，一定有辦法！這是趙牧此時唯一的想法。
兩名帶隊的先天境侍衛此時也是一副見鬼的樣子看著前面某人的背影，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天縱奇才，居然寥寥幾句話就將世人眼中神秘的聖院扒的乾乾淨淨，這該是有多麼聰明啊！他倆敬佩之餘也不敢大意，施展起先天真氣隔絕兩人的談話，避免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語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