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0 告一段落 文 / 畫螢
花傾染剛到紫雲殿,便是瞧見白羽兮奔了過來。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
花傾染一瞬間便明白了,難怪蕭墨離讓她等,原來是讓白羽兮與她同行來著。
「姐姐,姐夫讓我來保護你,我們要去哪呀?」白羽兮瞧見花傾染,便是笑嘻嘻的奔過來,站在花傾染的身邊。
「嗯。」花傾染瞧見白羽兮過來,點點頭,繼而轉向吏部侍郎道,「侍郎大人,多謝了,我還有事,就不能招待你了。」
吏部侍郎倒是個識趣的,連連擺手,笑道:「不礙事,王妃且去忙吧,下官告退了。」
待吏部侍郎離開,花傾染便是與白羽兮進了紫雲殿內。
「蕭墨離呢?」進殿之後,花傾染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一邊問著白羽兮。
「姐夫說他有別的事要辦。」白羽兮接過花傾染的衣服,笑嘻嘻的解釋道。
花傾染點點頭,又取下頭上的帽子,頓時,長髮披散下來,三千髮絲,垂至腰間。
「姐姐,我們要去哪?」白羽兮將那隨從服疊好,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問道。
花傾染隨手整理自己的長髮,回答道:「出宮,去一個地方。」
「嗯,就我們倆嗎?會不會被人盯上?」白羽兮忙問。
現在是特殊時期,她們要是出門,勢必會引起注意。
「無礙。現在,怕是人家也沒空來注意我們。」花傾染低低的笑道。
她相信蕭墨離,雖然,她剛已經遇見了左羅與石光,但是,真正會引起那兩人中真正兇手恐慌的人,絕對是蕭墨離。
對於他們的過去,定然有著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可能在當年的幾月之內,他們一起入了雪蓮宮的侍衛相繼死去,獨留他們倆。
她相信,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巧合的事。
她可以通過查找資料去得知這一切,那麼蕭墨離呢?他是否將一切都查清楚了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又是自信的笑笑。
蕭墨離,永遠都會讓她出乎意料的。
「好了,我們走吧!」花傾染理好頭髮,便是對白羽兮說了一句。
白羽兮點頭,便是隨著自家姐姐出門。
向西十里,進入高山區。
花傾染與白羽兮騎馬奔去,一路上瞧見的,便是皚皚白雪。
這裡常年不見陽光,積雪厚實,得不到融化,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片白雪的世界。
她們在這茫茫雪山行了半個時辰,終於是到了地方。
山頂,一座壯觀的廟宇出現在她們的視線。
「姐姐,你來求佛?」白羽兮看見自家姐姐下了馬,便是隨後下馬,納悶不解的問道。
其實說到求佛,那不是神母寺更靠譜一些麼?
花傾染回頭看了白羽兮一眼,淺淺的露出微笑。
求佛,當然不是了,找人,才是最主要的。
「走吧!」花傾染只淡淡的回了一句,隨意將馬兒繫在一旁的樹上,白羽兮也便繫好了馬,隨著花傾染向那座廟宇而去。
這座廟宇,算不得大,也算不得壯觀。
在這山頂之上,這廟宇最多只能算是裝點,而來此上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她們倆到了廟宇門前,抬頭,便是瞧見上面的牌匾。
「雪蓮庵?」白羽兮念出牌匾上的字,隨後皺眉,道,「咦,姐姐,這裡是尼姑庵哎!那這裡都是尼姑了?那姐姐你來這裡做什麼?你該不會想不開要出家吧?」
花傾染聽著白羽兮一連串的問題,無奈的搖搖頭。
出家?真虧她想得出來啊!
「呃,不對,你要是出家,姐夫不會讓你來的。」白羽兮知道自己猜錯了,訕笑著開口道,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花傾染忍不住微笑,對自家這個妹妹。實在是無語得很。
「走吧,我們進去!」花傾染走到了門前,卻是握住其中一道門中央的鐵環,輕輕的敲響,靜待旁人來開門。
不多一會,門便是開了。一名年輕的尼姑來開了門。
那尼姑約莫二十歲,圓圓的小臉,身材也有些圓潤,看上去,很是憨厚。
見到花傾染與白羽兮之時,那尼姑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有什麼事?」
白羽兮正要開口,花傾染卻是制止了白羽兮,只道:「這位小師父。我姐妹二人前來拜訪惠難師太!」
白羽兮面上一陣猶疑,自家姐姐什麼時候認識這裡的師太了?
那小尼姑聽了,倒不覺得奇怪了,便讓開了身子,道:「原來是來拜訪師父的啊!二位施主請進!」
花傾染微微點頭,便是領著白羽兮進了庵堂之內。
那小尼姑關上門。便是領著花傾染與白羽兮一起去往惠難師太所居住的房間中。
她們到了惠難師太的房間中,第一眼,便是瞧見屋中央打坐的惠難師太。
屋裡,瀰漫著檀香的味道,聞得人不由得心曠神怡,耳目清明。
小尼姑將她們送了進來之後,便是先行退了出去。
花傾染與白羽兮瞧見惠難師太一側的兩隻蒲團,便也走過去,跪坐在蒲團上,雖說沒有學著惠難師太的樣子唸經。但是,卻也是符合了這屋中該有的行為。
佛像,香案,油燈,處處皆禪意。
她們想。她們倒也不能直接打斷惠難師太吧!
白羽兮是真的不懂,她完全不知道自家姐姐到底是要幹嘛!
許久,惠難師太終於打坐完畢,睜開了眼,目光微轉,便是瞧見那倆跪坐在蒲團上的姑娘……
「二位施主,現在有事你們可以說了。」惠難師太溫和的說道。
惠難師太,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慈眉善目的,看上去,似乎還挺好相處的。
花傾染抬頭,望向惠難師太,只道:「小女想向師太打聽一人。」
「施主請說。」惠難師太溫和的開口道。
「安、樂、公、主。」花傾染一字一頓,緩緩開口道。
她著手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安樂公主。
花傾染話音剛落,惠難師太的臉色頓時一變,隨即,惠難師太卻是閉眼,緩緩開口,道:「施主,貧尼這裡……沒有什麼公主。」
一入空門,哪裡還管什麼過去的身份?
可是,害人的事,她惠難師太卻也絕不能做。
花傾染看著惠難師太的表情,倒是瞭然的笑笑,道:「看來,師太果然知道這其中的貓膩。」
「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惠難師太睜開眼,歎了一口氣,說道。
花傾染搖了搖頭,道:「師太,你這樣包庇她,又何苦?人若是執迷不悟,佛法是化解不了的。」
就比如,這安樂公主為了報仇,已經喪心病狂了!
本來,她也不清楚,但是,蕭墨離提醒了她。
那御賜金牌,皇親國戚都有,這安樂公主又怎麼會沒有?
只是,安樂公主十多年前本是要嫁人的,豈料未婚夫君死亡,她便只能入了這雪蓮庵做了尼姑……
再然後,在安樂公主身邊當過差的侍衛皆是莫名其妙的死亡,唯獨剩下左羅與石光二人,這中間的糾葛似乎還成了一段宮廷秘聞。
從花傾染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安樂公主的私生活可是有夠亂的……那些侍衛什麼的,八成也是因此而招來殺身之禍。
可是具體情況究竟是怎樣的,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惠難師太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道:「畢竟是一條人命,雖說,她現在已經失去了庇佑,但是……她曾經高高在上,如今落到這裡,也是可憐了……」
看著惠難師太這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白羽兮只差吐血了。
對人好,也不用好成這樣吧?
花傾染給了白羽兮一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師太。新皇遇刺身亡,您知道嗎?」花傾染淡淡的問道。
惠難師太頓時手指一抖,驚得說不出來話,怔怔的望著花傾染。說道:「怎……怎麼會?」
花傾染瞭然,果然,這深山老林裡,消息是有夠閉塞的。
「所以……您還打算將安樂公主在這裡的表現隱瞞於我們嗎?」花傾染卻是淡淡的反問。
這惠難師太雖然心善,但卻也不笨,聽花傾染這般問。便也知道新皇之死怕是與安樂公主脫不了干係。
「哎!」惠難師太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好,貧尼就將貧尼所知的事情告訴二位施主,但願,能幫到你們。」
惠難師太從頭說起。
據說,十年前,安樂公主來了雪蓮庵之後,卻是夜夜哭泣,怎麼也勸不停。但是。沒過多久之後,卻是沒了怨言。再後來的某天,有人發現庵內半夜有男人出沒,很快,她們也便知道那男人是來找安樂公主的,大家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是沒看到了。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那男人依舊常常來庵堂陪安樂公主,說起來,也算是個癡情人了。
聽著惠難師太說的這一切,總歸是告訴了花傾染一個信息,那便是,安樂公主有男人。
至於那個男人是不是石光與左羅中的一人,顯而易見了。
「安樂公主住在哪裡?」花傾染最後問了一句。
「從這裡出去,向左,然後右拐。第三間。」惠難師太說著,待她們起身離開,惠難師太卻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花傾染與白羽兮到了安樂公主的門外,輕輕的叩響了門。
門開了,安樂公主便是映入她們的眼簾。
灰色法袍,發上不著任何飾物,順直的垂下,五官小巧,即使這般素面朝天,卻也透著一種高貴的美。
「你們是……」安樂公主瞧見門口突然來的兩位女子,倒是顯得很納悶。
「安樂公主,我們找你。」白羽兮瞇了瞇眼,率先開口道,打量這安樂公主一番,不由得感歎,夠可以啊,三十多歲的年紀了,還搞得跟小姑娘似的。
「二位姑娘,請進。」安樂公主倒是沒覺得彆扭,讓開身,讓她們倆進屋。
花傾染與白羽兮對視一眼,便是跟著進了屋。
這屋裡,只有簡簡單單的陳設,沒有佛像,沒有蒲團,沒有那些禪意無限的東西。
「屋裡簡陋,二位姑娘這邊來坐吧!」安樂公主隨意走到屋中央的四方桌邊,伸手便是拿桌上的茶壺茶杯什麼的,要給她們倒茶。
花傾染與白羽兮倒是沒說什麼,走到安樂公主身邊的桌前,緩緩的坐下。
「安樂公主,新皇過世了,你知道嗎?」花傾染不動聲色的問道。
安樂公主的手禁不住一抖,茶水也灑出來了一些,故作鎮定的道:「我不知道。」
花傾染卻已經從她的動作裡看出,她雖然不知道,但是,這個答案對她來說,一點都不意外。
花傾染勾起唇角,只道:「你只需告訴我,你的那個男人……是石光,還是左羅?」
話音剛落,安樂公主的手更是一頓,伴著茶杯與茶壺落地的聲音,花傾染低頭瞧去,便瞧見茶杯與茶壺碎裂,茶水濺得滿地。
花傾染瞧在眼裡,卻是溫和的笑了笑,道:「安樂公主何須如此激動呢?」
安樂公主滿眼複雜的望著花傾染,咬了咬唇,問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天瀾,墨王妃。」花傾染淡漠的說出自己的名號,奇怪,這個時候,她倒是覺得「墨王妃」的身份如此好用了,明明她跟蕭墨離還沒有成婚!
但是,她知道,即使他們沒有成婚,但凡她說「墨王妃」,別人都自然而然的知道她,因為,關於蕭墨離對她的寵,已經是整個天下眾所周知的事了。
「墨王妃?」安樂公主重複著,眼中的光芒慢慢的變了。
是嫉妒,是羨慕,還有不甘。
同樣都是女人,為什麼會有截然不同的結局?
同樣是女人,花傾染受盡寵愛,而她安樂公主卻是在這見不得人的庵堂裡,孤獨終老。
同樣有著愛情,花傾染可以擁有最好的愛情,而安樂公主卻永遠只能偷偷摸摸的跟愛人偷歡。
相比之下,安樂公主只覺得,自己實在是比不得花傾染。
而安樂公主現下心裡剩下的,卻只有嫉妒。
「哼!你現在這是來做什麼?看本公主笑話?覺得我的生活不如你,你非要來找找你的優越感是嗎?你憑什麼?憑什麼?」安樂公主忽然變了臉色,朝著花傾染便是一頓怒罵。
「……」花傾染隨意的瞧了安樂公主一眼,也不好直接說穿安樂公主的心思。
她來這裡,只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而不是來跟安樂公主吵架的。
尋找優越感?她千里迢迢跑到深山裡找安樂公主找優越感?她又不是有病!
白羽兮一聽這女人這樣說自家姐姐,當下暴跳如雷,指著安樂公主便是喝道:「笑話!你?一個出家為尼的公主?有什麼笑話可看?你的笑話那可不就是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的麼?既然如此,還有看的必要麼?真是笑死人了!」
「你!」安樂公主指著白羽兮,無奈氣勢比不得白羽兮,就連語速也跟不上,被白羽兮罵得毫無回還之力。
白羽兮輕嗤一聲,滿不在乎的對花傾染道:「姐姐,我看這個女人是沒什麼用了,乾脆殺了算了!反正留在這尼姑庵也是污了這裡的清譽!」
安樂公主一聽,頓時瞪大眼,指著白羽兮支吾了半天,道:「你……你要殺了我?」
因為氣憤,安樂公主的胸口隨之起伏,看來,果真是被氣得不輕。
花傾染只是瞧了安樂公主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不肯說?」
「說……說什麼?」安樂公主心中雖然明瞭,卻還是問了一句。但是,她躲閃的眼神卻已經說明了她的心虛。
花傾染冷淡的笑了笑,道:「不說是麼?那……不如我來猜猜吧?」
安樂公主瞧著花傾染這般自信的模樣,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怨毒。
似是一陣風飄過,空氣中都滯留著一些檀香味。
只在那一瞬,安樂公主出手,一掌朝著花傾染劈來。
「姐姐小心!」白羽兮眼尖,頓時瞧見,抬手去擋。
擋住安樂公主的攻擊之時,安樂公主的那一掌離花傾染只剩下一點點的距離,白羽兮心中狂跳,剛剛她要是稍微慢那麼一點,安樂公主這一掌便是落在了花傾染的肩膀上了。
白羽兮接住那一掌,反手一扣,將安樂公主的那一掌擋了回去。
安樂公主內力不敵白羽兮,剛想反擊,白羽兮朝著她的肩膀便是一掌拍過,安樂公主頓時身形一晃,抬手扶住受傷的左肩,身形也歪歪倒,若不是扶住了一旁的椅子,估計是要栽地上了。
白羽兮攔在花傾染面前,冷眼掃了安樂公主一眼,冷笑一聲道:「不自量力!就憑你這三腳貓功夫也想對付我姐姐?癡人說夢哪!」
安樂公主受了傷,不肯說話。
花傾染卻是將白羽兮拉到身後,對安樂公主道:「安樂公主,今日前來,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而不是答案。」
「什麼結果?」安樂公主心中不解,問道。
「你死,便是結果。」花傾染面無表情的道。
要安樂公主的命,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安樂公主活著,總歸是慕容安的隱患。
她欠慕容安的已經太多了,現在,是時候該為慕容安做些什麼了。
慕容安小的時候便失去了母親,這麼多年他都活在仇恨中,好不容易報了仇,可是,卻又失去了父親……如今,慕容安除了皇位,幾乎一無所有。
也因為如此,她才覺得,慕容安給了她真心,她卻還不了,她到底還是欠了慕容安。
當年的事,她翻查那些資料基本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而現下她該做的事,是斬草除根,不要再留下任何禍害。
安樂公主聽見花傾染的話,扶住椅子的手不由得一抖,整個人瞬間栽倒在地上,她抬頭看向花傾染,顫聲問道:「為……為什麼……」
花傾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眼中沒有流露出半點同情,只道:「因為,你必須死。你敢說,新皇的死與你無關嗎?你敢說,這些年給新皇下毒的事不是你做的嗎?你敢說……你與石光所做的一切,都對得起天地良心嗎?」
安樂公主看著花傾染的眼睛,聽著她說的話,每說一句,她的心就沉下一分。
繼而,安樂公主淚落,喃喃自語道:「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
接著,就聽安樂公主哭哭啼啼的將自己的故事道來。
「我與石光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相愛,根本就沒有錯。可是,鎮北王非說我該嫁給金家……只有這樣,我才能幫助父皇守住國庫……憑什麼啊!憑什麼要我犧牲?呵呵,金家少爺也是我讓石光殺死的,他們既然逼我,就不該有什麼好下場!死了活該,死了活該啊!」
「還有……鎮北王妃也是我弄進宮的,我就是要鎮北王嘗盡人間悲苦,我就是要他生不如死,對……他就是該死!」
「墨王妃,你真的幸福得讓人嫉妒……」
白羽兮聽著安樂公主的一切,談不上同情,但是,也說不上幸災樂禍。
花傾染聽了,卻是輕嗤一聲,道:「你被指婚給金家少爺的時候,你有說不願意嗎?」
「我……」安樂公主一時語塞,繼而搖了搖頭。
她是女子,婚事原本就是父皇說了算的,她哪裡敢反抗。
「那你憑什麼怪鎮北王?」花傾染冷聲問道。
安樂公主慘然一笑,道:「是他提議的!」
花傾染不以為然,道:「就算他不提議,你當了適婚年齡,你的父王自然會為你選一個夫君。這一切,明明是你自己沒有爭取,你憑什麼怪別人?」
明明都是自己的錯,憑什麼要別人來承擔這後果?
「如果他不提議,我便不會這樣做!」安樂公主看著花傾染,不理解的說著,眼淚狂流不止。
她潛意識裡就認為是鎮北王的錯,所以,她全都怪在鎮北王的身上。
她覺得就是鎮北王害了她與石光!
花傾染輕蔑的一笑,道:「明明是你自己的錯,怪到鎮北王的身上,還真是可笑!你若真愛石光,你為什麼不敢說出來?你還不是怕說出來之後,你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怕你在你父王心中的形象跌落,所以,你就寧願這樣偷偷摸摸的……真是可笑!還有,你的石光未必是真心愛你!」
「不……不是這樣的!」安樂公主搖著頭,整個人有些崩潰,不住的說道,「根本就不是這樣!石光愛我,他只愛我的!」
花傾染淡漠的笑笑,來這之前,她見到石光的時候,可是聞到石光身上淡淡的女人用的香料的味道,皇宮裡這庵堂很遠,石光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走個來回的,所以,石光定然還有別的女人。
可是,這個女人是誰,那可就有待參考了。
說不定這個時候,蕭墨離已經解決石光了。
「他若愛你,就不會讓你一直呆在這裡。他可是御林軍統領,要藏起一個女人,還是很容易的吧!」花傾染毫不留情的戳中她的心思。
「不,不是這樣的!」安樂公主不住的搖頭,花傾染每說一句,她心中的空洞便是越大,她無法相信,可是,卻又不得不相信。
「還有……他那麼會用蠱,你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麼?」花傾染冷笑著,繼續將自己對石光的瞭解一點點的說出來,「他,是西涼女國的人,你知道西涼女國吧?那裡……女人為天,男人,是附屬……」
「不,我不相信!」安樂公主聽了,漸漸開始崩潰,不由得摀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聽下去了。
「不相信?有什麼不能相信的?石光他就是西涼女國某一位位高權重的女人的附屬品,他愛你?你以為他圖你什麼?他不過是受命來迷惑你罷了!他利用你,利用你挑起鎮北王和你父皇的仇恨,他利用你,讓鎮北王奪了你父皇的皇位,你以為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錯了,他就是要南安大亂,好讓他們西涼女國入侵南安,滅了南安的國!」花傾染毫不留情的說著,字字如刀。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安樂公主搖著頭,不肯相信。
「事實就是如此!他就是利用你!他在這裡,不過是找回他作為男人的尊嚴罷了!因為,他就是西涼女國的附屬品!」花傾染冷哼一聲,聲音更加冰冷。
白羽兮聽了,不由得接著說了幾句,道:「你還真別不愛聽!你的石光就不是什麼好人!你自己想想看,你在這裡,他可來過幾次……呵呵,現在西涼女國的使者可也在這裡哦,好像還有他的人吧?你說,他是不是很忙?」白羽兮雖然不認識石光,但是聽花傾染說的,知道這人八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便是不動聲色的跟著後面折損這人,當然,說得越難聽越好。
花傾染微微笑,同情的看了安樂公主一眼。
說起來,這女人也沒什麼錯,唯一的錯,就是太傻,太笨,還有,太自私。
命不好,自己不夠勇氣,有資格怪別人嗎?
太可笑了!
安樂公主整個人有些恍惚,見她們不再說話了,緩緩的放下自己的手,抬頭看向她們。
經此一鬧,她的整個頭髮都散亂不已,面如死灰,只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便是毫無生氣,很顯然,她的心已經完全亂了。
「你們就想要我死?是嗎?」她看向花傾染,問道。
「是。」花傾染淡漠的回答,「你死了,慕容安當了皇上,便沒有後顧之憂。誰知道你還會不會再去惹事?你們一家人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安樂公主失神的笑了笑,道:「對,慕容安其實也很可憐,比我可憐多了!他的親人,可是一個都不在了……不僅如此,他還親眼看著他娘跟姨娘死在他面前,連救的能力都沒有呢……呵呵,我至少,還開心活了幾年……即使石光心裡沒我,但是,他多少還是給過我開心快樂的日子的……哈哈……」安樂公主說著,不由得狂笑起來,笑夠了,才抬頭看向花傾染,笑得燦爛如花,道,「好,你要我的命,我給!」
安樂公主說著,猛地朝著一旁的桌角撞了過去,隨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靜靜的躺著,額頭鮮血直流,唇角含笑,慢慢的逝去。
白羽兮臉色微變,傾身上前,低下身子,伸手探了探,爾後,朝著花傾染,搖了搖頭,道:「姐姐,她死了。」
花傾染點了點頭,道:「跟師太說下吧!」
白羽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離開雪蓮庵的時候,花傾染是鬆了一口氣,卻也是惆悵幾分。
她雖然沒有動手,但是,卻是她將安樂公主逼死了。
白羽兮伸手輕輕搭上花傾染的肩,道:「姐姐,你別難過,這事怪不得你的。」
花傾染微笑著搖頭,道:「其實……石光未必沒有愛過安樂公主。」
「啊?愛過啊!」白羽兮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
「是啊!」花傾染笑得有些慘淡。
這世上,最搞不清楚的便是感情了。
石光的身份,有待查證,但是,不可否認,他定然是西涼女國的人。
且不管他是怎麼來到南安,成為南安的侍衛,一路到了御林軍統領,他的背景,卻切切實實是西涼女國。
既然如此,那麼,他一定是為了躲避西涼女國的女人,他可能是西涼女國的某位女子的夫君之一。
他對安樂公主,未必沒有愛過。
有那樣一個死心塌地的女人愛自己,又怎麼能不動心?
可是,石光的經歷,讓他潛意識裡是討厭女人的,這也是他不肯將安樂公主帶出來的緣故。
花傾染與石光短短的接觸,卻是辨清了石光的身份。
聽聞,西涼女國的男人身上都有種奇怪的香味,花傾染素來嗅覺靈敏,自然聞到了這種味道,而這種味道,在西涼女國的驛館之內她也聞到過,她還確定了一下,到底是男人的味道還是女人的味道。
石光的冷漠,石光潛意識裡討厭女人,這也是她與石光短短交手中所看出來的,所以,在石光與左羅二人中間,她毫不猶豫的懷疑上了石光。
「姐姐,現在,我們回去了吧?」白羽兮問道。
「嗯,回去吧!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了。」花傾染微微歎氣,道。
「好,走吧!」
兩人牽馬下山。
……
南安皇宮。
御醫苑。
朝桐的房間內,有人到了屋頂,掀開上面的瓦礫,朝裡面放進了幾隻奇怪的蟲子。
「放了蠱蟲便想走了嗎?」那人落地之時,便是聽見了這樣一聲。
那人頓了頓腳步,心中暗叫不好,怕是中計了!
頓時,連回頭看的功夫都沒有了,踏空飛去,而隨後,他便是感覺到有人追了上來。
屋頂之上,兩人靜立。
黑衣,是給朝桐的房間扔蠱蟲的人。
白衣,是蕭墨離。
蕭墨離靜靜的站在屋頂的一角,任由二月的風拂動他的衣裳,整個人顯得那般清冷傲然,絕世風華也不過如此。
「墨王爺,久仰大名!」那人戴著泛黃的人皮面具,看不見面具下面的容顏,說話之時,連嘴唇都不見有動。
蕭墨離冷聲說了一句:「石統領,又何必再繼續裝下去了?」
蕭墨離自然能肯定,這人定然是石光。
先前,他在這裡加強保護,但是,私下卻瞭解到石光將這裡的人調走了一部分,而之後,便是有人趁著侍衛換班的時候來對朝桐不利。
這局,原本就是蕭墨離為石光而設的。
石光身形一晃,自然是有些驚駭,但是,卻是鎮定的回道:「不知墨王爺是何意!」
「伏誅吧!」蕭墨離挑了挑眉,淡漠的說道。
「做夢!」石光忽然一躍而起,朝著蕭墨離,一掌劈來。
蕭墨離冷冷的瞧著,待石光接近自己之後,他才是微微側身,順帶拍出了一掌。
看似不經意的側身,看似緩緩的一擊,卻是蘊含了無盡的力量。
石光轉身,正好撞上了蕭墨離的那一掌之上,頓時,整個人有些支撐不住。
石光退出數步,依然立在屋頂上,雙拳緊握,眼中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說道:「看不出來……墨王爺內力如此之深,武功如此之高……實在是佩服,佩服!」
蕭墨離皺了皺眉,冷淡的看他一眼,道:「石光,你的安樂公主已經死了,你確定還要繼續鬥下去嗎?」
「你說什麼?」石光身體一僵,剛剛喊他的名字,他還能淡定,可是,一說到安樂公主,他竟是失態了。
「死了。」蕭墨離淡淡的重複著這個事實。
他想,傾兒這一回,該是會替慕容安做些事,那麼,這安樂公主便不可能再留著。
「誰殺的?」石光追問了一句。
「本王。」蕭墨離淡然的說著,毫不為意。
傾兒殺的,自然便是他殺的。
她所造成的一切殺戮,他來抗。
「那我就殺了你!」石光話音剛落,整個人便是癲狂了,拔出繞在腰間的軟劍,朝著蕭墨離衝來。
軟劍以軟與快著稱,而石光用這軟劍便更是一絕。
蕭墨離抬眸之時,那把軟劍已到了他的面前。
他從來就沒有武器,面對別人的武器,他從來都是靠著內力與輕功取勝,他自認為是血肉之軀,還沒有到達能跟武器正面對抗的地步。
簡而言之,他從不找死。
蕭墨離看著石光的攻勢,自然也知道,他是徹底激怒石光了,看這樣子,八成是要走火入魔了。
既然想走火入魔,他可得要成全石光了。
蕭墨離想著,眼中閃過一絲促狹,輕而易舉的避開石光的攻擊。
而石光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整個腦子便只剩下殺了。
蕭墨離一邊躲避著石光的攻擊,一邊給石光找點樂趣,又或者給石光補上幾招,不多一會,石光便是神志不清了……
蕭墨離揚手,掀開了石光臉上的面具,又是一掌,石光從屋頂上摔了下去,便是昏迷不醒了。
「來人!」蕭墨離隨後飛落地面,出聲道。
隨後,便有一堆躲在暗處的人跳了出來。
……
花傾染與白羽兮入了宮,直奔御醫苑,自然,也就在第一時間瞧見了蕭墨離。
花傾染進來之時,便是瞧見御林軍將五花大綁昏迷不醒的石光抬了下去。
「傾兒。」蕭墨離瞧見花傾染,頓時,溫和的笑著,剛剛與人打鬥時有的狠厲霎那間全都消失了。
花傾染淺淺的笑著,快步著到了他的面前,撲入他的懷中。
蕭墨離伸手攬住她,輕撫她的背,道:「都結束了,傾兒,都結束了。」
「嗯。」花傾染低聲說道。
都結束了,等這一切結束,他們是該步入下一個故事了。
他們要面對的,還有那麼多。
她期待著,可是,卻又害怕著。
「走,我們去朝堂上瞧瞧。」蕭墨離說著,便是鬆開她,轉而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同離開這御醫院。
白羽兮隨後跟上,不由得替自家姐姐開心起來。
只要他們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朝堂之上,很快,便是聚集了一群人。
新皇的頭顱被縫好,屍身放置在朝堂中央的水晶棺內。
石光被五花大綁,扔在水晶棺的前方。
朝臣中緊張兮兮的立於兩邊,各國使者也都進了宮來。
慕容安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站在那水晶棺的一旁,面無表情,只是,整個人更加冷冽了。
花傾染與蕭墨離相諧進殿之時,慕容安難得的投去了目光。
花傾染自然是抬眼坦然接受了慕容安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著太多太多。
不捨、眷戀、疼痛、憂傷,當一切褪盡之後,剩下的,卻是祝福。
「來人,將石光弄醒。」慕容安的目光慢慢的移開,落在地上的石光身上,冰冷的說了一句。
隨後,便有兩名小太監端著一盆涼水來,直接澆在了石光的身上。
這個時節,很冷的天氣,石光被這般潑涼水,自然是醒了過來。
醒過來,石光的渾身先是抖了抖,然後,瞧著瞧著,便是瞧出了不對勁。
隨後,他翻身向著慕容安跪了下來,道:「石光見過太子爺。」
「哼!」慕容安冷哼一聲,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石光不解,請太子爺明示!」石光低頭,拒不承認道。
花傾染轉頭看向蕭墨離,蕭墨離會意,便是鬆開了她的手。
花傾染溫和的笑了笑,緩緩向著石光走去。
慕容安的眼神就那麼定定的落在了花傾染身上。
「相……」慕容安開口,剛想叫她的名字,卻猛然想起,她現在已經不是他的蕭相思了,便是改口道,「想必墨王妃已經知道了一切,那就讓墨王妃為大家解答一下石光的惡行!」
花傾染朝著慕容安微微點頭,轉向石光,輕啟朱唇,道:「石統領,你與安樂公主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石光想也不想的回絕道。
花傾染卻是轉向人群中的左羅,笑著說道:「左將軍,您說呢?」
左羅被當場點名,頓時臉色有些難看,想了想,便是開口道:「石統領與安樂公主……真心相愛……」
「左將軍不妨再告訴我一聲,當年那些人,為什麼只剩下你們倆?」花傾染淺淺笑著,問道。
左羅心中有愧,被花傾染這般一逼問,頓時,跪倒在地,對著慕容安道:「太子爺,臣有愧!當年,大家知道了石統領與公主之事,便盡數被石統領與公主所害,而罪臣……」
「嗯?你為什麼活著?」慕容安冷冷的問了一句。
「罪臣怕死,便是斷了自己一根手指頭,以此發誓,才換得一命……」左羅慚愧的開口,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征戰沙場的大將軍,居然怕死?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慕容安冷眼看了左羅一眼,繼而轉向花傾染道:「墨王妃,你可以繼續了!」
左羅退到了一邊,花傾染便是就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了起來。
「石統領,跟安樂公主相愛,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何必隱瞞?」花傾染冷笑著。
石光卻是冷淡著回道:「那又如何?就算我與公主相愛,那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難道你就憑這點就要治我的罪麼?笑話!」
「通敵叛國,你說好不好?」花傾染望向石光,卻是勾唇一笑,那笑意落在石光的眼中,卻恍若致命的毒藥。
花傾染正在一點一滴的瓦解他心底最堅韌的部分。
「我不懂墨王妃在說什麼!」即使心中震撼,石光表面卻還是鎮定不已。
花傾染的目光漸漸轉開,自各國使臣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西涼女國幽雪的身上。
「幽雪大人,您覺得呢?」花傾染目光逼視,幽雪禁不住抖了下。
幽雪迎著花傾染的目光,低低的笑著,搖頭道:「幽雪不懂墨王妃在說什麼……這個人……與我又沒有關係,我怎麼會認識呢?」
「我有說你認識他嗎?」花傾染眨了眨眼,微微笑道。
幽雪心中更是大駭,笑得也有些僵硬,道:「墨王妃這話是何意?既然不是這麼想的,為何還要問我?」
花傾染收回目光,只道:「是不是西涼女國的男人,幽雪大人不是很快就能分辨出嗎?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幽雪更是鬱悶不已。
當然,西涼女國的男人身上都有特定的味道,只要放出蠱蟲辨認,即刻便能確認。
可是……她哪裡敢去辨認石光……石光可是那個人的男人啊!
花傾染像是看穿了幽雪的想法,便是繼續說道:「幽雪大人,若是你今日不當堂驗出石光的身份,那麼……金雀長老之死,你可脫不了干係……」
幽雪的身子不由得又抖了抖,再次看向花傾染之時,卻越發覺得這女人眼中的光芒實在是銳利。
甚至,她可以輕而易舉看穿自己的想法,自己想隱瞞的東西,若是再被她這樣說著,只怕會功虧一簣了。
「好!」幽雪思索片刻,終是咬牙,從懷中掏出了一隻小瓷瓶。
花傾染勾了勾唇,滿意的笑了笑。
幽雪拔了瓶塞,便有一隻碧綠色的飛蟲飛了出來。
場上立刻有些混亂,眾人畏畏縮縮,生怕被這只蟲子盯上。
「大家不要慌,這蠱蟲乃是飛香蠱,只愛我們西涼女國的男兒香,不會傷害任何人的。」幽雪開口道,阻止了大家的騷動。
結果,當然不出所料。
那飛香蠱落在石光的身上,便再也不肯離開了。
「石統領,你可還要話說?」花傾染輕慢的問道。
石光怨恨的看了花傾染一眼,道:「無話可說。」
花傾染想了想,卻是緩緩靠近石光,低下身子,輕聲說道:「我沒有把你背後那個人說出來,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我?」
當然,花傾染說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人都離得很遠,完全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石光瞳孔不由得放大,然後收縮,詫異的看向花傾染,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花傾染微微勾唇,果然夠聰明。
她沒有選擇將他的背景全部公開,為的,還有一個問題。
「紅顏蠱。」花傾染低聲問了一句。
石光臉上更是震驚之色,停了片刻,緩緩開口道:「除了另一蠱可解,還有一種解法,是要一隻更強大的蠱蟲……」
石光說著,卻是停頓了,緩緩看向花傾染,問道:「你中了蠱?對不對?」
花傾染蹙眉,起身冷淡的說了一句,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你不必知道。」
石光卻是笑著,道:「反正我活不成了,有個人陪著,也不錯!再說,還有安樂,她也會等我……」
花傾染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便也知道他不可能再說出紅顏蠱的解法了,便是轉向慕容安,道:「真相已經在此了,你看著辦吧!我走了!」
她當然不想再跟石光有什麼交集了,也不想再跟石光說話,免得讓蕭墨離聽出什麼端倪。
「嗯。」慕容安微微點頭,眼中是濃濃的感激。
讓他如何不感激呢?花傾染可是幫他解決了這樣的難題!
花傾染便是轉身,走到蕭墨離身邊,挽著他的手,一同離開了這朝堂。
蕭墨離眸中閃過幾道深意,可是,他知道,她似乎在隱藏著些什麼,可是,她不肯說,他便只能自己去查。
他是說過相信她,相信並不能代表什麼都不去知道,尤其,知道她隱藏的東西可能是怕他擔心。
這一切,都算是結束了。
回到驛館,才知玉亦樓等人已經在行裝什麼的都打理好了。
蕭墨離吩咐了下去,明天一早回朝。
吃了晚飯,他們便是回了房。
累了一天,花傾染當真是佔了床便是睡著了。
蕭墨離靜靜的側躺在外邊,認真的望著她熟睡的容顏,唇角忍不住扯出幾道笑容。
這一路,他們走得,實在是太辛苦。
可是,這才只是開始。
他害怕,怕她受到傷害。
兩人就這樣相對側臥,一夜無夢,直到天明。
簡單的吃了些早飯,他們便是開始出發了。
有花傾染在,蕭墨離連馬都不騎了,硬拉著花傾染入了馬車,並吩咐暗影趕著馬車。
沒過多久,他們一行人便是出了煙淼城。
「到哪了?」花傾染輕聲問道。
「剛出煙淼城。」蕭墨離回答。
花傾染微微蹙眉,打開馬車一側的窗戶。
外面,是連綿的青山,山中還有些未化開的積雪。
忽然,她心中便有些感慨,在這裡呆了半年,她做夢都想著離開這裡,可是,今日終於離開了,她心中反倒多了幾分惆悵。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欠了慕容安的。
正想著,隊伍卻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蕭墨離皺眉問道。
「主子,有客人來了!」暗影回道。
蕭墨離凝眉,打開了馬車門,牽著花傾染的手下了馬車。
隊伍的最前方,慕容安靜靜的站在那裡,身後跟著十多名侍衛。
他們正要走到前方,後面卻是傳來了聲音:「等等我,等等我啊!」
於是,回頭看去——
獨孤正騎著頭毛驢努力的朝著這邊趕……
花傾染滿頭黑線,怎麼她之前沒發現這人還有毛驢呢?
他們便是停住腳步,等著獨孤正到了他們面前。
獨孤正下了毛驢,氣喘吁吁的喊道:「你們……你們出發怎麼也不通知一下我?我不是說了,要跟著墨王爺嗎?」
花傾染微微笑著,道:「獨孤先生你這不是也來了麼?」
「能一樣麼?」獨孤正氣得眉毛一豎,道,「跟你們一起上路,那是代表我是被墨王爺請來的,現在換做我追來了,那就是我死皮賴臉非要跟著你們一起了!你說說,這樣能一樣嗎?」
暗影站在一旁,聽著這話,不由得捂嘴偷笑,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蕭墨離唇角含笑,並未開口。
花傾染卻依然是笑著回道:「獨孤先生何必如此在意形式呢?既然來了,我們一起去前面見見南安的太子爺吧?」
「嗯?」獨孤正這話還沒說完,花傾染依然轉身,拉著蕭墨離往隊伍的前方走去。
這條道路,是官道,很是寬闊。
兩邊是枯萎的植物,一場雪過後,有些植物卻已經慢慢的展開新芽了。
這邊,什麼都好,只是,太乾燥了而已。
慕容安靜立著,迎著風,整個人顯得有些寂寥。
花傾染與蕭墨離等人,緩緩的到了慕容安的面前。
慕容安的目光落在他們緊牽的手上,心中一疼,緩緩看向花傾染,道:「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花傾染有些納悶,遲疑的望向一旁的蕭墨離。
慕容安卻又接著說了一句:「石光臨死前說的,你想聽的。」
慕容安這句話說出來,花傾染的手不由得一抖,即使蕭墨離,都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心亂。
蕭墨離鬆開她的手,她的手也緩緩鬆開,轉向慕容安,低聲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幾百步之外的一處山坡之上。
站在這山坡之上,花傾染一眼便是能瞧見遠方的村莊,還有,層出不窮的山巒疊嶂,顯得大氣磅礡,卻又有那麼幾分詩意。
「你中的……是紅顏蠱……」慕容安緩緩開口。
花傾染抬眸,睫毛如同棲息的蝶翼般顫動了一下,緩緩轉頭望向慕容安,問道:「石光告訴你的?」
「是。」慕容安點頭,道,「他說,若是要解這個,便是要犧牲另外一人,具體,他也沒說。他只告訴我,中了紅顏蠱便只有一年的生命。」
「他是西涼女國的人,是冥火長老的眾夫之一。」花傾染輕描淡寫,「所以,金雀長老是石光奉冥火長老之命所殺的。你只需將真相告訴幽雪便可,她會將事情壓下去的。」
慕容安皺眉,不予說這件事,只繼續說道:「相思,你中蠱已經將近四個月的時間了,你還不趕緊想辦法嗎?」
「生死由命。」花傾染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知道嗎?」慕容安問道,不由得轉頭看向蕭墨離的方向。
花傾染歎氣,道:「不用告訴他,我會在我有生之年,幫他拿到原本該屬於他的一切,順便,再為自己報了仇,便夠了。」
慕容安看著花傾染說的這些,一時間,目光有些複雜。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蕭墨離,為了蕭墨離,她什麼都可以不要。
可是,反之,她在他的身邊時,她有的,只是濃濃的防備。
她把自己一切的柔情,都給了蕭墨離。
留給別人的,便只有冷漠。
「慕容安,南安會好起來的。」花傾染緩緩轉向慕容安,微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皇帝。」
慕容安不由得苦笑,這皇位……他寧願不要!
為了這個皇位,他失去一切。
現在的他,一無所有,除了這個冰冷的——皇位。
「我會幫你去尋找紅顏蠱的解藥,找到了便會派人送去天瀾。」慕容安看向花傾染,微微笑著,說道。
花傾染望著他,卻回以一笑,道:「謝謝,不過不用了,太麻煩了!」頓了頓,花傾染又接著說道,「其實慕容安,我覺得你還是自稱『爺』比較好,那樣的你,雖然自大,但是,卻很霸氣!嗯,真的,很霸氣!」
慕容安便是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了笑,道:「好,爺聽你的。」
花傾染便是笑了,這一刻,她在慕容安面前,才是真正的自己。
一直以來,她對慕容安,都防得太緊,她生怕給了慕容安機會。
如今,她該離開了,她從未給過慕容安機會,那麼今後,他們只怕也不會再見了。
「我走了。」花傾染說罷,便是轉身,想要離開。
「相思。」慕容安忽然出聲。
花傾染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慕容安緩緩轉身,問道:「如果……最先遇見你的人是爺而不是蕭墨離……你會放下你所有的防備嗎?」
花傾染沉默了。
如果最先遇見的人是慕容安,她會不會愛?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
可是,她最先遇見的人,是蕭墨離,這是定數。
花傾染緩緩回頭,回給慕容安一個淡淡的笑容,道:「如果,在我開始學會愛的時候,第一個遇見的人是你,我會愛的。」
慕容安觸到她的目光,便是笑了。
有了這個答案,他便覺得滿足了。
她會愛,如果,最先遇見的人是他,她會愛。
她只是個普通人,她愛蕭墨離,是因為,蕭墨離最先走進了她的心裡,如果換做最先遇見的人是慕容安,她想,她或許也會被感動。
可是,其實她和慕容安有些相似,他們都有著一種執著。
花傾染便是淺淺一笑,道:「所以,我已經有蕭墨離了,我便不能再給你任何機會,我不想傷了你。」
這才是她一直以來防備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防備慕容安這個人,她只是不想讓慕容安深陷其中,她不想給慕容安任何機會。
回應不了的感情,何必給別人徒增煩惱呢?
「嗯,回去吧!」慕容安也便動身,與花傾染一前一後,回到隊伍的前方。
花傾染徑直到了蕭墨離身邊,很自然的握住他的手。
慕容安到了蕭墨離面前,說道:「蕭墨離,可別讓爺知道,你傷了她。」
蕭墨離迎著慕容安的目光,低低的笑著,道:「不會。」
慕容安眸光中多了幾分審視,又道:「若是你讓她傷心了,爺會不顧一切將她搶回來,你也再也不會有機會接近她。」
蕭墨離溫和的笑著,道:「放心,你不會有那個機會。」
因為,將她視作比生命還重要的自己,又怎麼會讓自己有機會失去她?
「不會便好。你們走吧!」慕容安揚了揚手,一副豁達的模樣,道。
「保重。」蕭墨離說著,便是攬過花傾染的肩,緩緩轉身。
花傾染倒是給了慕容安一個笑容,隨著蕭墨離離開。
那個笑容,留在慕容安的視線裡,從此,便成為慕容安一生中最美的回憶。
幾分癡,幾分狂,一生念,一世安。
對於慕容安的愛情,便是如此。
曾經癡狂過,可最終,他選擇的,卻是讓她幸福。
重回馬車的蕭墨離與花傾染二人,卻是誰也沒有開口。
累的時候,花傾染便是投入蕭墨離的懷中熟睡。
蕭墨離只是默默的瞧著,溫柔的抱著她,看著她,只有她,才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切存在。
「蕭墨離,我很幸運,因為,一直有你。」
「嗯,我一直在。」
「以後,不論我離開多久,一定會回來的。」
「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
「那等你看你做的好不好了,你要是對我不好,我一定會離開的。」
「你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