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4 危機來襲 文 / 畫螢
花傾染清淺的笑著,轉向慕容安,道:「對,我就是沐子苒。我死之後,成了另一個人,蕭麒卻弄了個一模一樣的人來假冒我。」
說著,她忽然又頓了頓,眸色閃了閃,對著慕容安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嗎?」
「為什麼?」慕容安低低的問了一聲。
他心中隱約升起幾分不好的感覺,但是,他還是想聽她說出答案。
「我只是想告訴你,上輩子我從來沒有為自己做過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這輩子,誰也別想控制我!」花傾染說著,笑意全無,眼中更是無盡的冷意。
她偏過頭,之後轉向慕容安,冷淡的說道,「慕容安,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心態要困住我,但是我告訴你,絕不可能!若你非要說是因為喜歡我,那麼真的抱歉!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那個人,便是一輩子的事,所以在我重生之時,最先遇到的人,我愛了,就不會再放了。這輩子,我只為自己活!」
慕容安慢慢的體會到她心中的冰涼,卻是避開這個話題,只道:「你難道就不想找蕭麒報仇?」
「報仇?」花傾染輕笑一聲,緩緩道來,「怎麼會不報仇?我曾為蕭麒豐滿了羽翼,那現在,我當然要一點點的折斷他的翅膀,一定會慢慢的折磨他,不然,他怎麼會記得痛?他曾利用過我多少,我會讓他一點點的還回來。」
慕容安看著花傾染,忽然便覺得她很陌生,又或者,他從未瞭解過她。
「這些……你喜歡的那個人,都知道嗎?」慕容安卻是問了這樣一句。
想起蕭墨離,花傾染整個人不由得又溫柔了起來,語調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他不用知道,因為他說,什麼都不用告訴他,他會一直相信我,沒有期限。所以,我絕不會負他,不會忘了他,我信他,就像他信一樣。」
「這麼說來,爺當真是挺羨慕他的,不過,爺還是堅持將你留下。爺還很期待,什麼時候見一見你心中的那個人,爺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比爺更有資格照顧你。」慕容安眼中閃過幾絲不快,亦有幾絲落寞,但是,卻都被他那般無賴又自大的語氣給掩蓋住了。
「你會見到的,很快。」花傾染淡然回了一句,垂眸,深思著什麼。
她與蕭墨離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是,她覺得,她足夠瞭解蕭墨離。
正如東臨皇所言,蕭墨離絕對有著可怕的實力,她其實並不需要清楚明白,因為,她選擇相信蕭墨離,自然也等於默認了他的一切。
如今,蕭墨離只怕已經知道了她在南安,而且,估計也知道她是被慕容安困住了。
慕容安並不瞭解蕭墨離,可是,蕭墨離一定會瞭解慕容安,這是她的直覺,而且,她知道,她的直覺不會錯。
以蕭墨離的性子,知道了她的下落,只怕會迫不及待的趕來,但是,她之前說過,要以他自己的事為主,所以,蕭墨離現在還沒能趕到南安來的原因,只怕就是有事要忙,實在走不開吧!
「慕容安,蕭麒現在在做什麼?」
花傾染想著,抬頭看向慕容安,不由得問了一句。
不能明著問蕭墨離,但是問問蕭麒的事,還是可以的。
慕容安本有些走神,聽見花傾染這般問,便是看向花傾染,眸中一閃而過的憂傷,隨後,卻是化作一笑,道:「蕭麒短時間都會很忙,忙著除掉蕭墨離!」
「是麼?看來蕭麒的手段,也不過如此。」花傾染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從五年前就開始算計的人,到現在還活著好好的。」
慕容安認同的點頭,道:「爺對蕭墨離並不怎麼瞭解,曾經去查過他的底細,但是得來的信息不過是個沉默得不能再沉默的皇子罷了!如果他是裝的,只能說,他的演技實在太高!不過,倒是聽說,他在東臨為了一個女人拒絕娶東臨的安康公主,後來,又為了那個女人耽誤了回天瀾的行程,想來是個癡情種吧!爺倒是覺得,他若對那女人是真心,那麼,他是會吃虧的。」
「他能避開蕭麒的追殺,到底是有些本事的。」花傾染輕描淡寫,卻是皺了皺眉,轉向慕容安道,「可是,現在他已經回朝,蕭麒殺他,那不是易如反掌嗎?」
「聽你這口氣,你還很擔心蕭墨離了?」慕容安不動聲色的問道,不過卻是自言自語般回答道,「也對,你那麼恨蕭麒,自然是希望蕭麒殺不成蕭墨離,或者,你根本就想讓蕭墨離變成克制蕭麒的一枚棋子!」
「他不是棋子。」花傾染冷淡的反駁,也不說為什麼,只是看向慕容安,似笑非笑的道,「蕭麒鬥不過蕭墨離的。」
「你怎麼知道?」慕容安不以為然,「瀾蒼江水患,蕭墨離被派去瀾蒼城賑災,你覺得,蕭墨離還能活著回天都嗎?只怕,蕭墨離前腳將大壩修好,後腳就會死於非命了。」
瀾蒼江?通往海域的江道,而瀾蒼城附近,已差不多接近海域了。
而那邊的江湖勢力,一直以來都是沐子蓉在拉攏著的,所以,這次要對付蕭墨離的人,只怕會是沐子蓉出面請來的人,那麼,對蕭墨離來說,還真是個難題。
不過,她卻是能相信蕭墨離定然能化險為夷。
這是一種直覺,更是一種信念。
再說了,有沐子蓉的勢力又如何,她的江湖勢力,白羽兮的江湖勢力,都足以應付沐子蓉了。
「那便等著吧,若他回不去天都,那便是他鬥不過蕭麒,還有什麼可說的。」花傾染輕慢的笑笑,不可置否。
正逢家僕送晚飯過來,瞧見慕容安在院內,是進也不好,退也不好,只能捧著那些食盒,低頭站在院門口。
「進來吧!」花傾染瞧見,便對那家僕說道。
「是!」那家僕小心的走過來,到了他們面前,小心翼翼的站立,低下頭。
「東西給我,你下去吧!」花傾染伸手,那家僕小心翼翼的將食盒遞給花傾染,恭恭敬敬的離開了。
接過食盒,花傾染聞到了自食盒中散發出來的飯菜香味,同時,卻也混雜了些別的味道。
花傾染眸光一冷,卻是不動聲色的轉向慕容安,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這一次,慕容安沒有再攔著花傾染,只是轉過頭,目送花傾染拿著食盒進了屋去,跟著補上了一句:「最近神母寺不太平和,爺晚上得守那,白天得睡覺,估計沒空來看你,你照顧好自己。」
「嗯。」花傾染冷淡的應了一聲,進了屋,順手便將門關上,提著那食盒,卻是走到了一旁的檀木佛像前。
她蹲下身,將食盒放下,打開上面的蓋子,藉著窗戶上投來的光亮,看清楚那裡面的食物。
不論是色澤還是香味,都提醒著她這是美味佳餚,可是,卻是加了料的。
她輕聲嗤笑,能下藥害她的,除了那菁華郡主還能有誰?
就說那菁華郡主答應得那麼爽快放她走,原來,是想等她走了之後再下功夫。
她檢查了下這迷藥,這迷藥得四個時辰之後才會發作,而四個時辰之後,她差不多剛剛能離開這裡了吧!
估計是菁華郡主以為她還會回來,所以,想對她下手,一了百了吧!
既然菁華郡主敢這樣對她,那麼,後果便要承受住了!
她自認救人無數,但她並不是聖人,不會對傷害她的人手下留情的。
當然,包括這個菁華郡主。
子時很快來臨,菁華郡主倒是沒有食言,果真派了人來接她。
她隨著那幾個黑衣蒙面人離開,出了鎮北王府後,在街道轉角處,與菁華郡主會合了。
菁華郡主一身碧藍色的長裙,外面繫著一件深黑色的披風,見到花傾染之後,她抬手將罩住頭部的披風拿下,走到花傾染面前,說道:「現在你已經出來了,該去哪就去哪吧,別再讓本郡主看見你了!」
「好。」花傾染倒也不說什麼,只是轉過身,便朝著另一方向而去。
今夜無月無星,四周黑暗一片,長久在黑暗中行走的她,便是慢慢的明瞭方向。
既然要走,自然就得走快些。
差不多走了一段路,花傾染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瞧瞧這四周,似乎快到這神母寺附近了,她想了想,便是扶著旁邊的一棵樹,停了下來,靠著那棵樹,微微閉眼。
「上去看看!」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
隨後,便有一人到了花傾染面前,藉著夜色,打量她一番,便對後面幾人喊道:「真的昏過去了!」
再有一人上前,看著花傾染,滿意的點頭,道:「她就賞給你們了!把她帶走,玩膩了記得殺了,免除後患!」
花傾染自然聽出來,這是菁華郡主的聲音。
花傾染猛然睜開眼,伸手便是掐住了菁華郡主的脖子,冷聲說道:「果然是你!」
菁華郡主大驚,一把揪住被她掐住的脖子,看著花傾染,不敢相信的道:「你……你怎麼會……」
「怎麼會沒有中迷藥?是嗎?」花傾染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好像忘了去打聽一下,我的醫術,一般人比得上嗎?」
菁華郡主心中大駭,此時卻只能軟了軟語氣,道:「你先放開我!你想走,你走就是了,本郡主不追殺你了,本郡主發誓!」
「我會信你?」花傾染冷淡的反問道,「等會,你的好表哥就會來了,你跟他解釋吧!」
「你說什麼?」菁華郡主更是不解,不住的搖頭,道,「不,不可能!表哥現在還在王府,怎麼可能會來了這裡?」
花傾染不可置否,只冷聲說道:「怎麼不可能?我想逃走,沒有成功,他最多繼續關著我,可是,你卻想殺了我,你說,他會怎麼對付你?他難道沒有告訴你,最近神母寺不太平和,他晚上都得守在這裡嗎?」
菁華郡主臉色更是難看,卻是猛地一把拿來花傾染的手臂,連著後退幾步,對著旁邊那幾個黑衣人怒喝道:「別讓她廢話了,殺了她,殺了她!」
那幾個黑衣人見狀便朝著花傾染衝過來。
花傾染不會武功,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便是揚起銀針,便朝著他們扔了過去,扔中了兩個之後,她也不玩了,轉身便跑。
沒有武功,她當然不能多做停留。
「追!」那些人不折不撓。
行至轉角之時,她撞到了一人,連著後退幾步,再定睛一看,兩人均是目瞪口呆,異口同聲的來了一句:「是你?」
「你怎麼在這裡?」又是異口同聲。
來人一襲紅衣,妖艷如血,配上那邪魅無雙的容顏,不是南宮炎鈺那貨又是誰?
只是,只一眼瞧著,花傾染便知道,南宮炎鈺似乎受了傷。
南宮炎鈺也納悶了,他哪裡想到會在這裡碰見花傾染!
後面那幾人已經追了過來了,花傾染頓時醒悟過來,立馬轉到南宮炎鈺身後,說了一句:「幫我一次。」
她知道,南宮炎鈺一定會幫她。
她沒有武功,只能用銀針嚇嚇人,真正意義的打鬥,她沒能力。
南宮炎鈺雖然從來不惹麻煩,也只愛看熱鬧,但是,此時此刻,他還是靠得住的。
南宮炎鈺瞧了瞧衝過來的那些人,便是抬手,高喝一聲:「站住!」氣勢上先是壓住對方了!
那幾個黑衣人被他嚇得一愣,還真就乖乖停下了腳步。
菁華郡主卻是自那幾人中間擠到最前方,看著南宮炎鈺,不屑的道:「別以為你長得幾分好看就敢攔本郡主!把那女人交出來,本郡主就饒你一命!」
南宮炎鈺無語,這年頭,淑女是不是太少見了,怎麼一個個一出現都是潑婦罵街狀?
南宮炎鈺回頭看向花傾染,低笑著問了一句:「我說,這不會又是你的情敵吧?」
花傾染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道:「你覺得,我有情敵嗎?」
南宮炎鈺瞭然的點頭,來了句:「也對,你男人心裡就你一人,其他人都是空氣!那我就不明白了,這姑娘追你追得這麼急切幹嘛?」
「敘舊什麼的等等成不?」花傾染黑了臉,對這貨無語。
「哦,好。」南宮炎鈺便是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菁華郡主等人,清了清嗓子,道,「本公子今日遊玩到此,遇見這位姑娘,心生愛慕,那就帶走了啊!那位郡主美人啊,你就不要追過來了嘛!」
菁華郡主倒是一愣,下意識想想,她想要的結局不就是花傾染被帶走,沒有人再纏著慕容安嗎?
如今,這男人甭管哪裡蹦出來的,但是他若真的將這女人帶走,那她也就沒必要追究了。
菁華郡主想著,便是讓黑衣人收了兵器什麼的,只對南宮炎鈺道:「公子,這姑娘就送你了,你可要將她帶走,可別再回來了。」
花傾染卻是感受到空氣中凝結的殺氣,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她知道,慕容安來了,南宮炎鈺只怕也危險了。
「南宮炎鈺,你快走!」花傾染忽然沉聲,在南宮炎鈺身後說道。
南宮炎鈺武功本就不弱,自然也感覺到了周圍凝結的氣息,但是,他既然已經遇見了花傾染,也知道花傾染有了麻煩,定然是不能拋棄花傾染,獨自一人離開的。
「要走一起走!」南宮炎鈺轉身看向花傾染,堅定的道。
花傾染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南宮炎鈺,你別鬧了!你受傷了,絕對不是慕容安的對手,快走!」
話音剛落,一道墨藍色的影子飄過,似是一道涼風吹來,慕容安已然出現,而且,一出現便是朝著南宮炎鈺來了一掌。
南宮炎鈺忙揮開花傾染,接了慕容安一掌,一時間,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花傾染於黑暗中,又看不太清楚這兩人,只著急的喊道:「你們別打了,快停手!」
無奈,這兩人是越打越開心,誰還管她!
不過,正如她所料,南宮炎鈺不是慕容安的對手,加上南宮炎鈺已經受了傷了,兩人交手百招之後,南宮炎鈺便是落了下風。
南宮炎鈺受了一掌,站立不穩,慕容安還想再給她一掌時,花傾染忙衝上前去,攔在南宮炎鈺面前。
慕容安不得已停了手,目光中卻是一陣冰冷,道:「女人,你敢勾引別的男人?」
「他是我朋友。」花傾染冷哼一聲,「你要是想殺他,那便先殺了我!」
慕容安冷笑一聲,道:「朋友?該不會他就是你心裡那個人吧?相思,你知不知道爺最近守著神母寺是為了什麼?可都是為了這位大名鼎鼎的東臨二皇子!你說,爺會放過他嗎?」
花傾染倒是納悶了,轉頭看向南宮炎鈺,問了一句:「你跑神母寺幹嘛?」
「我……」南宮炎鈺一手按著左肩,剛想說上幾句,便是跟著幾聲劇烈的咳嗽。
花傾染無語,從腰間拿出一瓶藥,扔給他,道:「先吃一粒。」
南宮炎鈺接了過來,倒了一粒藥吃了下去,然後才道:「本王來找聖光大師,誰知道,人還沒見著,就被一堆人堵著好幾天,本王才鬱悶呢!」
花傾染便又是看向慕容安,也便明白了,便挑了挑眉,轉向南宮炎鈺道:「你不知道嗎?南安的使臣死在東臨境內,所有人都認為是東臨皇帝派人下的毒手,你這時候還敢來南安,不是找死是什麼?」
「什麼?南安使臣死了?那姑娘不是獻舞的菁華郡主嗎?她不是活著嗎?」南宮炎鈺一頭霧水,指向那菁華郡主,問道。
菁華郡主見南宮炎鈺指向她,忙道:「就是本郡主親眼所見,是你們東臨的士兵殺死了我們的人!本郡主騎著稀世快馬,所以才撿回一條命!」
南宮炎鈺錯愕,這是不是叫撒謊臉都不紅?
花傾染自然也知道慕容安不會放過南宮炎鈺,便轉向慕容安道:「慕容安,東臨二皇子於我有恩,放他走!」
「憑什麼?」慕容安冷笑一聲,看著她為了別的男人求他,這種感覺可是真不好。
「我答應你,幫你奪權。」花傾染淡淡的說著。
「奪權?這種事,爺可以自己來!」慕容安想都不想便拒絕道,「不過,爺給你個面子,不殺他,但是,他得住到鎮北王府,不得離開!」
「你要囚禁他?」花傾染不可置信的追問道。
慕容安冷哼一聲,道:「你這麼在乎他,只怕,他就是你心上人吧?那麼,爺將他留下,你也會乖乖留下,不是嗎?」
南宮炎鈺愕然。
花傾染鬱悶。
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滿頭黑線。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心上人,我怎麼不知道?」南宮炎鈺眨了眨眼。
「你就先認了吧!」花傾染回了個白眼。
兩人眼神交匯一番,達成共識,但是,落進慕容安眼中,卻是他們倆眼神交流,情意綿綿,於是乎,慕容安又惹了一肚子火。
慕容安又轉向菁華郡主的方向,菁華郡主瞧見慕容安一眼掃來,頓時後退了兩步。
慕容安只是冷冷的道:「回府!菁華,今天的事,爺可以不追究,你若膽敢再犯,你該知道下場!」
「表哥……」菁華郡主柔弱的喚了一聲,見慕容安已然轉身,她便也氣憤的甩了下衣袖,恨恨的瞪了花傾染一眼,跟了上去。
花傾染與南宮炎鈺對視一眼,也便跟了上去。
「你找聖光大師幹嘛?」途中,花傾染問了一句。
「找聖光大師幫人治病啊!」南宮炎鈺歎氣。
「治病你難道不應該找我嗎?」花傾染補上一句。
「你能醫好沐子苒的失憶之症麼?」南宮炎鈺繼續歎氣。
「……」花傾染瞬間無語。
南宮炎鈺這千里迢迢跑南安來是為了找人給沐子苒治病?他沒病吧?
南宮炎鈺繼續歎氣,低聲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挺傻的?」
走在前方的慕容安聽了,身形一頓,回頭看了南宮炎鈺與花傾染一眼,眸色中閃過幾絲莫名的糾結,隨後繼續轉身,往回走著。
花傾染一陣沉默,只是道:「南宮炎鈺,沐子苒已經死了。」
「沒有,她才不會死!」南宮炎鈺想也不想的否認道。
花傾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會對沐子苒那麼好?她活著的時候,估計都不認識你。」
南宮炎鈺也是一陣沉默,然後默默的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是第一個不把我放在眼裡的人,可就因為這樣,我反而深刻的記住她了。她為蕭麒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發現我就是很關心她,是不是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放在眼裡……然後惹他一直記住了?
「對了,你怎麼會在南安?蕭……」南宮炎鈺剛想說出「蕭墨離」的名字,不料卻被花傾染打斷。
「蕭麒害死沐子苒,你是不是還想去找他報仇?」花傾染看向他,皺了皺眉。
南宮炎鈺領會到花傾染的眼神,自然是知道花傾染不想讓慕容安知道她的身份,便是順著她的話,點點頭,道:「嗯,那是當然!蕭麒跟沐子蓉,本王哪裡能放過他們!」
花傾染轉過臉,只是淡漠的搖頭,道:「南宮炎鈺,回去吧!沐子苒的仇,我會幫她報,而且,她的仇,與你無關。」
「我替她報仇,又不是圖什麼!她現在失去記憶,還跟在蕭麒身邊,等她什麼時候恢復記憶,估計會難受死!所以,我得趁早將高僧請過去醫治她!」
花傾染緩緩吐出一口氣,道:「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現在的沐子苒根本就不是沐子苒,就算你將高僧請去,也是枉然!而且,等你到了天瀾,你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以為,蕭麒會放過你?」
「你什麼意思?」南宮炎鈺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你看看白羽兮的表現就該知道,沐子苒已經死了,他們弄出個一樣的人來,可到底不是沐子苒,假的永遠是假的!」花傾染低聲說著,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
她在想,她是不是該告訴南宮炎鈺,然後讓南宮炎鈺也死心?
可是,她不敢說!
她能拿自己的身份來對慕容安耍橫,可是卻不能這樣對南宮炎鈺。
因為,她對南宮炎鈺只能是辜負,讓他以為她已經死了,才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嗎?
「真的?」南宮炎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花傾染無奈的搖頭,道:「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沐子苒不會死呢?她是不是躲起來了?」南宮炎鈺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花傾染失笑,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南宮炎鈺果真是被慕容安帶回了鎮北王府,也是單獨安置在偏院中的一座荒園中。
花傾染替南宮炎鈺醫好傷之後,便沒有去找過南宮炎鈺,也沒有去找慕容安。
只不過,慕容安固執的以為,南宮炎鈺就是花傾染心中的人,而花傾染,亦沒有反駁,於是,這三個各懷心思的人如此生活在同一屋簷下。
本來相安無事,卻又因為一件事而發生衝突。
十一月末。
顧心恬來了鎮北王府。
這段日子,花傾染沒有去打聽顧心恬的境況,但是,卻也隱約知道顧心恬應該還不錯。
顧心恬的任務是讓南安動盪不安,如今,她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只不過,她卻知道,顧心恬自以為成功,但是,一切都在慕容安的算計之中。
顧心恬來的時候,花傾染在小院中澆花,待看見顧心恬之時,她只是笑笑。
眼中的顧心恬,一身的華服綵裳,動人至極,身後亦是跟著兩名宮女,而宮女的手中皆是帶著些綾羅綢緞與珍貴藥材。
「相思。」顧心恬笑意淺淺的喚著花傾染的名字,走到她的面前。
花傾染只微微笑著,放下手中的水壺,走到顧心恬面前,微微笑道:「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
顧心恬眼中帶笑,道:「我一直想來的,不過,一直沒有機會!今天,皇上特許我出宮,我這才尋了機會。」
「嗯,進屋吧!」花傾染倒也沒有將顧心恬當成個特別的人,只像從前一般,溫聲說道。
顧心恬也點點頭,瞧見花傾染轉身之後,瞧了花傾染的背影,臉上泛起幾絲淡淡的憂傷,卻也跟了上去,而身後兩個宮女也忙跟了上去。
花傾染知道,顧心恬到來,也不會是為了敘舊,方纔那說笑間,她卻已經深刻的感覺到,她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說起來,她與顧心恬也許注定成不了朋友,但是,她卻又很想珍惜這個朋友,她總以為,顧心恬心思單純,為了自己的父親,遠走他鄉,讓自己陷入困境。
她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但她知道,她能幫的,會盡力。
進了屋之後,花傾染給顧心恬倒了杯茶,兩人相對而坐。
顧心恬讓兩名宮女將手中東西放下之後,便是讓兩名宮女退了下去。
待沒了外人之際,顧心恬便是抬手握住花傾染的手,略帶傷感的道:「相思,你憔悴了好多!這一個多月,你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瘦這麼多?」
面對顧心恬這般關心,花傾染心中湧起幾絲感動,便只是笑笑,道:「沒事,我很好。可能是來了這裡,有些水土不服吧!」
顧心恬便是鬆開花傾染,指了指一旁帶過來的禮物,溫聲笑道:「看來呀,我帶來的補品算是帶對了哦!你可一定要熬些來喝!這些都是皇上賜給我的,我看,我的身體也沒有必要用這些東西了嘛!」
「謝謝。」花傾染除了道謝,想不到別的事。
「謝什麼!怎麼這麼見外啊!當初若不是你,只怕我早已淪為刀下亡魂!雖說,那日只是一場戲,可你若不出手,慕容安是不會救我的。」顧心恬這話卻是發自內心的,當初,若沒有花傾染在,慕容安那個鐵石心腸的人是絕對不會動惻隱之心的。
花傾染只是溫柔的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顧心恬卻又是喚了兩個宮女進屋,選了幾種補藥,讓她們拿去小廚房熬好端來。
兩人又隨便的聊了些話題,顧心恬也將自己在宮中的局勢跟花傾染說了說,花傾染便是認真的替她分析一番,顧心恬均是聽進心中去。
後來,宮女將補藥熬好送來,給她們倆一人盛了一碗,再之後,顧心恬便是帶著宮女回宮去了。
走到鎮北王府的前院之時,顧心恬卻是遇見了慕容安。
「景貴妃好啊!」慕容安冷笑的聲音自顧心恬身後傳來。
顧心恬愣了愣,隨後慢慢轉身,瞧見慕容安,便是微微笑道:「世子爺好。」
這裡,乃是鎮北王府的前院,兩邊有些花圃,建築群離這裡倒是有些路,差不多再向前走幾百步左右,才會到前廳附近。
慕容安走過來,渾身散發著冷意,看著顧心恬,似乎想將她看透。
顧心恬鎮靜下來,對身後兩名宮女道:「你們倆去前廳等本宮!」
「是!」兩名宮女對視一眼,很是為難,卻還是乖乖退下。
顧心恬便是站在那裡,一直等到慕容安走到她面前,然後,出聲提醒道:「世子爺,亥時一刻記得去看相思。」
「你什麼意思?」慕容安眸色一冷,問道。
顧心恬輕蔑的笑笑,眸中一派清明,只道:「沒什麼,你救我一命,讓那個老皇帝娶了我,我便送你一份大禮,從此兩清了!」
「顧心恬,你對相思做了什麼?」慕容安追問道。
「真的沒什麼。」顧心恬搖了搖頭,道,「反正,我不會害她,你記得去就對了。」
慕容安還想再追問,不過,顧心恬已然轉身,不想再多做糾纏了。
慕容安面色複雜的轉過頭,朝著花傾染所居住的小院的方向瞧了瞧,卻是什麼也看不見。
……
瀾蒼江邊。
一個多月的努力之後,缺口的大壩總算是修建完畢了。
這一日,瀾蒼江邊,上至官員,下至百姓,均是聚在一起,舉行篝火晚會,載歌載舞,慶賀大壩修建成功。
自然,他們將蕭墨離奉為上神,感激蕭墨離所做的一切。
瀾蒼城主賈不平與城主千金賈若若親自來迎接蕭墨離,說是大壩建成,還請蕭墨離去往瀾蒼城一住,讓他這個主人也略盡地主之誼。
蕭墨離倒也沒有拒絕,只是,停下來與民同樂,等到天黑之際,才帶著暗影同賈不平賈若若父女回了瀾蒼城。
「暗影,今日累著了,你就早些歇息吧!」到了瀾蒼城中之後,蕭墨離如是對暗影說道。
「主子,屬下不累,屬下得守在您身邊,保護您呢!」暗影連連搖頭拒絕道。
蕭墨離輕笑,道:「放心,大壩修建完成,還有百姓的房屋沒有修建完畢,所以,接下來的大半個月之中,我們依然不會有事。」
他太瞭解蕭麒,蕭麒必定會等他完成所有一切,有所鬆懈之際,才會來對他進行致命一擊。
暗影還是面露難色,雖說賈不平看上去無害,但是誰知道他背地裡想些什麼呢?所以,暗影還是擔心。
倒是賈不平見著了,忙道:「影護衛實在是太忠心了!在咱們這瀾蒼城,那是不會有危險的!影護衛最近忙壞了,是該好好休息!放心,今夜本城主一定會派人守在王爺門外,絕對會保證王爺的安全。」
暗影聽了,又看了看蕭墨離,見蕭墨離也不反對,便道:「那好吧!」
蕭墨離倒沒覺得什麼,他是真的希望暗影休息休息,這段日子,每夜都是在大壩邊支帳篷休息,暗影整夜都在保護著他,幾乎都達到不眠不休的地步了,而今,大壩建成,怎麼著也該好好休息才是。
到了城主居處,暗影便先被下人們送去客房休息去了,而賈不平卻是帶著蕭墨離去書房一聚,蕭墨離倒也沒拒絕,可是對賈不平的用心卻是很好奇。
剛剛還說的好聽,忙壞了是該好好休息,然後現在他自己是在做什麼,這分明是在打擾別人休息!
很快便是到了賈不平的書房,一行三人進去了,賈不平與蕭墨離各座一位,賈若若則是乖巧的站在賈不平身邊。
「墨王爺真是年輕有為,皇上派您來賑災,那可謂是明智之舉啊!」剛坐下,賈不平便如是溜鬚拍馬。
蕭墨離只是淡漠的笑道:「賈城主過獎了!」
賈不平又試探著問道:「不知……墨王府上是否佳麗成群?」
「沒有。」蕭墨離淡漠的回道。
他的府上佳麗成群?開什麼玩笑,除了傾兒,旁人要來做什麼?
賈不平放下心來,又試探著問了一句:「那……墨王覺得小女如何?」
問話間,賈若若臉色羞紅,低著頭一言不發。
蕭墨離下意識瞧了賈若若一眼,也知賈不平的心思,便只是淡淡的道:「令千金姿容出眾,嫻熟溫雅。」
「那等王爺回朝時,將若若一併帶走可好?為妻為妾,都聽王爺的!」賈不平聽了蕭墨離的讚美之言,當下毫不客氣的表明心跡。
蕭墨離默了。
這賈不平居然這麼直接?
「城主,本王恐怕要讓城主失望了!」隨後,蕭墨離無謂的笑笑,回道。
賈不平一副不理解的模樣,道:「怎麼?小女是哪裡不好了?王爺,雖說我們若若是高攀了您,但是,做個妾室還是綽綽有餘的啊!」
「城主誤會了!墨王府只有王妃一名,絕不納妾。」蕭墨離淡淡的解釋道。
賈若若此時是又羞又氣,推了推自家爹爹,說道:「爹!你做什麼呀!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哪裡帶你這樣將我送人的?」
賈若若此言一出,蕭墨離倒是多看了賈若若一眼,想來這姑娘也是個明事理的,可若是賈不平再敢多說一個字,他可說不准自己會有什麼舉動!
正說著,卻有家丁端了茶水送來。
賈若若瞧見,當下喜笑顏開,道:「我的茶終於到了,渴死了!」說著,她也不管有沒有外人在場,忙跑過去,端起其中一杯便喝了起來。
「你這孩子……」賈不平寵溺又無語的道,終是看向蕭墨離,低聲笑道,「王爺,讓您見笑了!」
「無礙!」蕭墨離搖了搖頭。
家丁便將剩下兩杯茶分別端給蕭墨離與賈不平旁邊的茶几之上。
蕭墨離陪著賈不平聊了些所謂國家大事,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賈不平在說,蕭墨離在聽。
蕭墨離耐心本就極好,所以對賈不平所說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酉時末,賈不平終於覺得夠了,便起身,諂媚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王爺,我們聊得實在是太盡興,這都忘了時間了!下官可真是該死!」
蕭墨離隨之起身,淡然的擺了擺手,道:「多謝城主盛情款待。」
賈不平一轉頭,瞧見自家女兒趴在桌上睡著了,當下黑了臉,走過去推了推賈若若。
賈若若茫然的抬頭,然後看了自家爹爹一眼,揉了揉眼,道:「啊!爹,你們聊完了啊!我可以回去睡覺了嗎?」
書房中,點了燈,略顯昏黃,賈若若的如花嬌顏在燈下卻顯得格外魅惑。
賈不平點點頭,道:「若若,爹還有些事要處理,你送墨王爺回房吧!」
「哦,好的!」賈若若撐著桌面,起身,剛走了幾步,頓覺腦袋一陣昏沉,不由得又伸手扶了扶桌面,一手揉了揉額頭。
「爹,你……」賈若若剛想開口詢問,賈不平卻打斷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知分寸?不知道王爺在場嗎?快去!要是王爺不滿意,可仔細了你的皮!」
「女兒……」賈若若接觸到賈不平的眼神,不由得吞下了想說的話,然後,鎮定的立起身,走到蕭墨離面前。
蕭墨離便道:「令千金似乎不太舒服,反正賈城主為本王安排的房間本王知道哪,就不勞煩令千金親自相送了。」
賈不平聽了連連擺手道:「王爺,這可不可!您是客人,下官當主人的必定要盡責!若若剛睡醒,有些迷糊罷了!若若,還不快去!」開玩笑!要是不送蕭墨離回房,他的計劃不就失敗了麼?
賈若若委屈極了,卻還是強顏歡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側過身對蕭墨離道:「王爺,請!」
蕭墨離便也不拒絕了,邁步離開。
從賈不平的書房到他的房間,還有那麼一段路。
十一月,風都是有些涼的,但是,蕭墨離卻莫名的覺得身下升起一股火熱,那種感覺,讓他一瞬間記起了那一日與花傾染險些越界之事。
蕭墨離瞇了瞇眼,他是知道自己有詠木防身,料想即使那茶水有毒,也拿他沒轍,而且,當時賈不平與賈若若都喝了。
卻不曾想,原來,賈不平打的是這個主意!
蕭墨離想著,不由得看了看賈若若一眼,只見她低著頭,在路燈的光環下再一次顯出了幾分魅惑之色,看著看著,蕭墨離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就好似花傾染便在他的面前一般,他想,他或者太過想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