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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卷 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文 / 阡燁墨雪

    「宸,你怎麼了?」花傾顏被撞門聲嚇了一跳,一見是墨熙宸進來了,懸著的一顆心,才微微放下,看到墨熙宸狼狽的樣子,微微蹙眉……

    「為夫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墨熙宸走過來,隔著傾顏的腿,直接栽倒在大床上,還好小纖燁躲得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軟趴趴趴在墨熙宸肩上的墨球大人被墨熙宸這一倒,直接震飛到床避上「碰」的一聲,軟趴趴摔倒在鋪得厚厚的被子上,花傾顏伸出粽子手,在墨球大人肥嘟嘟的按了按了,白絨絨的小東西沒動靜,「肥球?肥球!」

    「它睡了。」

    正在花傾顏著急墨球大人怎麼樣的時候,半晌沒說話的墨熙宸突然開口了,「顏兒,我壓著你了吧。」墨熙宸用胳膊支著床,試圖動兩下,別壓著小妻子。

    「你這是怎麼弄的,你還把不把我當回事兒了,一聲不響就出去了,我多擔心你知道嗎?」傾顏一邊抱怨著,一邊試問用一雙粽子手把墨熙宸扶起來。

    「來人啊。」最後還是小纖燁叫了一聲,守在屋外的暗影進來把墨熙宸扶到花傾顏身邊躺下之後,默默退了出去,消失不見。

    時間不大,細雨便端著熱騰騰的飯菜,當細雨看到躺在花傾顏身邊的墨熙宸,也是一愣,「陛下?」

    「噓,小點兒聲。」花傾顏示意細雨小點兒聲,一邊沒好氣的嘟嘟著,「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小姐,快吃吧,一會兒涼了。」說著,細雨就拿一勺米飯往花傾顏嘴裡塞,小纖燁只是愣愣的看著一臉風塵的墨熙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受了重傷,墨熙宸這個大驚小怪的竟然不讓花二小姐下床了,派了以秋月為首的還有三個三個女暗影看著自己,傾顏沒辦法,只好耐著性子呆在房間,這段時間,墨熙宸很忙很忙,幾乎都是半夜才回來,墨球大人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醒了就知道一味的吃,還好有小纖燁和墨球這個活寶陪著,傾顏的生活也不算太悶。

    大概過了半個月這樣的生活,墨熙宸就說滿面春風的回來,說:「慕青被誅,明天就啟程回京。」

    「那那我姐姐呢?」傾顏糾結一下,還是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姐姐雖然做出了背叛的事情,但那畢竟是從小疼她愛她的親姐姐啊,何況姐姐也沒做什麼壞事,只是愛錯了人,托錯了情。

    「出家了,」墨熙宸淡淡回答:「你姐姐說,她沒臉再見你了,要你好好珍重。」

    「這樣也好。」

    花傾顏長長舒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姐姐這樣也好,希望姐姐下輩子青燈古佛,能看得開些。」

    「一定會的。」寵溺的揉了揉小妻子的頭,拉起傾顏還纏著厚厚繃帶的粽子手,彎唇一笑,「以後我天天餵你吃飯。」

    花傾顏一撇嘴,賞了墨陛下一個大白眼,「你做夢,我不就是傷了手,又不是好不了。」

    「沒事,為夫不會嫌棄你的。」墨熙宸笑得眉眼彎彎,妖孽至極。

    ……

    一路上風平浪靜,靜得出奇,靜得傾顏心裡總是悶悶的,尤其是自己都回宮了,還沒見到大哥花傾羽的影子,難道大哥知道了什麼?還是大哥出去辦差了?

    「顏兒,看你皺著眉頭,想什麼呢,懷孕女人成天皺著眉頭,可是最容易老的。」墨浣蓮清靈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傾顏的沉思。

    「母后,」站起來,向墨浣蓮點了點頭,花傾顏舉步便要迎上去。

    「別動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子,跑去潮州湊什麼熱鬧,瞧瞧,你現在這樣子舒服了?!」墨浣蓮幾步上前扶住花傾顏,看著兒媳婦現在活動還有些不靈敏的十指,眼中泛酸,這孩子的命,怎麼就如此坎坷呢,懷著孩子,還要收這麼重的傷,要不是這孩子堅強,恐怕早就撐不住了吧。

    「我身體強壯,這點兒小傷算什麼。」花傾顏無所謂的說著,雙手我成拳頭,不讓墨浣蓮看到掌心的傷痕。

    「好啦,別蓋著了,宸兒都和母后說了。」一手拽住花傾顏的一隻手,露出裡面已經長好的傷痕,墨浣蓮用柔軟的手輕輕撫過,柔聲說道:「族裡那邊的事情,我和宸兒自會處理,顏兒你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可以嗎?」

    花傾顏鄭重的點了點頭,保證道:「母后放心,我一定會讓寶寶平安健康出生的。」

    「有你這句話就好。」墨浣蓮這才算放心,示意身後的宮女把帶來的食盒拿來,「這是母后親手給你做的小菜,很補的,多吃些。」

    「好久沒聞到母后的手藝,我都想好久了,謝謝母后。」

    「母后,我問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問吧。」墨浣蓮點了點頭。

    「我大哥去哪兒了?我好久沒見到大哥,我怕……」

    「我幫你問問吧,」墨浣蓮一邊應著,一邊安慰著花傾顏,「如玉公子的大名如雷貫耳,可能還在潮州執行公務吧,要相信你哥哥。」

    「恩恩。」傾顏重重的點了點頭。

    陰雨綿綿,細雨潺潺,花傾羽一身白衣落寞的行走在官路旁泥濘的小路上,如玉傾世,即使泥濘沾濕了潔白的錦靴,也絲毫不影響這人的如玉優雅,在花傾羽身後不遠處站著一胖一瘦兩個人,皆是一身錦袍,瘦的劍眉鷹目,俊朗不凡,胖的眉目粗獷,豪邁萬千,二人亦步亦縐的跟著花傾羽,與花傾羽拉開距離。

    花傾羽只顧自己走著,哪怕自己走到人煙稀少的山上,也毫無知覺。

    一片片零散的紙錢,伴著微微細雨,打濕在泥濘的山間小路上,一個中年人蹲在無字碑前,默默燒著紙錢,那微小細微的煙火,似乎隨時都會被綿綿細雨打滅,火,明明滅滅的燒著泛黃的紙錢,訴說著,無盡的哀傷。

    「這位兄台,不知墓裡所藏何人,為何沒寫名字?」

    優雅溫潤的聲音響起,花了滿天滿地的細雨綿綿,似說不出道不明的沒落,又似解不開理還亂的離愁,就連花傾羽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偏偏走到這裡下馬行步,又為一座無名孤墳而悶悶,無數氣壓壓下,就似要踹不過起來。

    「公子是外鄉人吧。」中年人抬起頭來,看了花傾羽一眼問道。

    「正是。」

    「這墓裡的人,既然已經仙去,就讓她安息吧,越少人知道越好,這裡山清水秀,倒是一處安息的好地方。」中年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本事山下客棧的掌櫃,那天親眼看到了這個惡名昭彰的天下第一美人慘死,僥倖逃了一命,醒了之後看到這美人面目全非的樣子,終是不忍,識了屍體,安葬此去。

    「兄台不是這人的親人?」花傾羽不由得疑問出口。

    「哎,看著可憐,便將她葬了,」掌櫃的長長歎了口氣,「要想當年佳人如此繁華,孰料,一場繁華夢一場,到頭來竟落得這個下場,紅顏薄命啊。」

    「兄台可否告知在下墓中人姓名。」

    花傾羽聽著掌櫃的一字一句,每一個音階都如同在心口上炸開一般,嘴角顫抖,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

    「公子,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項台觀察到花傾羽神情不對,便提醒花傾羽該回去了。

    花傾羽抬手止住了項台的話,撩起衣袍,「撲騰」一聲水花四濺,雙目直視前方的無字碑,兩行清淚,無聲而下。

    「你們都知道,對不對?」

    冰涼的聲音再也沒了往日的溫聲,沉重的話語,透過綿綿細雨聲,紛飛在陰沉沉的空氣中,沉重,冰涼,萬刺錐心。

    「國舅爺,節哀。」

    「國舅爺,節哀。」

    項台和嵇旬齊齊跪在花傾羽身後,兩個在戰場上威風八方的將軍,到了此時,竟無言以對。

    英雄的心中,只有家國天下,他們兩個都是苦日子過來了,因為墳塚裡的女子,他們看了太多的悲劇,親子離散,骨肉分離,相愛之人生死相隔,對這個禍國殃民的美人,他們曾幾何時,痛恨至極。

    然,花傾羽不同。

    翩翩如玉,優雅無雙,少年成名,天下揚名。

    後宸皇登基之後,步入朝堂,治水,造橋,修路,懲治貪官惡吏,處處為民除害,文能治國百姓康,無能上陣殺敵守一方。

    花傾羽,是一個真真能體會民間疾苦的國舅爺。

    只是,這樣的國舅爺,為何要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娶了那樣一個妖妃做妻子,項台和嵇旬二人不懂,天下百姓亦不懂,然,排除萬難,國舅爺娶了妻之後,那個妖妃也沒出來禍害,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有的只是對國舅爺的讚揚。

    「公子您是?!」

    聽了兩聲「國舅爺」,掌櫃的就是再糊塗也該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長長歎了口氣,道:「國舅爺,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夫人臨死前,希望你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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