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評論的地方。 學琴 文 / 藍小郁
他們竟然能將這麼大的陣容瞬息作變，這如何能讓我不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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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楚凌見我呆傻的表情，並未置一詞，他只是淡淡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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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師兄，這個陣，是你跟師傅擺的嗎？」我實在忍不住驚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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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陣，其實都是師傅所擺，早在十五年前，師傅就在此加了此陣，當時我曾問過師傅，為何擺這個陣法，師傅只是說等人。這個陣，一直都在這裡擺了十五年，師傅所等的人，也一直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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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君楚凌望向天際，他眼裡的黯然，怎麼也無法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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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莫非是那個負心的男人嗎？我在心底暗想，並沒有問君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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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路，我們就這樣安靜地走著。繞過一片紅色嬌艷的花叢後，就到了西院。我站在那裡，看著那些妖艷卻沒有一絲花香的花朵出神，這些花，我從來沒有見過。那花瓣全部是心形的，很美，而花蕊卻是黑色的，讓我十分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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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楚凌見我停下來，他看了一眼那些奇異的花朵，然後輕聲說道。「小泠，你之前所中的情殤，便是這種花所煉成。這花叫作情之殤，花期很短，只有三個時辰，此花無香無味，劇毒無比。」說完，君楚凌輕輕地伸過手去，摘了一朵放到我面前，然後接著說道，「小泠，你看中間的黑色花蕊，這便是劇毒所在。這花有兩用，不但是至毒毒花，它也是解毒聖品。紅色部分，不但可以解掉情殤之毒，它還可以解一些尋常解藥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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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矛盾，是毒藥，又是解藥。情之殤，情之殤，這名字真的很貼切，就像愛情一樣，可以讓人痛不欲生，也可以讓人幸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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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繞過情之殤後，接著向前走去。一路上，我都緊跟在君楚凌的身後。終於，我們在一座簡單的竹樓面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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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竹樓跟我住的那間差不多，都是一層的閣樓，門口離地有一米來高，上面搭著竹製的梯子通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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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格外的安靜。除了風聲，偶爾有幾聲鳥嗚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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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剛站了一會兒之後，竹樓裡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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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了君楚凌一眼後，跟在他後面輕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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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走到樓梯的時候，門自動打開了，我跟君楚凌輕聲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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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裡面，竟然什麼都沒有，就連床跟桌椅也沒有，這讓我完全呆住。這裡，真的是師傅的房間嗎？我十分疑惑地看著君楚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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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君楚凌只是對我輕笑，然後他淡淡說道。「小泠，我先回去了，一會再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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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師兄」一聽說他要走開，我有些緊張。我只是在外面聽到師傅的聲音，並沒有看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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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楚凌又是淡淡一笑，臉上的平靜，竟也能將我感染，我也覺得沒有先前那麼緊張了。「小泠，師傅在裡面等你，你進去吧，一會我就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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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然後看著君楚凌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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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君楚凌離去片刻後，竹樓裡師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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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兒，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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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頭霧水，坐？我坐哪裡啊？我左看右看，這裡根本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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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滿頭霧水，迷惑不已之時，房子裡卻發生了我無法相信的事實。整個房間，不再像之前那麼空曠，房間裡，竟然多了兩張椅子跟一張桌子。桌子上，還擺著一壺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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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我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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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這時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她直接就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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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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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頷首，然後指了指椅子，讓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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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壓住好奇，隨後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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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並沒有坐，只是淡淡地看著我，然後轉身過去，拿了一把琴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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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琴，我認得，那是之前在山洞中擺放的琴，師傅現在拿她過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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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兒，你彈一曲給師傅聽聽。」她將琴遞到我面前，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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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不明白師傅今日為什麼會讓我彈琴，不過我也沒問什麼，接過琴，將它擺在桌面上。微微活動一下手指，想了一下，就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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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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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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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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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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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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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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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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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彈的是一曲鳳求凰，感情熱烈奔放而又深摯纏綿。這首曲子，讓我想起愛情的美好，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經歷許多，最後還是幸福地在一起了。也許我彈這首曲子的時候，也是希望自己的愛情也能如此，經歷風雨後，能看到袒露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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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惟有千里共嬋娟。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托鴻雁，快捎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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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只到我彈完許久，師傅都不曾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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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位上站起，望著師傅淡藍的眼睛，輕聲叫道。「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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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叫了幾聲，師傅都沒有反應。我知道，師傅一定是因為這曲鳳求凰而想起塵緣過往，我在心中痛罵自己，什麼不好彈，怎麼偏偏彈這樣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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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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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師傅回過神來了，她冷漠的臉上，依然是那麼冷若冰霜，只有淡藍的眼睛，盛滿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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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兒，剛才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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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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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求凰。」師傅呢喃著這個曲名，淡藍的眼睛，變得幽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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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師傅倒了一杯茶，然後問道，「師傅，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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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坐在我邊上，優雅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她纖細白晰的手，輕輕的撫上琴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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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兒，你的琴藝不錯，現在你有孕在身，不能習武，為師從今日起，教你彈琴吧？」師傅的聲音，除了以往的冰冷外，還有淡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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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琴？」我輕呼出聲，怎麼也想不到師傅會說教我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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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不再說什麼，她冷淡的神情，時而夾著輕輕的淡愁，將琴擺在她面前，嫻雅地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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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如歌如泣，在空寂的輕風中輕輕作響。旋律時隱時現。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又如清水般輕輕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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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虛靜高雅的韻味，是我所不能達到的。這樣的意境，要求彈琴者必須將外在環境與平和閒適的內在心境合而為一，才能達到琴曲中追求的心物相合、人琴合一的藝術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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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的琴藝，怕是世間少有了，她剛才那麼哀傷的情緒，竟然一絲一豪都不曾帶進琴音中，而她的琴音，蘊含了無限的平靜與詳和。是如此的恬淡清逸，清靜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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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我久久不能回神，待我回過神時，才發現房內，不知什麼時候飛進了大批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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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的琴音，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神化。我看著師傅，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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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輕輕地揮了揮手，那些成群落在房內的鳥兒，便散了去。師傅的動作高雅而從容，她似是早已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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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兒，剛才師傅所彈的，明日便教你，現在，為師教你另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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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的琴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師傅彈的竟是一首意味明快，又無限纏綿的曲子。師傅在彈這首曲子時，淡藍的眼睛，哀傷是那麼濃重。琴間中，也夾著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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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首曲子，我聽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直到後來師傅彈完，我才明白過來，少的，是另一人的合湊。這是一首愛情纏綿的琴蕭合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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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師傅見我那支血玉蕭時的情景，這蕭，怕跟這琴音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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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兒，你聽明白多少？」師傅淡淡的聲音，在琴聲落下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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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師傅，輕吐出聲。「師傅，聽了六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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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師傅的臉上，閃過一絲十分輕淡的歡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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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我都師傅的房裡，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這首曲子。直到中陽時分，師傅才讓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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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君楚凌，也十分準時地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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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十分好奇，君楚凌他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他懂得那麼多，一定十分痛苦，十分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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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泠，我為你準備了午膳。」他靜靜地站在門口，對著我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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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我的胸口堵得慌，他那清淡的笑容，此生，永遠落在我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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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的時候，直剩下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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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後，我每天都準時地到師傅房中跟師傅學琴，當然，這一路，還是君楚凌帶我。我的琴音，也慢慢進步了許多，彈這首曲，也漸漸進入境界。只是這琴蕭合湊的曲譜，讓我的琴音都顯得空曠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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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肚子，也漸漸地大了起來。夜裡，我常常將手撫上肚子，那裡面，一個全新的生命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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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這些時間，沒有對我說什麼，至於那三個條件，她也滴字未提。對她的好奇，從一開始到現在，我不但不減，反倒加深了。師傅這麼絕美的容顏，這麼高深的武功，跟這傾世琴藝，這世間，什麼樣的男子，會將師傅傷得這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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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師兄在我練琴的這段時間，他的話，變得越來越少了。有時，他只是靜靜地帶我到師傅的房間，什麼話都沒有說。平時說話時，他的神色也是十分的平靜淡離。這讓我莫名的呆愣，君師兄這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而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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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離情谷裡，我過得平靜而淡泊。關於以前的痛苦跟絕望，偶然憶起時，心口也不似那般沉重了。誰說過，時間會將一切都沖淡，從前我不信，現在，我開始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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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南宮墨的深情，是不是在時光的洪流中漸行漸遠，直到我們誰也不再憶起誰？可是，真的會嗎？我真的能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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