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文 / 軌跡圖圖
第六十一章
費家人都聚集在費老夫人的床榻前,各個面色凝重。費老夫人靠著枕頭坐躺在床上,眼皮子耷拉著,好像睜開眼睛很費力似的,人則不住的唉聲歎氣。
「娘,這到底怎麼回事?板上釘釘的事情,竟然還能被——」三夫人心直口快,直接說出了口,牆壁上還懸掛著紅色綢緞,喜色還為消退。
「板上釘釘的事情多去了,連血脈都能是假的,還有什麼是絕對的?」大夫人垂著眼,不慌不忙的說道,「要說咱們赤伯府,今年就是流年不利!竟是得罪一些阿貓阿狗!」
二夫人的臉色異常好看,紅了青,青了紫,「娘,那賤蹄子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那賤人搞的鬼!不然咱們稀兒怎麼可能——」二夫人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她可憐的稀兒啊!
「二嫂,那人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能使得聖上改變主意?」三夫人不悅的皺眉頭,「當初若是沒有惹怒,哪裡還有這麼多骯髒事情?不自己找原因,又推搡在別人身上!」三夫人看不慣許久,終於說出來。
「你!」二夫人瞪著三夫人,看著大夫人眼底略顯鄙夷之色,心底更加的鬱悶,「這難道都怪我二房?」二夫人突然蹦了起來,「結上皇家這門親事,還不出半月,你們就露出了真實嘴臉,好,好!」
「夠了!」費老夫人出聲喝止,內陷的眸子冷冷掃過屋子裡所有人,想到每個人的不爭氣,心裡升起一種無力感,擺擺手,「罷了罷了!」費老夫人在鄭嬤嬤的攙扶下坐直身子,「看來赤伯府,要斷在我手上了!」費老夫人死氣沉沉的歎氣。
「娘,到底怎麼回事?」大夫人看出事情來,開口問道,「前些日子您尋找吳嬤嬤,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定是跑了,還用說?」二夫人嘟囔幾句。
費老夫人突然鬼魅的盯向二夫人,伸手抓起鄭嬤嬤遞過來的熱茶,一把擲向二夫人的門面,「你這個掃把星!」費老夫人用盡全身力氣吼著,而後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二夫人愣了片刻,趕緊閃躲,雖然茶杯是擦著額角而過,可是熱茶卻灑出,滴濺到二夫人的皮肉上,疼的二夫人哇呀一下子尖叫起來,捂著通紅的臉,掉著淚看著費老夫人,委屈至極。
「這個家,早晚毀在你手上,毀在你手上啊!」費老夫人大喊著,扭頭看向二老爺,發洩開來,「早就告訴你,不要這個潑婦,不要這個毒婦,你就是不聽,好了,費家百年基業要毀在這個毒婦的手裡了,你高興了,你高興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去見祖宗,你怎去見你死去的爹!」費老夫人扯著二老爺的衣服,哇哇喊著。
大夫人、三夫人一看,對視一眼趕緊上前拉架,這可了不得,一屋子人圍成了一團。
二夫人一聽費老夫人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她的身上,自然不應,一把從地上站起來,指著費老夫人,瞪大著眼珠子,炮仗似的霹靂啪啦的說了起來,都不帶停歇,「怪我?竟然怪我?我是潑婦?我是毒婦?你又是什麼?我好歹是你們赤伯府八抬大轎抬進來的,是經過老伯爵同意的,我是堂堂正正的赤伯府二夫人,你不是妒婦!爹的那些妻妾,有哪個不是你使絆子弄沒得?您老手上沾染的費家的血,還少嗎?」
「你——」費老夫人腦袋嗡嗡作響,「反了反了!」
「你少說一句!」二老爺瞪著二夫人,二夫人冷哼一聲,別開了臉。
「娘,您消消氣,二弟妹也是魔障了!您不能再生氣了,您若是倒下,咱們這個家還能指望誰?」大夫人擦著淚,歎息著說道。
費老夫人順順氣,喝了一口水,「備車!」
「娘?您這是要去哪裡?您身子還沒好!這麼虛,您不能下地!」大夫人和三夫人驚愕的趕緊阻止。
「我這身子不打緊,最主要是費家,這次的劫,一定要平安度過才好!」費老夫人不待見的瞪了一眼二夫人,「你,陪著一起去道歉!當初若是你沒有將她推下懸崖,事情就不會這麼棘手!」
二夫人這才回味過來什麼事情,直勾勾的盯著費老夫人,冷冷一笑,「讓我給那個小賤人道歉?門兒都沒有!」二夫人執拗的說道,「老夫人,那根本就不是費家的種,是你非要如此,你認錯人,導致事情這樣,現在好意思都推在我身上?」二夫人譏諷的說道。
「二夫人,您少說兩句吧!」鄭嬤嬤看不下去了,歎了口氣,「老夫人,您還是告訴大家吧,二夫人這麼誤解您,您——哎——」
「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費老夫人歎了口氣,自嘲一笑,「也是,人老了記性也差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你不願去算了!備車!老大家,老三家,你們一起。」大夫人和三夫人看了一眼,趕緊上前攙扶起費老夫人。
費家人就這麼茫然著隨著費老夫人一起出了赤伯府。
夜溪悶悶的吃著飯,無視掉對面多出來的男人,蘭夏將飯菜都端上之後,悄悄退了下去,舞則站在夜溪身旁,面無表情的盯著地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辰則站在門口,綠林、綠蘿並排站在對面,三人直勾勾對視著,誰也不放棄。
炎悠閒的坐在輪椅上,依舊一身紫袍,一雙妖媚的目光不時地掠過夜溪。
「你很閒嗎?」夜溪放下碗筷,直接瞪著對面的男人。叮鐺和小赤待在桌面另一側,對視一眼,都慢慢後退著,生怕自己會受到波及。
炎聳聳肩,似笑非笑的瞧著夜溪,「你說呢?」炎雙手環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小姐!」過了會兒,蘭夏走進來,看了一眼夜溪,「有個自稱小姐恩人的男人要求見小姐。」蘭夏低著頭,神色略顯不同。
「我的恩人?」夜溪瞇眼一笑,有趣的撥開筷子,直接起身,「讓他進來!」正好無事可做,看看誰這麼「有才」?
炎收斂笑意,對著進來的辰點點頭,辰推著炎的輪椅,也出了門,只不過卻是和夜溪相反的方向。
夜溪走進客廳,看到大廳中站立的男子,背影似乎有點兒熟悉,夜溪走進來,同時對方也轉過身子,正對一眼,夜溪怔了一下,「二皇子倒是閒情逸致,什麼時候成了我的恩人?」夜溪冷冷勾起唇角,「我的恩人,早就去見了閻王!」夜溪坐到椅子上,瞪著眼前的男人。
卓瑞濤看著夜溪,一臉微笑,倒是絲毫不介意夜溪的口氣,「費稀貴妾的聖旨,這一條,如何?」卓瑞濤自覺坐到椅子上,打量著夜溪。
夜溪微微挑眉,掃過身旁的舞,點點頭,「推波助瀾的原來是二皇子!」夜溪輕笑一聲,「與我何干?這裡不歡迎你!」
「這裡?」卓瑞濤站起來,走了一遭,淡淡一笑,「據在下所知,這裡恐怕也不是小姐的地方。寄人籬下,小姐倒是安逸!」卓瑞濤故意要激起夜溪的怒火。然而夜溪的表現卻讓卓瑞濤有些失望。
「不牢你掛心,我和你不熟!」夜溪揉揉眉頭,她還以為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蘭夏,送客!」無趣的起身,帶著舞轉身從後門離開。
只是在轉身之際,舞稍頓一下,暗利的眸子在蘭夏身上晃過。
卓瑞濤站在原地,瞧著夜溪離開的方向許久,眼底笑意越發擴大。
「三皇子,請回吧!」蘭夏走上前,恭敬的說道。
卓瑞濤回過神來,低頭打量著蘭夏,竟突然伸手抬起了蘭夏的下顎,「你就是她從赤伯府帶出來的婢女?」卓瑞濤所有瞧著,「倒是有幾分姿色!」
蘭夏一聽,顯然沒有料到卓瑞濤會做這種事情,當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瞧把你嚇得!」卓瑞濤盯著蘭夏的眼底,忽而笑了,鬆開蘭夏,轉身離開。
蘭夏就地倒在地上,喘著粗氣,鼻息間縈繞著卓瑞濤的男子氣息,手緊緊抓住心臟位置,哪裡砰砰打鼓似的作響!
出了大門,卓瑞濤上了馬,扭頭掃了一眼門口,勾唇一笑,「本皇子就放任你一下!」卓瑞濤調轉馬頭,奔馳離開。
辰在拐角站出來,盯著卓瑞濤離開方向許久,緊接著就有一輛馬車急匆匆停在了門口,辰蹙著眉頭,趕緊閃躲開來。
「到了!娘!」大夫人和三夫人攙扶著羸弱的費老夫人下了馬車。
等到費家人都下了馬車,剛要走進大門,原本敞開的大門突然轟然關閉,將這一群人關在了門外。
「這——」大夫人和三夫人趕緊攙扶著費老夫人,示意身後的人敲門,可是好半天過去,都不見有人開門詢問。
「娘,咱還是先回去!」三夫人有點兒怕怕的瞧著,「我怎麼有種陰森的感覺?」三夫人顫抖的說道。
大夫人嚥了嚥口水,看向費老夫人,希望費老夫人改變主意。
費老夫人搖頭,「沒用的!」費老夫人艱難的邁著步子朝前走去。
就在此刻,門突然打開,綠林和綠蘿瞧著門前多出來的一群人,譏諷一笑,「剛才舞姐姐說有人來還不信,原來是真的!」綠蘿掃了一周,伸手指向費老夫人,「你自己進來吧,其他人沒資格!」
「你!好狂妄的丫頭!」大夫人呵斥著。
費老夫人阻止大夫人繼續講話,好聲好氣的對著綠林、綠蘿說道,「你們看我老婆子站都站不穩,更不用說自己走路了,不用人攙扶,恐怕連門檻都邁不過去,我要見你們小姐,通融一下?可憐一下我這個老婆子?」費老夫人拉下臉皮說道。
「娘!」大夫人和三夫人一聽費老夫人低三下氣的樣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驕傲的費老夫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什麼時候如此過?
綠林瞪了一眼綠蘿,讓開路,「進來吧,開個玩笑!」
夜溪側躺在床榻上,叮鐺蜷縮在夜溪懷中,另一隻手把玩著小赤,單手撐著腦袋,慵懶的曬太陽,偶爾舞會將撥好的葡萄放到夜溪嘴裡,好不逍遙。
費老夫人一行人被帶來,瞧著夜溪老佛爺一般的待遇,心裡都咒罵開來。
費老夫人盯著夜溪,打量著夜溪的臉面,心中此刻早已經懊悔至極,她怎麼能夠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怎麼可以忘記?這可是關係著費家的命脈!怎麼會這樣?
「我臉上有畫?」夜溪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瞧著費老夫人,「嘖嘖嘖,幾日不見,老夫人你可真成了老太婆了!呦,老東西你操心竟然把眼珠子都操沒了?」夜溪故意驚訝的問道。
叮鐺喵嗚一聲,動了動身子,而費家的人一聽臉色都沉了下來,
「小姐說笑了!」費老夫人突然溫順恭敬的口氣,再次讓身旁的人震驚,「人老了,不中用了!」費老夫人將力道都靠在大夫人和三夫人的身上,這才穩住自己。
蘭夏和舞站在夜溪身旁,兩人目光都閃過一絲暗光,綠林和綠蘿拿著長劍侯在一旁,警戒的盯著這群人,生怕這群人會做什麼威脅事情。
叮鐺睜開眼睛,瞧了一眼費老夫人,貓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而後縮了縮身子,再次睡過去。
「能讓費老夫人大駕,想必不是小事,我這寒舍,竟然可能如的了你的眼?」夜溪自嘲著說道。
費老夫人盯著夜溪,突然鬆開大夫人和三夫人,膝蓋慢慢靠在地上,「請小姐放過我費家!」
「娘!」
「娘!你這是幹什麼?」大夫人和三夫人不知所措,趕緊上前去攙扶。
大老爺、二老爺和三老爺也都驚呆在原地,他們母親,到底在幹什麼?
蘭夏瞧著,眼底露出解恨的笑——老東西,你也有今天!蘭夏激動的看著,恨不得上前給費老東西一頓拳腳。
夜溪都懶得瞧,閉著眼睛,將小赤放在叮鐺的懷裡,「放過?」夜溪冷冷一笑,「應當是老太婆你放過我才是!」
「小姐,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關費家的事,不關赤伯府,都是我一意孤行,當年老二家將您推入懸崖,我是知道的,是我沒有阻止,我明知道她的想法,卻沒有制止,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宮中那件事情,是我讓人這麼做的,小姐要怪罪,怪罪我一個人,不關費家的事情……」
「你知道?」夜溪抬起頭,凌厲的眸子盯住費老夫人,「墜崖的痛苦你會知道?」夜溪反問道,眼珠子一瞇,忽而輕笑一聲,「要原諒也不是不可以!」
費老夫人期望的看向夜溪,然而在瞧見夜溪那一張如寒潭的臉,心驟然糾結。
「讓費家子孫,也跳一次懸崖,能活下來的,我就不會再追究!」夜溪陰陰說道。
費老夫人瞪大眼睛,蠕動著嘴唇,「這——這——」
「娘,你到底在幹什麼,憑什麼跪這麼一個黃毛丫頭!」二夫人氣呼呼的從後面衝進來,額頭冒著汗珠子,「不就是一個賤蹄子,赤伯府家大人多,還怕他們不成?」二夫人衝到了夜溪面前,「要我說,怎麼就沒有摔死你!」
啪——
二夫人剛要說,舞一巴掌扇了過來,二夫人就如一葉浮塵隨風而落,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磕在了石柱上,即可見血。
「嘴巴放乾淨!」舞如死人般的目光掃過二夫人,「找死直說!」
「閉嘴!」費老夫人氣的瞪著攪局的二夫人,怒意不打一處來,原本她心裡就沒有底,現在倒好,一點兒都沒希望了!費老夫人臉色更加難看,粗喘著氣,臉色突然煞白。
「人別死在這裡,髒了我的地方!」夜溪冷冷的說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鐵石心腸,縱然你不是費家血脈,可是這麼多年,你那些吃穿用度要不都是我費家出的,你會活到現在?」三夫人雖然不知道裡面有什麼秘密,可是夜溪對費老夫人這種態度,就讓她看著礙眼。
「除了這個女人,其他人都給我滾!」夜溪一字一字吐出,毒蛇般的目光定格在二夫人的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竟然從周圍出現了好多蒙面人,他們紛紛將費家的人架起來,毫不客氣的扔出了院子。
而二夫人見到所有人都被扔了出去,單單她被留了下來,這才知道害怕起來。
「這才害怕,晚了!」舞譏笑一聲。
「二夫人竟然也有今天!」蘭夏冷笑著。
夜溪坐起身,看著二夫人膽小的樣子,淡淡一笑,「我送給費稀的大禮如何?」夜溪陰冷的笑了,右臂伸出,讓斷露在二夫人眼前,「我這個斷掌,送給你寶貝女兒一條胳膊!」
「竟然是你,是你!」二夫人一聽夜溪的話,立刻沖地上蹦起來,怒氣沖沖,「竟然是你!你還我的女兒!你這個妖孽,你這個賤人!」二夫人衝著夜溪跑了過來。
懷中的叮鐺突然睜開眼睛,蹦起來撲向二夫人,一爪子撓在二夫人的臉面上,當場鮮血直流。
「慢慢來,你還有那老東西欠我的,我會讓你們費家千萬百奉還!」夜溪起身,彈了彈褲子,「舞,你帶著綠林、綠蘿,讓二夫人體驗一下墜崖的感覺!留著命就好!」夜溪轉身離開。
舞得到命令,瞭解的點頭,綠林和綠蘿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夜溪推門而進,正巧見到了屋子裡的炎,炎正對著辰說著什麼,一見夜溪進來,命令辰退下,同時蘭夏也瞧瞧離開。
夜溪剛坐到床上,炎就走到夜溪的面前,俯身抬手挑起夜溪的下巴,夜溪不悅的搖著頭。
「溪兒,少招惹男人!」炎聲音沙啞的警告道。
夜溪好像聽到了什麼多麼可笑的事情,抬頭瞧著炎,「你不是男人?」夜溪反問著,繼續說道,「你也記住,咱們不熟,充其量也就是床友而已!」夜溪伸手排開炎的手指,又故意提醒道,「聽說紅樓又來了位頭牌?」
炎坐在床邊,手握住夜溪的右手,指肚撫摸著夜溪斷掌位置,厲眸掃過床上蹦躂的小赤,而後又柔色的望向夜溪,「小東西!」
夜溪蹙眉,突然反手抓住炎的手腕,當場一扯,炎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而後故意當做被拽倒,壓在了夜溪的身上,單手撐住床,生怕自己重量全部壓在夜溪的身上。
夜溪手摸著炎的臉頰,眉眼中透著一股迷茫和朦朧,「到底要得到什麼?」夜溪喃喃自語著,「我玩得起的!」夜溪忽而恢復神智,瞧著正注視自己的男人,「就算頂級的人妖都比不得你!」夜溪忽而抬頭咬了一口炎的臉頰,隨後猛力推開炎,自己坐起來。
夜溪旋轉著拇指上的扳指,「你要我做什麼?」夜溪認真詢問道,剛見到炎回頭望來,夜溪突然貼上去,眼珠子死死的盯著男人的雙眸,一眨不眨,許久,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一般,夜溪突然淡笑起來。
辰和舞兩人侯在門口,聽著裡面的動靜,偶爾會對視一眼,眼中的交鋒從未停止過。
夜溪伸手勾住炎的脖子,整個人坐在男人的懷中,其實這裡也蠻溫暖的,見到對方一直沒有拒絕,夜溪將腦袋枕在炎的肩頭,「竟然是紫色的,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夜溪妖孽般的衝著炎的臉頰吹氣,手指撫摸著炎的睫毛,眼睛,「挖出來,一定比寶石耀眼!」
夜溪勾唇一笑,「紫色的寶石——」夜溪指尖一圈圈的在炎的眼睛上畫著,像一頭豹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夜溪雙眸忽然一蹙,一把掐住了炎胳膊上的肉。
炎察覺夜溪的異常,摟住夜溪的腰,見到夜溪額頭間縈繞著一股黑氣,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伸手按在夜溪額頭上,很快,黑氣漸漸消失。
炎將暈過去的夜溪放到床上,盯著閉著眼睛安靜的夜溪,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小東西,竟然看出來了?」炎手指在夜溪額頭滑過,轉身坐到輪椅上。
門打開,辰恭敬的垂下頭,沒有見到夜溪的影子,舞微微皺眉。
「好生照顧你家小姐!」炎冷酷的命令道,目光見到遠處走來的蘭夏,頓了一下,而後示意辰離開。
等到辰和炎都離開之後,舞趕緊進屋查看,見到床上昏睡著的夜溪,手掌在夜溪額頭俺了一會兒。
「怎麼了?」蘭夏走進來,一臉著急和驚訝,「早上不是還好好的,蠻精神的,這——」
舞扭頭盯向蘭夏。
蘭夏被瞪的有些發毛,不知所措的低下頭,「我,奴婢,我去菜市場了!」
「玩火**,通常死的會很慘!」舞莫名其妙的警告著蘭夏,「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小姐我會照顧!」
蘭夏被頂得毛骨悚然,「我去做飯!」找了個借口趕緊離開,衝出門,連撞綠林和綠蘿,一路小跑回到自己臥室。
綠林和綠蘿揉揉自己的胳膊,一臉的不解,「這是怎麼了?蘭夏姐姐好像生氣了?」綠蘿問道。
綠林搖搖頭,表示不知,而後兩人扒著頭小心翼翼的往裡面瞧。
舞用是帕子給夜溪擦了擦臉,察覺到門口鬼祟的兩人,給夜溪蓋上被子,而後悄聲走出來。
「舞姐姐,小姐怎麼樣?」綠蘿擔心的問道。
「沒事!」舞說道,而後示意兩人跟著自己來,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交給你倆一個任務!」舞認真的說道。
綠林和綠蘿一聽任務,眼睛立刻瞪圓,他們就喜歡任務!「舞姐姐儘管吩咐!」綠林露出了一對小虎牙。
「別告訴其他人,小姐也不行!」舞壓低聲音吩咐著。
綠林和綠蘿開始還行,聽完之後,人就慌了,「她,怎麼可能?」兩人一臉的不信。
「以防萬一!」舞瞪著兩人,警告道,「誰敢洩露,別怪我沒說!」舞威脅道。
綠林和綠蘿對視一眼,鄭重的點點頭,「保險一點兒沒有壞處!」
——
費稀一身粉色喜服,直勾勾的瞪著牆壁上張貼的大紅喜字,渾身上下除了那一身衣服,沒有一點兒喜氣。
婢女將屋子裡收拾乾淨,不敢招惹,偶爾會有一兩個視線掃過費稀乾癟袖子,撇著嘴。
卡——的一聲,門響了,走神的費稀趕緊回過神來,「夫君,夫君來了?」費稀神神叨叨的就要往外面跑,正巧與門口端著臉盆的婢女撞了個正著。
「夫人贖罪,夫人贖罪!」那婢女嚇的趕緊跪地求饒。
費稀不顧身上濕嗒嗒的樣子,抬頭往外面看,「三皇子,夫君?夫君呢?」費稀扯住一名婢女,質問道。
那人顫巍巍的說道,「三——三皇子,進宮謝恩了!」
進宮謝恩?費稀迷茫的看了一會兒,而後扔開手裡的婢女,突然瘋癲大笑著後退著,「謝恩?對,謝恩!」費稀看著刺眼的紅色,望著婢女們投來的或是鄙夷,或是憐惜,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滾!都給我滾出去!」費稀將屋子裡的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則靠著門癱軟下去。
「怎麼辦?」婢女小心的詢問著,「夫人早飯都還沒吃,聽說昨夜裡晚飯也沒有吃!」
「這麼凶?怪不得爺不喜歡,不就是個斷胳膊的!有什麼了不得,呸!」被罵的婢女衝著門口說道,「你以為自己多麼了不起,還以為自己是主子?哼!」
「就是,不就是個貴妾,那也是個妾!有什麼能的!走走走!不讓伺候,當咱們願意?」
婢女們轟散離開。
費稀聽著外面漸漸遠去的聲音,眼淚不住的流下來,心底的恨越來越濃,「賤人!都是你!」費稀盯著前方,雙眼竟然慢慢染上一層紅光,尖銳的笑聲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費稀從地上站起來,木偶一般左右搖晃著身子,而後來到床前,跌倒下去,臉埋在枕頭裡,竟然順著坑窪有紅色的氣從費稀身上蔓延出來。
這一股氣在半空中凝結,隨後圍繞費稀盤旋一圈,緊接著消失在空中。
夜溪還在昏睡著,舞一直守在門口寸步不離,叮鐺和小赤護在夜溪兩側。
紅色的氣隨著風鑽入了夜溪所在屋子中,氣體在屋子裡盤旋一圈,而後在半空中露出了一個圓球腦袋,腦袋上露出人的五官。
那腦袋張著大嘴,恐嚇的衝著叮鐺和小赤,叮鐺和小赤立刻戒備的凝視著。
而夜溪,突然從床上坐起來,赫然睜開雙眼,伸手機械的朝著空中一握,那紅色頭顱好像遇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掙扎著,直到衝破突圍,匆匆離開。
夜溪身子顫抖一下,而後人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叮鐺和小赤不知所以,對視一眼,又無語的看著繼續呼呼大睡的夜溪。
舞抬頭看著逃竄而走的紅色東西,唇角閃過一絲譏諷,而後繼續恭敬候在門口。
紅色的氣重新回到費稀的體內,費稀猛抽一口氣,整個人從床上滾落下去,嘴裡突然噴出血來。費稀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慘白,呆滯的雙眼漸漸恢復清明。
費家人被丟出來的消息立刻風靡全城,大家都饒有興趣的談論著。赤伯府裡,人心惶惶,大夫、太醫進進出出。
毫無血色的費老夫人躺在床上,氣息不穩,幾度去見了閻王,大夫人和三夫人歪著身子,捂著臉上青紫的地方,憂心的看著費老夫人。
「到底怎麼回事?」另一側,大老爺、二老爺和三老爺三人聚集在書房議論著。
「娘好想有什麼秘密瞞著咱們!」三老爺抬起頭來,有些怨恨的看著二老爺,「二哥,你到底管管二嫂!咱們府裡的事情夠多了,每次她摻一腳的,好事也能變壞事!」
二老爺臉色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卻找不到話,因為他也覺得這是事實,索性低著頭,不言不語。
「老爺!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要見三位老爺!」小廝匆匆趕來,說道。
三人一聽,不敢耽擱,立刻去了屋子裡,大夫、太醫已經離開,屋子裡只剩下費家的人。
費老夫人喘喘氣,睜開眼睛,慢慢掃過屋子裡的人,「我這一生,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如此下場!」費老夫人虛弱的說道,「老二,即日起,休掉你媳婦!咱們費家,要不起這等媳婦子!」
「娘?」二老爺驚愕的看著,耳朵嗡嗡作響,休掉?
「咱們費家現在只有亞永一個獨苗,把孩子送去本家!」費老夫人死死的盯著大老爺,「立刻,馬上去辦!」
大老爺和大夫人對視一眼,「娘,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您說出來大家可以商量?」大老爺開口問道。
「商量?沒得商量!」費老夫人突然笑了起來,而後凌厲的瞪向大老爺,「立刻去辦!是不是,我快死了,說話不管用了?」
大夫人朝著大老爺使眼色,「娘,您消氣,慢慢說!」大夫人上前,順著費老夫人的氣。
費老夫人歎了口氣,「我怕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費老夫人抓住大夫人的手,「費家,沒有費稀這種子孫!即日起,將其逐出族譜!」
「娘!」二老爺一聽,驚呼一聲跪在地上,「稀兒是個好孩子,您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她,她是費家子孫啊!」
大夫人見到費老夫人嚴肅的面孔,知道費老夫人沒有開玩笑,漸漸收斂心神,「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您好像那麼怕那個孩子?」大夫人小心的問道。
費老夫人搖搖頭,滿眼的悔恨之色,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麼,「進宮,快,我要進宮!我要見皇上!」費老夫人掙扎著要下床。
「娘,您別嚇孩兒!」一群人擁上前阻止費老夫人。
費老夫人突然噎住,整個人倒了下去,幾人合力趕緊將其攙扶到床上,彼此對視一眼。
大夫人抿著唇,擰著帕子,過了許久站起身來,「二叔,娘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你就照辦吧!」
「大嫂?」二老爺站直身子,看著周圍的人,大家都是支持大夫人的神色,突然譏笑一聲,「雖說我二房沒有大的貢獻,可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竟然,竟然——」
「二弟,娘必定有她的道理,她不可能會害你!」大老爺認真的看著二老爺。
「不可能!」二老爺站直身子,「我妻我兒都是費家人,想要過河拆橋,做夢!」甩袖撇開臉。
「好了!」三老爺站起來做調解,「現在說這也是晚了,首要任務就是要搞清楚,娘到底在怕什麼?」
——
夜溪悠悠轉醒,刺眼的陽光使雙眼瞇起來,伸了個懶腰,望著在地上玩耍的叮鐺和小赤,勾唇一笑。
「小姐醒了?」舞推門而進,見到夜溪鬆了口氣,「您已經睡了三天了!」舞解釋說道。
三天?夜溪蹙眉,她只記得她在調戲炎,然後——「那個男人呢?」夜溪不在意的問道。
舞愣了一下,搖頭,「不知道,小姐昏睡過後,他只要奴婢照顧好小姐,一直未曾出現。」舞將毛巾遞給夜溪,「奴婢依小姐的要求,讓二夫人在小山上跳了一把,命保住了,只是臉毀了,少了一根腿!」
「人呢?」夜溪問道。
「還在府裡。」舞問道,「小姐打算如何處置?」
「把人送去給費稀,母親出了事,她這個做女兒的應當盡盡孝心!」夜溪將毛巾扔進盆裡,走出屋門。
舞笑了,正合她意。
「小姐終於起床啦!」綠林和綠蘿收起劍,跑到夜溪面前。
「蘭夏呢?」夜溪找了一圈沒見到人,於是問道。
綠林和綠蘿對視一眼,而後搖搖頭,「不知道,蘭夏姐姐一大早就出去買菜了,還沒回來。」
「哪裡沒有回來?」蘭夏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一手挎著籃子,籃子裡塞滿了青菜,另一隻手提著一堆食物,「小姐醒了!」蘭夏高興的說道,「剛從水裡抓的魚,新鮮的很,正好給小姐做了吃!」得到夜溪的認可,蘭夏笑呵呵的直奔廚房。
夜溪看著蘭夏的背影許久,「蘭夏高興了不少!」舞走過來輕聲說道。
夜溪點頭,抬手碰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而後走向另一側。
——
費老夫人老死不死的總是吊著一口氣,思緒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老大!老大!」費老夫人慢慢睜開眼睛。
「娘!」大老爺注意到費老夫人的眼睛清明,知道人是清楚的,就問著,「有什麼事?」
「亞永可是送走了?」費老夫人問道。
大老爺點點頭,「依照您的吩咐,已經讓人送去本家了!娘還有其他吩咐?」總歸是老夫人的命令,大老爺最終決定遵從,將兒子送走。
「去,派人去佛光寺,去請隨緣大師!」費老夫人說道,可是緊接著就搖頭,「不,不行,不能請!」費老夫人抓住大老爺胳膊,「派人去佛光寺,快去!」大老爺聽的迷迷糊糊,還想問什麼可是費老夫人又昏迷了過去。
其他人對視一眼,不知所以。
鄭嬤嬤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大老爺,這是老夫人之前交給老奴,千叮萬囑在老夫人提到佛光寺的時候才可拿出來!」鄭嬤嬤將信完好無損的遞給大老爺,「大老爺,老夫人雖然人老,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必定都有她的用意——」鄭嬤嬤還想說什麼,想了想住了嘴。
大老爺看著手裡的信,看著床上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老娘,「來人!來人!」突然大聲喊著,吩咐人即刻啟程,依照費老夫人的叮囑。
費稀所在的屋子陰暗的很,窗簾都拉著,地上滿是零碎的東西,根本沒人敢進來打掃,而且自從大婚之日起,卓瑞龍竟然一直都沒有踏進過新房!費稀呆滯的盯著床頭,喉嚨裡發出滲人的笑聲,眼中的死灰亦是讓人絕望。
夜晚,四處靜悄悄的,突然一道黑影消失在院子中,只聽到門響,而後一個麻袋被扔進了屋子裡,悄無聲息。
第二天清晨,費稀見到身旁多出來的麻袋,微微皺眉頭,腥味越來越重,而且那麻袋竟然還在動!
「來人,來人!」費稀突然嚇得跳起來,「來人!」見到來人,指著麻袋,「扔出去!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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