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5章 侍講 文 / 遙途
日子在繼續,工作也在繼續,我現在每天準時到翰林院報道,然後很自動地去「文青閣」,做方傾的「丫鬟」。(葉子·~)
他一直就是那副德性,下早朝回來以後就端起一本書歪躺在榻上讀書,見到我眼皮也不抬一下地吩咐我去擦書架上的灰塵。
我搬過梯子爬到書架最頂層,用抹布擦了幾下,哪有半點灰塵?我看他就是故意給我找些有的沒的工作,不讓我閒著。做領導的不都是這樣,見不得下屬有片刻閒暇。
既然如此我就裝模作樣地擦,反正每個月都有俸祿拿,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唄,這工作比起在西街賣畫可穩定多了,好歹是公務員啊!
擦完書架我又去清理放在窗前矮几上的香爐,清理完以後又去幫他倒茶水,一拿起茶壺我猛地想起上次在他的馬車內發生的灑水濕身摸鳥事件,汗,現在想想還是挺尷尬的,回身偷眼望他,他兩條長腿平放在榻上,一派然自得,沒有半分異樣。
我悄悄地放心了,但願過了好些天,他將那件事忘了,永遠不要再提起,否則……我會忍不住再調戲他的,看著他素來沉靜的雙眼隱隱現出慍怒,那種報復感還挺爽的!
午後,林學寅過來了,懷裡抱了一摞書卷,放在方傾的書桌上,對方傾恭敬地道:「方大人,下官已經今年的講學卷宗給您送來了,請大人過目。」
講學……我這才想起來今年春節前會有一場翰林院講學,方傾是主講。入主翰林院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舉辦講學,據說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往年他在外雲遊,從不參加講學。今年回朝了,但過完春節,他又要接任左相。以後定然也不會再講學,因此這次講學可以算是絕版了。
寶日國多少仰慕方傾才華的學士們都翹首企盼,我進翰林院這些日子,也經常聽大傢伙私底下議論此事。按照規矩,方傾講學時身邊會跟一位侍講,相當於私人助理,幫方傾跑前跑後。查閱資料、搜集素材。
方傾的才學卓越、名滿天下,這位侍講定然也會是不俗之人,只是距離講學不到一個月時間了,究竟誰會成為方傾的侍講,現在還是一個未知數。
方傾放下手中的書。從榻上起身,緩緩走到書桌前,隨手拿起一本林學寅抱來的書卷,用一貫平和的語氣道:「有勞學寅。」
「哪裡,這些都是下官的分內之事。」
「學寅,侍詔廳近來忙於文卷整理工作,你便不必再幫我查閱典籍,且以皇上吩咐的文卷整理為重。」
林學寅面露遺憾之色,歎息道:「多謝方大人體恤。[.]能為方大人查閱典籍實是下官求之不得的榮幸,怎奈分身乏術,唉!不若下官再派人來助方大人?」
方傾溫文一笑,「不必,你們侍詔廳不是已有人在此了嗎?」
林學寅轉頭看看正在擦窗台的我,恍然地敲敲腦袋。「瞧下官這記性,有寶寧在此,方大人定然能省去不少繁瑣之事!而且,依寶寧的才華,便是擔任今年的侍講一職也是無可非議的。」
呃……侍講!開什麼玩笑,我就是個侍女!
方傾放下手中書卷,側眸看我一眼,淡淡道:「哦,學寅若是不提醒我倒忘了,講學還需一人侍講。」
林學寅連連點頭,「下官也正想問大人,往年的侍講都是主講官親自點選,不知今年的侍講人選……」他拖長尾音,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垂著頭站在窗台邊,若無其事地繼續擦窗台。
林學寅的意思我明白,從我進翰林院的那天起,就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我,一個毫無身世背景的女子從征舉中脫穎而出,這本身就很有話題,難免有人暗地裡議論。
尤其方傾又將我調到他的文青閣,這明顯就是對我極為器重的表現,再加上征舉時莫詡以我的名義所做的那篇策論深受翰林學子讚賞,傳閱甚廣,讀過策論的人都認為我極有才學。所以林學寅猜測方傾會任命我為今年講學的侍講,也是在情理之中。
唉,我暗自感歎啊,這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如果他們知道我在文青閣只是個擦灰倒水的丫頭,還會不會對我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方傾嗤笑一聲,顯然對於林學寅提出由我擔任侍講一事極為不屑。
林學寅微微愣怔,似乎在詫異自己竟沒有猜到方傾的用意。
方傾轉過身走回榻上,繼續歪著身子躺下,才慢條斯理地道:「學寅,理卷之事勞你多費心了。」
林學寅施禮道:「份內之責。」然後轉身退下了。
我繼續埋頭擦窗,侍講……我是最入不得方傾眼的那個,他怎會輕易將侍講這個差事交給我?除非,我能做出什麼令他另眼相看的事來。如果真的能成為他的侍講,或許有機會接觸大理寺的人,這樣沒準能查到一些玉家冤案的事情。
「洛寶寧。」方傾的聲音傳來,不冷不熱的。
我走到他身邊,「方大人有何吩咐?」故意把手中的抹布揉來揉去的,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果然微微皺了眉,這世上沒有毫無弱點的人,方傾的弱點就是潔癖,看著他皺眉,我心中暗爽啊!
「你將學寅拿來的典籍整理一下,挑檢出募役、農稅、軍防三類相關的內容摘錄下來。」
他還真的讓我幫他查閱典籍!這還是他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分派給我真正的翰林院工作。
我有點小激動啊!以後終於不用再做那些體力活兒了!不用再擦灰、掃地、倒水了!
正想著,聽他又說道:「先將典籍上的塵灰擦拭乾淨。」
「……」看來我還是擺脫不了丫鬟的命運~~
我知道這次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做好了,沒準就離我的目的更近一步,所以我很重視。
用了五天時間,將所有典籍認認真真地翻閱一遍,把他需要的內容全部摘錄在一本書簿上,呈交給他。
他坐在書桌前寫字,瞥一眼我遞過來的書簿,只「嗯」了一聲,沒有多語。
我揉著酸痛的手腕,覺得自己的勞動成果被忽視了。
「去研墨。」他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我站在那裡沒動,半晌,他依然沒有抬頭,「怎麼?」聲音裡帶了輕蔑。
我深吸一口氣,道:「你這次講學的內容可是涉及到法制改革?」(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