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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一零章 相求 文 / 奼女日記

    南宮藏鋒走了。

    那個孩子還在。

    異樣的嫣紅浮於臉頰,那雙明亮的眼睛無神而迷茫,只呆呆的看著那塊堵住入口的巨石。

    心越來越冷,身上卻越來越熱,漸漸的,他再感覺不到嚴寒,失去了對這世間的一切感覺。

    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儘管身體已不堪重負,睜開眼皮都很是艱難,他仍倔強的想要看清什麼,或者只是為了記住他曾存在短短年間的這個世界。

    沒有留戀,沒有痛恨,目光清明而幽冷。

    一個孩子,卻有著老人一樣看透世情的目光。

    小小年紀的他,在面對死亡的這一刻,冷靜的可怕。

    或許,他根本不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又或許,這是他期待已久的解脫。

    宣九閉目盤坐,週身籠罩著的凜冽寒風,比這空寂冷暗的石室還要徹骨三分。

    在秦有悔的生命跡象即將消亡的時候,宣九突然睜開眼睛,凌空將那蜷縮在角落裡的孩子抓來,飛快的塞了一顆丹藥進他的口中。

    丹液入口即化,舌下生津,一股清涼流向四肢百骸,體內洶洶的灼熱被逼散了幾分。

    秦有悔平靜的凝望身前的這個男子。

    他是他所謂父親的敵人。

    可他卻救了他,而那個男人,拋棄了他。

    一個已經絕望的人,在黑暗之中窺見一縷光芒會如何?

    他會緊緊的抓住那僅有不多的光芒,死都不放手!

    明亮的眼中迸發出異樣的華彩,灼灼的目光幾乎照亮這個黑暗的石室。

    墨染衣腳下一頓,側頭望去。

    茂密的翠色間,閃出一道曼妙的身影。

    「染衣妹妹,借一步說話。」秦芷卿斂目低首,輕聲說道。

    何中玉與端木良材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這位突然出現的女修沒有明言,可她隱晦的目光十分不掩飾的表示。她想要與墨染衣單獨談談,他們這兩個礙眼的,最好識相點,盡早退散。

    一個金丹期的修士而已,他們並不曾放在心上。

    不過這女修對墨染衣的稱呼就有些意思了。

    想了想,墨染衣轉身朝何中玉與端木良材二人點了點頭,隨著秦芷卿走進林中,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

    良久,何中玉才略帶幾分好奇的道:「你說,那女子是什麼人?」

    「寒玉宮一直謹守千崖山,除了**劍派,與其他門派並無多少往來,與萬仙宮更是循規蹈矩。從他們的宮主離開之後,就少有聯繫,不過,據說在萬仙宮中,有幾位寒玉宮出身的修士委身司職,那女子並不像是劍修,再者,**劍派也不見得與寒玉宮這樣的親密,多半是……同門師姐妹。」端木良材分析道。

    更修真界等階分明。稱呼上混亂的情況常發生在同門之間。

    如果是這樣就說得通了。

    聞道有先後。

    墨染衣走在了大多數同齡人的前面。

    他們二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不過,這之前名不經傳的小小寒玉宮,倒真給人不少驚喜,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墨染衣和未曾露面,只聽其名的宣九與南宮藏鋒,無不讓人驚艷。

    就是這個金丹期的女修,亦讓人有看不透之感,她就好像憑空出現在那裡,事先沒有一點徵兆。

    莫不是修煉了什麼功法。有隱匿行藏之效?

    秦芷卿出手佈置禁制的時候。墨染衣一直沒說話。

    「求妹妹助我!」

    沒想到,禁制完成之後。秦芷卿第一時間就委身拜了下來,話音剛落抬頭的瞬間,眼睛就嘩嘩掉了下來。

    墨染衣嚇了一跳。

    她比一般人都瞭解秦芷卿,有時候很傻很天真,有時候為了自己,能無視所有人,即便做了壞事也會有這樣那樣的理由解脫自己。

    其實這是現代人的通病,以自我為中心,自私自利,彷彿全世界都只圍著她一個人轉。

    南宮渣男也是如此,她墨染衣也有這樣的毛病。

    只要自己過得好,別人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在以前他們生活的世界,並不是什麼大毛病,人總是先小家後大家,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是千千萬萬小老百姓的平生夙願。

    那些大家大賢,顧大家而捨小家的高尚情操,他們體會不了,什麼捨己為人,更是和他們一點邊都不靠。

    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各掃門前雪,這是許多家庭的真實寫照。

    但是,這樣的習性搭配超人一等的力量,就可能發生質變。

    劣根性被無限放大,比如南宮渣渣,現在都已經混蛋的不能再混蛋了。

    偏偏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錯都在別人身上……

    秦芷卿的情況要好很多,不過也是一個以為太陽繞著她的轉的傢伙,最不缺少的,就是自以為是的自尊心,對曾經的好姐妹,現在修為高出她不止一頭的自己,用這種低姿態,和上一次見面真是判若兩

    人啊!

    嘖嘖!

    她現在倒是對秦芷卿所求之事有點興趣了。

    「說說看。」

    秦芷卿咬了咬唇,神情有些複雜,「你知道我與那人育有一子……」

    墨染衣輕「嗯」了一聲,那人是指南宮藏鋒,秦芷卿當年是個孕婦。

    「……我被帶到倚仙星後,初時是入萬仙宮門中,專職煉丹,從而結識仙君,被仙君賞識,為他所聘,後來……我與仙君情投意合,委身嫁入仙宮,生下了不悔,也就是你前次見到的孩子。」

    「我與那人之子名喚……有悔,自那時便與我分開,送往他處撫養,直至前些日子才又得見,可只匆匆一面,就又……」說到此處,秦芷卿哽咽難言,這一回的眼淚卻比剛剛的更加真誠,讓墨染衣也為之一動。

    真情實感才能打動人心。不是所有眼淚都能讓人心生觸動。

    「你口中的仙君到底是什麼人?」墨染衣想到什麼,沉聲問道。

    「仙君道號傾琴,在倚仙星甚有名望。」秦芷卿矜持的道。

    墨染衣沒有錯過她語氣中的那一點點傲嬌。

    夫貴妻榮,與有榮焉嗎?

    墨染衣嗤之以鼻。

    真的夫妻情深,就不會喊什麼仙君,而是老公一類更親密的稱呼吧。

    再有,那位傾琴仙君一看就不是什麼心眼大的人,娶了娘。將人家孩子不知道扔到哪裡放養,難道在娶她之前不知道她是帶娃的媽?

    讓人母子分離,連面都見不到,還是有些過了。

    不過想想那位仙君的修為,又能理解,人家堂堂地仙。娶你個二婚就忍了,不順眼的拖油瓶人家又憑什麼要忍呢!

    張張嘴,大把漂亮娘子前仆後繼。

    她上下看看秦同學,別說,穠麗美艷,因為是修真者的關係,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反而因為年齡的增長平添幾分熟透了的風情,明明舉止端莊。卻偏偏帶著幾分撩人的風情,在男人眼中,這就是尤物來著。

    修為不高,但在她這個年紀很不俗了。

    又擅長煉丹之術……還有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神奇。

    當然,墨染衣相信秦芷卿不會那麼傻的暴露自己的秘密,不過那些奇異之處若是按照一般的慣性思維來解釋,其他暫且不論,一個煉丹天賦奇高,出丹率超乎想像是一定的。

    那位傾琴仙君差不多半只腳踏進了仙界。強強聯手什麼的可能沒什麼誘惑性。秦芷卿這種,可能剛好吸引到他。

    年輕。漂亮,有潛力……

    大抵唯一的缺點就是二婚。

    所以那位仙君在碰巧撞上和秦有悔長得一個模子似的南宮藏鋒,便順手將這種膈應解決了。

    扔進絕命古道,還真是個好主意。

    畢竟是堂堂地仙,總不好直接對一個小輩下手。

    「我來總結一下,傾琴仙君認出了南宮藏鋒,所以將他扔進了絕命古道。」還順帶扔了宣九,掀桌啊!

    秦芷卿點頭。

    「扔完了南宮,他還覺得不夠,又將你兒子,大兒子也扔了進去。」墨染衣暗暗鄙視一下,小心眼的男人,和個孩子過不去算什麼本事。

    可見境界的高低,完全不能影響心眼的大小。

    秦芷卿再次點頭,眼圈又紅了。

    停頓了一下,墨染衣又問道:「獸王山的白虎王被人盯上,就是傾琴仙君吧?」

    秦芷卿遲疑了下,終於還是緩緩點頭。

    見她這種反應,墨染衣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秦芷卿不知她剛從獸王山回來,知悉這其中的一切始末,甚至虎口奪食,將那位傾琴仙君最期待的「虎崽」帶了回來,所以她不能打草驚蛇,大聲質問她為何不阻止一二,難道同門之誼就那麼輕賤?齊雲生與她秦芷卿是沒有任何關係,但他們同出寒玉宮是不爭的事實,琥珀雖為異族,與齊雲生婚配是經過全門上下親證的,她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當真讓人齒冷。

    「你知道琥珀和我師弟的關係,還好意思找我助你?助你什麼?幫你找兒子?讓南宮藏鋒父子相認?從此快樂幸福一家人?」

    「不!」秦芷卿急聲解釋:「我想了許久,那人多半是不會認下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哪怕有悔跟他很像,可以我對那人的瞭解,他知我隱瞞,又知我再嫁,定會恨我入骨……」

    你還知道南宮渣是什麼德行啊!

    墨染衣冷眼看她,秦芷卿現在的腦子倒是可以勉強達到正常交流的及格線了,渣男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

    秦芷卿在墨染衣的目光下,很是不自在。

    小聲嘀咕道:「齊師弟也是因那白虎而死,染衣妹妹不是該怨恨那只白虎嗎?」

    「生吞了我師弟育子嗎?這種話你也相信?」墨染衣滿眼諷刺,有點智慧的人都能明辨其中真假,「我只知道,若不是你那位仙君逼迫,他們夫妻何至於此!」

    妻離子散!

    父女不能相認!

    罪魁禍首,就是那起了貪婪之心的傾琴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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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君的決定,我無法更改,只能盡力讓琥珀的日子好過一點。」這一點秦芷卿倒是沒撒謊,因為她同情琥珀的遭遇,在傾琴仙君面前說了不少好話,只不過琥珀不太領情就是了。

    「齊師弟的事,我也很遺憾……」秦芷卿悵然道,傾琴仙君沒有多說,她也只以為齊雲生真的死了。

    墨染衣目光閃了閃,能讓秦芷卿認為齊雲生已死也很不錯,遂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會命人將有悔帶出來,你能不能……能不能……」秦芷卿雖然很厚臉皮,仍難以啟齒。

    「能不能將他撫養長大!」秦芷卿咬牙說了出來,一臉希翼的望著她。

    墨染衣真想一口老血噴在她臉上。

    難道她長了一張保姆臉嗎?

    一個兩個的都將孩子委託給她?

    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蛋,肌膚滑嫩彈軟,和剛出生的嬰兒都有得拼,她的氣質又偏嬌弱,看著比常人都小上幾分,想像一下自己一手抱著一個,一手拉著一個,怎麼都覺得違和感甚重。

    「只要將他養到十八,不對,是二十歲就好了。」秦芷卿淚流滿面,及時更改了成年的歲數。

    在這裡,男子二十而冠,才是真正的成年,而不是法定的十八歲。

    「染衣妹妹,看在我們相交一場,曾經情同姐妹的情分上,我……求你!」秦芷卿哭著道:「有悔沒有靈根,無法修煉,就是一個凡人,他只有……短短幾十年的日子。」想到大兒子日後將早於她逝去,她哭的更加悲慼,「以你的壽元,短短十餘年,不過彈指一揮間,我不求他出人頭地,不求他大富大貴,更不求他有什麼作為,只希望他能平安的長大,染衣妹妹,我所求,不過他碌碌平庸而已啊!」

    說到最後,秦芷卿失聲痛哭,形象毀的一塌塗地。

    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她的兒子能出類拔萃,就算沒有靈根,就算不能修煉,仍能過著仙二代的悠閒生活。

    金錢,權勢,凡人所追求的一切一切,都唾手可得。

    這明明是她這個當娘的,可以,能夠,絕對能給予他的。

    她無法許他一個仙途,卻能給他一個圓滿幸福的人生。

    可她不能,她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為他求一個平庸,求一個平安,而已,而已啊!!!(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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