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四六章 劈劍(二更) 文 / 奼女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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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顆天星石子融進劍身,落下。
整個劍身華光大作,墨染衣體內的絕金劍微微震動,那光芒還沒來得及擴散出去,就驟然逝去。
劍陣只有原都天主劍的二十分之一,自成一格。
神識透入,天星石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層層疊疊,影影綽綽,不管從任意一個角度切入,都彷彿無窮無盡多一般,細數不清。
所有天星石子上的光芒都被絕金劍掠去,整支飛劍不見一絲靈光,就彷彿凡人手中用鐵錘鑿砸出來的尋常鐵劍一樣。
墨染衣長呼了一口氣,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儘管是劍中劍陣很小的一部分,也極牽扯心神,讓她疲憊不堪。
這種精神透支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單以神識的強度論,她這個金丹後期比元嬰初期的修士也差不了太多。
但總算是,完成了!
她露出開懷的笑容,那麼真摯,發自肺腑。
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個眉宇間難掩倦色的女子,對自己煉製的飛劍非常滿意,甚而極有信心。
除了她,其他煉劍師已經提前完成了第二部,之所以會如此有耐心等待她不緊不慢的往劍中融天星石子,皆是被那玄妙的手法所吸引。
閉門造車不可去,切磋交流才是王道。
修真界中,煉丹師煉器師等等修習修真百藝之人,很少有那麼大方將自己的獨門秘法公佈於眾者,多是敝帚自珍,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旁人獨門秘法的渴望與追求。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學到別人的一招半式,是被默許的一種「偷師」行徑。就如文章。天下文章一大抄,看誰抄的最漂亮,修真百藝也是如此,尋常的丹方唾手可及,可到底能不能煉製成丹,還要看個人的悟性靈性。
今日這般。能領悟到多少,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墨染衣穩了穩心神,平復了體內鼓蕩的真元靈力,緩緩轉身。
多數人還停留在剛剛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之中。觸碰到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努力的回想剛剛那一瞬間的了悟,將墨染衣徹底的忽略了過去。
回過神來的煉劍師,在少許的愣怔之後,臉色十分古怪。
之前他們還極端輕視這個自高狂妄的女子,可人家轉身一招妙手。就讓他們忘了初衷,偷起師來,頓時有些無地自動之感。
尤其是大家的雙手還在無意識的臨摹墨染衣之前的動作,被人現場抓包,想抵賴都抵賴不過,怎一個惱字了得!
輕咳兩聲,掩飾臉上不怎麼明顯紅暈,紛紛避讓開目光,不敢再與那女子直視。
墨染衣的注意力不在這些人身上。而是將目光投注在御火三人身前的飛劍之上。
沒有受到她無意間干擾的,只有寥寥七人。
加上她身前靜靜懸浮的這柄樸實無華的精鐵劍,一共八柄飛劍懸立當空。
另外七劍,無不靈光四溢,霸氣側漏,鋒芒潛藏或喧囂於表,卻是擁有相同的資質,即——一眼不凡。
一看便不是凡品!
「她布的是什麼陣?似乎……並不完整。」
「好像是某個陣法中的一角。」
「陣不成陣,何以比評?」
「我們要比的是佈陣之法。並不是陣法的精妙。如果是這樣,那我等不若找出失傳的陣法殘篇。隨意佈置劍中,不是穩贏?」
「又是取巧之法……」
眾人議論紛紛,不過此時的議論之言卻遠不如之前激烈,到底那一手行雲流水般奧妙的手法,他們自歎弗如,言詞溫和了許多。
「墨小友佈置的可是天都殘篇?」程為康溫聲問道,臉上和藹的笑容一直不曾變化,看著墨染衣的目光一直寬和包容,像是長輩看待不懂事的晚輩。
「程大師好眼力,的確是天都十八劍陣的主劍殘陣,以染衣之力,只能截復部分,佈於劍中。」墨染衣「謙遜」的說道,只她這番謙遜的姿態,看在人眼中更像是在赤果果的顯擺。
「雖不知墨小友用的是何種手法,不過,能壓制劍內殘陣天星石子不曾損毀,老夫自問做不到,煉陣一場,我等甘拜下風。」程為康十分風度的認輸,御火道人與血鬼皆不發一言,在煉陣方面,這裡的煉劍師以程為康為最強,他都說做不到,別人就更別說了。
「承讓!」
墨染衣暗道僥倖,十八都天劍陣最難的便是統攝令劍,這麼多年來,十八柄都天主劍中或有被複製煉成者,威名遠望,稱霸一時,可令劍一直絕跡無蹤,饒是這些人見多識廣,也不會想到墨染衣是因為有了最關鍵的令劍,才能收放自如,拂走劍內天星石上的靈光,使其保留其形,卻不存其質,端的有名無實。
「前面兩場都是熱身,最後一場成劍優劣才是關鍵之戰,一闋殘陣,何以成劍?」御火道人壓不下那口氣,不禁出言譏諷。
不可否認,墨染衣是有幾分本事,可這兩場中的表現未免都過於取巧,讓「循規蹈矩」的他們……意難平!
墨染衣伸手,劍柄入手,握住,隨意的揮舞了兩下,風聲呼呼作響。
「劈劍如何?御火道友可敢?」她不甚在意的問著。
這般輕描淡寫的語氣激怒了御火,「姓墨的小妞,忍你很久了,你爺爺我張狂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裡呢!」
「口舌之鋒豈有劍利?御火,將你那一套收起來,我可不是三歲小兒,更不是被嚇大的,今日這裡,我和你們比劍較技,以手中之劍論輸贏,他日外面,你若想鬆鬆筋骨,我墨染衣也不怕和你耍上一耍。」墨染衣的目光鋒利起來,面若寒霜,口吐冷言,跟誰爺爺長爺爺短呢,若不是時間地點不對,她一定打掉他一嘴的牙,長成這樣不是她自願的,真當她看著柔弱就好欺負不成?
「好個利口小兒,老夫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火兒為什麼這樣紅!」御火道人喘著粗氣,一雙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我不會壞了規矩,此間事了,姓墨的,你可別跑!」
「我不跑。」墨染衣清清淡淡的道。
她已經好久沒有跑過步了,話說,現在都是飛來飛去的說,這御火老頭,太落伍了。
「公平起見,我們只出一劍與你劈劍。」血鬼陰森森的道。
墨染衣沒有意見,看著他們各施妙法進行最後的步驟——成劍。
血鬼掏出十數個瓶子,乾枯的手指間夾著一顆寄魂珠。
寄魂珠裂,風翼鳥的魂魄衝出來,被劈頭蓋臉的撒了一臉一身的血,張嘴無聲鳴叫,劇烈的顫抖著,那血液彷彿是高溫的岩漿一樣,淋在身上無比痛楚,風翼鳥甩不開,只能任由那些血液滲進魂魄。
過程無比的詭異,淡淡青灰色的魂魄,被鮮血染成嫣紅,風翼鳥失去了光彩的雙瞳亦成了血一樣的紅色。
血鬼一把抓住風翼鳥的脖子,粗魯的將其塞進精鐵劍中,一道血光從飛劍之上蔓起,化作絲線,將風翼鳥緊緊束縛住。
劍身劇烈的抖動著,不斷有鮮血從飛劍中湧出,將精鐵的顏色掩埋。
風翼鳥的染血的魂魄化作飛劍的血靈,模糊在劍身之上勾出淡淡的飛鳥血影。
那四個陪太子讀書的煉劍師見到血鬼大師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沒了心氣,悄然無聲了收了飛劍,退了下去。
程為康倒是灑脫,自知不如血鬼捨得下血本,便對墨染衣笑笑,也走了下去。
御火道人極其不甘,但他自己也知道,他只勝在靈火招搖,煉製的飛劍品質不俗,同樣的精鐵劍論威力,還真比不上擅於走歪門邪道的血鬼,重重哼了一聲,將手中之劍折成兩半,洩憤的擲下。
墨染衣動作飛快,取出兩件東西,啪啪的拍在飛劍之上,沒了影蹤。
她的動作十分突然,眾人又沒見過這等詭異的消失方式,一時間,全愣了下,努力回想她之前拿出來的東西,卻發現,時間太過短暫,愣是沒有看清。
血鬼無悲無喜,作為一個魔修,作為一個魔修煉劍師,作為一個招風的魔修煉劍師,他能到現在還好好的活著,虛張聲勢這種招數他見得多了,他不知道墨染衣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也不需要知道,他生性謹慎多疑,如果是性命相搏,可能還會多觀察一陣,再試探一下,可僅僅是兩劍對劈,分辨優劣又有何可懼怕的?
何況,他急不可耐的想驗證這丫頭剛剛叫人傳音於他所說之言,到底有何方法可以彌補他肉身缺失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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