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九八章 優勝劣汰 文 / 奼女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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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巧雲的話，聽在墨染衣耳中，異常刺耳。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人人都懂，修真界爾虞我詐，危機重重，識時務者才能活得更久一些。
誰沒有傲骨，誰想屈於他人之下，都是情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
寒玉宮現在的處境，便是寄人籬下。
他們的確很弱小，哪怕是萬仙宮出現之前，寒玉宮在蒼穹大陸也不過是偏安一隅，但他們活的很自在，在岐北山脈那一畝三分地上，寒玉宮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後來寒玉宮提升了駐地的靈脈等級，開放了坊市，又和幾大門派多次碰撞，這些種種，都讓寒玉宮的弟子們，驕傲而自豪。
寒玉宮不是最強的，卻是他們心之所繫，門派一點點變強的感覺，甘甜如蜜。
正是曾經和現在的鮮明對比，才讓他們「激憤」，可周巧雲話裡話外的意思，事端全由他們這些外來者挑起，將萬仙宮推得一乾二淨，這讓墨染衣十分不舒服。
她堅信的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別人她不敢說，可那些人口中的拿符器招搖的煉體修士，她有一個保一個，絕對不是無事生非之人。
在出雲峰生活的第一條，就是識時務。
有翟不惑與墨染衣的雙重鎮壓，這幫傢伙，見風使陀有如本能，欺軟怕硬好似家常便飯，絕不會輕易冒頭。
墨染衣向人潮聚集的地方走去。
遠遠的，便能看到刻著尚力兩個大字青色石碑。
石碑後面。是一座下窄上寬的倒斗型建築。
「那是尚力鬥場，門中弟子切磋皆在此處，最多能容納十萬人在內觀摩，日常防禦強度保持在四級。最高能達到七級。」周巧雲的聲音中帶著遮掩不住的興奮。
四級強度，能承受金丹期修士的攻擊力度，七級，煉虛期都沒有問題，再高些，便不是尋常陣法能承受得了的。
墨染衣是客人，又是金丹期的修士。在尚力鬥場內有專門的坐席以待，距離近，視角正中，位置極好。
周巧雲因為墨染衣的關係，也跟了進來，整張臉紅的像個蘋果，激動莫名，如此近的距離。她能輕易看清鬥場內的人，更能細緻的觀察雙方法術、劍術等等運用的手法，對一個剛剛踏入築基期的修士來說。是十分難得的。
鬥場上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墨染衣認得的。
馬彪，出雲峰弟子，曾跟著她前往商州以南海域的斑晶海石礦脈，那好幾層雙眼皮的大眼，她絕對不會認錯。
嘴角浮起來，雖然場合和地點都有些不對，可是再看到出雲峰的人，心情當真是美好。
馬彪的戰鬥力她心中有數。手中所持的寬背符劍，還是在那次與陰傀宗交手被屍毒污毀之後，墨染衣親手為其煉製的，比別人的寬背符劍要多出許多銅錢，可以組合成三支符劍，不同於其他人的兩支符劍一攻一守。專門為馬彪煉製的這柄寬背大劍，其上的三支符劍，全是主攻擊，用馬彪的話說，防有毛用，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
不止是寬背符劍，連同他身上的出雲武裝，墨染衣分開在各個部分，各拍了初級力量、敏捷符文，當套裝組合，三支符劍齊出，所有的附加力量疊加，將是一個十分恐怖的加成。
馬彪，也憑著這套裝備，成為出雲峰築基期境界最為風光出彩的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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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一抖，寬背大劍上的銅錢驟起，瞬間組成和三支符劍，全力向對方攻去。
馬彪尾隨其後，亦提劍縱身，高躍於空，大喝斬去。
以力量著稱的體修，如此全力，無人敢與之正面對抗。
對面的修士堪堪躲過，手中符輪飛快的轉動，無數閃著靈光的符菉繞著他週身飛舞，符文不斷疊加在一處，組成一個暴閃著光芒的複雜圖案，飛快的印向馬彪。
馬彪整個人龜縮起來，果斷趴在地上，一臉在地上滾了六七個圈……
尚力鬥場內笑聲震天。
與馬彪對戰的修士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不要臉」，醞釀許久放出的大招，竟然被這樣輕易的化解了！
他高舉左手，腕間的封靈環光芒大作，週遭突然多了一股氣流，並飛快的形成一股漩渦。
「是風翼鳥！」
風翼鳥出現以後，墨染衣能清楚的感覺到整個尚力鬥場內的氣氛的變化。
對修緣星的修真者而言，人寵同戰，才是主流，剛剛的對戰雖然精彩，且剛猛有力，很有看頭，但加入風翼鳥的人寵配合戰鬥，才是大家所期盼看到的。
青色的大鳥，雙翅由渾濁的風旋聚成，展翅在半空翱翔一圈，銳利的雙眼始終盯在馬彪身上。
場地內的氣流因風翼鳥的存在而絮亂。
它在尋找最佳的攻擊時機。
很快，風翼鳥停滯在半空，翅膀飛快的猛扇，鼓起兩團風龍，朝著馬彪捲去。
「雙風龍，看強度和速度，這只風翼鳥資質不錯啊！」有人點評道。
對於萬仙宮獨有的靈獸，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如數家珍。
天生掌控風力，高移動速度，高攻擊頻率，風翼鳥是以速度取勝的靈獸，尤擅空戰。
風龍呈圓弧狀左右夾擊，幾乎同時擊中馬彪。
三寸後的玄龜板甲上，赫然出現幾道裂縫。
風系攻擊的撕裂效果！
風翼鳥的出現，立時扭轉了局面，馬彪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對修為不高的體修來說。距離是他們永遠的噩夢。
不靠近對手，又怎麼能攻擊到！
風翼鳥的靈活和速度，能讓它們在告訴移動的過程中進行攻擊，始終不讓對方摸到行蹤。
一身力氣沒出使的馬彪。被風翼鳥耍的團團轉。
由銅錢組合的符劍根本通不過風翼鳥週身的風旋，屢屢無功而返……
臨近鬥場的某一處，有人走出來，與萬仙宮控制防禦法陣的金丹期修士說了什麼。
法陣被打開，有身著深藍色道袍的幾個修士，將馬彪強行抬走。
身上的玄龜板甲全部碎裂，這也就是身板厚實的體修。換其他人來試試，早被就風翼鳥折磨的體無完膚了。
這邊馬彪還沒正式退場，又有人站到了台上。
柴榮？
墨染衣心中納罕不已，怎麼出戰的都是他們出雲峰的人？
難道其他幾個靈峰的人都死絕了不成？
倒不是墨染衣刻薄，而是這種情況下，寒玉宮難道不應該是擰成一股繩嗎？不會是到了現在，還在玩各自為政的把戲吧？！
她目光連閃，心思瞬間轉了好幾個彎。
柴榮是劍修。還是個陰險毒辣的劍修。
這是墨染衣一直都知道的。
這廝出手從不留餘地，若是他的對手能全盤壓制他還好，不然後果一定……
別人大概不曉得。墨染衣最是清楚，柴榮和馬彪的關係相當的好，兩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風翼鳥對付馬彪有奇效，但柴榮卻沒有效果。
果然！
柴榮分心御使雙劍，一劍與風翼鳥糾纏，另持一劍對陣萬仙宮的修士。
場內一片嘩然！
分心兩用啊，神識足夠，幾乎人人都可以做到。可能做得好的並不多，戰鬥中瞬息萬變，一個分神，便可能落敗，御使雙劍，分別對戰一人一鳥。且打的旗鼓相當，築基期境界，柴榮單憑這一手，便足以自傲了。
劍影流光！
柴榮身化虛影，劍似流光，瞬間攻來，劍鋒帶來的寒意，好似要透過皮膚滲進體內。
萬仙宮修士心中駭然，忙祭出一面盾牌，擋在身前。
卻意外地，沒有感覺到任何攻擊！
「欸——」空中的風翼鳥一聲慘叫。
畫面彷彿定格在這一刻。
柴榮滿臉猙獰之色，手中的飛劍從風翼鳥的胸前狠狠刺入，透體而出，背後，一柄飛劍在相隔不到一寸的地方，從後入體，劍鋒上掛著幾縷細線一樣的紅。
萬仙宮修士只覺得心像被刀剜了一樣的劇痛，緊握著胸口，臉色瞬間變白。
手腕上的封靈環，像玻璃一樣破碎，在墜落的過程迸發最後的華彩，落地後，黯淡無光。
柴榮冷笑著，故意用劍在風翼鳥體內攪了攪，鮮血從空中飄散。
兩柄飛劍同時從風翼鳥體內抽身，合在一處，劍光一閃，飛到柴榮頭頂，靜靜懸浮。
那萬仙宮修士，瘋了一樣的跑到風翼鳥的屍首旁邊，顫抖著雙手，卻不敢去觸摸。
場上前所未有的靜默。
這種哀痛，讓所有人心懷慼慼。
本命靈寵喪命，對修士亦是致命的打擊，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當那雙手終於摸到風翼鳥的屍體，感受到它的體溫越來越冷，這個萬仙宮修士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柴榮擰緊了眉頭，看了他好一會，眼底一片陰鶩，當下轉身離開場地。
墨染衣卻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以柴榮的心性，能懸崖勒馬，沒有斬草除根，趕盡殺絕，已經是有所收斂了，如果是在寒玉宮，他斷然不會輕易放過對手，還是輕辱了馬彪的對手。
先是馬彪，後是柴榮，出雲峰兩個金牌打手都在這裡，那就沒跑了。
墨染衣心中大定，倒不急著馬上找過去，而是密切的關注萬仙宮修士的反應。
雖說沒有傷了那人的性命，可殺死本命靈寵也是不小的傷害，端看萬仙宮如何處置，便可窺見一些端倪。
既然寒玉宮成為萬仙宮的附屬已成為事實。那麼，摸索一條和上峰的相處之道才是當務之急。
寒玉宮七峰已經名存實亡，但墨染衣這個首席弟子從沒有忘記自己身為大師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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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仙宮的行事要比墨染衣猜想的大氣的多。
不但沒有懲罰柴榮，還按照規定。對勝利者予以嘉獎。
墨染衣這才知道，在萬仙宮，競爭無處不在，身為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派，縱使被無數星球的修真門派供養，資源依然有限，而在修緣星這個六級修真星球上。有靈根的人更比比皆是。
每一個成功的人，都是踩著無數人的辛酸向上爬。
有實力的人，會得到他們應有的尊重，在修緣星上，強者為尊的概念更加清晰。
這個星球的修士，不對，應該說是真正修真界的修真者，對戰鬥。始終懷抱飽滿的熱情，只有不斷的戰鬥，才能將自己打磨的更加鋒利。而後一飛沖天！
和這裡的修士一比，她以前在寒玉宮所經歷的，簡直就是小打小鬧。
無仇無怨，可以刀兵相向，拚死對陣，有仇有怨，更是廢話不說，不死不休……
這裡，是真正以實力說話的地方。
萬仙宮，正是在這樣殘酷的優勝劣汰中。去蕪存菁，留下最精英的一群人，成就今日之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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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日，爾等不要後悔今日之決定！」寒玉冷冷的說道，一向雲淡風輕的他，此時卻怒意昭昭。眼底的厲色，一閃而逝。
「保重。」朝陽峰峰主拱了拱拳，沒什麼誠意的說道，之後便起身離去。
縹緲峰峰主躊躇了半晌，滿臉愧色道，「師兄，我等雖身在萬仙宮，可依舊還是寒玉宮的人，不過權宜爾……」說完，深深一禮，長吁短歎的走了。
凝霜峰峰主和落霞峰峰主對視一眼，道了聲慚愧，「時不待我門，還請師兄見諒，但若他日寒玉宮重返蒼穹，我二人必會拼盡全力！現今，正是積存蓄力之時，我二人雖與師兄擇路不一，但請師兄相信，我們對門派的心，是一樣的！」
寒玉面色稍霽，朝他二人緩緩點頭。
這兩人眼中帶出幾分悲色，靜靜的起立，緩慢而堅決的離去。
寒玉閉上眼睛，這一刻，不老的元嬰的修士，彷彿蒼老了幾十歲似的。
往日話最多的翟不惑，此時異常的安靜。
圓滾滾的身體臨危正坐，一臉肥肉竟也讓他堆砌出十分嚴肅的表情，只那小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玉尺峰的老黃開口了，「師兄，強扭的瓜不甜。」
「嘿嘿！」翟不惑突然笑了，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兄弟，你說對了，那幫老瓜，實在沒什麼嚼頭！」
黃峰主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
翟不惑滿不在意，轉頭正色對寒玉說道：「師兄，萬仙宮家大業大，萬萬看不上那幾個老貨，他們靠上去，也不會有多大作為，胖子我始終堅信，跟著師兄才是對的！寒玉宮一定會在師兄的領導下再次興盛！」
能將馬匹拍的這麼一本正經，也就只有翟不惑這種厚臉皮了。
「你還是說錯了，萬仙宮不但會用他們，還會重用！」寒玉睜開眼睛，精芒忽閃。
「我寒玉宮雖不是什麼大派，可門中弟子十分長進，而能到這修緣星的，俱都是我門中精英，七峰並立，原是祖師為促進門中弟子進步的一種手段，摩擦也一直在我等控制的範圍之內，和萬仙宮更為激進的優勝劣汰是一個道理，但我等七峰師承不一，有師兄弟之稱，卻無同師之情，還是寡淡了些，彼時在蒼穹並沒有什麼問題，到了修緣星，劣勢便現，不過是最淺薄的示好拉攏，許以重利，便有人動心了，坐不住了，也留不住了！」
「他們幾人走了，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我等三人，是心齊的，將散亂的七峰擰成一股，未嘗沒有重振寒玉宮的希望。」
「但，他們幾人，不會隻身離去，必會帶走門下親傳弟子，或許還會將峰內精英盡數攏走！」
翟不惑的小眼睛暴閃出寒芒，冷哼一聲，「他們敢！就算地界不對了，可我翟不惑還是翟不惑，這拳頭，可從來都不是吃素的！」他揮舞著撲扇大的拳頭，滿臉凶狠。
「沒什麼敢不敢，」寒玉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淺淺笑道：「都已經這麼做了！」
一句話將其餘兩人都驚住了！
今日，萬仙宮才透出風聲，他們幾人方開始商議，四峰峰主前後離去……
可如果他們早就收到消息，並做了決定，連帶將後續都佈置起來。
那就是早有預謀了！
這性質，完全不一樣！
翟不惑怒了！
「師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種事怎麼能忍？！」
原諒胖子吧，一激動這嘴上就沒個把門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