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一零章 心靈美 文 / 奼女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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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踩著雷光的修士凌空抓住那柄馬上要追上他們的長槍，嘴上不住咒罵，惡狠狠的將其擰成一股麻花，再揉成一團花卷，凶殘的往海裡一扔。
海水震起千層浪，巨大的聲響卻沒有將墨染衣的魂叫回來。
她扔習慣性的拉弓，沒了拉風的火紅色長槍，自動調整目標，鎖定出場更加震撼的那個人。
震盪箭！
一箭射出，氣勢較之前弱了不知多少。
就算她的精神仍保持著亢奮的狀態，身體也早已超負荷了，沒有倒下，已經是一個奇跡。
箭矢離那人還有三丈之遠，便於半空停了下來，說什麼也再近不了一步。
墨染衣突然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被迸斷，頭疼欲裂，一瞬間回復了清明。
正看到獵人標記在那人身上破散，箭矢失了目標，立時墜落到海中。
這種精神層面的反噬，不若正面力量的碰撞，靈魂上的震盪、撕扯差點將她逼瘋，可從表面看，她好好的站在那裡，只是目光渙散恍惚，很有些不妥的模樣。
第一次！
墨染衣真切的認識到，自己穿越附帶的福利系統並不是萬能的！
它們不是不會被察覺，而是實力不到的人知覺不到，當達到那個層次。不管是刻意也好，無意也罷，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她的標記化於無形。
而這種精神鎖定的摧毀，對她來說是極其危險的。
如果不是這人只震散了標記，沒有順著這一縷標記出其不備的攻擊她。那她現在就絕對不僅僅是疼了。
吃一塹長一智。
人為什麼會有記性，因為痛，因為疼。因為經歷了。
墨染衣此時就完全理解了這句話的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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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啟明感覺到與自己心神相連的其中一塊血玉珮碎裂，立即放下手邊所有的事，馬不停蹄的趕來時候。
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自己剛剛認回的外孫。歪七扭八的躺在一方品級很低的飛行器中。該死的，還是一朵白雲的樣式，天知道這樣娘們的款式真是弱爆了。
臉紅的像猴屁股，氣血很旺的樣子，可境界卻不慎穩當，滿身的真元亂竄，他一眼就看出他心脈震斷，再加上體表沒有任何護體神光的存在。他為外孫煉化的吞天紫火，和那團吞天紫火附著的靈劍，怕是都不在了。
再一聯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小傢伙玩了命了。
他什麼修身養氣全都tnd甩到一邊去了。他好好的外孫，命都折騰沒了大半，叫他怎麼忍得下去這口氣！
抓過來那柄一直追著兩個小東西不放的長槍，他差點不顧身份的爆粗口罵娘，這都什麼玩意，不死不休這麼歹毒的血符也敢往上印？真當他趙啟明是死的不成？太不拿他們老趙家當回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恨的咬牙切齒，將直的擰成彎彎，猶不解恨，揉成了一糰子，看著就煩，直接將這一團破銅爛鐵扔到海裡。
至於這長槍到底是誰的，他心裡已經有譜了，這血印上面的靈力波動和之前在趕來的路上碰上的那個被九頭蛇怪物折磨虐的倒霉蛋如出一轍，趙啟明心裡想著，但願那該死的混蛋能再堅持多一會，還讓他夠時間殺回去為外孫報仇！
死在怪物手中，呸！那豈不是便宜他了！
他這邊還在琢磨該怎麼收拾那個想要他外孫性命的混蛋，墨染衣的箭就射了過來。
倒是讓他有些微愣，說實話，到了他現在這個境界，動手的機會已經很少了，和以前是打殺出來的名頭不同，現在這個蒼瀾大陸都傳他是第一人，卻沒有幾次印證這個名頭動手的機會。
一般來說，兩個元嬰期的修士動起手來，說是翻山倒海也不為過，生靈塗炭不過是附帶的效果。
是以，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修身養性」有的時候還真是不得已而為之。
真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他們寧願以其他方式來解決，就好比那些看他不順眼的老傢伙，也只是背地裡搞一些小動作來算計他們老趙家，不敢當面鑼對面鼓的開戰，真將他趙啟明惹毛了，一時半刻拿那幾個老傢伙奈何不得，一劍端了他們一大家子辛苦幾輩子置辦下的基業還是十分輕鬆的。
元嬰期的老傢伙動不得，那些小傢伙還動不得嗎？
即便如此，大家都有這種默契，彼此見面的時候仍免不了少許的試探之舉，他們之間見面必做的，便是以「勢」相較，這種比試不轟轟烈烈，也不精彩有看頭，但其中的險惡之處，半點不弱於真刀真槍的廝殺。
以神識鎖定對方，是基本功來著，一般來說築基中期的修士便可以掌握，但要真做到悄無聲息，不動聲色，元神要淬煉的無比凝實強大，非金丹期的境界不可，某些修煉特殊功法，靈魂強度要超於同等階的築基後期的修真者也能做到，但卻從來沒有出現在一個只有築基初期境界的修真者身上過。
剛剛……雖然有些微的不同，但的確是被神識鎖定的感覺不假。
輕易盪開那道鎖定，並沒有順勢攻擊，給那女娃子致命的一擊。
只不過雙眼凝望過去，略帶了幾分審視。
但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又是以銳意難擋著稱的劍修，哪怕只是一個略帶審視的目光，都如同千百把劍狠狠的紮在墨染衣心上，呼吸一度困難，透不過氣來。
元嬰期劍修的威勢。可見一斑！
僅僅是一道目光，便讓人生不出半點駁逆之心。
墨染衣現在的形象真的不算多好，確切的說是糟糕透頂。
她本就消瘦。如果是平時，穿著這樣一條修身如絲的長裙，走在街上。雖不豐滿有致。卻有曲線柔美，曼妙生姿，配上她巴掌大楚楚可憐的小臉，怎麼看都是以惹人憐愛的小美人。
可現在的她，全身淋的濕透，髮絲一縷縷的貼在腦袋上，蒼白的小臉還滾著水珠，露著香肩的抹胸長裙緊緊的貼在每一寸皮膚上。瘦的皮包骨，也就如此了，還有她此時的動作。真是……太不淑女了，就這樣大咧咧的騎胯在藍色的巨蛇上。為了減少衝擊力上身盡量和蛇身貼合，還得擰著身子轉頭射箭……天哪，哪裡還看得出一個「美」字！
六翼魔蛇只收到她全力快游的指令，當真是拼盡全力一路向前，半點不敢鬆懈，徹底的貫徹執行她的指令，沒有一絲絲偷奸耍滑的地方，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還想要美感？
你能指望一條蛇的審美觀和人一致嗎？
隨便抓來一條蛇，都得閃著星星眼，滿是讚歎和崇拜看著六翼魔蛇，喊一聲：大神，您的動作真是優美，身姿真是矯健迷人……
「放下他！」趙啟明大喝道。
只看這一會，自家外孫被顛簸的那個慘樣，他就忍不住火氣上冒，雖說這丫頭是好意，但素再這麼折騰下去，不等小九不治而亡，就先要被顛死了。
剛剛回神的墨染衣，猛然聽到他一聲暴喝，生生了打了個激靈。
「前輩是……」她隱隱猜到對方的身份，大概是趙家的人，卻不敢貿然相認，更不敢讓六翼魔蛇停下，只裝作不知，依舊飛速前行。
有一半的可能是救星，還有一半的可能是壞銀……
（宅：衣衣，乃這警惕心太高了，安全系統重新升級過吧？衣衣仰頭，神情傲嬌：那是當然，咱家系統是自動更新，自動更新懂不？宅：……）
「本尊是他外公！」趙啟明又吼道，對面前這丫頭片子不信任的目光十分不感冒，更不滿對方此時此刻還在「折磨」他家孩子，猶不停下。
他氣急，一掌拍下去，六翼魔蛇前面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險些將他們周進海裡。
墨染衣這才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看宣九又看看面前這個叫囂著自稱是宣九同學的外公，傳說中的啟明聖尊的人，心裡叨咕著：長得一點都不像……
趙啟明要是知道墨染衣在心裡念叨什麼，肯定要再來一掌將她扇飛，他近來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找回來的外孫，和他像的不行，脾氣倔，性子拗，最最要緊的，是兩人都是三系的靈根，天賦平平，卻又在劍道上有異於常人的天賦。
「外……公……」有些虛弱，卻咬字清晰，宣九強支著身體，清冷的鳳眸，流露出少見的暖意。
「染衣……」聲音很輕，很淡，卻有些曖昧的溫柔，可這氣氛沒法子保持下去，只建立了一瞬便被一串長長的咳嗽打斷。
趙啟明挑了挑眉。
「小九，你別說話，你心脈俱斷，傷好之前，不要輕易開口。」趙啟明手指凌空虛點，點點光芒落在宣九胸口，緩緩滲入。
宣九昏睡過去，臉上的線條少見的柔和，與墨染衣記憶中的那張臉，完全不同。
她望著他的臉怔怔出神，此時的墨染衣看起來真是要多傻有多傻。
「吃下這顆返元丹，你大概可恢復六成左右。」趙啟明扔過去一隻玉瓶。
墨染衣默默的打開，芳香撲鼻，聞之便精神一振，緊繃的那根弦也逐漸鬆動下來似的。
毫不猶豫的吞下，閉目煉化。
人家是誰，蒼瀾大陸鼎鼎有名的啟明聖尊，動動小手指頭都能結果她的小命，哪裡可能坑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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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衣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星輝滿天，夜幕拉展。
夜晚的海島，孤靜寂寥，有些淡淡的蕭索味道。
海島？
她站起身來，四下裡看了一圈。的的確確是一處光禿禿的小島，島上什麼都沒有，方圓百丈大小。只有禁閉雙目靜靜盤坐的他與她。
手指摸向頸間，清涼如玉的觸感，六翼魔蛇的去向不言而喻。
放眼四周。整個小島看似在海中。實則被封閉起來，與世隔絕，想來是那位啟明聖尊的手筆。
這個島一眼就能看到盡頭，沒有那位聖尊的影子，人應該不在島上。
她的目光轉回到宣九身上，夜色中的宣九沒有白天那麼顯黑，其實就算是白日裡，墨染衣也不覺得這人有多黑。那一身古銅色的皮膚，每一寸都在喧囂的叫喊著健康二字。
精壯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倒三角的腰腹，修長的大腿。此時盤坐著，那因濕透而貼身的長袍，清晰的勾勒出腿部因曲膝而鼓起的肌肉……
見慣了修真界的俊美小生，五官立體硬朗的宣九，此時此刻在視覺中對墨染衣造成前所有為的衝擊。
她不得不承認，相較於俊美型，她更喜歡肌肉型，而宣九，絕對是兩者兼顧的代表作。
心臟通通的亂跳聲，一下子將她驚醒，指尖觸碰到臉頰，燒的火熱。
她忙避開眼去，突然心中一跳，猛地低頭，入目便是緊貼著身體的長裙，白花花的胸口，從自己這個角度，還能看到點內在的起伏。
天哪！
她這個形象有多久了？
趕忙從儲物腰帶中找出與之相配的玉蠶紗衣來，又翻了一柄琉璃鏡，一眼望過去，墨染衣差點沒尖叫出來。
一縷一縷的頭髮黏在臉上，臉上一道道的污痕，還帶著點細小的砂子，她是剛從海底撈出來的麼？
墨染衣快速簡單的做了一番清理，總算能看了，利落將頭髮束起，戴上玉蠶抹額，找出玉蠶靴和玉蠶手套。
整套的玉蠶套裝穿戴在身上，套裝的效果激活，隔塵法陣和恆溫法陣開始運轉，身上髒兮兮的粘稠感被一點點消除，微涼的空氣被阻隔在外，溫溫的暖風撫慰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身體舒適了，心情也漸漸好起來。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之前發生的事，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錯過，這是她漸漸養成的習慣，所謂的應變能力，在發生的時候快速反應能有多快？料敵以先，才更穩妥安全，將每一種可能都思慮到了，就算不能制勝，也能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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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紗衣貼順的垂下，女子側身坐在地上，長長的裙擺擋不住微微露頭的銀靴，紗衣朦朧卻不通透，看不真切，卻淺淺描摹出一道消瘦卻挺直的背影。
修長的脖頸，白皙如玉，一汪幽藍環繞其上，她微微側著頭，雙眼迷離沒有焦距，眉心微微蹙著，如西子捧心，叫人心生憐意，可宣九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弱質芊芊，需要人小心呵護的女子，她聰慧、堅強而又果決，有著世上男兒都少有的颯爽風姿。
她有些小性子，很幼稚可笑，偶爾還會有些小脾氣，卻無傷大雅。
堅持自己堅持的東西，認定一個目標就全力以赴，重回蒼穹大陸遙遙無期，可她一直在努力……
她與他一樣，受天資所限，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一般如她這般資質的女子，無不絞盡腦汁的想著，怎樣攀上一個可靠的男人，一生有依。
可這個女子，有一身傲骨，自強自立自尊自重。
與旁的女子有雲泥之別！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不管何時何地，不管正面背面還是側面，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去看，他/她都是完、美的。
宣九此時大概就是這種狀態，他看女子，從不看表面，很小的時候，他便知道，外表美麗迷人，端莊嫻雅……贏得人前人後好名聲的女子未必是真好，她們無可挑剔的美麗外表下，包藏的是一顆顆醜惡的心靈，讓人厭惡，讓人噁心。
母親曾對他說過，女子的美醜，不是看皮囊，而是要看心。
他冷眼瞧了這麼多年，有意無意接近他的，故作姿態想要吸引他的……這些女子都戴著一層層的面具，他看不到她們的真心，不知也不想知她們究竟是美是醜。
可他卻能從墨染衣身上看到一份少見的真性情。
儘管她極力遮掩，還做出許多糟糕的偽裝……
想到這裡，一點笑意滿滿溢出雙眼，唇角微微翹起，又隨著那女子略微的動作而快速的恢復原狀。
……
「你……好些了嗎？」墨染衣轉身正對上宣九那一雙灼灼注視她的目光，心裡閃過一絲慌亂，忙藉著起身的動作，避開他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這番心虛是為什麼，或者，是從心而外的不願去細想。
「心脈已續，謝謝！」宣九輕聲說道，帶著些許鄭重。
「我謝謝你才對，要是沒有你，我現在也不會好好的站在這裡。」是宣九一劍破了那人漫天如雨的青色飛針，給他們爭取到了逃命的時間，不然就算是六翼魔蛇游的再快也不頂用，更不說後面啟明聖尊突然出現，擋下了那柄窮追不捨的長槍。
「你我同門，不必如此客氣。」宣九抿了抿唇，淡淡的說道。
墨染衣微微一笑，「同樣的話也送給你。」
宣九抬眼，對上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