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 第一章 色調(1) 文 / 天地蜉蝣
第一章色調(1)
引言:
人世間如一幅三維的素描圖畫,最黑的地方,恰恰是與白的交界線;白者曰高光,聖潔如初生兒;而中間的色調,則是黑白的混雜地,灰色。
世間大部分人恰恰生活在這灰色地界。這中間色調,永遠不是畫中的焦點,一切的目光都聚焦在黑白交集處和高光地,無論畫家在混雜地如何著力。
輝煌的人生,如同被塗染上高光,一切的負面都因此而淹沒;罪惡的人生,如同黑白交集處那條粗線,短窄而顯眼,瞬即被灰色湮滅。
正文:
公孫羽帶著化妝品駕車朝梁宛若居住的地方疾馳而去,一路上分別接到舒輝岳和高猛的電話,他們相繼表示汪書記、肖市長看了「梟雄」計劃後十分振奮,約請公孫羽晚上一起聚一聚,商量一下相互間配合的問題。
對這種好事公孫羽自然不會推托,他立即應允。能夠統帥警察、國安的精銳,對開展行動有相當便利,尤其此次將是跨省區的大動作,政府層面的聯絡絕對少不了,甚至起著相當關鍵作用,有個官面身份自然更易於開展工作。
一路謀劃著計劃中的細節,思索著計劃中的破綻和補漏措施,不知不覺中來到梁宛若所居住的天湖小苑。這是一處精品住宿區,由於地理位置和品位問題,售價每平超過5萬,一套房產一般得數百萬以上,還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居住的。
在小區門口,卻被保安給攔住。這個小區安保措施很嚴格,非業主如果想進門的話,必須有業主的預約。
公孫羽給梁宛若打了N個電話都沒人接。小區保安聳聳肩膀,很俏皮地說:「小伙子,女人不是這麼追滴。看你一身名牌,開著豪車,幹嘛死纏爛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戀一枝花!」
「呃!」公孫羽簡直被這個初老的傢伙給雷倒,連忙駕車離開,找了小區附近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將車停到路邊收費處,然後覷準附近行人不多時,蹭蹭爬上路邊的大樹,直接跳進小區。
拍拍手後,公孫羽昂然走在小區路上。
「18棟1025室。」公孫羽通過小區的地圖指示,很快找到那棟小高層。乘坐電梯來到1025室,按下門鈴,然而什麼反應都沒有。
公孫羽有些詫異了,於是給自在湖酒吧去了個電話:「小諾,今天梁總上班了嗎?」
「沒有。梁總幾乎一個星期沒來了,前幾天她說可能要休息一陣子,讓我頂著,後來就一直沒來,電話也不通。」
掛了電話後,公孫羽又多次按門鈴,然後依舊沒反應。是不是出去旅遊了?譬如去英倫看女兒,去夏威夷、毛里求斯散心。
公孫羽搖搖頭正待離開,門忽然「啞」的一聲打開。
初見之下,公孫羽沒能認出眼前的這個蓬頭散髮的女人是誰。她披散著凌亂的頭髮,面容憔悴,無力地依靠在門邊,雙目無神地看著公孫羽,貌似不認識他。
印象中,女人總是一身白色套裙,細長的鳳眼威稜中透著嫵媚,鵝蛋形臉上地微笑帶著內斂、溫煦,頗具古典美人的韻味,而身姿更是曼妙之極,尤其綿軟纖細的腰肢充滿了少女般的活力。
應該來說,她是熟婦中的極品,絕對不遜色於榮蓉和柳丹嫣。
「是你?」女人盯著他大約一分鐘,終於認出他,隨即卻腳一軟,直接往地上滾落。公孫羽連忙上前一步,將她扶住。雖然憔悴異常,但女人身上依然浸人著一股蝕骨的甜香,讓公孫羽的心跳微微快了一絲。
「我……我沒事!」女人推開他,但她的手臂卻如火一般滾燙。
公孫羽閃電般在她額頭上探了一下,依然如火般。很顯然,女人發高燒了。
「幹什麼!」女人努力地站穩,推了他一把,顯得異常嗔怒,但手卻綿軟無力。她轉身想往回走,然而走得幾步卻再次跌倒。
公孫羽這次沒有扶她,而是靜靜地站在門邊。
「絲絲……」女人忽然坐在地上捂著臉孔低聲啜泣起來。
公孫羽很無奈地走過去,不顧她的反抗,一手抱著她的腰身,一手抱著她的腿彎,迅步走入開著門的那間臥房,然後將她放在大床上。
女人的身體出乎預料的輕盈,腰部滑膩而纖幼,對比起滿月般的豐臀和秀挺的雙峰,有著驚世駭俗的效果。
「梁總,你發燒了,必須去醫院。」公孫羽道。
「不,我不去!」女人側轉身體,蜷縮著,將美得能灼傷人眼楮的豐臀翹起。
「發燒有幾天了?」公孫羽問。
女人微微遲疑,有些沙啞地回答:「三天。別管我,我是一個不祥的女人。」
三天!公孫羽簡直無言以對。三天的高燒,如果是個孩子腦袋早就燒壞了!
「去醫院吧,三天都沒能退燒,說明情況很嚴重。」公孫羽道。
「不需要。」女人冷冷道,身體蜷縮得更緊。
公孫羽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他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形。愣了五秒鐘,忽然想起經過客廳時看到開放廚房裡鍋灶蒙塵的模樣,不由問道:「梁總,你……到底有幾天沒吃飯了?」
女人默然。就在公孫羽即將放棄繼續追問時,她卻幽幽道:「五天……」
五天!公孫羽徹底無語中。一個正常人五天未進食,絕對挨不住,更何況這個女人本就嬌怯怯的,有些弱柳扶風的意蘊。加之還發高燒,非怪站都站不住。
「去醫院吧!」公孫羽道。
「不去,不要你管。」女人倔強地說,甚至轉過腦袋用眼睛瞪了他一下。
公孫羽忍耐了片刻,但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模樣,忽然有些嗔怒起來:「不去是吧?請給一個理由先。」
「我的死和活,有關你什麼事?去陪你那群女人吧,別在我這個老太婆這裡耽擱了。」女人聳聳肩膀,用某種奇怪的壓抑聲音說。
這是一隻刺蝟。公孫羽冷笑道:「是,很不干我什麼事。不過你想到了沒有,你這樣折磨自己,一旦出了什麼事情,梁爽怎麼辦?她本來就一直生活在單親家庭,你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將受到怎樣的打擊你應該想像得到吧?」
女人默然,肩膀卻聳動得更厲害。
「不吭聲是吧?好,我現在馬上給梁爽去電話,讓她回來奔喪。」
「不!」女人哭叫起來,伸手想撐起身體,卻又綿軟地倒在床上,「不要和小爽說我這個樣子,我……我要在她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她從小就在別人面前誇,說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媽媽……」
「關鍵在於你現在這個病入膏肓的樣子,美嗎?」公孫羽罕見地尖酸刻薄起來,「很不幸,你現在是一隻可憐蟲,而不是所謂的世界上最美的母親。如果繼續下去,等梁爽回來後你會是一具乾屍,她會為你而自豪嗎?」
「別說了!嗚嗚!」女人尖叫著大哭起來,然而身體的極度虛弱讓她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幾聲就連連咳嗽起來。
公孫羽無奈地湊過去,在她的背心上拍打幾下。
「別無事獻慇勤,你……你還不是想從我這裡奪走小爽?」女人忽然怒道。
公孫羽苦笑收手:「梁總,我馬上叫120過來,你必須住院。」
「不!不,我不要!」女人驚嚇地叫了起來,反手迅速地抓住他的手,甚至連指甲都掐進公孫羽的胳膊。雖然已經入夏,但她的手冰冷異常。
「那你想怎麼樣!」公孫羽很不耐煩地說,事實上他的時間並不寬裕。
「給……給我買點退燒藥和消炎藥……還有,如果順路的話,叫一客冰激凌。」
公孫羽向外面看了看,垃圾桶裡堆滿了冰激凌紙盒。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在家裡一直就靠冰激凌過日子?」
「我一個單身女人,每天在外面忙得團團轉,回家就懶散些……」女人有些羞愧的低聲道,「不過小爽在的時候,我從來不這樣……」
「清楚了。不過,現在你是病人,絕對不宜吃冰激凌。確定不去醫院嗎?」
「沒事,我知道自己的病情,以往也是吃些藥就會好的……」女人無力地低聲說,「還有……那個如果可以,給我買些……那個女人用的紙巾……我,我這兩天好像那個要來了……我,我沒氣力……」
公孫羽莫名其妙:「女人用的紙巾?哦,是不是擦嘴用的?」
女人大羞,就連蒼白的脖子和耳垂都通紅起來:「不是,我說的是女人每個月都必須用的那種紙巾……樓下超市就有……嗚——」
這只刺蝟羞得竟然哭了。病了幾天,又幾天沒有吃東西的她,此刻脆弱得如孩子般,尤其心理上的防線簡直薄弱如紙。
公孫羽不是一個蠢人,立即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麼。現在電視滿天飛,加上他身邊女人眾多,哪裡能不清楚?當即尷尬地咳嗽一聲,往外就走。
「等等,鑰匙在桌子上,別……別讓我開門,剛才我、我是爬過去的……」
爬過去開的門?非怪按門鈴這麼長時間才開。這個女人突然如此折磨自己,到底是什麼緣故?公孫羽微微思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