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破斧 第十三章 腋變（2） 文 / 天地蜉蝣
第十三章腋變（2）
順著高速路來到無錫新安地界時，公孫羽的心中忽然有些怔忡不安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貌似有一柄極其銳利的錐子頂在肋部，讓人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觸。他心底微微凜然，根據過往的經驗可知，這種情況下一般來說都會遇到相當嚴重的危險。
這種感覺讓他倒詫異起來。要知道，經過連續兩次打擊後，敵對勢力幾乎被一掃而空。吳嘉聯、武麾軍、郝勝文、胡易、林邦傑、施丹達，以及蝴蝶幫的叛徒，這些曾經強悍的名字，一個個走入歷史。
也正是覺察到已經沒有了大的威脅，公孫羽才放心大膽地獨自離開東海，開展這次巡迴視察。當然，暗地裡公孫羽並沒有降低對金鼎、臣仕、北宮莊園的安保等級，宋英傑、吳昊，以及剛剛從美國回來不久的希勒等三人均加入了保全隊伍。也正是出於對他們的信任，他才放心離開。
「羽公子，有什麼不對嗎？」坐在一旁的韓香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沒什麼，繫好安全帶。」公孫羽淡淡道。
韓香默然點頭。在繫好安全帶後，她卻不由自主地斜瞥了男人一眼，那冷峻的臉孔同刀刻斧削般，極具立體感，如同雕塑般俊美。她的心忽然劇烈跳動起來，眼楮也因此微微收縮一下。
這個男人從性格和外形，以及各方面都是女人最理想的配偶，可惜的是他有了愛人，而且不止一個。雖然韓香不是衛道士，並不會因此而佩戴有色眼鏡，但卻與她的人生觀格格不入，故而她絕對不想加入到那個陣營。
雖然在美國求學多年，但韓香在美期間卻加入了美國學生處女聯合會。拿到碩士學位後留在美國華爾街發展，交過幾個男友，華裔或洋人，但均因生性貞潔的她拒絕婚前性關係而告吹。
「更何況，或許人家都瞧不上我這個臭丫頭呢……」女人忽然低聲嘀咕道。
「你說什麼？」公孫羽正思索著問題，忽然聽到她貌似說了句什麼，於是轉頭看了看她，問道。
「沒，沒什麼……」韓香臉孔紅紅的連忙出言否認。
公孫羽默然點頭，腳下油門微微重了些，車速再次提升。
酒會結束的時候是晚十點，而現在大約十一點多，天色極其晦暗，氣壓很高，很潮濕沉悶，就連吹進來的風都帶著一絲燙人的溫度。
「好像要下大雨了。」車內的氣氛貌似有些尷尬，女人於是又低聲說。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她頓時臉孔通紅起來，吶吶無語。這個男人很強勢，而且他的眼楮有一股無形的威勢，讓自己有種膽怯和聽從的感觸。
風勢漸漸大了起來，附近樹葉被大風揚起，有時落在車輛前方，撞擊在車窗玻璃上，發出「唰唰」的聲響。豆大的雨點很快落了下來，稀疏而懵懂，慌亂地撞擊在車窗和頂棚上，發出啪啪的脆響。
大約兩分鐘後，雨點漸漸密集起來，車燈朦朧而雪白的光柱撕破了黑幕，製造了一個白晝的通道。在這個通道裡，大量的雨線斜斜地抽打著大地，濺起的水霧使得人的視線被局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公孫羽無奈降低了車速，臉色也愈發嚴峻起來，身上冒出的冷氣，竟然讓韓香微微打了個寒噤。他到底怎麼了？女人又看了他一眼。
男人忽然淡淡道：「等會路上可能會有幾個不友好的朋友對我們發動襲擊。我會保證你的安全。不過，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受驚，到處亂跑。」
「你說什麼？誰，你的朋友嗎？」韓香沒能聽明白。
「不，或許說是敵人更準確，明白嗎，我的才女？」公孫羽莞爾。
才女？女人傻傻的還是沒能弄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因為她的心思被男人罕見的這個稱謂給全部吸引住。「他叫我才女是什麼意思？是真心誇我才華出眾，還是說我單單有才華，長相卻一般般呢？」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在暴雨聲中傳來「咻——」的怪響。「哪裡放煙花嗎？這個下雨的時候……啊！」
韓香正奇怪地呢喃著，男人忽然臉色大變，一把將汽車剎住，隨即探身過來閃電般打開韓香身邊的車門，捻斷她身上的保險帶同時，抱著她火箭般向外躥去！
就在二人離開汽車大約一秒鐘後，一抹帶紅外制導的肩扛式導彈帶著奇怪的利嘯聲撲向汽車，將汽車炸得飛上了天空，彈出十幾米遠，落在地上翻滾十幾下，接連和數輛汽車相撞，隨即又被一輛疾馳的重型卡車給撞得飛出老遠，直接墜在高速路的護欄外十幾米深的溝壑裡！
由於距離爆炸現場不過十來米遠，無數金屬碎片迸濺中，其中一片竟然深深插入公孫羽抱著的韓香大腿上。她低聲慘叫起來，小手頓時緊緊地抓住公孫羽的衣襟，以至於他不得不放棄追殺敵人的念頭。
血如泉湧，公孫羽看著也不由為之心驚。很顯然，這角鐵皮截斷了她大腿上的動脈，如果不及時處置，十分鐘後一個美好的生命將消逝。
但此地依然極度危險，公孫羽無法就地處置，只得抱著她跳下高速路的另一側護欄，悄然朝路旁的綠化帶外一叢樹林中急速衝去。
一路上，女人大腿上的鮮血迸流不斷，灑在地上瞬即又被狂暴的雨水沖刷掉。
「堅持一下，馬上給你處理傷口！」公孫羽一面奔跑，一面鼓勵道。
一道狂雷突然劈下，黑夜被徹底撕裂，閃電光芒下，女人水淋淋的臉頰雪白一片，毫無血色，她呻吟一聲道：「羽、羽公子，我、我好冷，是不是會……會沒命啊？我覺得……好像生命在流失一樣……」
「不會。」公孫羽堅定地說。雖然天再次黑下來，但他的眼楮卻貌似閃閃發光，堅毅的目光讓女人精神稍稍一振，抱著腰身的手微微緊了一下。
進入樹林後，公孫羽取出隨身攜帶的微光防水手電。這種手電光線極弱，而且波長有限，十米外幾乎看不見任何光亮，尤其在暴雨時，可能五米外都不可能招來敵人，故而他很放心地將手電插在樹幹上。
「我馬上給你取出鐵皮，處理傷口。可能有些疼，你必須忍住。」
女人皺著眉頭撅起有些蒼白的小嘴：「我從小就最怕疼了，每次摔跤都會大哭。你別弄疼我好不好？我給你親親。」
親親？公孫羽簡直哭笑不得。這個時候的她，疼得有些糊塗了，竟然如同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般撒嬌起來。或許她自幼父母雙亡，極少有撒嬌機會，於是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竟然達成了一直沒有實現的「理想」。
「你必須忍住。」他肅容厲聲道。
但女人卻掙扎起來，不讓他碰觸她的傷腿：「我怕疼的，你別活生生砍斷我的腿，沒腿了我寧願不活！」
血還在不斷地流溢，已經將濕漉漉的地面沾染成紫紅色。公孫羽焦躁地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胡說八道，誰說要砍你的腿了？我只是將鐵皮抽出來，再處置一下傷口，聽到沒有？安靜！」
「真的不砍？如果砍的話，我就一輩子都賴著你了！雖然你女人很多，脾氣又大，又不溫柔，又不做家務，還很忙，沒空陪人家上街，但人家都殘廢了，勉強選擇你就好了，反正莊園我也住得很習慣……」
男人的腦門閃過幾道黑線：我有那麼差嗎？
女人的緊身褲根本沒法捲起來，尤其被雨水淋濕後。公孫羽並指一劃，「刺啦」一聲，褲子被劃破。女人呻吟一聲，迷迷糊糊的道：「這條褲子3000多，你……你必須陪我，陪我……」
「我會陪你。」公孫羽苦笑道，撕開褲腿一看，一片不規則的五角形狀鐵皮插在她的大腿上，鮮血依然不斷湧出。
公孫羽忽然拍拍女人的肩膀，指著天上道：「又有閃電了。」
「是……是嗎？」女人勉力抬頭。果然，一道巨大的閃電撕裂夜幕，將天空照得雪亮，隨即是震耳欲聾的霹靂聲，整個大地貌似都在顫抖。
就在女人心神都被暴雷所吸引時，公孫羽突然迅猛地拔出她腿上的五角形鐵皮，隨即在傷口的四周以鐵樹木針接連刺入幾個穴道，強行止住血液的運行。
「啊，唔——」直到公孫羽收手，女人才被疼痛所驚醒，慘叫起來。但公孫羽早有準備，將她那淒厲的慘叫悶在嘴裡。
敵人很可能尚停留在附近，此刻厲聲慘叫，招引來的絕對是禍事。如果沒這個累贅，倒也正合心意，但現在卻不適宜於與敵人力搏。
「不准叫……絲！」公孫羽正在她的耳邊低聲吩咐，然而手掌卻突然猛然一痛，原來竟然被韓香給咬在口中。
「咬、咬死你，讓你欺負我，讓你砍我大腿……嗚嗚，大腿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我殘廢了，我……我要一輩子賴著你，什麼都不做，也不給你生孩子，就讓你養著，還要陪我逛街……嗚嗚！」
男人簡直鬱悶得無以復加。這都什麼世道，為什麼助人總是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