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破斧 第七章 慘變（3） 文 / 天地蜉蝣

    第七章慘變（3）

    海上花娛樂大世界是華東地區三大銷金窟之一。在東海，提到海上花，人人莫不舉起大拇指：「那地頭，拉三賣相超級靚！」

    海上花的美女是第一流的，而服務也是第一流的。相對金凱迪提供各種特色服務，海上花提供的是最溫柔的家庭式服務，讓那些疲憊的成功人士在這裡找回青春、激情和柔情，撫平在商戰中受到創傷的心。

    當然，軟件絕頂一流的同時，硬件也毫不遜色。海上花的總投資超過十億，是海上花娛樂集團公司的核心所在，每一個廂，每一套客房，都裝修得精緻而溫馨。每一間房子都是馨香的，因為這些房間中長期培育著香味馥郁的鮮花。

    來到海上花，就如同進入一個粉色世界，一個迷霧中的玄幻世界，這裡的女人都是溫柔、美麗的淑女，都是賢妻良母的典範。她們都接受過嚴格的培訓，而且是自願在此工作，絕對不存在金凱迪那樣嚴格的控制措施。

    而當公孫羽來到這裡時，卻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場景。這裡是一個戰場，一片狼藉、血流成河的戰場。幾乎所有的裝修和設施都被摧毀，地上到處沾染著紫黑色的血污，有地方甚至還在冒煙。

    所有人都已經被警方帶走，括蝴蝶幫方面的傷員、死者和倖存者，進襲者的屍體，以及金邦及其手下，現場已經被警方徹底封鎖，曾經輝煌的海上花，經此一役，或將成為歷史名詞。

    「你是公孫先生吧？」忽然一個身材嬌小的女警從警戒圈內走了過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公孫羽，目光中頗有審視的神色。

    「我是公孫羽，您好。」公孫羽斂去臉上冷峻的神色，淡淡道。

    那女警道：「菱菱姐讓我在這裡等你。她已經和汪總隊去了盧灣分局，讓你放心，她已經請示上級，將這個案子接到手裡。」

    「知道了。謝謝。」公孫羽再次深深注視這個曾經繁花似錦的地方，隨即朝那女警微微頷首，毅然轉身離去。

    二十分鐘後，他和宋英傑、吳昊匯合。吳昊臉色慘白，雙目帶著血絲，全身都在顫抖，憤怒和羞辱讓這個曾經的鐵漢激動得無以復加。

    然而剛剛坐定，準備商議對策，一個電話讓公孫羽震驚得手機都掉落在地上，臉色鐵青，甚至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怎麼了？」宋英傑駭然問。公孫羽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就算在得知郝勝文叛亂，也指揮若定，但此刻眼中竟然微現一抹痛苦的裂痕。

    「李謙……被狙擊子彈打穿了太陽穴！」公孫羽一字一頓地說。

    太陽穴是人身上最要害的部位之一，被威力巨大的高速狙擊子彈打中，其結果不言而喻。一個貫穿面部的巨大的血孔，一秒鐘之內死亡。

    宋英傑聽了還猶自可，吳昊卻頓時臉色由慘白瞬間變得通紅，貌似全身血液都湧到了頭上一般，他野獸般嚎了一聲，往外就沖。

    公孫羽一把揪住他，冷冷問：「幹什麼去？」

    「我去殺了那些狗日的！」吳昊嚎叫道。

    公孫羽冷笑道：「你現在去有用嗎？敵人早就離開了！」

    「那我去王家，見一個殺一個，見一雙，殺一雙！」吳昊不斷地掙扎著，但在公孫羽那堅定有力的巨掌下，他卻如稚子一般柔弱。

    公孫羽突然咆哮起來，一把將吳昊舉起丟了出去，落在房間內一張桌子上，砸得那張結實的桌子稀巴爛。「嘩啦」一聲，散落一地的木板木條。

    吳昊癱在木板木條中，一動不動，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嘴裡喃喃著。

    「你好好冷靜一下。殺王家？只怕你剛剛掏出槍就被守在那裡的警察給擊斃了！」公孫羽怒吼道，「那些傢伙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便早有了準備，你現在去只是白白送死，知道嗎？」

    吳昊猛然坐了起來，眼睛中幾乎要滴出血來，吼道：「我知道！我就是要去送死！我該死！小謙是我害死的，是我親手害死的！哈哈，我真的該死，竟然被郝勝文給蒙蔽了！」

    瘋狂的大笑中，他一拳砸在破碎的木塊上，手掌頓時被刺破，鮮血迸濺。

    「你的死能換回李謙的性命嗎？」公孫羽冷屑地一笑，走近一步，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給我清醒一點，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敵人在此刻出牌，就是希望我們能衝動，能給他可乘之機，他們會借助政界的勢力對我們作出雷霆一擊。如果我們中計了，被敵人打倒了，他們承辦這次毒品拍賣大會才能安全。知道嗎？」

    吳昊搖頭慘笑道：「我知道。可是我還有何臉面活在世上？蝴蝶幫，還有小謙，他們都是因為我才……老大，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說著，他竟然倏地摯出手槍，頂在腦袋上，摳動扳機！

    作為一名特戰高手，他的動作極其利落，快如閃電。然而公孫羽技高一籌，一腳踢在他的手腕上，手槍登時飛了起來。

    公孫羽一伸手接過，唰唰幾聲將槍支卸成零部件，隨即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拖了起來，冷冷道：「吳昊，你已經讓我失望一次了，希望沒有第二次。死，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嗎？作為一個特戰隊出身的人，竟然試圖自殺，你以後別說我公孫羽是你的戰友！」

    公孫羽手一鬆，吳昊頓時跪了下去。

    他臉孔扭曲著垂下腦袋，伏在地上，厲聲嚎哭起來：「小謙，對不起，小謙，都是我這個笨蛋害了你！」

    這時，宋英傑走了過來，沉聲道：「公孫，怎麼辦？如果有必要，今晚你我、吳昊、希勒四人直接殺進金凱迪和王家，滅掉那些敗類！」

    公孫羽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苦，搖搖頭道：「不。至少在近期，敵人絕對會防衛森嚴，而且警方也會入駐兩處。畢竟，敵人在警局還是有一定勢力的。如果我們那樣做，就是踏入陷阱。最好的反擊就是找到洪幫販毒的確鑿罪證，將他們和佟系一網打盡！」

    宋英傑默然點頭。

    公孫羽忽然冷笑道：「當然，不踏入陷阱並不等於沒有反擊行動。吳昊，想報仇的話馬上站起來，今晚有行動！」

    吳昊血紅的眼楮頓時射出凶狠的目光，倏地站起來。

    「據我所知，王偉一向喜歡出入王家附近一家小型酒吧，在那裡挑逗女孩子。如果不出我所料，這個傢伙今晚一定還會去。所以……」

    吳昊全身一震，猛然點頭，嘶啞著喉嚨道：「老大，那一槍一定由我開！」

    「不是槍，而是毒箭。耗子，你在東南亞雨林練就的本領沒有退化吧？」

    吳昊血紅的雙目露出擇人而噬的瘋狂，咧嘴獰笑道：「老大，你放心，那些吃飯的本領我吳昊一樣都沒落下。如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這時宋英傑眉頭卻一皺道：「今晚出了這樣的事情，王偉會不會出來？就算他想出來，只怕也會受到王家老賊的制約。」

    公孫羽冷笑道：「你放心，我會讓他不顧一切偷逃出來的。」

    「嗯？」宋英傑微微一怔。

    公孫羽道：「其實他的兩個女人早就投靠我們這邊。那個傢伙對女人有著強烈的控制欲。如果他得知其中一個在酒吧裡和人勾勾搭搭，你說他會不會不顧一切前往酒吧？」

    宋、吳二人聞言不由齊齊點頭。

    公孫羽眼中露出陰冷的笑意：「單單王偉的死，並不能解決問題。據我所知，天澤貿易集團董事長王家貞是王恭鐸的堂侄女兼情婦，16歲曾經為王產下一子王俊，現年22歲，在天澤貿易任部門經理。斬草除根，今晚在除掉王偉的同時，也斬掉王俊。我想，在得知王偉、王俊雙雙暴斃的消息，王恭鐸一定會瘋狂！」

    宋英傑苦笑點頭：「不過公孫，我們必須做好敵人瘋狂的準備。」

    公孫羽點頭道：「知道了。今晚的行動，我將不參與。我會前往市局，與刑偵總隊一起調查海上花慘案。刺殺王偉，由吳昊執行，英傑掩護；刺殺王俊，由希勒執行，我會讓介子掩護。」

    宋英傑點頭道：「沒問題。關鍵是，在敵人區域內執行暗殺任務，必須防止敵人布下陷阱，以至於我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公孫羽點頭：「所以從現在開始，英傑你立即丟下其他所有事情，全力搜集相關信息。耗子，你他媽別單想著自殺，給老子振作起來。戰友死了，就自殺？要是這樣的話，你他媽早就死一百遍了？！報仇，給李謙報仇，聽懂了沒有？」

    一般來說，公孫羽是一個儒雅的人。但在某種特殊場合，爆粗口是必要的。譬如軍心不穩，士氣低落的時候，爆粗口能提升人的士氣和豪氣。被公孫羽對著耳朵一頓狂吼，吳昊頓時精神抖擻起來，甚至連眼楮的血絲都少很多。

    公孫羽看了一眼，冷冷道：「這樣才有一點特戰軍人的模樣。如果還紅著眼睛，到時候不但沒獵殺王偉，反而將命丟在那裡，老子就將你的屍體扔到黃浦江去餵魚蝦！」

    吳昊咬牙切齒地吼道：「老大，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不用你扔，我吳昊自己就直接跳到黃浦江去餵魚！還有，郝勝文是我的，這個任何人不能和我爭！」

    話雖如此，但說到郝勝文三個字的時候，他的眼楮還是露出一抹傷痛的裂痕。公孫羽並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情，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記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