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鴟鴞 第十二章 疾風（1） 文 / 天地蜉蝣

    第十二章疾風（1）

    「因為、因為吃藥沒用的……都是你壞……」女孩凝噎難語，淚如雨下，良久啜泣道：「為什麼不給媽媽治？我說過了，讓你當我爸爸，那就解決問題了嘛！絲絲，丈夫給妻子治病，父親給女兒治病，難道不行嗎？」

    公孫羽苦笑無語中。丈夫、妻子、父親、女兒？花幽蘭和北宮歸之間的關係，紫蝶和靈雨姐妹的關係，又該如何自處？

    「說話啊！」女孩仰起小腦袋，捶打了他一下，甚至揪住他的耳朵。

    這是女兒在和父親撒嬌嗎？公孫羽心中一怔，如是想。然而一個未滿28週歲的男人，竟然有一個接近18歲的女兒，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詭異……

    「怎麼，不願意做我爸爸？」女孩忽然冷笑起來，公孫羽，我就知道你一向是個言而無信的男人！」

    公孫羽一怔：「一向？」

    「一向！」女孩冷冷地說，「還記得去年答應讓我到綠色別墅裡去住的事情嗎？請問：那個諾言做是不是履行了呢？」

    啊！？公孫羽一驚，登時記起那件事情。當時順口一說，隨後大量的事務累積而來，於是根本從腦海裡將那件事情給沖淡，最終忘卻得一乾二淨。

    「對不起，確實是忘了。如果……」

    「不用了。其實是媽媽不准我去，要不然早就罵你了！」女孩低聲歎道。

    公孫羽想說些什麼，卻又遲疑了，半晌後低聲說：「如果願意，我可以給靈雨談談你們的事情。她們甚至不知道世間還有一個親姐妹，這不公平。」

    異常敏感的女孩瞅了他一眼，冷笑道：「對誰不公平？」

    公孫羽正色道：「對你，對她們，都不公平。你有北宮家的骨血，理應得到自己的一份財產。我相信靈雨姐妹不是那種將錢財看得比親情還重的人。」

    「人的心，誰又說得定？」女孩垂下小腦袋幽幽道，「再說，我根本不稀罕那些錢。我缺錢嗎？不，我的壓歲錢就存了幾十萬呢。我有自己的生活，也生活得不錯，那些錢對於我來說只是一種負累。」

    公孫羽一怔，隨即點頭道：「我相信你。」

    「謝謝。」女孩低聲說，隨即看了他一眼，忽然剽悍地問：「喂，你不願意做我的爸爸，莫非是想做我的男人？」

    公孫羽一震，盯了她一眼：「胡說什麼呢？」

    「我不是胡說。」女孩眼楮微微瞇縫起來，沁出一抹寒光，「如果治病的話，你我必須有肌膚之親，而且是長期的。你說，我們會不會在這長期的肌膚之親當中產生情感，最終讓你將北宮家三姐妹一網打盡？」

    公孫羽無奈了，凝視著女孩道：「今晚我過來不是為了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女孩道，她的眼神很執著。

    公孫羽一怔，淡淡苦笑道：「或許你是被我的風流傳說嚇著了吧？看來，今晚我根本不該進來。打擾了，告辭！」

    男人說著跳了下來，然而女孩卻撲在他背上，死死地抱著他的脖子，不讓他走。「你想怎麼樣？」公孫羽微微有些惱怒地問。

    「我只是想試試你。其實，我恨羨慕雨姐……」女孩那清泉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起來，「可你根本對我不屑一顧。是嗎？我是一個送給你都不要的女人吧？」

    公孫羽的心再次猛然一震，道：「是女孩，不是女人。」

    「可我馬上18歲了，就要成年了。我和霜姐是同年的。」女孩堅決地說，雙手將男人的脖子摟得更緊，發育良好的胸部密實地貼在他的背部，「公孫羽，如果媽媽同意，我……我沒意見！」

    「你媽媽同意什麼？」公孫羽倒有些詫異了。

    女孩咬著嬌唇，半晌嬌嗔地用小腦袋撞了他的後腦勺一下：「笨蛋！」

    公孫羽微微思索，問：「治病？」

    女孩服了，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反問：「你今晚急巴巴的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公孫羽遲疑片刻將自己的「破貪」計劃說了出來：「李世琨與吉中浩都屬於與洪幫有些牽扯的外圍。將洪幫勢力一點點如剝繭抽絲，最後直搗核心就容易很多。否則就算能搗毀洪幫，也很難將他們的勢力徹底消滅乾淨。」

    女孩默默點頭，雪亮的眼楮緊緊地盯著他。

    「嗯，吳昊方面，可能有些困難……」他看了女孩一眼，緩緩道：「我知道你精通電子、黑客，能不能……」

    「能不能去幫吳昊一把？不能。」女孩斷然說。

    「嗯？」公孫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女孩拒絕的次數很少，以至於他都有些不習慣在女孩子面前被如此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我不喜歡吳昊的眼睛。」女孩直爽地說，「我只會幫你，相對而言，我更喜歡在你身邊，雖然你是個色狼。」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公孫羽的心竟然為之釋然。這讓他頗感羞愧：難道我真是如女孩所說的色狼？

    「你去嗎？」女孩問。

    「可能不會去蘇州。」公孫羽回答，「明天這邊還有些事情。」

    女孩點頭淡淡道：「那我等你一起去。我不喜歡被人盯著看，我不是動物園裡的熊貓，或者孔雀。對了公孫羽，其實有時候色狼並不討厭，反倒是那些嘴巴不敢說出來，卻用眼睛說出來的人，最是討厭。」

    公孫羽苦笑道：「紫蝶，你的小嘴還是這麼不饒人。」

    「為什麼要饒人？難道就這麼心軟，最後將自己饒進去不成？」女孩冷笑說，深邃明亮的眼眸刺進男人的心。某一刻，公孫羽甚至不自然地躲開她的眼光，雖然根本沒有說媒的意思，但女孩的預防針卻刺得他很不舒服。

    第二天，公孫羽並沒有去蘇州，而是留在東海處理金影汽車公司的事務。萬幸的是，李清冠並不是呂傳智和郁子鳴，相對而言他的EQ強悍太多。

    呂和郁年紀不大，在西方公司職位也不算高，有才華，但沒經驗；而李清冠自國內起家。經過二十年的摸爬滾打，逐漸成長為跨國公司的高層，在經驗方面是呂和郁無法媲美的。這也是北宮靈雨和公孫羽放心將一家如此重要的企業交給他打理的緣故。

    下午時分，金影汽車公司事務打理完畢，公孫羽又吩咐金邦、安子介、石矢志、李謙等加強北宮靈雨、程雨柔、柳丹嫣等的安保，自己駕車去蘇州。

    然而剛剛上高速，卻有一輛紫紅色的寶馬X6跟在後面。公孫羽眼尖，一看就無奈了，撥通女孩的號碼：「怎麼跟過來了，不上學嗎？」

    「你這個男人說話不算話！」女孩憤怒地叫道。

    公孫羽無語了，十秒鐘後問：「我昨晚答應你什麼嗎？」

    「昨晚可是你求我幫忙呢！哼，公孫羽，你這個過河拆橋……不對，河還沒過呢……見異思遷……不對，是言而無信、背信棄義！」

    公孫羽淡淡道：「很好，繼續罵。」

    「我……我要咬死你！」女孩被他的冷靜氣著了，吼叫道。

    咬死我？公孫羽的心萌生不妙之感。大凡要咬死他的女孩，最後不但沒咬死，反倒死死地纏住他，紫蝶不會也是其中之一吧？瞧她的語氣，貌似有朝那個方向迅猛發展的趨勢，要不就同意接收這個女兒也罷？

    二人幾乎是並排著駕車駛到蘇州。女孩在路上一手駕車，一手拿著手機給公孫羽拍照。路上有不少車輛看到這個絕色妖嬈開著一輛大氣的寶馬，追著公孫羽拍照，紛紛以為她是在追星。

    吳昊的行動總部在蘇州近郊的一家小旅館。這家小旅館很偏僻，不惹人注目，而且房間雖不多，卻非常潔淨。吳昊以某個還算優惠的價位將整間小旅館給了下來，安置了50名兄弟入住。

    當公孫羽和紫蝶進入小旅館時，吳昊的眼睛倏地亮了，總是不自然地瞟向女孩的倩影。女孩嘴角微微翹起，濺出一抹冷屑，看向公孫羽時眼睛微微眨動，貌似在說：看到沒有，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盯著人家！

    吳昊手忙腳亂地去洗水果。紫蝶冷笑道：「公孫羽，我們能不能去南京？在這裡，我真的感到很難受。」

    公孫羽板著臉孔默然。對於女孩鄙視自己的戰友，男人並不受用。

    紫蝶很敏感地意識到他冷然的態度，走到他面前凝視著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不高興了嗎？對不起，我……不去南京，就在這兒。」

    女孩的眼波明淨得比山泉水還透徹，讓公孫羽無法生氣，他苦笑道：「紫蝶，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力。當然，也有不愛的權力。你不能因為自己的感情，就剝奪人家愛的權力，畢竟他並沒有騷擾到你的生活。默默注視，難道真的很難受嗎？」

    女孩遲疑了，良久低聲問：「可以說實話嗎？」

    公孫羽點了點頭：「當然。」

    「其實，我討厭人家的目光是因為一個很噁心的人……」女孩秀美絕倫的臉孔微微流瀉出厭惡的神色，「我初一的時候，坐在我後面的一個男生也像這樣盯著我，死死地盯著，上課的時候、休息的時候……有次我來學校很早，竟然看到他坐在我座位上，他的褲子掉在地上，下身好像一絲不掛……」

    「所以從此就……」公孫羽低聲問。

    女孩點了點頭：「我直接轉學了。後來這樣的變態雖然沒遇著，可我總是對那些人的目光很敏感，被人盯著就涼颼颼的，很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