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鴟鴞 第十一章 破貪（2） 文 / 天地蜉蝣
第十一章破貪（2）
北宮靈雨點了點頭：「是有些蹊蹺。而且我對呂傳智的話也感到很不解：那個副市長的IQ怎麼那麼差，竟敢派秘書去索賄？羽，要不我們先知會肖書記，讓他協調一下？」
公孫羽搖頭：「不，在白書記和郭書記相繼去中央後，東海與江蘇高層的關係溫度有所下降。肖現在又是代理書記，何必勞動他？」
北宮靈雨眉頭深深蹙起：「那怎麼辦？」
公孫羽冷冷一笑：「也罷，讓我們去會會那位權欲薰天的副市長！」
車隊於是掉頭，朝城外疾馳而去，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大約40分鐘後，車隊來到蘇州市，隨即沿著蘇州外環，直接轉向南方，朝吳江市而去。
在路途中，北宮靈雨給蘇州幾個關係戶去了電話。然而那些人卻並不知情，顯然吳江的信息現在還沒有反饋到蘇州。
同時，公孫羽已經給宋英傑、吳昊、金邦去了電話，讓他們行動起來。
在接近吳江市時，還是白妃櫻立了一功。女人在莊園聽說此事後，立即來電告知她在蘇州有位堂姐夫，任職市委副秘書長，可能知道情況。
十分鐘後，當車隊來到能源公司、環保公司臨時聯合辦公點附近時，白妃櫻來電，表示經過那位副秘書長查證，今天來吳江市視察的，唯有江蘇省省委常委、蘇州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吉中浩！
原來如此！公孫羽和北宮靈雨相顧釋然，禁不住冷笑起來。
好一個副市長，原來竟然是副部級大員，非怪能肆意調動警方，而吳江市卻噤若寒蟬，括市委在內任何人都不敢出面阻攔！
吳江畢竟是一個縣級市，父母官不過正處級而已，相對副部級高官，相距簡直不啻於天懸地隔。
吉中浩此人，北宮靈雨曾經見過幾次，還算熟識。三年前，在省委選舉當中，他被列入候選人名單當中。當時省委幾位主要領導的意思是讓他當選舉陪襯，不料他竟然異軍突起，在差額選舉中以絕對優勢進入常委序列，而省委領導矚意的無錫市委書記卻名落西山。
不過，由於此人行事素來存極大爭議，故而三年來職位一直也沒有變動，成為江蘇省政界的異數。當然，以他的地位，在蘇州自然混得風生水起。市委主管黨群，市府主管城建、交通、工業、房產等關鍵行業，誠然可謂權勢薰天。
權勢一旦沒有受到約束，貪腐自然滋生。吉中浩在商人圈中的名聲極差，被譽為「吉老虎」，又有「吉刮皮」的外號，以示他吃人和刮地皮的本事無雙無對。
20062008年間，蘇州市曾經十五次舉辦大型土地拍賣會，然而金鼎仙源卻幾乎一無所獲，原因很簡單：北宮靈雨堅決地拒絕了時任仙源老總武天明向吉中浩行賄的提議。
而光明集團卻所獲頗豐，成為這十五次土地拍賣會的最大贏家。當然，行賄是一個方面。吉中浩與江蘇省委常務、常務副省長李世琨關係相當密切，而據可靠消息李世琨乃王恭鐸嫡親姨表……
吉中浩這次忽然向費城能源伸手，到底意味著什麼？
站在院門處迎接車隊的是呂傳智的秘書，他表示呂傳智在辦公室有事情忙，沒空下來，讓北宮靈雨去見他。
雖然是難得的人才，但呂傳智在EQ上誠然還需要加強。如果說沒有在公司門口迎接還算正常的話，那末竟然讓秘書前來通知北宮靈雨，讓她去辦公室見他，便相當過逾了。
畢竟，他是一個下屬，是北宮靈雨聘請的高級打工者。
北宮靈雨的臉色微微一變，盯著呂傳智的秘書道：「我也沒時間去他的辦公室，讓呂傳智下來。」
她的聲音很冷，很冰，而且雪亮目光中蘊含著威壓和嚴厲，讓那位秘書身體輕輕一顫，竟然不敢直視她的眼楮，連忙尊敬地頷首應答，隨即快步而去。
看著秘書匆匆的背影，北宮靈雨冷笑起來：「呂傳智、郁子鳴兩個的EQ實在是太低了！如果是這樣對待吉中浩，你說他會不會報復？」
公孫羽一怔：「雨兒，你是說吉中浩報復的原因可能是……」
北宮靈雨點了點頭：「我一直就很奇怪：吉中浩作為一個副部級高官，怎麼可能派秘書公開索賄，這樣絕對不符他為官的原則，實在太幼稚。如果那樣的話，他早就垮台了！剛才呂傳智的行為讓我想到某種可能性：吉中浩的報復，很可能與經濟關聯不大，而是郁子鳴、呂傳智得罪了他！」
公孫羽眉頭皺了起來，道：「你說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那個秘書傍晚肯定來過，而且言語中帶有某些索賄的意思。以郁子鳴、呂傳智的EQ，不大會撒謊。雨兒，還是等呂傳智過來再作結論。」
十分鐘後，戴著眼鏡的呂傳智急匆匆地帶著幾個人走來。
這個不明世務的傢伙竟然過來便道：「北董，你怎麼不上去，站在這裡？唉，我在辦公室正忙著分析資料呢，打斷了就要費很大的功夫去重新整理！」
北宮靈雨眼楮登時再次冷了幾分，盯著他足足十秒鐘，緩緩道：「呂總，今天過來的到底是那位領導？」
呂傳智茫然搖頭：「不知道。是吳江市委、市府的人陪同過來的，介紹說好像是副市長。姓什麼，真的不記得了！或許子鳴知道，不過他被抓了！唉，早就聽說國內當官的囂張，今天終於見識到了！」
北宮靈雨冷笑一聲，問：「白天在陪同的考察的時候，你們在現場……」
不料呂傳智卻道：「我們不在現場啊，是辦公室小吳陪他們去的，而且關鍵場所我們吩咐小吳不要讓他們進去，只是帶他們在場子轉轉……」
一名省委常委來企業視察，主要領導人冷冰冰的漠然以對，派一名普通辦公室文員陪同，而且讓他們在場子轉轉？
北宮靈雨簡直是傻眼了，某個瞬間甚至相當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看來，這兩個書獃子更適合研究室，而不是總裁的位置！
「小吳呢？讓他過來，我有話問他。呂總，你忙自個的去吧！」
呂傳智一愣，隨即點頭道：「啊？好，」
隨即向後面招手：「小吳，小吳！過來，北董找你！」
說著，他向北宮靈雨微微頷首，轉身就匆匆地離去。
北宮靈雨這次是無奈了。這個傢伙簡直完全無視北宮靈雨冷冰冰的態度，貌似一直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五分鐘後，從小吳的嘴裡，北宮靈雨得到另一個版本：
原來吉中浩來吳江視察，吳江市將金鼎的投資當作高科技範本介紹給吉常委。吉中浩聽說後有些興趣，於是來企業視察。不料呂傳智、郁子鳴根本就不將這位「副市長」當回事，板著臉孔幾句話就將他們打發，甚至當面命令陪同的小吳不得將這些人帶入正在建設中的企業內部，僅僅在外圍轉了一圈。
不過幾分鐘，吉中浩便鐵青著臉孔離開，而陪同的吳江市委、市府也臉面無光。臨走前，吳江市委宣傳部長甚至暗暗罵了一句娘。
而在晚上，吉中浩的秘書忽然駕車衝到臨時聯合辦公點，滿嘴酒氣地大鬧一場，指著二人鼻子說：他們羞辱了吉書記，如果現在馬上拿出一千萬賠禮道歉，他才考慮不予追究，否則就抓人、封公司！
郁子鳴聞言登時暴怒，竟然衝過去就是一拳，將吉中浩的秘書打倒在地，隨即又踹了幾腳，最後還是呂傳智幾個拉開。
而那個秘書被打後，冷笑一聲，轉身默然離去。一個小時後，事情發生了……
在聽完原版後，公孫羽與北宮靈雨面面相覷，一時簡直匪夷所思。
「羽，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們去道歉？」北宮靈雨苦笑了。
公孫羽微微沉吟道：「雨兒，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其實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不是吉中浩倒下，就是我們退出吳江！」
「有這麼嚴重？」北宮靈雨眉頭皺起來。
公孫羽斷然道：「不錯。官場講究的是一個面子，尤其吉中浩在蘇州可謂是土皇帝。今天如果他輕易讓步的話，以後他在蘇州拿什麼面子混？另外，王系未必不會趁此機會運作，藉機說服他對我們實施打擊！」
「吉中浩必須扳倒？」北宮靈雨追問。
公孫羽毅然點頭：「必須。這頭老虎，我們必須打。」
北宮靈雨心存憂慮道：「吉中浩在蘇州經營了這麼多年，我看這頭老虎不好打吧？」
公孫羽淡淡一笑：「我已經讓宋英傑做好準備。蘇州不比東海，所受的限制少很多。放心，既然吉中浩在商圈名聲這麼臭，說明他的問題很多很大，查起來相對簡單。如果以特戰的雷霆手段，我相信三天就會有結果。三天內，我們可以故意延請一些關係戶去說情，麻痺他的思想，以為我們服軟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是。」公孫羽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
北宮靈雨也笑了：「好。在蘇州、江蘇，我還是有些關係戶的，我會出面讓他們運作一下。如果有需要，甚至可讓東海市政府也出面發函關照一下。」
「發函咨詢這個想法很好！」公孫羽道，「如果肖書記親自打電話，出於官場規則，吉中浩可能以拖字應付，而且會暗中加大加快對二公司的打擊，對我們相當不利。發函咨詢則不疼不癢，讓吉中浩更加麻痺大意。」